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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我的世界是本书 第1节

作者:宅鲸 字数:24302 更新:2021-12-13 22:58:23

    书名修真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文案

    臭名昭彰的诸恶老祖陆尘潇被人打灭肉身,元神出逃,准备东山再起。

    他夺舍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个穿越者。

    发现自己是书中反派,兼职“老爷爷”金手指,陆尘潇表示很愤怒。

    1、主受,c余琏。因为大家都懂得的原因,此文只会是1v1清水,主角汤姆苏,过去的某个说法请当本人自己吃掉了。

    2、修真等级练气筑基金丹元神出窍渡劫大乘。

    内容标签仙侠修真 乔装改扮 强强 灵魂转换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尘潇 ┃ 配角 ┃ 其它

    、第一回 夺舍

    首阳山自古便是天下名景,山势雄奇,奇峰林立,一潭四湖九泉六十四殿八十一峰的美名享誉人间。在优美的景色中,又能见到丹墙翠瓦的仙宫道殿。

    天下名门,太衡剑派坐落在这里已经有上万年。它以天京峰的主殿为核心,众星拱月环绕周身的八十峰为外围,修建了许多道家建筑。千百年来,求道者在这里舞剑咏经,炼丹祭器,留下无数传说。

    从首阳山脉的核心往外延展,太衡剑派的边缘坐落着不少凡人的城镇,规模很小,带来了一丝凡间烟火味。而在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山下小镇旁边的人迹罕至的山峰上,一个乌发少年被山岩卡住了脚。

    那是一名约有十二三岁的少年,披着灰白色的宽大道袍,眉眼精致,面容苍白。他身旁散落着一个药篓。这般打扮的少年在首阳山附近有许多,他们大多都是渴求仙途,想要拜师太衡剑派的求道者。

    少年也是其中的一员,但他注定是其中最特殊的一员

    半个时辰之前,这幅身躯的主人还是一名叫做虚言的穿越者。但这位穿越者自不量力,觊觎更强大的力量,最后把一副好身躯,白白便宜了陆尘潇。

    而陆尘潇也不是常人。虽然知道他本名的人极少,但说起诸恶老祖这个称号,人人谈之色变。诸恶老祖本是魔教天阴一脉的尊主,正邪两派都要忌惮三分。而在一甲子之前,诸恶老祖被太衡剑派的谢庐溪击杀,从而成就谢庐溪的无上剑修之名。

    对于这个事实,陆尘潇倒是不怎么怨恨。身为魔道中人,最后命途大多有三,作恶太多死在天劫之下,死在正派人士手上,死在自己人手上。而修得正果,成就天魔果位这件事太过虚无缥缈,从来没有纳入过陆尘潇的思考范围内。

    他对这样的结局早有准备。

    且不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陆尘潇最后元婴出逃,躲过了谢庐溪的致命一击。单单是战斗过程中,凶险万分时刻,他依然撕下了谢庐溪本人的一小片魂魄,这样一来,无论那位剑修多么才华惊人,都不可能平安度过渡劫期,成就大乘圆满。

    虽然这么做未必对自己有好处,但陆尘潇依然觉得愉快。在魔门生活上千年,他早就耳濡目染了那种“我不好受,别人也休想痛快”的脾性,并且深以为乐。

    之后,本着灯下黑的原则,陆尘潇躲到了太衡剑派的大本营,首阳山的边缘的一个隐蔽山洞中,等待时机,准备东山再起。

    陆尘潇的等待是有价值的。

    山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在这个春末夏初,草长莺飞的季节。虚言走进了陆尘潇的藏身之处。令陆尘潇大吃一惊的是,虚言不但点破了他诸恶老祖的身份,而且还企图用还魂木拘禁自己。

    陆尘潇本以为是某个老伙计在捉弄自己,但几番试探之下,陆尘潇发现虚言完全是一个修行的菜鸟,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他的消息,跑来捡便宜了。

    猜到了事实真相的陆尘潇感到极其愤怒,他虽然虎落平阳,但也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可以太岁头上动土的陆尘潇轰破了虚言的紫府,夺了他的肉身,连魂魄都当补品吃得一干二净。

    这种凡人的魂魄,平时的陆尘潇,也是看不上眼的。他吞噬对方魂魄,主要是想知道,到底对方是如何得知自己所在的,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然而,陆尘潇被对方的记忆震撼了。

    虚言是个穿越者,他的那个世界,没有神魔妖怪,人们工于机巧,发明了很多机械,虽然个体很弱,但那些武器,换做陆尘潇还是诸恶老祖的情况下,不了解也会吃大亏。

    那里有着一种叫做网络小说的文学载体

    什么原来这个世界只不过是一本叫做逍遥丹祖的网络小说。陆尘潇是其中的一个反派,先是夺舍主角失败,给主角做牛做马,最后反抗失败,被打得魂飞魄散。

    虽然心底仍对这件事抱有疑虑,但陆尘潇依旧勃然大怒。他虽然做过不少坏事,但为人仆奴,做牛做马,遇上这种事情还不如死了解气。而且,“诸恶老祖”最后的结局,似乎也不怎么让人愉悦。

    想他陆尘潇峥嵘一生,难道存在的价值,不过是给主角送一枚金手指过去

    陆尘潇忍不住闷气了好一会儿,但气愤明显于事无益。慢慢地,他也镇定下来,在脑海中给那位主角施展了各种酷刑,但尤不解气。最后,陆尘潇想,最好让主角给自己做牛做马,享受一把这样的待遇,才好。

    这样想着的陆尘潇,却是忘了,无论是变成传法消灾的金手指,还是最后魂飞魄散的结局,都是他自己生出歹意在先。若是主角不做反击的话,下场只会比他惨千万倍。

    虽然陆尘潇并不是先天恶人,但这样的行为习惯养成已久,已经形成思维定向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在视野的尽头,走来一个同样穿着白色道袍的少年,他和虚言看起来差不多大,眉清目秀,气质温雅,一双眼睛澄澈明亮,一双剑眉凌厉非常,却无一丝邪意。俗话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就算是心长歪了的陆尘潇,也不得不承认,此人气象万千,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或者说,正派里的老不死,大多都有和这个人相似的气质。

    陆尘潇眯了眯眼睛,低声念出了对方的名字“太史飞鸿”

    太史飞鸿,原著中的主角。

    太史飞鸿也同虚言一般,背上背着一个药篓。他今日本来和虚言一起,上山采草药,补贴家用。但一不留神,虚言就不见了。太史飞鸿在山上寻了半晌,最后才找到这儿来“虚言,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咦”

    太史飞鸿看着卡着陆尘潇脚踝的岩石,放缓了声音,问道“疼么”

    陆尘潇不言。

    太史飞鸿走进了瞧,又瞅见了更多细节。他叹了一口气,拍落陆尘潇头发上粘着的草叶“你这是走路不小心,一脚踏空滚下来了,最后卡在了这里”

    除了原因不是走路不小心,其他的过程基本吻合。

    陆尘潇想来也是无言,他怎么猜得到虚言那么不经吓。他微微做出一个恐吓的姿态,对方就连滚带爬地滚下山去了。虽然事情的真相和太史飞鸿所说的略有差异,但陆尘潇懒得为虚言洗白,便默认了,他学着虚言平日里的口气,说道“别说啦,下次我会注意的。”

    “下次。”太史飞鸿撇撇嘴,显然对陆尘潇的话并不信以为然。他蹲下身来,仔细观察那块岩石,随后从药篓里取出药锄,试着把它搬开。

    陆尘潇却盯着太史飞鸿,想着虚言的经历。总的来说,虚言虽然没什么大智慧,但行动力却不错,除了刻意和主角交好之外,更是见缝插针的夺取主角的各项福缘。

    如果不是之前的行为过于顺利,虚言也不会这样大意地找上陆尘潇。

    托这位的福气,那些丹药灵物,最后都便宜了陆尘潇。其中有一两项,连位居魔门高位的陆尘潇都忍不住眼红。这还只是太史飞鸿未踏上修行路的福缘,实在是让人感受到老天不,作者的偏心。

    “吁”岩石在太史飞鸿的几度努力下,终于不情不愿地被移开了。但情况依旧不容乐观。太史飞鸿蹲在陆尘潇面前,小心翼翼地脱下对方的鞋子。他看着这个青中带紫,小馒头一样高高肿起的脚,不由倒抽一口气。

    陆尘潇很不适应对方同情的目光。

    “疼吗”太史飞鸿试图伸出手碰碰,但最后还是作罢。

    陆尘潇对对方的姿态很是不屑,对他而言,这种同情也是属于正派的“伪善”之一。他连肉体被打灭的伤都受过,对比起来,这点小伤微不足道。而且,连骨头都没断,说是皮肉伤,陆尘潇都嫌重。

    陆尘潇实话实说“没什么大碍,小伤。”

    “瞎说。”太史飞鸿把这话当做了陆尘潇的逞强。他把陆尘潇落在地上的药篓捡起来,同自己的一起绑在腰间,然后转身背对陆尘潇,说道,“上来吧。”

    他的意思是要背陆尘潇下山。

    陆尘潇被他的这句话逗乐了,且不说陆尘潇本人,从来不是需要人照顾的弱者。就是这太史飞鸿自己是弱鸡,还要逞强的姿态,就足够搞笑了。

    但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太史飞鸿可是主角,对于这种随时可能“农民翻身把歌唱”的角色,决不可粗心大意。陆尘潇先是审视了一番,确认自己并未被对方的小恩小惠收买,再本着“以后主角都要给我做牛做马”的中心思想,勉强接受了这件事情。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陆尘潇的目光下意识地盯在了太史飞鸿的手上。

    小孩子的手,多少有点婴儿肥。太史飞鸿的手也是,虽然这三年做了不少粗活,但总体而言,还是白净细腻的。但现在,这双手沾上了不少泥巴土,指甲很脏,因为主人的用力过猛,有一只指甲甚至翻卷起来,带着血丝。

    这是刚才,太史飞鸿为了搬走岩石,而留下来的痕迹。

    陆尘潇内心莫名地被触动了一下,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他看主角,总觉得没有之前那么惹人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回 问道

    “虚言”陆尘潇的沉默不语,最终还是引起了太史飞鸿的奇怪。

    陆尘潇把心底的怪异之感抛开,认命地爬上太史飞鸿的肩膀。这个重量对于太史飞鸿而言,有点吃力,但少年依然逞强地说“你好瘦啊,像是一个女孩子”

    陆尘潇下意识地翻了一个白眼少来,他没想过要体恤你,用不着用言语激他。对比于书中他对这家伙的付出,只是背自己一会儿,简直是微不足道的利息。

    山路漫漫,太史飞鸿背着他,哼着歌,朝着山下的小镇走去。他哼得是一首山间歌谣,曲调清越,陆尘潇以前没有听过,估计是近年来新谱的曲子。

    “这是什么曲子”陆尘潇问道。

    “逍遥诀,讲得是一个剑仙匡扶正义,得道升飞的故事。”

    这什么品位陆尘潇对这首曲子的评价,立刻降低了好几层,且不说匡扶正义这件事情多么不切实际,单单是得道升飞这近万年来,无论正邪两派,可有一人升飞的么

    那么多惊才绝艳之辈损落于天劫之下,只是作者为了给主角铺开一个“前所未有”的名声,何其可笑。

    陆尘潇在心中又把那所谓的作者拖出来凌迟一百遍,听着太史飞鸿无忧无虑地歌声,不知道为什么,陆尘潇竟然享受到了一种,自从踏上修行路就没享受过的安宁之意。

    不知不觉中,陆尘潇嗅着太史飞鸿衣服上的药香,陷入了梦乡。

    陆尘潇是被世俗的嘈杂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睛,看到了山下小镇,那是一个两三百人居住的小镇,一条小河绕镇而过。那些房舍沿着这条溪水,排布在两侧,鳞次栉比,层层叠叠。

    这里除了当地居民,各种慕名而来的求仙者也是当地一景。

    太衡剑派有规定,无论男女老少,凡是求仙问道者,先要在山下,和凡世断绝关系的生活三年,才有资格拜入山门。通过这三年,太衡山的道士们考验来访者的心性,从而剔除一些心胸狭隘,品行不端之辈。

    虚言和太史飞鸿已经在这个小镇上居住了三年,再过几天,就是太衡剑派开门收徒之日。

    正因为如此,山下小镇比往日多了几分躁动不安之意。太史飞鸿背着陆尘潇,灵活地在人群里穿来穿去,最后找到了一间药铺,钻了进去。

    药铺很小,只有大夫和抓药伙计两人。抓药伙计看着两人,帮他们把药篓解下来,便开始计算草药数目,成色几何。

    太史飞鸿和抓药伙计打了一个招呼,就带着陆尘潇,到了内屋。大夫坐在椅子上,手臂支着头,正在打瞌睡。他并不年轻,外表已经到了而立之年,脸庞轮廓分明,脸上带着淡而惫懒的笑容,让人想起冬日的太阳。

    “大夫李大夫”太史飞鸿喊了两声,把陆尘潇放到了李大夫对面的椅子上。

    陆尘潇却不免吃了一惊,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当地的居民多是幻术所化,也有几个不是。但他没想到,自己运气居然这么好,立刻就撞上了一名这位李大夫是活人,而且还是一位修真者。

    李大夫身上的惫懒气质,既不是天生,也不是装模作样。陆尘潇很熟悉这种状态,每当修真者突破突破境界失败,又侥幸不死,身上往往就会带上这种暮气。李大夫这种气质还不怎么明显,应该才冲击失败不久。

    陆尘潇回忆着三人交流的过程,两人只知道他姓李,真名不知。李大夫性格和善,传授了不少药理知识,为太史飞鸿日后首创内丹之道,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至于这位李大夫究竟是何人,原著却是语焉不详。

    听到了太史飞鸿的呼喊,李大夫抬了抬眼皮,抽了抽陆尘潇“哟,这是从山上摔下来了”

    “差不多。”陆尘潇懒得理会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这句话是太史飞鸿替他回答的。

    李大夫先是妆模作样地给陆尘潇捏了捏骨,提笔写下药方。但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取出丹药,用水化开,然后涂抹在陆尘潇的伤口上。

    陆尘潇先是感受到一种火辣的疼痛感,随即又变成冷冰冰的感觉。虽然这只是烂大街的普通丹药,但毕竟是修真者的药物。这丹药被李大夫这么轻描淡写地用在了一个凡人身上,让陆尘潇感到了一种土豪的气愤。

    正事完毕,便是闲聊。李大夫先打开了话题“再过几天就是入门大选了你们两个小鬼,有没有觉得很紧张”

    “算是有点吧。”

    李大夫摇头晃脑地说“是啊,我当年也是这样,晚上紧张得都睡不着觉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还真是岁月不饶人。”他最后几个字发音十分低沉,听起来像是有感而发。

    太史飞鸿倒是惊讶了一把“李大夫你也参加过收徒仪式咳,您最后过了没有”

    “怎么可能过了”李大夫睁着眼说瞎话道,“我要是过了,就是脚踩仙剑,驾驭云气的修仙者了,何必在这个镇上等死”

    说到这里,他表情多少有些不悦“你还要不要听我讲下去”

    “要,要。”

    “我老家世代行医,我是家中的长子,本来,我也应该赡养父母,接过这块祖传的牌子。可是”李大夫叹息一声,语气多少有些伤感,“我年幼时看了些志怪小说,产生了求仙的想法。就算太衡剑派没有接受我,我依然留在山下,期盼有一天,剑仙们能够回心转意,收我入门。”

    “这一蹉跎,就是半生现在想想,当时真是鬼迷了心窍。”

    虽然知道对方在装模作样,陆尘潇还是接过了话茬,好让这一出戏顺利的演下去“那你为什么不回家呢”

    “早年是不服气,总觉得如果现在半途而废的话,之前吃过的苦头,都成了笑话。再后来是收到消息,父母已逝,子欲养而亲不待,人间剧痛莫过于此,事已至此,我已经无颜回家。”

    太史飞鸿为之哑然,他年纪尚小,一时紧张,竟然连一些安慰的话都说不出。陆尘潇早已窥破李大夫的“真相”,只觉得这一番表演愚人至极,之前的捧场,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李大夫倒是没让场合冷下来“你们还记得,家里的事情吗”

    “我家里是闽南一带的商人。”太史飞鸿回忆着说,“我是孙儿辈的次子,家里的事情,不归我管我在周岁的时候,抓周抓了德经,一个小丹炉,大家说,我是修仙的料所以我来了。”

    “修仙之后,你又想做些什么呢”

    “我想做个降妖除魔,匡扶正义的好仙人。”太史飞鸿有些脸红,但语气很肯定。

    李大夫把视线落到了陆尘潇身上“那你呢”

    陆尘潇把虚言的生活经历润润色,回答道“我无父无母,原本天地一乞儿。后来幸得一位老道收留,虚言这个道号,就是他给我取的后来瘟疫爆发,老道逝世。他一生最仰慕太衡剑派,所以,我来实现他的愿望了。”

    “至于修行之后,我没想过那么远。总之,不枉人间走一回便是了。”

    李大夫又泛起一个虚弱的笑“都说的很好,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万一没有进入太衡剑派呢”

    都主角了,怎么可能走不上仙途

    陆尘潇在心底讥讽道,至于他自己,未必怎么稀罕这个入门的机会。他脑子里的几篇魔门功法,未必比太衡剑派的真传逊色。

    太史飞鸿倒是认认真真地和李大夫争辩“那就换一个地方,继续求仙。”

    李大夫被他的回答堵了一瞬“万一你就是不适合修仙,求仙是徒劳一生的事情,你该怎么办”

    他的这句话,让陆尘潇抬了抬眼皮。刚得到了原著剧透的他,自然明白,李大夫这句话并非无的放矢,太史飞鸿先天灵根有缺。他这一段话,其实暗含着规劝的意味。

    但太史飞鸿回答得斩钉截铁“我既然出来了,就没打算回去过。”

    李大夫目瞪口呆,最后连连叹息“可惜了。”

    陆尘潇自然明白,李大夫到底在可惜什么。太史飞鸿所具有的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正是修剑道的上佳胚子。但先天灵根有缺,这是在现有的情况下,无法弥补的缺陷,自然会让李大夫感到惋惜。

    当然,这是在没有老爷爷版的诸恶老祖的情况下。

    陆尘潇高深莫测地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在心底盘算要把太史飞鸿卖几何的价格,才对得起他的栽培。冷不防地,他对太史飞鸿说道“你可以喊我陆尘潇。”

    “什么”太史飞鸿没有听清。

    “陆起龙蛇的陆,尘世的尘,潇潇落木的潇。”陆尘潇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木桌上写给太史飞鸿看,“虚言只是道名,等进了门派后,肯定会取新的道名,倒不如以本名相称来的好。”

    陆尘潇对太史飞鸿展演一笑,灿烂若春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回 阴虫

    灵感对于修士而言,就好比根须对于种子。修士修行,先需要“扎根”于天地,吐纳灵气,孕育本源,最后生芽,长成大树。而太史飞鸿的问题就出现在根上,先天不足,不是杂灵根五灵根这种效率太低的问题,而是他根本就没有。

    原著中,诸恶老祖自然不会对主角抱有好意,虽然交了他一个不需要灵根,也能踏上修行路的修行法门。但这个法门归根结底,是以损耗自身根基来替代天地灵气,修为越高,死得越早。如果不是主角奇遇连连,以外丹之道为参考,首创内丹之道,能把天地灵物来锤炼己身,终成大道。最后,太史飞鸿只怕也只会落得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陆尘潇对于太史飞鸿这个可能的下场一点怜悯之心也没有。只是他现在的处境,又和书中不同,原著中的诸恶老祖,被太史飞鸿拘禁元婴,除非太史飞鸿身死,他就自由无望。而现在的陆尘潇倒是看上了太史飞鸿的气运。凡大气运在身者,便如聚宝盆一样,天地俊杰,奇物异宝都会慢慢地汇聚在他身边。

    陆尘潇断无可能,把施恩的机会,拱手让人。

    但具体怎么行事,陆尘潇目前还没有具体的规划。他前世为魔道高层,灵丹妙药从来没有缺过,从未自己动手炼丹过。虽然有原著剧透,但说起丹道,陆尘潇依然两眼一抹黑。

    看来,加入太衡剑派之后,陆尘潇需要恶补一阵丹道了。

    心底转悠着数不清的想法,陆尘潇面色不变,又和李大夫,太史飞鸿聊了一会儿。但这会儿就是一些琐碎事,和修真无关了。太史飞鸿倒是注意到了,陆尘潇和虚言之间的不同,但他只当做陆尘潇受伤,心情不好,最后忽略了。

    之后,两人回了客栈。陆尘潇对上山采药,补贴家用这件事没有兴趣,假借伤口未好之由,在客栈养伤。太史飞鸿不疑有他,在平日对陆尘潇也多有照顾,买了饭菜都特地带回来。

    而陆尘潇本人,则开始清点虚言的收获。

    第一个被陆尘潇收好的,是虚言当时想要拘禁陆尘潇,所用的千年还魂木,具有涵养魂魄的功能。陆尘潇自己用不到,但对于鬼修丧修中人,无异于神物。所以被陆尘潇留下了。

    灵霄派东帝剑尊余琏的半本剑谱,则是下一个被收到怀里的。余琏虽然在剧情中出场的早,但还没来得急大展神威,就被计算,身死道消,还拖上了前任魔主。倒是他的大徒弟张涉水和主角交好,在剧情里大展神威。

    陆尘潇既然决定了入门太衡剑派,成为剑修,那么这半本剑谱,绝对会成为修行的一大助力。此外,陆尘潇还在一大批法器中,选了一柄灵剑,剑名为赤霄,长约三尺,通体赤红,握入手中只觉得炽热不已。以陆尘潇的眼光来看,这柄剑的材料还是差了几分,但足以他一路用到金丹期了。

    至于剩下的法器,大多不入陆尘潇的眼。陆尘潇留了几个收买人心的,有几分意思的小玩意儿之后,元婴浮现,一张口,吐出一口三味真火,把剩下的烧得干干净净。

    陆尘潇此举当然有自己的考虑,虚言没什么眼力,什么东西都收着。里面有不少东西,都带着邪气,太衡剑派虽然不至于贪图徒弟的法器,但毕竟是名门正派,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带进门了,恐怕要生出不少事端。陆尘潇也是有几分狠绝的人,哪怕里面有一些丹药,正对他现在的情况,他也一口气全烧了。

    “咦”出乎陆尘潇的意料,三味真火过后,原地竟然还有一个玉盒没有被烧掉。陆尘潇捡起来一看,他的三味真火虽然来势凶猛,但毕竟持续时间短,仅堪堪把玉盒上的防护阵法烧干净。但到底什么东西,被如此郑重地保护。

    陆尘潇试着回忆了一把剧情,最后也不得不遗憾叹气。虚言虽然看过原著,但记得的也只有几个关键点。陆尘潇吞了他的魂魄,记忆更添损伤。这样一来,记得清楚的剧情,就更少了。

    既然如此,只好打开看看了。

    玉盒入手冰冷,是上好的寒玉,恐怕保存在里面的,也是至阴至寒之物。陆尘潇刚把玉盒开启了一线,就见到红芒一闪,没入自身腹部。就算陆尘潇当机立断,啪的一声关掉盒子。但最终还是,慢了半拍。

    瞬间,陆尘潇的脸上黑得和煤炭有的一拼。

    陆尘潇出身魔门,各种阴毒之物都有所耳闻。至阴至寒,身细如线,通体赤红,寄居人体这些性质全部都指向一种阴毒之物。陆尘潇本来还心怀侥幸,但随着他运行了一丝灵气到丹田,随之身体上腾起的骚热之意,让他一颗心沉了下去。

    是的,和他猜测的一样,这确实是一种叫做“阴虫”的天地灵物。不过,以陆尘潇的想法,阴虫只是美称,才是贴切的称呼。

    此外,陆尘潇终于明白了。为何那人要用寒玉来保存。就像是还魂木对鬼修有着极大的作用一样,阴虫则是修行采阳补阴的女修的圣物。它寄宿在元阴之体内,却以修士元阳为食,能驻颜美容,散发异香,勾动大修士的。

    但打死陆尘潇也想不到,虚言这幅身体,居然是罕见的男生阴体。阴虫只认身体,不辨性别。才弄出这件事情。而陆尘潇虽然号称诸恶老祖,但自认为也有自己的格调的。在他看来,饲养炉鼎,采阳补阴,都是下三滥的修行方式。他虽然并无身体洁癖,但心高气傲,怎么可能接受躺在男人身下承欢这样的修行方式。

    只是,陆尘潇现在身上并无修为,方才的一口三味真火,已经让他紫府中的元婴显得十分萎靡不振。取出阴虫无异于痴人说梦,只好从长计议。

    糟糕的是,虽然阴虫看不上凡人的元阳。但明天就是太衡剑派收徒之日,陆尘潇肯定要和修行人见面,这时候,身带阴虫的他,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乱子。甚至,被当做妖魔外道给收拾了都有可能陆尘潇一想到这里,就在心底,把太史飞鸿骂了个狗血淋头,骂完了太史飞鸿,再骂虚言,再骂作者,方才开解了几分抑郁之意。

    这倒是陆尘潇本人的误解了,他看不上那些双修的女修,自然也不会了解太多细节。阴虫被奉为圣物,自然不可能和那些低级的一样,一上来就让人焚身。它讲究的是温水煮蛙,蜘蛛做网,一旦形成了气候,就连大乘期的修士也挡不住,坠入情劫,还意识不到这是阴虫作祟。

    但陆尘潇不知,正在他闭目想对应方法时,太史飞鸿推门而入。

    太史飞鸿手臂上挂着食盒,看见陆尘潇闭目养神,不由就笑了“明日就是收徒之日了,你伤好得怎么样了可还能下地行走吗”

    陆尘潇被打断了思绪,只好把那些烦恼事抛在脑后。他对太史飞鸿挤出一个不怎么有诚意地笑容,回答道“应当不碍事。”

    “那就好。”太史飞鸿不疑有他。他伸手把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两素一荤,在这个不够繁华的小镇上,这已经是极为丰盛的伙食了。

    陆尘潇坐到桌子边,开始慢条斯理地进食。

    但太史飞鸿却没有拿起筷子,他嗅了嗅空气,露出了奇怪的神色。随即,他嗅了又嗅,最后靠近了陆尘潇。两人靠得太近,太史飞鸿温热的鼻息尽数洒在陆尘潇的脖颈上。陆尘潇自己心中有鬼,顿时往后错了半尺“你在做什么”

    “好香啊。”太史飞鸿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下意识地舔舔唇,他问道“你是不是给自己涂了什么香料,这么香”

    这是虫入体后,自带的体香。但陆尘潇又怎么可能告诉他真相,他端着碗,声音不带一丝抖动“我天天卧睡在床上,汗臭还差不多,肯定是你闻错了。”

    “不可能。”太史飞鸿断然否认,他闻香辨药已经做了一年有余,连李大夫都夸他有天赋,怎么可能犯这种可笑的错误。但这么一想,他越发好奇那种香味,到底是什么了。为此,太史飞鸿甚至勾起了陆尘潇的一丝披在身后的黑发,放在鼻下嗅着。

    陆尘潇却只觉得他身上的寒毛全都炸起来了。太史飞鸿勾起他长发的时候,不经意地擦过他的后颈,少年的指尖微冷,滑过的时候带来了细微的瘙痒之意。那种感觉极为古怪,陆尘潇心底一时又对阴虫生出几分怒意,但太史飞鸿在场,只好引而不发。

    这确实陆尘潇误会阴虫了,虽然这小虫确实有使感触更加鲜活的功效,但它进入陆尘潇的身体才短短一炷香时间,断无可能会效用如此明显。只是陆尘潇之前脑海里滚动的都是那种想法,一时思维扩散过多罢了。

    而另一边,太史飞鸿总算确认了,那种气味并非出自自己臆想,喜滋滋地向陆尘潇炫耀“你自己闻闻看,清爽宜人,甜而不腻,闻起来就觉得很舒服。”太史飞鸿却是不知道,这种香气因人而异,在他闻来,是这种感触。换个人,恐怕会有大大的不同。

    陆尘潇表情僵了僵,他实在不知道如何接太史飞鸿的话茬,刚才那一瞬的撩人之感,几乎在他心中形成了阴影。最后,陆尘潇定了定神,说道“别在这些小事上争执了。明天就是收徒大典了,早些睡,养好精神。”

    “哦。”太史飞鸿有些失落,但最后还是听了陆尘潇的话。他很奇怪自家兄弟为何对着香气闭口不言,但很快,他自己又找了一个说得通的理由也许,陆尘潇是和一个姑娘暗生情愫,只是尚未提亲,不好公开坏了姑娘名节。

    自己说服了自己,太史飞鸿也就不再在香气上纠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都没有留言吗

    、第四回 半龙

    陆尘潇度过了一个安宁的,和以往无异的夜晚。

    只是,这个安宁只是对陆尘潇而言。对于太史飞鸿,这注定是一个命途多舛的夜晚。他也不知道自己出现了什么不对,浑身燥热,下腹难受,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最后,他借着月光,盯着隔床的陆尘潇发呆。时间一长,他终于慢慢地陷入了梦乡。

    但这注定是一个更大的折磨,梦乡中,太史飞鸿软玉在怀,翻云覆雨

    第二天清晨,两人起床。对视一眼,陆尘潇倒是吃了一惊,太史飞鸿精神萎靡不振,眼袋上有淡淡的黑色,显然是一夜难眠之相,细细观来,又有几分肾虚之色这都什么和什么,陆尘潇摇摇头,把这些奇怪的想法,全部抛出脑海。

    他却没有注意到,太史飞鸿不太自在地,避开了他的注视。

    太史飞鸿虽然年纪尚幼,又很早便离开了尘世间。但他毕竟出生凡间富饶之家,耳濡目染,对于断袖这类的荒唐事,内心也懵懂得知道个大概。但他内心无垢,离那淫邪之辈相差甚远。这种和陆尘潇耳鬓厮磨的春梦,却是惊吓大于心动。

    他只要端详陆尘潇一会儿,就很自然地想起,梦中少年赤身裸体,披头散发,一头青丝在洁白如雪的背上蜿蜒的妖娆模样,就吓得心中默背道德经,道可道,非常道

    等太史飞鸿背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突然又觉得中间的阴啊,阳啊意味怪怪的。于是又换了金刚经来背,刚开了一个开头,如是我闻,突然又想起其中的经典句,,空既是色,顿时又背不下去了。

    太史飞鸿本来背经书之本意,是要压下心中的纷扰之意。但他已有十四岁,真是情窦初开,对情爱之事好奇不已的年龄,被阴虫的香气一激,很自然地就苏醒了这样的想法,强行压下乃是违背自然之行,自然收效见微。

    只是,怎么偏偏是陆尘潇呢

    太史飞鸿虽然接受了礼义廉耻的儒家教育,但十岁之后,就被送到乡下小镇,天地君父师的理论,尚且未形成理念。但就算这样,他也知道,做那些事情的相公,别人都看不起的,都是一些没什么地位的人才去做。

    但太史飞鸿觉得,他明明很尊重陆尘潇,而且把他当自己的兄弟看的。陆尘潇以诚待我,自己却生此轻薄之意,实在是太

    太史飞鸿想了半天,最后也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只好作罢。经过他这么对自己的唾骂,那些梦中的耳鬓厮磨的景象,也慢慢地在心头淡去了。只是,这么一颗小小的种子落到了他心中,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

    陆尘潇对于太史飞鸿的失魂落魄之态,到没有多想。许多人在人生中的巨大转折面前,表现得比太史飞鸿糟糕多了,大悲大喜,甚至晕厥过去的都大有人在陆尘潇却是把太史飞鸿这个样子,误解为在收徒之日的紧张了。

    如果换任何一个人,他肯定能看出一点不对劲。但几日相处,原著钦点,陆尘潇已经在太史飞鸿脑门上写下了“老实人”三个字,老实人自然心胸坦荡。陆尘潇却是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

    等两人用过早点,换好衣物,太史飞鸿已经恢复了常态,两人一起走出了客栈,来到了街道上。此刻,天色仍早,整个小镇笼罩在一片晨雾中。而两人身前身后,站着地都是同为求仙的求道者。小镇的那些原住民,诸如商贩之流,全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史飞鸿不明所以,脸上的吃惊之色怎么也退不下去,甚至隐隐有几分担心。过了一会儿,他也想明白了,山上的仙人是不会对山下的凡人做什么的,大概是为了方便收徒大典,把人们都移走了而已。

    他始终也猜想不到,这整个镇子,本来就是不存在的,虚幻之中的事物。那些人们,也都是幻术生成的虚幻之物而已。

    陆尘潇倒是心知肚明,所以表现得老神在在。太史飞鸿受到他的影响,也慢慢镇定下来。但他的稳重只维持了几分钟,随即又被打破了。

    也无怪太史飞鸿突然面露惊异之色,镇口响起了清脆的铃铛声,一声,一声,仿佛敲击在心头。随着铃铛声一声响过一声,一个白衣少年也蹁跹飘入众人视野。那个少年气质飘渺,他穿着层层叠叠的白色绸袍,衣角处上绣着一对青龙吐珠图,衬得少年面如冠玉,俊美无双。只是,这种厚重的衣服,很容易把自己绊倒,但那位少年却行动自如,每走一步,都仿佛有云气在身边汇聚。

    被这位少年一反衬,原本还有几分气宇轩昂之感的太史飞鸿,立刻像是乡下土包子,俗不可耐了起来。

    少年沿着石板路走来,他的动作很慢,所以看起来很优雅。但实际上,短短几个呼吸内,他已经到了众人之前。人们自然地为他分开道路。

    这种让路未必是出自本心,但少年每往前一步,众人都觉得自己必须让开,所以才造成这多人避闪的异象。陆尘潇倒是一动未动,太史飞鸿也在这种气势下撑了下来这不免让陆尘潇高看了太史飞鸿一眼。

    能在真龙气息中撑下来,到也不纯粹是作者给他开金手指这种心性,只要不是那种灵根残缺的体质,迟早有一天会在修真界崭露头角,顶多没有剧情中那么耀眼而已。

    是的,这个白袍少年,恐怕和龙族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他衣服上的一对青龙,其实画得是祖上的血统,而真龙一降生下来,就有金丹期的修为,对于他们而言,到了出窍期,才有资格作为后辈的荣耀,秀在衣袍上。只是,这个少年实力刚刚筑基,以陆尘潇的估计,顶多才有四分之一的真龙血脉。

    所以,陆尘潇抵御这样的气息不算太难。但他体内的阴虫却没有这种底气了。真龙为天下鳞甲蛇虫之首,而阴虫怎么也逃不出这个范围,又是阴邪之物,几乎在陆尘潇听到第一声铃声的同时,阴虫畏惧地团成一团,不再动弹。

    陆尘潇心想,这倒是一个意外收获。

    半龙少年冲着首阳山太衡剑派方向作揖道,声音清越“晚辈凌珏,求见太衡李洄鱼真人。”

    话语声传了很远,令人失望的是,他并没有得到回答,唯有山风呜咽地吹。但凌珏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安静地等待。四周的人开始忍不住议论起来,话题大多都是在猜测凌珏这个人是谁,拜山的目的又是什么。

    太史飞鸿也很好奇,但他扭头看了一眼陆尘潇,强行把自己八卦的欲望压下来了。

    大约过了一两个时辰,太衡剑派才有了反应,三道青光从山中飞出,落到了小镇前面。其中为首一人,大约有金丹期修为,剩下两个都是筑基期。当然,如果纯粹是收徒,这样的阵仗足够了。

    但如果是接客,又未免显得寒酸过头。

    金丹道人身材瘦长,淡紫底色两道金纹的道袍穿在他身上,像是挂在一根竹竿上,随风摇摆。他脚穿麻鞋,梳理得整洁的道髻上插着一根木簪,双手搂在袖子里。他一看见凌珏,立刻苦瓜了一张脸,活像是穷光蛋遇到了讨债人“李洄鱼师叔不管事已经很久了,他不会见你的,请回吧。”

    “晚辈确实是有要事求见,望前辈行个方便。”

    “一点也不方便。”金丹道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那晚辈会一直等,直到李洄鱼真人回心转意的。”凌珏先是苦笑,随即正了正面容,这样说到。

    他这个举动有几分胁迫之意。金丹道人一听,随即把一张脸拉得老长“爱等不等,管我屁事不要打扰我派收徒。”然后他挑了挑眉,又说,“让开挡在路中央是想显摆自己长得俊秀么”

    凌珏面皮抽抽,最后老老实实地靠在了路边。金丹道人对面前的近百人招了招手,吩咐道“先往前走一步。”

    陆尘潇照办,随即,眼前一阵云雾模糊。再然后,陆尘潇的手猛然被人握住了,那人十分用力,握得陆尘潇甚至有几分生疼“太史飞鸿,你做什么”

    太史飞鸿这才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之处。他讪笑几声,解释说“我发现身边不少人都突然不见了,怕你也所以才”太史飞鸿收回了手,表情多少有点不自然,有点害怕,也有点委屈,就像是示好失败的小白兔,委委屈屈地都把耳朵耷拉下来了。

    陆尘潇抽了抽嘴角,他一生面对的人,不是崇拜惧怕,就是憎恨厌恶,像是太史飞鸿这种小心翼翼又柔软的态度,对于陆尘潇而言,乃是首次经历,他不可避免地起了半身的鸡皮疙瘩。

    但转念之间,陆尘潇又想起,太史飞鸿这种小儿女姿态,乃是为自己展现。对于他控制对方的计划,有益无害,只好把那种怪异之感压下,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谢谢。”

    太史飞鸿闻言,又是一愣,他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竟然在这个时候,微微地走神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回 入门

    太史飞鸿的感应没有错,明明只是向前迈了一步,周围的环境陡然一换。原本近百人的求仙者,此刻只剩下了不足二十人。那些消失的人,都是面前的金丹道人发动了传送法术,将他们送走了。而环境也随之一变,众人站在一个青石制成的巨大平台上,一时惊疑不定,窃窃私语不已。

    陆尘潇一摸怀里,一个事先准备的木牌,也在那一瞬,同时被传送走了,不免心情阴霾了一瞬。

    等众人慢慢冷静下来,金丹道人这才抖了抖袖子陆尘潇看得清楚,刚才幻像蜃影就是被这个道人收到了袖子里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能到达这里,都是缘分。等会我会测试大家的灵根,如果灵根不好,我们也只好把大家请回了不过,不要灰心,我们会赠送诸位一块木牌,如果你们有子孙后代也想前来求仙,可以凭腰间的木牌而来,我们会酌情放宽标准。”

    这个“求仙木牌”是太衡剑派特有的规矩。太史飞鸿原本灵根残缺,断无可能被收入门下,只是在来之前,他偶然得到了一个木牌,再加上求仙意志顽强,这才入门做了一个烧火童子。

    而现在,这块木牌在陆尘潇往前迈一步的时候,悄然被传送走了。

    也就是说,虚言的心性,在第一关就没有及格。

    陆尘潇也很无奈,他本来收着木牌,是想在关键时刻,给太史飞鸿施恩,好施恩于对方。但现在情况出现了意外,很有可能,太史飞鸿最后遗憾而离开。

    这让陆尘潇也开始考虑自己的来去,一开始顺水推舟准备入门太衡剑派,确实有狐假虎威的想法,但把主角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的想法,也同时挥之不去。让陆尘潇就这么放手,多少有些不甘之意。

    之后,金丹道人开始分别检验众人的灵根,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彼此相连的五片玉片,贴在检验者头上,玉片立刻就发出颜色不一的淡淡光辉。太衡剑派的灵根检测不算严格,只要光辉肉眼可辨,亮起的数目少于四个,就一律让他们站到自己身后。

    但天资极佳者毕竟极少,一轮下来,只有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少女,属于木水双灵根,发出的光辉照亮的周身,让那位金丹道人抬了抬眼皮。

    “陆尘潇。”

    很快就轮到了陆尘潇,陆尘潇往前走了过去。他眼角余光一扫,还能看到太史飞鸿的鼓励之色。随即,五块玉片贴在了陆尘潇的额头上,金丹道人用法力启动了它,五种属性不同的灵力从眉心印堂穴灌输而下,运转百骸,行驶一个小周天,随后返回眉心,重新回到玉片中。

    玉片立刻散发出白色红色黑色相交汇的色彩,三灵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出奇的。金丹道人抬抬手,示意他站到自己身后去。

    只有陆尘潇自己清楚,他并非三灵根,而是金火双灵根。只是灵气在经过丹田时,水灵气被阴虫截断下来,所以才造成了他吸收了水灵气的错觉。

    陆尘潇之后,就是太史飞鸿了。金丹道人把玉片贴在太史飞鸿头顶时,却出现了五色之光齐齐闪烁的异景。这个情况不免让那金丹道人咦了一声,生出手,搭在了太史飞鸿的脖子上。

    陆尘潇倒是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正常情况下,这个法器是用灵气吸收情况,来衡量灵根好坏。但太史飞鸿灵根有缺,运行到一半,灵气全部都消散到了周围环境中,给法器造成了这个弟子把所有灵气涓滴不剩地吸收干净的错觉。

    但这种情况,绝对瞒不过金丹道人,他沉吟片刻,看着太史飞鸿忐忑不安地神色,叹了一口气“五行灵根有缺,很遗憾。”

    金丹道人身边的筑基童子,立刻眼疾手快地给太史飞鸿发了一个木牌。

    太史飞鸿拿着木牌忍不住发呆,他似乎一时还没法接受这个事实,勉强镇定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金丹道人倒是很有耐心地给太史飞鸿解释道“不会有错的,五行灵根有缺,相当于无法留灵气在体,所有的修真功法,你都无法修行回家吧。”

    太史飞鸿举着木牌,脚步依然没动。

    陆尘潇叹了一口气,终于下了决定这天下又不止太衡剑派一个门派。又不是他家真传独一无二,至少,陆尘潇自认为,自己上辈子修行的法门,就绝对不逊于太衡剑派的真传。

    那么,修行法门好找。修行资源只要有心,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但是主角上天入地只有太史飞鸿一个,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陆尘潇往前迈了一步,朗声道“陆尘潇愿意和太史飞鸿一起下山。”

    他这个态度,顿时让那个金丹道人吃了一惊“你可知道,你能站在这里,是多大的福缘罢了罢了。”他却是看到了陆尘潇坚定的目光,顿时明白陆尘潇心意已决,便不再劝了。

    倒是太史飞鸿着急不已“哎呀,你傻啊,多好的事情啊,你怎么就”少年吸了吸鼻子,眼眶瞬间红了。陆尘潇不动声色地把袖子从对方手中抽出来,心中对自己的决定满意不已看太史飞鸿现在这个样子,就是面前有个悬崖,他要太史飞鸿跳,太史飞鸿都不会说出半个不字。

    这时候,突然,陆尘潇耳畔传来一声叹息。

    他猛地转头,不知何时,李大夫站在了两人的身后,当然,他现在看起来和之前的大夫打扮有了很大差别,他换了一身白衣道袍,白衣边角纹了三道金纹,手持一支竹箫,一头漆黑的长发披散,挡住了半张脸,乍一看去,宛如神仙中人。只是面容苍白,倦怠枯朽之意凝而不散,又透出几分将死之人的气息。

    太史飞鸿惊呼“李大夫”

    这一下,他哪里还不知道,这位李大夫恐怕也是太衡剑派的剑修之一。

    紧随其后的,则是一直乖巧的站在众人边缘的凌珏,他当场就跪倒在地,双手伏地“恳请李洄鱼真人救命。”

    李大夫也就是凌珏口中的李洄鱼,扭头对那位金丹道人说道“闻啸师侄,李某最近少两个侍奉的童子,我看这两人就不错,可否行个方便。”

    “收童子这件事情不归我管,当然由李洄鱼师叔自己决定。”闻啸瞅了瞅两人一眼,默认了此事。

    李洄鱼随即转头看向太史飞鸿和陆尘潇,神色温和地问“我本名叫李洄鱼,是太衡剑派的第二十八代弟子,有金丹修为,你们跟着我,我不会让你们受委屈的。”他只是说不受委屈,却没有保证能让太史飞鸿走上修真路。

    但太史飞鸿却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原本已经在他面前关闭的门派大门,陡然又敞开了,他自然是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样,而且,自家好兄弟也有机会再度进入修真门派,别说是童子,就是仆奴他也会一口答应下来“谢谢李”

    “可以喊我峰主。”李洄鱼微笑地提点两人。

    这下,即便是陆尘潇,也不得不老老实实地给他扣了两个头,才算是把名分定下来。那个筑基弟子也不嫌尴尬,跑过来把太史飞鸿的木牌又收了回去,临走时,还不忘给他露了一个笑容。

    不管怎么说,陆尘潇自己也对这个结局很满意,后面很大一部分的剧情,都是离了太衡剑派,就很难展开的。至于侍奉童子这个身份,有时候都能算是对方的半个徒弟,地位不知道比烧火童子高了多少倍。

    处理完了这件事情,李洄鱼终于把视线放到了那位半龙少年身上,不由露出了一分无奈“李洄鱼确实欠你家母族一个恩情,但是如果这件事情只是李洄鱼一人承担,我自当责无旁贷,但现在,你却是要把整个太衡剑派当庇护,却不是我能承担的责任了而且,我刚刚冲击元婴失败,元寿不足百年”

    李洄鱼声音里藏了几分歉意,但言词之中,确实把前因后果解释得十分清楚。不能以个人私情牵连整个门派,他这一点原则却是不可动摇。

    但凌珏就算明白这样的道理,也不可能接受。他把头磕得砰砰响,甚至流出了鲜红的鲜血。

    陆尘潇看了看凌珏,又看了看太史飞鸿,对太史飞鸿的平静诧异不已。在原著中,凌珏是主角的第一位好友兼小弟,他还有一位貌若天仙的妹妹,如今应当入门镇岳派,后期,这位小龙女通过自家哥哥的搭线,成为了主角的解语花之一。

    而他们之间的缘分,最早,就是太史飞鸿出声为凌珏求情开始。

    陆尘潇本来也对这些细节不甚在意,但架不住虚言一心一意,想要抢走主角的后宫,他在心底盘算了很久,应该如何在此时此刻抢走太史飞鸿的风头,赢得凌珏的尊敬。

    但奇怪的是,现在太史飞鸿替凌珏求情的意思,确实一丝也无。

    陆尘潇却不知,这却是他这只剧情蝴蝶的功劳。原来太史飞鸿苦苦哀求,才勉强当了一个烧火童子,看到凌珏这个模样,联想自身,这才心生怜悯。

    但如今,太史飞鸿一心一意都放在陆尘潇身上,见到陆尘潇神色沉稳,喜怒不形于色,自然觉得自己的兄弟涵养很高,一举一动都有一种翩然出尘之意,不自觉地模仿起来。再加上,境遇不同,心境不同,种种差异综合起来,最后造就了这么一场意外出来。

    李洄鱼似乎不忍,最后退让一步“虽然我无法做主把你收入门下,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玉牌,捏碎玉牌,我自会赶来保护你。”

    凌珏不动了,他一出场有多么飘然非俗,现在就有多么狼狈不堪,他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气,正要答话。

    这时候,天空中突然响起雷啸之声。剑光直冲云霄,碧光乍起。在场之人,皆感到一丝刺骨的寒意,修为浅薄者,甚至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陆尘潇丹田里,阴虫陡然兴奋起来了,哪怕是真龙气息,也无法阻拦它对来人的垂涎。

    其气如虹。

    玉节金鸣响似雷,一剑晶荧敌尽摧。

    无上剑,谢庐溪。

    陆尘潇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了,他怎么就忘了这一茬他当年吞噬了一部分谢庐溪魂魄,元婴里不免带上了他的一丝气息,现在,他进入了太衡剑派里面,防护阵法不再阻拦他的气息,谢庐溪自然心有所感,过来看个究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回 谢庐溪

    剑鸣声过后,不过几息,一道白芒降下。随即,白芒散去。一个身穿雪白长袍,袖边五道金纹的年轻人显露出来。他身姿挺拔如竹,在半空中御剑而来,广袖流云,衣袂翩然,说不出的优雅闲适,凛然若风吹玉松,翩然如白云出岫。

    不过呼吸间,那人已经落到了地面上。李洄鱼和闻啸同时向对方行礼“拜见谢师叔太师叔。”

    那人正是谢庐溪。

    此刻,谢庐溪走近了些,陆尘潇也能更仔细地打量对方。他比陆尘潇记忆中的那个人,表情要淡漠一些。半百岁月并未在谢庐溪面容上留下任何痕迹,依旧是无双风貌,鬓若堆鸦,眉心一点红,灼灼其华。

    此刻,他并未扎起道髻,一头长长的青丝尽数散开,衬得他身姿越发修长,丰姿卓然。此刻,他半瞌眼,看起来似乎对周身之事并不感兴趣。但狭长的双眸中,依然有森然剑意,凛冽寒意透出来。

    陆尘潇不过是和他目光相撞,就感到一种针扎一般的疼痛。

    太史飞鸿大约感受比陆尘潇更明显,谢庐溪环视广场的时候,他甚至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见状,陆尘潇面上不显,但心底却忍不住乐开了花。此时此刻,作为天纵奇才的谢庐溪,修为已经到了出窍初期,比他当年还高一个大境界。但他魂魄有缺,元神未圆满,虽然修为高深,明显已经产生了控制不住剑意的情况。若无改善,大概数百年之后,他只会和那个李洄鱼一起,迎来天人五衰,枯等元寿耗尽。

    敌人的倒霉就是自己的幸运。

    尤其是敌人的倒霉,还是自己一手造成的,那就更加令人愉悦了。

    谢庐溪似乎还在困惑,他检视了广场好几圈,只是陆尘潇早已把元神藏入了还魂木,半分气息不露。谢庐溪对于魂魄之事不甚了解,几番检查之下,只是越发困惑。

    李洄鱼和闻啸两人行礼完毕后,见谢庐溪一言不发。最后,还是闻啸按捺不住好奇,问道“谢师叔,您可有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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