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天雷在夏言恶狠狠的语气中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他在收回打量他的目光的同时,就把视线转移到了灯箱上,看着灯箱快要承受不住压力而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倒下去,他收回目光微阖眼睑,几秒种后双手抱胸挑着眉毛突然好心的提醒道“你再不走开,你和灯箱都会倒下去,出了事,我可不负责。”声音低沉淳厚,带着穿透力。
夏言在他的话中条件反射的僵直身体,下一刻,灯箱就在他旁边不负众望的倒了下去,“砰”的一声立刻溅起漫天灰尘,紧接着传来灯管炸碎的声音,周围立刻陷入朦胧和沉静。
“呃!”
看着突然发生的一切,夏言傻眼了,心想这灯箱做得真够垃圾的!这明显是自己照成的后果让他一时也没了底气。
“损坏我的灯箱,我们是不是该谈谈?”
“我……”
夏言很想说这不是我故意的,大不了我赔钱,但是他却不情愿的被请到了修车场内那间堆放着杂七杂八汽车零部件的办公室内。
瞪眼看着自进来后就双手抱肩,双腿重叠交叉斜坐在办公桌上自上而下看着自己一言不发打算装酷装到底的男人,想着刚才两人一路进来时那些修车工看热闹的眼神,他就忍不住在心中骂着真td倒霉,然后抿了抿既疼痛又干裂的嘴唇,首先受不了的大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弄坏了你的灯箱,大不了老子赔钱!
看着明明疲惫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却还能用恶狠狠语气对自己说话的夏言,聂天雷并没急着回答他,反而站起来朝饮水机旁走了去。
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夏言下意识的吞咽着口水,他的喉咙难受得快要冒烟了,可是出于内心的高傲,他并没打算要一杯来喝。
“给,先喝口水吧。”
“呃……”
看着近在咫尺的水杯,夏言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怎么,你不想喝?”见夏言愣着没动,聂天雷就势要把水杯放到一边去。
夏言在心中瞬间把聂天雷骂了个通透后,一把把水杯接过来,然后毫不客气的三两口灌尽,喝完后才很没诚意的咬着牙对他说道“谢谢。”
夏言的种种反应都写在脸上,聂天雷一眼就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也不在意,反而觉得很有意思的回了一句“不用谢,要不要再来一杯?”
“要!”
“呐,给你。”
咕噜咕噜……
两杯水下去,夏言终于觉得好受多了。
“你那破灯箱到底要我陪多少钱?”
对于夏言的不客气聂天雷仅是挑了挑眉,然后斜了一眼那几颗鬼鬼祟祟趴在办公室门外看热闹的脑袋后,才慢条斯理的收回目光漫不经心的问“你应该还是学生?”
“操!”
低吼一声,夏言终于炸毛了,长相俊帅又在nk公司历练两年半有余的他走到哪里都不可能被误认为像学生!眼前这人会这样说,夏言一点都怀疑他在开玩笑,所以,他开始有了种心惊胆战的感觉,为了压下这种感觉,他的情绪变得异常的暴躁起来。
“是学生又怎么了,难道是学生就不能弄坏你那破灯箱?还是你觉得是学生我就会抵赖?”
不知道自己哪句话点燃了面前这男孩的火气,聂天雷看着恨不得上前来咬自己一口的夏言,面色一沉——这人太嚣张,需要治理治理!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叫聂天雷,你可以叫我聂哥,你的名字?”
“管你……”
‘事’两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夏言的眼角余光突然在这时扫到左墙上挂着的那本日历上,上面的日期让他脸色蓦地一变,然后就见他伸出颤巍巍的手指着那本日历用着沉重的语气问道“那是什么?”
聂天雷看着明明准备骂脏话的夏言突然变了脸色,一时好奇的顺着他的指头看去,那里只有一本挂历,所以他就直接回答道“日历。”
“我知道那是日历,可是……为什么那上面是二零一二年十月四号!”明明还没到二零一一年的圣诞节,怎么会变成二零一二年的十月四号?这中间的一年哪里去了!
夏言不顾聂天雷莫名其妙的眼神,直接冲到日历前,看着上面的日期好一会后他抬起手就想把它扯下来,但手却在离日历还有半公分的时候却颤抖得不像话,夏言转回身,看着同事走过来的聂天雷,不顾他的脸色用艰涩的语气自欺欺人的说“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你……”
聂天雷快速接住向下倒去的身体,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倒在怀里的人,再看了看墙上的日历,然后沉着表情让外面鬼鬼祟祟的几人去给医生打电话,他则把人抱着走向了二楼的卧室……
☆、欠债一万二
“他怎么样了?”
“身上的伤不少,不过擦几天药就可以了;只是……他之前应该受过很大的刺激,加上疲劳过度,这会儿才会高烧成这样,我先给他开一些退烧安神的药,如果还有什么意外发生,你再给我打电话。”
“嗯。”
“还有,根据你刚才对他之前的描述,他醒来后应该会有轻生的想法,所以,想让他活,你最好用其他的事情转移他的注意。”
收起听诊器,为夏言看病的年轻医生也在同时收起了他的专业表情,转而满脸透露出好奇光芒,一副八卦嘴脸让人不敢相信此医生是医界有名的外科专家。
“看他身上的那些伤,应该是在被人□时反抗弄下的,不过并没被做到最后一步……”说到这里,某医生很不理解的看了眼躺着的人,继续道“他又不是女的,干嘛就因为这个就想不开,再说现在的女的都比他心里承受能力强;难道……”
面对某医生射来的炽烈眼神,聂天雷冷着脸淡淡的开口“你的职责应该是医生?”
“可是医生也有好奇心。”
“好奇心太重不止会害死猫。”
“你不会那么狠心吧,亏我们还是发小,你如果真的对他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我也不会告诉伯父伯母的,所以,你就告诉我你对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他有不想活的想法的?”
“……”
聂天雷抿紧唇,用眼角扫了想象力特别丰富的某医生一眼,二话不说直接转身,用离开的方式无视他。
“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见聂天雷根本就不甩自己,某医生不死心的忙跟上。
聂天雷可没心情在乎他有多好奇,停下脚步看着追来的某医生,酷帅的脸上波澜不惊,直接下着逐客令“我让阿虎送你。”
“啊!”没想到聂天雷会这样说,某医生啊了一声后立刻不满的叫嚣起来“不带你这样的,你这叫过河拆桥……我被你急匆匆的召来,都还没歇口气就给那小帅哥做全身检查,这会儿你总得给口水我喝了才撵我走,不然我就去告诉伯父伯母,你……”
“阿虎,你去送陈医生。”
“唉!”
根本不给某医生反抗的机会,聂天雷直接把人连医药箱一起提到一楼修车场内正在试刚修好的车的阿虎身边,交代完后就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室走了去,至于身后某气得跳脚的医生,就当他是空气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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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言知道自己最终还是受不了打击昏迷了过去,一向骄傲又自信的他第一次体会到身不由己的可悲和无奈,此刻,他全身像是处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即使火焰炙烫着他的身体让他难受得瘪紧眉头,但是关于这具身体的主人——苏岩的点点滴滴却像走马观花般不停的清晰的出现在他脑海中
从很小开始,一直到被□前结束,这具身体才十九岁,生命中没有大起大落,出生在农村,父母是农民,家里兄弟姊妹四五个,从小性格乖张孤僻,身体羸弱干活不行,最大的兴趣是留齐肩长发把自己打扮得像是贞子,即使和最亲的人都不亲近,唯一值得骄傲的是成绩好考上了n大,唯一做的出格事就是对一网上一见钟情,世事难料,本是十一去见那远在十万八千里的网友,却没想网友没见着,最后倒被一猥琐男骗到一片还没被拆迁的开发区进行□,在反抗无效后他就变得万念俱灰,再加上从来没承受过什么波折,所以他懦弱的选择了放弃生命,最后才有了夏言的趁虚而入……
蓦地睁开眼睛,夏言愣愣的看着某点,心中则有一个声音一直不停的告诉他——在这个世上,名叫夏言的那人已经死了;即使占据别人的身体,也不可能在回到从前,说不定还会继续承续苏岩的懦弱无能下去……
鬼使神差的,夏言眼睛下意识的朝这间房内看去,黑白主调的房间内没有过多的家具,一张床,两个床头柜,一面墙内大衣柜,一台嵌在墙上的大电视,一组低音炮,一条长沙发,一张茶几,仅此而已。
不过这些都不是夏言关心的,他的目光怔怔的看着那把放在右手床头柜上的水果刀,刀刃上发出的冷光让他没来由的兴奋,下意识的伸出右手,由身体内发出的颤抖让他好几次都握不稳刀柄,好不容易把小刀拿到眼前,夏言毫不迟疑的抬起左手,对着手腕的动脉处狠狠的就划了下去……
哐当!
“你醒了。”
小刀掉在地上,夏言瞪着突然推门进来名叫聂天雷的高大男人,心中却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
进来的聂天雷用别有深意的目光扫视了夏言一眼,然后把目光看向那把掉在地上的刀上,心中竟然莫名的涌起了一股怒意,没来由的气愤让他忍不住压着本来就醇厚的声音低低的对他吼道“你……”刚说一个字,聂天雷突然打住,脑中出现某医生临走时交代的话,只好收起怒气,缓了缓语气后才说,“刚才你昏倒了,我已经叫了医生来为你看病。”
说完这些,聂天雷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接就朝茶几边走去。
“嗯。”
夏言看着聂天雷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快速的写了起来,也没在意,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后,聂天雷拿着纸走了回来。
“这是什么?”看着摊开在眼前的纸张,和纸张上那两个醒目的‘借条’两字,夏言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医药费和之前被你损坏的灯箱的赔付,我想你现在应该拿不出这些钱,所以我帮你写了这个,如果你觉得合理,就在这下面签个字。”
“……”
夏言愣怔着看着满脸认真的聂天雷,然后把目光转向那张借条,张合了好几下嘴后才接过纸张看向上面的金额,仅是一眼,他的脸色就变得铁青,最后实在看不下去的他拍的一声把纸张按在床上,用着愤怒的眼神盯着他咬牙说道“你那破灯箱是金子做的,还是上面镶了钻石……一万!……你为什么不在这后面再添上一个零!”
“这倒不至于,我也没那么黑。”
“你没那么黑!那你说你那破灯箱哪里值一万了?”
“你真想知道?”
“废话!”
“我那灯箱是从一百多公里外的n市定做的,加上车费总共花了我五千,灯管是一朋友从国特意带回来送我的,意义重大,如果真要算,五千是我亏了。”
“操!”
相对于夏言满腔怒火没地方发而气红了脸的激动模样,聂天雷则显得好整以暇,尤其是那弯起的嘴角,怎么看怎么的欠揍。
夏言深呼吸好几口气后,才把动手揍人的冲动压制下去,他现在全身疼痛又无力,肯定不是这个像人猿泰山一样壮的男人的对手,所以好汉不吃眼前亏,等他伤好了,有力气了绝对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在心中自我建树了好一会儿,夏言才压下火气接着看上面的医药费,同样是瞟了一眼,他终于还是没有忍住的彻底爆发了“我身上全是皮外伤,最多擦点药就行……你当我是冤大头吗,医药费两千!……你何不直接用抢的!” 声音歇斯底里,怎么看怎么的精神头十足。
“你如果觉得我要的赔偿多了,那我只有报警了,我想想,警察来了我该告你什么呢……破坏民宅?”
“……”
夏言狠瞪着面前显得‘得意非常’的男人,他活了二十几年,虽然现在的身体不是自己的,但是作为nk集团少东夏言的骄傲却不容被挑衅,从来都是活在优越的环境中,第一次遇到这么无赖的人,他虽然愤愤难平,但是并没完全失去理智。
好汉不吃眼前亏,面前的人明摆着是想讹诈他,既然武力比不过他,难道他就不会以智取胜吗?
想通了这点,夏言的嘴角就不自觉的牵起一抹狡黠的笑容,不去想身前的人为何会在此刻显得呆愣,他一把拿过那人手里的笔,用着气势磅礴的心情龙飞凤舞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夏言’ (当然写的是他自创的狂草)两字!
接过借条,聂天雷不出意料的因看不懂上面的名字而皱了下眉头,不会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直接把借条收了起来,就在夏言在心中偷笑的时候,聂天雷却开口说“既然你已经签了字,那我们就来谈谈你什么时候还钱的问题。”
“放心!我不会抵赖的!”夏言咬牙。
聂天雷弯了弯嘴角,不以为然的继续“你既然还是学生,那我就不逼你马上还,这样吧,我给你一年时间去筹钱。”
“哼……”夏言哼哼,“一年就一年。”然后梗着脖子没好气的问道“那我现在在你这里的住宿费是不是还要另外计算!”
“……”聂天雷看着夏言,觉得这人爱记仇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忍不住想笑,面上却装着一本正经的回道“如果你要给,我也不会反对。”
……鬼才给!
夏言咬紧牙根,心中狠狠的想着他明明有一副伶牙俐齿,在商场上无往不前的口才,为什么此刻仅仅是换了一副躯壳,他就会有一种‘所有的话在心口口却难开’的感觉,难道这位身体的前主人苏岩是那种沉闷到连话都不会说的人!
夏言从来没有如此挫败的时候,好在修车场的厨子在这时适时的送来了一锅粥解了他的围,夏言也没客气,直接无视聂天雷的存在抄起筷子就配着咸菜把粥喝了起来,聂天雷自觉无趣就转身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5555555……为什么没人理我,难道我有唱独角戏的潜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