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葳蕤躺的久了,浑身仿若无骨,哪能敌得过他的力气,被人压在榻上肆意欺负了一番,气都喘不匀,才数月便长得奇快的长发凌乱地铺在白色的锦被上,美的惊人。压在身上的男人动作凶猛得很,若不是顾及着身下的人儿大病初愈,可能当场就能将人办了。
林葳蕤被他的胡渣弄得痒,轻笑出声,看着眼圈红红的男人,轻声道“既然大难不死,那么,余生就请多指教了,叶大帅。”
男人顿了半饷,消化了今日的第二个好消息,他点了点头,重新开口的时候,疑似哽咽的声音出卖了他,“余生请多指教,媳妇。”
“叫我林先生!”不过没等他嫌弃完,某个终于被盖上印,定下一生的男人又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好说歹说,才算安抚住了这头饿极了的猛兽把人放开了。他们在屋内缠绵悱恻,屋外的人却是焦急地来回转,终于忍不住的林蓁芃扒着门,小声往里头喊道“四哥,大哥,我可以进去吗?”
林葳蕤抬抬下巴,示意他将人放进来。
叶鸿鹄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然后起身帮他整理好衣裳,抚好了凌乱的长发,又给他盖上一层被子,才去开了门让人进来。
林蓁芃第一个扑到床前,他还没有长成大男孩时候需要的男人包袱,见到醒着的大哥,顿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要往大哥身上扑。被叶鸿鹄直接像拎小鸡一样丢开了。摔在地上也不怕疼,他赶紧爬起来,这下子不敢扑了,可怜兮兮地看着大哥。林葳蕤一根手指头抵着他凑上来的大脑袋,左右上下瞧了瞧他,点点头满意道“终于瘦了点,顺眼多了,以后也要保持住,知道吗?”
小胖子林蓁芃……
屋内众人看着这两兄弟,都笑了。许久未见识到林少爷的毒舌,众人都有些不习惯了。
三天后,被准许出屋晒太阳的林葳蕤在小花厅里摆了个小宴,接待了几位一直担忧他的友人。
原小岚当日听到林葳蕤和叶大帅专列遇难的消息时,从北平城连夜赶了回来,却只得到一个友人重伤昏迷的消息,担心不已,就连不知从哪找到他新住处的陈景游来找他复合,都没有心思应付。
“万幸葳蕤你终于醒来了,当日我同你编排的那一出新戏就等着你呢。”原小岚见好友气色不错,终于放下心来。
“多谢。”奉天对于自己的这位友人来说是伤心多事之地,原小岚本来是打算在自己的故乡北平重新开始自己的事业,没想到仅仅是因为担心自己,又回了奉天。两人的情谊自不必说,相视一笑,自在心间。
一旁的飞扬李比他叽叽喳喳多了,“林我跟你说!我每回来看你,都被叶鸿鹄那厮拦住不让见,我都怀疑你是被他藏起来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事情了!更可气的是,我后来来得勤了,他还会给费恩布置更多的工作拖住我不让我来,忒是气人!”
林葳蕤仰头晒了会冬日的暖阳,慢条斯理喝了口热茶,懒洋洋道“你怎么又不怕他了?长进了啊。”从前飞扬李怕叶大帅怕的要死,见到人都是绕着走的。这会都敢直呼其名了,可不是长进嘛。
“他累得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还怕他作甚!”可以说是某种程度上的狐假虎威了,这脑海里奇葩到原小岚都有些忍俊不禁。
“既然这样,那你现在怎么有空四处转了?”林葳蕤问。
“费恩和奉天研究院弄的药剂已经研发成功,如今就差投产了,我现在可是带薪休假。”飞扬李得意洋洋。是的,在林葳蕤昏睡的这段时间,费恩已经正式成为奉天研究室的一员,也不知道叶鸿鹄怎么拉拢的人。
“你的奶茶店开的怎么样了?”说到这里,飞扬李就有些心虚,他因为叶鸿鹄不放人,所以这段时间在千金茶这块产业上算是半个摊手掌柜,生意一直大部分都是招来的小白脸经理和姑苏在做的,人家小姑娘比他小,但是管起店来就比他厉害多了。他最多就是算算账,再出些小主意,难怪他这会被顶头头老板问起的时候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第117章 癸丑年霜降·喂药记
善解人意的原小岚替他解围, “葳蕤睡得久了, 可能还不知道, 现在放眼乾元街, 唯有两间店面最是吸金, 有凤来居自不必说,难得的是, 这半年来异军突起的千金茶如今可是小姐夫人们最爱去的一处地方, 一时引为风尚, 就连上海的《新生活》这月都进行了报道。听闻还有上海天津的夫人专程到了奉天来尝尝这新奇的糕点和茶水。”
飞扬李朝他露出一个多谢的眼神,被人一通夸,他这会小胸脯挺得贼直,刚才还心虚的人现在便得意道“就是就是,这店好着呢, 你呀就别操心了, 好好把身体养好, 北平那店还等着你好了去揭幕开张哩!”北平的有凤来居分店早已装修一新就等开业, 不过因为大少爷一日不醒,这店的开张也就一日耽搁下来。
原小岚听到这, 想起了一事, 看着林葳蕤的眼神奇怪, “说到北平,我听到一个传闻, 是从你赢了比试的汇贤堂走漏的风声, 也不知是真是假, 有人说有凤来居要承办宫里那位的成人典,虽然没几个人信,但空穴不来风。”
“我怎么琢磨着有点苗头呢?毕竟是无所不能的林啊!而且听说林你还被皇帝召进宫了,这事靠谱啊!你快与我说说,林,这事是真的吗?”飞扬李催促他。
林葳蕤有些懊恼地抚额,一睡睡太久,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好在这醒的刚好是时候了,还有十天便是宫里的宴会,抓紧时间准备还是能赶得上的。也不知宫里那边是怎么个章程。
原小岚和飞扬李见他这神情,微张大了嘴,同时发问“这事还是真的?!”“林!你也太厉害了吧!那可是皇帝啊!”就算是位退位没了实权的,不过在飞扬李看来也是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大人物了。他对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普通老百姓来着。
林葳蕤瞥了一眼两人这傻不愣登的样子,淡淡嘲道“出息!”
非常没有出息的两人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大少,该喝药了。”这时,神出鬼没的刘管事端着一个端盘出现在林葳蕤身后。
林葳蕤皱眉,瞪了一眼那碗黑漆漆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药汤,“我都说我身体无恙了。”
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刘管事倒是语气温和,不过还是不假辞色“大少,你不要为难老奴了,大帅回来后若是看到大少您没有喝药,要责怪的。”
林葳蕤不耐烦,摆摆手,“先放着吧。”
刘管事好说话地放下了,不过没有走开,就在一旁守着,大有不看着人喝下去不走的架势。
“你有事就去忙吧。”林葳蕤非常体贴道。
一旁见到这个长得很可怕的管事飞扬李就情不自禁一脸怂样,他闻言也附和道“对啊对啊,我们会看着他把药喝了,您就放心吧!”他非常自信地打着包票,在他看来,林可不是那种会因为药苦就不喝药的人,怎么可能?!林可是能面无表情踹趴几个洋鬼子的可怕生物!
刘管事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直盯得飞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从善如流地退了下去。
谁知,他走没多久,飞扬李就眼睁睁看着他心目中可怕级别的好友端起那碗药,全都倒在了花坛上。
原小岚和飞扬李……
林葳蕤“是药三分毒,身体无事喝什么药。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对吧?”他后面两个字说的很重,眼睛眯起,颇有些威胁的意味在。
两只小绵羊瑟瑟发抖,他们可劝不动大少爷这个我行我素的大魔王,被“威胁”装作没看见后,三人再次友好地谈起宴会的事情。
解决了药汤心情不错的林葳蕤对原小岚道“这场宴会到时候恐怕还需要小岚你的帮忙。”
原小岚虽然不知自己能做什么,但自然当仁不让,“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大剧院那边他已经辞了演出的工作,目前在家专心准备自己的作品。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还是因为陈景游容易找到那处去,为了避免给大剧院带来麻烦和不必要的风言风语,他索性辞了。
令他感到暖心的是,大剧院那位传闻中只看钱不看人的老板,不仅没有责怪他上次不告而别的事情,反而还热心地表示,如果他还回来,当家台柱子的位置还给他留着。
林葳蕤此刻也只是有一个模糊的想法,便道“同我们编的那一出新戏有关,我同皇家那边的人敲定之后再同你细细说。”
原小岚点头,心头还有些期待,毕竟是皇家宴会啊。
一旁的飞扬见状,立马兴致勃勃毛遂自荐“那我呢那我呢,林!我能帮你什么?”
林葳蕤给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让他找块泥巴自己待着玩去。
飞扬李不服“林!我不仅能充当翻译,还能帮你拍照!你想想,这是一件多么值得纪念的事情,唯有我能把这盛况拍下来,等到以后给我的子孙看,他的爷爷可是曾经参加过皇帝宴会的人呐!我还会拉小提琴奏乐呢!“
“行吧,到时看。”
飞扬李也不嫌弃他的语气,他老早就想去皇宫里头看看了,这次有凤来居承办宴会,他趁着这趟溜进宫里,到时定要拿着他新买的相机将神秘莫测的紫禁城拍个遍,岂不美滋滋?
两人道别的时候,林葳蕤突然出声拦住了原小岚,朝阿福招了招手,末了对原小岚道“你住的地方比较偏,让陆小六送你。”
原小岚没想到他来这么一出,几乎是即刻摆摆手,脸立马就红了,“不,不用了,不敢麻烦陆六爷了,我自己叫一辆黄包车就行。”
林葳蕤恶趣味满满,捏了捏原小兔的脸,“他来了,你跟他说吧。”
原小岚欲哭无泪,这让他怎么说啊。陆予夺倒是个端得住,他见心上人被大嫂捏了捏脸,眼底闪过一丝幽光,然后面不改色道“走吧。”
原小岚还是有点怕陆六爷的,完全没有当日喝醉酒调戏人家的胆量,所以最后还是受宠若惊地被陆六爷亲自开车送了回去。
这中间还有一个插曲,两人出去的时候,遇见刘管事,陆予夺意料之外地将人叫住了,“大嫂把药倒在了花坛里,记得再煎一碗过去。”
没想到你是这种六爷的原小岚……为葳蕤默哀。
刘管事像是早知道会有这一出,非常淡定地点头,然后道“厨房在煎了,相信大帅回来的时候,夫人刚好可以喝上药。”
车在青石板路上慢慢开着,车内两人无话,气氛十分微妙。
原小岚悄悄瞥了眼身边开车的人,这般近的距离,他突然发觉陆六爷和叶大帅一样,都是生的极好的人,平日里之所以很少有人说他们的长相,大抵是因为这二人久居高位,都是气势太过强势盖过了容貌的人,普通人到了他们跟前都是唯唯诺诺不敢直视,当然便忽略了长相。
“是这条路吗?”陆六爷冷不丁出声,吓了暗暗打量的原小岚一跳,他恍然地朝周围看了看,然后才笃定地点了点头。
既然有人开了口,原小岚也顺势道“当日多谢六爷的收留。”他说的是他从陈府出去后,被陆予夺带了回去的事情。
“小事。”陆予夺这个时候,突然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原小岚莫名其妙,就听他说“你怎么不在大剧院了?”
原小岚以为他想听自己的戏,便非常知恩图报道“因为一些私事,不过若是六爷想听,我可以为你单独唱上一段。”
陆予夺“嗯。”
原小岚“六爷想听什么?”
“不用叫我六爷,叫我六哥就可以。”
“啊……”原小岚被他这一句惊地,像某种受惊的小动物,微微张了嘴惊讶地看着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比你大几岁,叫我六哥就行。”陆予夺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去。这一次,原小岚看的分明,他有些恍惚地想到,六爷刚才是笑了?还是看着自己笑了?不得不说,平日里不笑的人,一笑起来的杀伤力非常大,起码,原小岚就霎时觉得陆六爷没有往日那般可怕了,虽然他好像是看自己好笑才笑的。
陆予夺迟迟未等到那一声心心念念的六哥,又回过头盯着人看,原小岚愣了一会才会意,试探着叫了一声“六哥?”
“嗯。这是改口的礼物。”陆予夺若有其事地将一个怀表放到他手中。
那是一块十分精致的金色怀表,外壳雕刻着仿佛的花纹,打开来针面是珐琅制成的,还有悠扬的音乐声,看着就价值不菲,原小岚赶紧推辞“这太贵重了……”
陆予夺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递过来的手,“给你就是你的。”
原小岚还想再说,就听陆予夺说“给我唱一段《穆桂英挂帅》吧。”
“现在吗?”
“嗯。”
“……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有生之年责当尽,寸土怎能属他人!番王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兵……”
即使没有其他乐器伴奏,原小岚还是张口就来,声线千回百转,婉转高吟如大珠小珠掉落玉盘,自然而然地便起了范。他能年纪轻轻获得“岚后”一称,除了时运外,在戏剧表演创作上自然是有过人之处。
比起他的成名作《贵妃醉酒》,陆予夺似乎更喜欢听他这唱的这段,唱这一段时,台上的青年的眉间飞扬,神情活泼,眼睛灵动,英气十足的唱词在他演绎来颇有一股济世豪情在。
直到下车后,原小岚都没有机会将手中的怀表送还回去。
“好好休息。”陆予夺说了这么一句,没有越矩做出其他不合时宜的动作,就告别,看着人走了进去,他怕太快了,会吓到他。离开的时候,他往某个方向看了看,暗中留下几个下属,才沉着脸上了车。
车上。
“六爷,那个陈景游找到原少爷现在的住处了。”
“嗯。”陆予夺闭目养神,瞧着十分不在意。
“六爷,需要我去警告他一番吗?”
“不用管街边的臭虫,守好他,别让不相干的人出现在他面前就行。”陆予夺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原小岚买下的两进宅子周围,几个大兵躲在一处八卦,“你说这人也是贱骨头,当初是他姓陈的要娶妻生子,结果到了大喜日子当天,又反悔了,他的表亲那边被他这么一闹,彻底跟他决裂,处处打压他的生意。他还到处找原少爷,找到了又能如何呢?他家老太太正为他到处物色儿媳妇呢,打的就是让陈家度过难关的主意……再说了,原少爷这会有六爷护着呢,两年前错过了,哪还能再让他占了便宜去!”
“都少说点,主人家的事情是我们能乱说的吗?都看好了,别让姓陈的打扰到原少爷。”
“是!”
街角,陈景游直到那辆小轿车离开,才满眼阴沉地转开了视线,心下惊涛骇浪一片。
那个男人是陆六爷,怎么会,小岚怎么会和六爷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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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从军营回来的叶鸿鹄脱去了披风,换了一身衣裳,把自己弄得浑身暖和了一点才端着一碗药走进了房内。
林葳蕤看到他手上的东西就皱眉,放下手中的报纸道“拿出去,这玩意我不喝。”
叶鸿鹄置若罔闻,反而出乎意料地仰起头,一口将药喝了,林葳蕤微微愣住看着他的动作,狡猾的猎人立马就抓住时机朝他走来,等到林葳蕤意识到他要干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唔——”
叶鸿鹄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不让乱动,一手强势地捏住人的下巴,就唇对唇将口中的药全渡了过去。林葳蕤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苦涩的药,好看的眉头死死皱紧,气得就要将人推开。奈何叶鸿鹄不仅体型比他壮,力气还比他大,自然不是他一个睡了三个月的白斩鸡可以比得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