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陆星奇挑了挑眉，一脸诧异的问道“可你不是已经把他的记忆给更改过了吗，怎么可能还会恢复记忆？”
短暂的沉默过后，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排查了一下故障，发现程序设定出现了一点小差错，导致了季瑾函记忆的恢复。”
听了系统的话，陆星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些担忧的问道“那季瑾函恢复记忆会对我们的任务造成什么不利影响吗？”
这个问题显然将系统给问住了，系统沉默了几秒后，电子音冷冷道“暂时无法做出判断。”
“那，如果是出于系统的原因，导致最终任务失败的话，后果由我们两个共同承担吗？”陆星奇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这次系统却并没有再回答，陆星奇也识趣的没有再谈论这个话题的意思，他从桌上拿起手机，上面闪烁着一串号码，那号码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卫子谦的电话。
陆星奇不急不缓的打开了系统的变声器，原本清朗好听的声音摇身一变成了嘶哑古怪的中年音“什么事？”
那边卫子谦急不可耐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季瑾函从看守所出来之后对我的态度就有些疏离。”
“何以见得？”陆星奇问道。
说到这里，卫子谦的声音有些不太自然，吞吞吐吐犹豫了半天才说道“今天我按照你说的，去看守所接他回去，可是回到家里之后他拒绝了我的求欢，并且跟我说以后都不要再这样了。”
此言一出，陆星奇倒是并没有多少意外，他早就从系统那里得知季瑾函已经恢复了记忆，无论是前世的还是今生的，他对程迁的感情都应该已经被想起了。
“嗯，大概是因为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太大了，这个时候你去安抚他才能够事半功倍啊，在他最脆弱，最需要你的时候。”陆星奇面无表情的说道。
卫子谦的神色有些迟疑，他张了张嘴“可，可是……我好像又怀孕了。”他最近几天一直感觉身体不舒服，而且遇到油腻的东西，哪怕是以前很喜欢吃的东西，都会感觉很恶心，反胃。
这种感觉让他不禁联想起初到f国时的那段时间，最初不明显还好，还可以去找国外的小鲜肉浪一浪，但后来肚子越来越大，怀着孩子害怕别人以为自己是怪物，只能一个人躲在酒店里，每天无所事事，苦不堪言的日子。
这个消息倒是让陆星奇脸上的神色变了变，他坐直身体，皱着眉头说“已经有多久了？孩子是季瑾函的吗？”
电话那端卫子谦支支吾吾，有些心虚的含糊道“应，应该是吧。”
陆星奇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但转念一想，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决“今天下午去做个产检，去泰和路146号，会有人给你安排。”
挂了电话后，陆星奇缓缓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思。
三天后，陆星奇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份产检报告，脸上的表情非常古怪，这个卫子谦还真的是一点都不安分。
陆星奇给卫子谦发了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寥寥数语打掉。
卫子谦握着手机和产检报告，脸色一阵阵发白。时间根本对不上，这个孩子现在已经有三个多月大了，而他刚回国还不到三个月。
但联想起季瑾函最近对自己冷淡的态度，卫子谦却始终没能听x的话，老老实实将孩子打掉，他一遍遍安慰自己，只要有了这个孩子，季瑾函对他的愧疚一定会更上一层楼，而他想要凭借这个孩子拿到修炼功法和灵泉水也要容易很多。
更何况，虽然时间对不上，但是相差的倒也并不算很多，只有将近一个月而已，到时候大不了可以伪装成早产，抱着侥幸心理，季瑾函并没有听从x的话去把这个孩子拿掉。
几乎是在陆星奇知道消息的当天晚上，江游就收到一封邮件，上面正是一份产检报告。江游多聪明一人啊，卫子谦在f国那小日子过得多滋润，照片和小视频江游都有整整50g呢，一算时间哪还能不明白卫子谦给季瑾函带小绿帽呢。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卫子谦居然真的会那么没有脑子，这种情况下不仅没有直接将肚子里的孩子打掉的意思，反而抱着侥幸心理打算把孩子生下来讨好季瑾函。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季瑾函居然就出现在了江游家门口。
比起几年前的高傲和意气风发，和几个月前的颓废邋遢，不得不承认的是现在的季瑾函身上多了几分沧桑和沉淀，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成熟内敛了很多。
季瑾函今天应该是经过精心打扮的，无论从外表还是衣着，都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江游皱了皱眉，却并没有再叫保安驱赶他的意思，但也并没有请他进来坐的打算。
“有事？”江游抱臂依靠在门框上，看着季瑾函。
季瑾函的神色有些尴尬，更多的是一种愧疚和难过，有些不自然的道“小迁……你，还好吗最近。”
江游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还好。”他的神色始终平静，没有因为季瑾函的到来而产生丝毫波动。
“我今天来，其实只是想跟你道个歉。”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原本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江游的季瑾函突然抬起了头，声音掷地有声。
这时，他突然看到江游露出了一个笑容，接着，他的耳边响起了江游的声音，很轻，但却无比坚定“我拒绝。”
是的，拒绝。季瑾函的道歉有什么用呢，他利用着程迁对他的喜欢，对他的爱，凭借着程迁给他的资源，做着那些令人作呕的事情，后来更是因为自己那可笑的自尊心而与程家的死对头合作，将程家迫害道那种地步，甚至直到最后，连重病的程迁都不肯放过，用那样肮脏的下作的手段将程迁置之于死地。
幡然醒悟有用吗，即便最后发现自己已经爱上程迁，有用吗？即便道歉认错，跪求原谅，有用吗？
倘若季瑾函当初在发现自己恐同的时候，立刻拒绝程迁，亦或者是在两人交往后处于自己那点可笑的自尊，而痛快的与程迁分手，江游都不会这么看不起他。
可他没有，他享受着程迁给他的资源、人脉、金钱和爱，打着恐同发泄的名义却和另一个酷似程迁的人搞在一起，即便最后幡然悔悟自己喜欢的人是程迁，但他却仍然毫无心理障碍的继续接受了卫子谦，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被原谅呢。
不配，是的，季瑾函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烂人，不配得到原谅。
“你！”季瑾函全然没料到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放下高傲来向程迁低头道歉，换来的居然是这样的结果，一时间他竟然有些无措，还有些愤怒。
江游收起脸上的笑容，一字一顿的重复道“你不配被原谅。”江游的眼神中满含厌恶，看向季瑾函的时候不像是在看着一个人，而像是在看一团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季瑾函的脸色在接触到江游视线的瞬间苍白了下来，刚才那一闪即逝的底气也烟消云散，他发现，自己竟然不敢面对江游凌厉的视线。
季瑾函走了。
灰溜溜的走了。
在江游看垃圾一样的视线当中，逃一样的离开了小区，一路跌跌撞撞，失魂落魄。
直到季瑾函离开以后，江游身上的戾气都没能全部散去，而就在这时，一双温暖的手臂环过他的腰，他被人整个从身后拥入了怀中，男人身上的味道非常好闻，干净而又舒适，让人不自觉便想沉溺于其中。
他听到男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低沉而又舒缓“有我在，别担心。”
——
当天晚上，季瑾函喝的酩酊大醉，酒气冲天的回到了自己所居住的那个破旧的小区当中，所有的灯光都黑着，季瑾函朦胧间却看到有个人拿着拿着小手电站在门口等待着什么。
是卫子谦。
季瑾函忍受了一夜的委屈在看见卫子谦的时候像是终于得到了宣泄点，轰然崩塌，一把抱住卫子谦，将头埋进他的怀中，嚎啕大哭了起来。
也罢了，既然程迁那么不识好歹，那他又何必再去强求呢，比起已经错过的人，眼前这个人为他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甚至就连他公司破产让他住在这样一个小破公寓里，他都毫无怨言，自己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一定要好好对待卫子谦，一定要东山再起让卫子谦过上好日子，一定要让程迁为他今天对他的羞辱而感到后悔。
但季瑾函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正伸手一下下温柔抚着他背脊的卫子谦，此时的表情有多难看多狰狞。
多么厌恶。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在公司倒闭的日子里, 季瑾函硬生生咬着牙开始重新创业，他当初能够考入华国最顶尖的大学, 并且以极为优秀的成绩毕业, 虽然在毕业后能够将华锦做成那般规模程迁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但是季瑾函自身的能力也是占有不小比重的。
不然程迁即便是再喜欢季瑾函，也绝对不会将盲目的给他投资, 更加不会将偌大一个公司交给季瑾函管理。
所以自打那次季瑾函去找江游道歉不成，喝的酩酊大醉, 满心绝望之际回家又被卫子谦的温柔给打动，而就在这时, 卫子谦还告诉他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那就是卫子谦又怀孕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像是一剂强有力的镇定剂, 让季瑾函本就已经渐渐向卫子谦倾斜的天平彻底倒了过去, 他对卫子谦的愧疚更浓, 也因为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而重新振作起来，再次着手创业。
未能亲眼看着卫思函出生, 陪伴卫思函成长, 导致了卫思函始终打心眼里迟迟不肯接受他这个父亲, 父子间的关系一直非常生疏，这是季瑾函心里的一大痛处。
上辈子儿子和他也不是很亲，大多是敬重大过亲昵, 他和卫子谦上辈子只有卫思函一个儿子，可这辈子却不料卫子谦居然又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他居然又将有一个孩子了。
自从知道这件事之后, 季瑾函不仅在外非常拼命, 没有启动资金，想要自己创业显然暂时不可能，于是他收起了自己的一身傲气，自降身价去给金融公司做理财顾问，面对客户点头哈腰，态度非常好。
还别说，季瑾函若是真的肯拉下脸去做一件事情，他的基本功在那里放着，经营华锦那么多年对金融经济的敏感程度自然不用说，接连帮助公司拿下了好几笔不小的订单，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了。
虽然和以前的工作相比要更辛苦，还要看上司和客户的脸色，但是季瑾函却也体会到了一种久违的充实感，尤其是每天无论再晚回到家，卫子谦总会给他留一盏灯，为他驱散工作了一天的疲惫。
看着卫子谦一天天渐渐鼓起来的肚子，季瑾函只觉得或许就这样一直过下去也挺好的，累是累了点，但好在一家人团团圆圆，和谐美满。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曾经那段经历的影响，导致季瑾函如今俨然已经将原本的那些坏毛病改的七七八八，虽然仍旧有些大男子主义，但是棱角却已经被抹平了不少，脾气更是相比之前温和了很多，尤其是在面对卫子谦的时候，更是实打实的温柔了很多。
几乎连大声说话都很少有过，就连卫思函也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终于改变了对季瑾函的态度，和季瑾函之间的关系也总算不似曾经那般疏离，多了几分父子间的亲昵。
其实说起来，卫思函自小在国外长大，在f国的时候打从卫思函出生起，卫子谦就把他交给了保姆带着，而他自己则日日流连放纵于各个小鲜肉中间，嗨的不亦乐乎。
自打卫思函懂事起，时长能够看到卫子谦和不同的男人在床上滚作一团，只有极少数卫子谦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带上卫思函出去转转，给他买上很多的玩具，总之，卫子谦对待卫思函的态度就是在物质上一点也不亏待他，但是在感情上也不会给他太多关注。
久而久之就造成了卫思函孤僻骄纵的性格，而小时候看到卫子谦和他那群小鲜肉们滚作一团的情景也给卫思函带来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偏偏卫子谦从中介找的保姆也不是很靠谱，在卫子谦面前表现的非常和善，实际上却是个喜欢克扣卫思函东西的，并且恐吓卫思函如果敢说出去，就狠狠的收拾他，并且时不时的还会嘲讽卫思函是个怪物，他居然是从一个男人肚子里生出来的。
卫思函从小到大听过最多的话就是，保姆的咒骂，这样的生活一直到一次卫思函因为营养不良而昏倒在学校中，卫子谦被叫去谈话才知道保姆究竟干了些什么事情。
即便卫子谦将保姆辞退了，却也仍旧没能给予卫思函应有的爱和教导，他给的最多的东西就是钱和玩具，久而久之卫思函越来越冷漠，越来越骄纵，向卫子谦索要的东西也越来越昂贵。
他不死心的以为这样就能够引起卫子谦的注意，好让他的注意力能够从那些每天都不一样的叔叔身上转到自己身上，哪怕是吵他也好，骂他也好，只要不要对他漠不关心怎么都好。
可卫思函还是失望了，心中最后的那抹小火苗也熄灭了，他开始用骄纵叛逆的外表将自己武装起来，他才不需要卫子谦的爱，才不需要别人的关心，他一个人也可以长大，也可以变得很好很好。
然而，卫思函高高竖起的心墙却在这一年当中被季瑾函不厌其烦的耐心和疼爱给慢慢瓦解着，被这个他从一开始就没看上眼的邋遢爸爸给融化了。
是季瑾函满足了卫思函对‘爸爸’这个词的一切幻想，他会耐心的跟他聊天，尽管很多时候卫思函并不去回应，而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却也没有让他受打击而退缩。
他会在他遇到难题的时候耐心的给他讲解习题，也会观察他平时的饮食习惯，每天下班后特意绕很远帮他买喜欢的小鱼干，只因他们曾经路过那里时，他多看了橱窗几眼。
他甚至还记得他的生日，会帮他买精致的奶油小蛋糕，在上面插满蜡烛，用温柔的声音给他唱生日歌，将手足无措的他拥入怀里，拍拍他的头，告诉他，思函又长大一岁哦，以后要身体棒棒，和爸爸一样帅气。
温暖的烛光映在季瑾函的脸上，将他的脸都镀上了一层暖暖的光晕，卫思函想，或许这样也不错，虽然季瑾函穷了点，但是没关系，等他长大了之后，一定会努力赚钱，养这个便宜爸爸和即将出生的小弟弟的。
小孩子总是这样敏感，他能够轻易的分辨出谁对他好，谁对他坏。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虽然卫子谦因为怀孕的缘故和x的警告，已经尽量收敛了很多，在季瑾函面前的时候一直表现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但是实际上他早已经快被憋死了。
虽然季瑾函已经在非常努力的赚钱了，但是那点工资又哪里够卫子谦挥霍呢，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卫子谦几乎没有一天不在背地里诅咒季瑾函是个蠢蛋。而且，他向来不是什么能够耐得住寂寞的人，季瑾函每天在外打拼起来实在太过疲惫，加上卫子谦怀孕，两人之间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
卫子谦到底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怀了孕的男人，又有x的警告，所以他虽然有贼心，胆子却也没有大到外出和别人鬼混的地步。
但是现在网络那么发达，卫子谦在f国又是出了名的会玩，即便回到国内也没和小鲜肉们断了联系，露骨的讯息是一条接着一条，小视频是一段跟着一段，白天季瑾函上班的时候，卫子谦一个人在家里，那可真是丑态毕露，放荡得很。
有好几次甚至被提前放学的卫思函给撞见了，小小的卫思函对卫子谦的厌恶又多了几分，但他却也并没有将这些告诉季瑾函，反而有意无意的为卫子谦遮掩。
他这么做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帮助卫子谦，只是他潜意识里懵懵懂懂的就是知道，如果让季瑾函发现卫子谦的这副嘴脸，一定会非常非常生气，而他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父亲和家说不定也会跟着一起失去，那是卫思函不愿意看到的。
但小孩子的直觉永远都很准，纸永远也不可能包的住火。
转眼间，六个多月过去，卫子谦早早就收到了x的短信，预产期就在最近了，他要提前开始做准备了，卫子谦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抹志在必得，最近季瑾函待他越来越好了，只要能够顺利生下这个孩子，并且让季瑾函相信这个孩子就是他亲生的，那么接下来，他就不信季瑾函还能不向他吐露修仙的秘籍，还有空间的秘密。
若是这次生产的时候，他再遇上个什么小危险，那就更好了，季瑾函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不成，说不定会给他喂点灵泉水什么的，那岂不是更好。
这么想着，卫子谦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的神色愈发晦暗不明。
这天，季瑾函奔波了一天，好不容易谈下了一个大客户，手中买了蛋糕和红酒想要和卫子谦、卫思函一起庆祝，但刚一推开门，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睚眦目裂。
只见卫子谦躺在厨房的地上，身边是被摔破的陶瓷碗碟的碎片，卫子谦浑身是血，而且还不断的从身下涌出新鲜的血液。
他脸色十分苍白，脸上的神色十分痛苦，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嘴巴里面不停发出虚弱的低吟，嘴唇毫无血色，两只手护着肚子。
季瑾函当即被吓得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疾步走上前去，完全无视了地上的碎瓷片，跪在地上费力的将卫子谦扶了起来，揽进自己的怀里。
他伸手去拍卫子谦的脸，季瑾函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低声道“子谦，子谦，别睡好吗，别睡，我来了。”
卫子谦却在看到季瑾函的瞬间，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原本痛苦被他极力压制住，他勾了勾嘴角想要对季瑾函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但却因为失血过多而浑身无力，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无奈之下只能做了个口型。
别怕，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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