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兰小宝转学的事别的兰建国都不担心, 就是兰鸿渐那里可能有些微辞, 毕竟兰鸿渐是因为兰小宝才特地到外地求学了，现在兰小宝转学了, 兰鸿渐怎么办？
而且兰建国也在监控里发现兰鸿渐和兰小宝那个娘娘腔的同学张萌似乎是有些不清不楚的, 他是真的不懂现在的男孩子了, 是觉得搞同xi,ng恋很新奇时髦吗？但听说兰鸿渐一直是小花花公子，读初中的时候就谈了好多女朋友, 或许他就是觉得有趣玩玩吧。这事兰建国想想不能告诉兰鸿渐爸妈, 这万一他爸妈知道了怪到他们家小宝身上怎么办？所以兰建国对外只说是打算送兰小宝出国读商科，要给他转学。这个说法很说得过去, 好几个亲戚朋友的小孩都是走这样的培养路线的, 等兰小宝出去了, 还有哥哥姐姐照应，就看他考上什么学校了。
这样决定以后，兰建国就开始让兰小宝准备各种出国的考试了。本来还担心兰小宝会反抗故意不好好学习和考试，准备好各种威逼利诱了, 没想到在这方面兰小宝倒是挺乖的, 每天刷题。
兰小宝振振有词地说“韩煦和我说了, 让我好好考试，不能拿这种事来开玩笑的。”
虽然是达到了目的，但是兰建国莫名地觉得被韩煦将了一军，特别不爽，没好气地说“他什么时候和你说的？你怎么联系到他的？我跟你说你别想偷偷告诉他你在哪读书，让他一起过去……”
话还没说完, 兰小宝就不耐烦地说“韩煦不打算和我一起出国，他说这样你会更生气的。他上次和我说的啊，我回来以后就没联系他了啊，我怎么联系他？手机不是都被你没收了，电脑也没有网。”但等到时候出国了肯定不可能不给他手机用的，到时候就可以联系韩煦了，爸爸妈妈要工作，不可能一直在他身边盯着他的。
兰建国脸上一阵红一阵青，这个韩煦还真的不太像是个十八岁的孩子，怎么每一招都走得快人一步，他冷哼了一声“哼，自作聪明。到时候你们两个隔了半个地球，一个白天一个晚上，打电话都不一定凑得上彼此的时间，一年顶多见一两次面。他是个挺优秀的男孩子，上了大学见了花花世界男男女女，诱惑那么多，你们日复一日地分隔两地，你傻乎乎地继续喜欢他，但你确定他会对你情比金坚？”
听上去是很有道理。兰小宝半点都没动摇，他怀疑谁都不会怀疑韩煦，分隔两地算个屁，他们俩曾经分割y阳呢，韩煦还不是喜欢他？兰小宝淡定地说“那你等着吧。我不用盯着他，而且韩煦和你不一样，他不会在别的房子里装摄像头侵犯别人的隐私，这么卑鄙的事都做出来。”
兰建国被他怼得一口气没喘上来，拂袖离去。兰小宝这是迟来的叛逆期啊，都跟韩煦学了什么坏模样啊？
他回去和老婆商量。
老婆说“你装摄像头这事本来就不对啊，你也不和我说一声。难怪小宝和你生气，你还有脸怪小宝呢！”
兰建国理直气壮地说“这要不是我留了一手我们怕是等到他们毕业都没发现韩煦骗了小宝……”
“这种事你越阻拦两个孩子越来劲的，还觉得自己是为了爱和世界作对很了不起呢。你越去压，他们弹得越厉害，别再凶小宝。年轻人嘛，都这样，年轻的时候就是会觉得特别重要，会天真地觉得那段感情就是一辈子了。把他们俩分开就够了，现实会教他们做人的，离得那么远，也就慢慢地淡了。”孩子他妈分析说。
“也只能这样了。唉。”兰建国长长叹了口气，真要他打孩子，他又打不下手，他就兰小宝这么一个孩子，他还记得兰小宝刚出生的时候，早产儿，那么小的一只，跟只小病猫儿似的，他一只手掌就可以拖住，那么轻，一点一点养到这么大，从小到大都没舍得大声过，这次已经是他最凶的一次了，他想了好久，问，“这样是他们没淡下来呢？”
“要是没淡下来……那……韩煦就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小宝了。”她憋不住了说，“不是我泄气，这……小宝刚进高中那会儿韩煦就对他特别好了，我们是觉得小宝胖胖的可爱，但是韩煦他图什么啊？怎么看上小宝的？”
兰建国一下子被梗住了，说实话，他也觉得很迷……不过，也不能灭自己志气助他人威风吧？
离大年二十九还有三天的时候，韩煦又来了一趟，说想和他谈谈。
兰建国觉得没什么好谈的，直接把他赶走了。然后韩煦就出现在他的公司楼下，他换了身西装，好好打扮了一番，虽然脸还是年轻，但是身上的气质沉稳，往那一杵，路过的人纷纷侧目看这个不知道哪来的小帅哥，但都以为他可能是大学刚毕业的学生，没人想到这只是个高中生。韩煦稳得很，一等一整天，脸色不变，宠辱不惊，这样站了两天，兰建国觉得不是个事儿了，没办法只得见韩煦一次，让秘书告诉他，可以见他，但是只给半个小时的时间，有事快说，有屁快放，但是别妄想他会放任他泡小宝，这次说完不许再守在楼下了。
韩煦理了理领带拿着公文包跟着上楼，他看着倒像是去谈生意的。
“什么事？你要是想劝我别让小宝出国，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兰建国说。
“没有，叔叔，我觉得让小宝出国读书的主意挺好的，以小宝现在的成绩申请x大和n大的商科都挺好的，我建议他到时候还可以在x行实习攒点经验再回来接您的班……”韩煦有条有理地说。
这他妈的……兰建国打断他的话“我还用你教吗？”
“是是，叔叔您见多识广，阅历比我高到哪去了，也肯定是全心全意为了小宝考虑的。”韩煦从善如流，并且迅速地给准·岳父戴了个高帽。
跟打棉花似的，兰建国想怼他都不知道从哪下口好，一个才十八岁的高中生怎么会这么油嘴滑舌？“你来找我就为了这点事。”
韩煦稍微有点紧张了，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面试了，关乎他一辈子的幸福啊。他把公文包放在茶几上，打开，拿出里面的文件。
兰建国问“这是什么？”
韩煦说“我十五岁左右开始自己理财，这些是我赚的股票、国债还有不动产等等，我知道和你们比这没多少，你会觉得好笑。但是我是认真的，叔叔，我知道你很生气，你生气也是应该的，是我太喜欢小宝了，你要打要骂要起就撒在我身上，都是我的错。我来这里也不是说奢望您和我谈过这么一次就愿意承认我们了，我只是来表明一下我的态度，我不是玩玩儿的，我是真心喜欢小宝，想和他过一辈子。如果您考虑后代问题，现代社会有很多别的手段，你要是还担心我会对不起小宝，我可以去结扎。”
“去阉了最好。”兰建国无动于衷地说，“你才几岁，有什么底气承诺一辈子。”
韩煦可不敢怼他，反正他只是来让兰小宝家里人知道他的立场的“嗯，我现在看上去是还年轻，我会用时间证明的，叔叔。那我不打搅您了。”
兰建国随意地看了一眼韩煦带来的几张房产证明，皱眉，问“你买了d区的房子？”
韩煦坐住，想了想，说“叔叔，不出意外，过几个月d区会被规划，还有区和y区明后年应该也会被规划……”
兰建国问“你怎么知道的？”
韩煦笃定地说“我猜测的。”
兰建国这下才有点正视韩煦了，他是有内部消息，韩煦怎么猜出来的？这要是猜的也太准吧？他以前就觉得这孩子和其他普通的孩子不太一样，现在给他的感觉更邪门了。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
兰家这对父子还在闹别扭，气氛没有往年那么和煦融洽。
兰小宝胡乱吃了个饭，就借口写作业回楼上去了。
他心情很不好，问爸妈要求就打十分钟的电话，爸妈也不同意。兰小宝还挺难过的。
他锁上门，抱着录音机听电台。
“……今天的最后一首歌，是来自一位叫韩煦的先生，他点了一首《朝朝暮暮》给自己的恋人小宝，他想对小宝说他求的是将来的朝朝暮暮。”
兰小宝觉得鼻子有点酸，低低地跟着唱了两句。
今年过年爸妈严防死守，都没怎么带他出去走亲戚，就是为了防止他拿到手机联络上韩煦。
兰鸿渐家来过一次，知道他要转学惊呆了，但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兰建国现在看兰鸿渐都不大好，盯着没让两个人私下接触，他们一走还搜了下小宝有没偷拿到手机。把兰小宝气得有个大半天不理爸爸妈妈。
过了大年十五，兰小宝像是犯人一样被看着送去了新学校。
兰小宝打死都没想到会碰上冯璐。
第49章
这事其实还得怪韩煦, 虽然他自己并不知道。
如果是照着上辈子的轨迹, 冯璐原本是会在英语比赛的全国赛上获奖，后来因为这次获奖留在国内读书, 但是韩煦半路就把她淘汰了, 无意中改变了她的计划, 她决定出国读书。
这个班是出国预备班，小班制, 全班总共就十八个人。
就那么几个人, 兰小宝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冯璐，她正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 乌黑的长发披肩, 巴掌大的小脸上未施粉黛, 出水芙蓉般清纯漂亮。
她现在比当初兰小宝遇见她时还要年轻稚嫩，兰小宝记得当时的场景，她在和别人说话，不经意看了他一眼, 笑了一下, 美的让人心颤。唉。但他又想起后来浓妆艳抹和他吵架吵得面目狰狞的冯璐, 和最后一次看到冯璐时她的模样——她从十几层高的楼上摔下去，半张脸都摔烂了，另外半张脸上糅杂着坠落的惊讶和恐惧，定格凝固在死亡的瞬间。
兰小宝有时候也想过，假如再遇见冯璐的话，会是怎样的心情, 如今真的遇见了，首当其冲的心情只剩下了畏惧，他都不记得当初对冯璐心动是怎样的心情了。他害怕见到冯璐，冯璐这辈子能不遇见他也是很好的，上辈子他们都挺倒霉的。他想想也挺对不住冯璐的，他曾经怨怼过既然冯璐实在不愿意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他又不是非要当小三上赶着拆散人家神仙眷侣，但现在他的心态平和很多了，这能怪人家女孩子吗？她那时候才二十岁呢，家里不破产的希望就压在她一个人肩膀上，所有人都逼她，她能怎么样呢？
说实话，能看到冯璐还好好活着，兰小宝压在心底郁郁不散两辈子的罪恶感一下子散去了。
冯璐注意到兰小宝在看自己，回望了他一眼，大方礼貌地微微笑了一下。
兰小宝也笑了一下。
但仅止于一个微笑。兰小宝忽然释然了，挺好的，这样就挺好的了。
既不怨恨，也不喜欢，只是和平相处的陌生人，和世间其他芸芸众生并无不同，没有特别待遇。
兰小宝不高大也不矮小不胖也不瘦，生着一张娃娃脸，只能说是还算白净清秀，他们班十八个人，十二个男生，六个女生，富二代富三代集中地，兰小宝在这帮男生里长得只算平常，他不爱出风头，穿得还挺朴素，平时根本不打眼。
他不去主动搭讪冯璐，冯璐也没搭理过他。
兰小宝自己对这样的相处距离很满意了，就当成不熟的同学吧，反正他只在这个班待几个月，等到出了国，将来再也不遇见，大概冯璐压根就不会想起来曾经有过一个叫兰小宝的同学吧？彼此都不要在出现在对方的人生里，对他们都好。
这样一来，应当也不会再遇见冯宏。
兰小宝现在不怕冯璐了，可还是怕她哥哥，考虑到他们兄妹俩感情挺好的，他担心冯宏回来接妹妹放学，每天放学他都要注意一下才回家，一直没碰上冯宏。
到了新学校以后兰小宝偷偷写了信，幸好学校门口附近就有邮筒，他从文具店买了邮票，寄信给韩煦，地址就填现在的学校收发室——因为目前他还处于被管制通讯的状态，拿不到手机，身上零花钱不超过五块，一放学没多久爸妈就过来接送，他根本没时间去共同电话亭打电话给韩煦，只有偶尔实在忍不下去了，他才打电话过去，可是韩煦不一定有空接电话，幸运的话，能和韩煦说几句话，听听韩煦的声音。
最后还是借助于书信传情，毕竟一两句话根本不够说。
两人偷偷摸摸地书信来往，纯情的像八十年代谈恋爱，平均两三天就有一份信，韩煦每天给他变着花样写情诗。因为他现在几乎没有零花钱，韩煦会在邮票上先涂一层能撕下来的胶水，兰小宝收到信以后就用橡皮擦把邮票上的邮戳连同胶水一起擦掉，邮票撕下来就可以再用一次了。韩煦每封寄过来的信他都带回来藏起来，他感觉他和韩煦这恋爱谈得和特、务接头似的，以前韩煦在身边的时候他不珍惜，现在连说句话都那么难。
兰小宝就在信里这样写给韩煦以前是我不好，我现在想见见你、听听你的声音都没办法，我那时候还对你那么凶。对不起哦。
韩煦回信给他你是见不到我你才特别想我，等着吧，以后等我们都成了老头子，不知道你会不会看我看到腻味了。不过，就算看腻味了，我也要赖着你的。
看得兰小宝脸红心跳。
因为兰小宝说想听他的声音，韩煦还一起寄了一张录了音的磁带，他录了首自己唱的情歌，还贴了贴纸被他伪装成明星歌手的磁带，不放出来听是没办法发现其中的猫腻的，兰小宝晚上关了灯就戴上耳机偷偷在被窝里听韩煦录的情歌。韩煦唱得一般，但兰小宝觉得仿若天籁，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了，听得他面红耳赤、晕晕陶陶的。在被子里打手电筒照光给韩煦写回信，结结实实把韩煦夸了一通，夸他唱歌好听。
隔几天再收到韩煦的来信，又给他寄了磁带。
韩煦是花了大心思的，连给兰小宝寄信的信纸都是百般挑选的，虽然小宝没得挑只用普通的作文纸给他写信，他并不生气，反正他想给小宝最好的，能花心思的地方他都琢磨了，写信写得比模拟考试还认真，一直热情不减。
韩煦甚至觉得好像个真的的十七八岁的毛头青年，甘于其乐地做着傻乎乎的事情，他两辈子第一次有这样热切的心情，无法遏制，想把自己所有的喜欢都捧到对方的眼前博之一笑。
半年后，兰小宝申请的几所学校给了回复，然后去跟同学稍微打听了一下冯璐报的学校，当然，目的是为了避开冯璐。
对方会错意“她成绩很好，打算报y大呢。怎么？你也喜欢她？”
兰小宝赶忙说“不，不，我没有，我怎么配得上她啊，我就是打听一下你们都报什么学校，做个参考。”
“没关系啊，反正我们半个班的男生都喜欢冯璐。哈哈。”对方不以为然地说。
兰小宝想想，只打听冯璐好像是有点像暗恋她，故意多去问了几个班上的同学，算是放个烟幕弹吧。
他觉得这样做应该差不多了，之后他就没再去问过这件事了。
兰小宝参加了各种考试，顺利拿到了录取通知书。
上辈子他是一碰到考试就头疼，现在竟然觉得很轻松。
爸爸妈妈已经给他在那边学校都打点好了，直接买了房子，妈妈过来陪他读书，他们商量以后觉得确实国外比国内更开放，兰小宝就算和韩煦因为远距离谈不成恋爱断了，在那边被别的男生勾引了怎么办？那他们费那么多心思还有什么意义？找别人看管不能放心，毕竟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为了他的一辈子好，花上这么两三年还是很值得的，而且也可以督促他好好学习。
兰小宝把这个悲报写信告诉了韩煦，然后他收到了出国前的韩煦寄过来的最后一封信，韩煦回信给他，说那天会去机场送他。
但去机场是爸爸妈妈都在，兰小宝还挺纳闷的，韩煦要怎么出现才可以躲开爸妈啊。
到了那一天，兰小宝在候机厅等着了，他忍不住东张西望找韩煦的身影。
爸爸问“看什么呢？”
兰小宝转了转眼珠子，说“没什么……”
然后韩煦就出现了，光明正大的出现，那么闲庭信步地走过来，停住脚步，对他微微一笑“小宝。”
“韩煦。”兰小宝愣了愣，蹦了起来。
刚要冲过去，兰小宝就被爸爸拉住了，往前跨了一步拦在他们中间“干什么？”
韩煦温和地笑笑，落寞而深情地说“叔叔，我不过去，我就在这里看看小宝。”
他就在隔了五十米的座位坐下，看着兰小宝，公众场合，兰建国也不好过去骂人吵架，韩煦不嫌丢人他还嫌丢人呢。
结果到了过安检的时候，他们俩也只是遥遥相望着对方。
兰小宝被爸爸拽着走了，特别委屈，回头看韩煦，鼻尖红红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韩煦心都要碎了，他的眼睛也shi润了，对兰小宝挥挥手“小宝，别哭……等着我。”
兰建国恶狠狠地低声说“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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