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宋焱偏爱酸辣口味的菜系,而张莽只要沾上辣味便喷嚏咳嗽不止;又例如,每每为宋焱验过毒张莽总会喝上一杯清水,或许是怕有残渣菜叶什么的留在牙齿上影响美观,又或许是怕之后跟宋焱说话口中有异味,总之这杯清水是必须的;再比如,张莽很有些洁癖,试过的汤勺碗筷从来不肯直接让宋焱用,不洗个一两水绝不罢休。
这些个点点滴滴似乎将整个计划勾勒得越来越清晰,吴铭很明白那个关键的时刻就快到了,而在那之前有一个重要的步骤是一定要做的,那便是踩点。
而对于张莽而言,这个突然出现在厨房,带着半脸面具的哑巴是一身的神秘,他有一万条理由可以将他赶走,却单单为一条理由便不得不将他留下,那便是——他烧的菜庆王宋焱很喜欢吃。
这点真的难能可贵,从小侍候宋焱的张莽最是了解自家主子嘴有多叼,食量有多小,若不是常年征战使得身子结实健壮,单凭那点儿饭量,恐怕只是个骨头包层皮的竹竿罢了。
说来也怪,吴铭烧的菜总会让宋焱吃着吃着就发愣,愣着愣着一盘子就吃没了,宋焱不止一次向张莽询问过烧菜的人,这也正是张莽不敢将吴铭赶走的原因之一,他怕宋焱哪次心血来潮要招这个人过来见见。
更何况,多日以来的观察张莽并未发现吴铭有何可疑举动,除了经常开小差去看一名叫周毅的普通兵将外,一切无可挑剔。
究其原因,吴铭曾经对他比划着解释过,这个人于他有恩。
是啊,有恩,这个问题吴铭曾认真思索过,那日草垛之上周毅强迫他性交到底有多大罪过,何种程度才能叫强奸?是抽插射精还是抽插没射,更或是刚刚进入连动都没动,如若是最后那一种,只能算是强奸未遂吧。
无论如何,只到“未遂”的程度便要搭上一条人命终归让人唏嘘不已,更何况是自己这个莫须有的人和这个扯淡至极的任务。
越想越觉得心里有那么一丝丝愧疚感难以平复。
于是乎,只要一有机会,吴铭总会做些恢复体力的食物偷偷给周毅送去,特别是次次看到周毅全身上下惨不忍睹的可怜模样就更加难以对他弃之不顾。
毕竟要不是为了他,周毅现在早回家吹灯拔蜡,造大胖小子去了。
也正是如此接近,他渐渐发现自己似乎成为了一种心灵上的包袱,一个可以让这个人在战场上拼命求生的包袱,不止一次,当周毅下了战场,吴铭去看他,手里的饭菜篮子还未放稳便会被那突如其来的拥抱整个打翻,弄得到处都是。
吴铭再不会抗拒周毅的怀抱,反倒会轻轻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这样的依赖和给予在军队这种地方当然会被扭曲成“日”到了一起,一时间谣言段子满天飞,什么周毅舍身为雏菊,红颜奉菊任君取,编的是一套一套的,对此,吴铭毫不在意。
说他是白莲圣母花还是心机绿茶婊,都无所谓。
对付宋焱,一个死心塌地,心甘情愿的帮手是必须的装备,不管自己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吃定周毅一定是计划的关键之一……
18
腊月乃是西域边陲最冷的时节,打个喷嚏胡子上的冰碴都能冻上半日,没有厄尔尼诺全球变暖的灾难,吴铭知道这里会寒冷却没料到竟如此之冷,不过……任凭外面天寒地冻,他心里却如那三月里的春日盎然生机,呵呵,谁会猜到这万恶的鬼天气居然会让那个步骤如此快地得以实现……
真是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那一夜风雪交加,寒气刺骨,张莽多日以来身体不适,终于在高烧不退的折腾下彻底歇菜了。
正如吴铭所料,张莽的卧床不起并不会为投放春药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机会,却可以制造一个极为难得的踩点行动。
按照吴铭的分析,张莽绝不会放心将试毒交托他人,就是冒着会把感冒病毒传染给宋焱的风险,他也必是要亲力亲为,而吴铭仅仅只需在张莽漱口水中放入适量的蒙汗药便可配合伤风体乏嗜睡的症状神不知鬼不觉得将张莽放倒个把个时辰。
一旦张莽不能将饭菜送往帅帐,那么最有可能送去的人便是吴铭。
而事实正是如此,当吴铭端着饭菜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宋焱面前时,他还真有点心肝小颤。
屋子里沉静之极,一人低头夹菜吃饭,一人俯首立于旁侧。
就连最基本的咀嚼声和碗筷汤勺碰撞声都是极尽可能的细小轻微,吴铭真不知张莽是如何在如此渗人压抑的气氛下侍候的,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脏砰砰砰地都快要冲破肋骨了。
好像吃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庆王终于开口了
“这饭菜是你做的?”
吴铭下意识地紧了紧面具,点了点头,又迅速低了下去。
“把头抬起来。”上方飘来冷冷的声音。
没办法,只得抬头。
庆王随手拿起桌上备好的茶,问得随意“你的脸怎么了?”
吴铭指了指嗓子,摇了摇头,意思很明白我就一哑巴,说不了话哈。
“哦?你会读唇术?”欲要端茶浅酌的宋焱明显一怔“我居然不知哑巴也可参军征战?我这军中人手已匮乏如此?”
怎么?我还就装哑巴,戴面具了。
不遮挡面容,藏了声音我他妈敢出现在你面前么?
反正被你一剑刺死是死,完成不了任务魂灭身死更是死,横竖都是这个字,不如孤注一掷,跟你丫拼了!
待想得通透,吴铭顿时勇气百倍。
他用手比划个睡觉的姿势,又蹦蹦跳跳地一人分饰两角演了官兵强征,自己被拖走的场景,手舞足蹈忙活了大半个时辰。
最后,庆王终于了然地点点头“原是强行征兵而来,现如今兵荒马乱人丁稀落,此事倒也屡见不鲜。”
“你是哪个村的?”庆王吹着飘上来的茶叶沫子“若是不愿留在军中,我便让人安置你返乡归家。”
安你个毛线。
不就是想套我的话吗?
既然敢如此问,必是知道每个村落的族谱人口皆是有据可查的,这种一查一个准的谎话靠蒙是过不了关的,要斗智就要动点真格的。
要说历朝历代,只有一个地方是人口流动最为繁杂且祖籍根本无从考究的。
那便是……
吴铭将嘴唇轻咬,装出一脸娇羞状,娇喘淫叫了两声。
噗的一口茶水尽数喷出。
宋焱擦了擦嘴,半晌,冷笑道“合着征兵都征到妓院倌馆去了,待我查明便有他们好看,”他将手支起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吴铭“如此看来,你能进厨房定是下过不少功夫吧。”
轻佻的语气,恶毒的字眼,浅笑的表情,吴铭真他妈不想操了,只想把宋焱绑起来狠狠抽他一顿。
不知哪里来的冲动和胆量,面具后的吴铭冷哼一声,随即做出了一个极度危险且对自己极为不利的举动。
无论回想一千遍还是一万遍,吴明都会认为当时的自己一定是他妈脑袋被驴踢了,或者说驴都不会踢他,太抽了。
那个时候,他居然将双膝跪落在地,像一只猫一样轻轻地靠近宋焱,整个身子挤入了宋焱的双腿之间,戏谑轻蔑地用脸去磨蹭他胯下的宝贝,狠狠地勾引他。
或许是宋焱侮辱人格的贱笑刺激了他的神经,又或者是太进入这个角色想要挑战一下宋焱可以承受的底线,无论哪一种因由,等吴铭肠子悔青的时候,人早已被宋焱紧紧搂在了怀里。
宋焱的脸如此之近……卷曲上翘的睫毛长(chang)得好像要和自己的狭路相逢,挺直的鼻梁让那小小的鼻尖直接碰触在脸上,冰凉凉的,纤薄的嘴唇呼出的热气就那样焦灼在耳根,久久无法散去。
吴铭真的很感谢很感谢这个半脸的面具,至少脸上那一抹烫到耳根的傻逼红晕能被遮去一半,藏一半是一半,他他妈真的管不了那么多了。
马上,耳边便有人轻言浅笑“怎么脸红了?为何方才如此大胆?”
吴铭缩着脖子,一动不敢动。
“嗯?说啊。”宋焱的嘴唇几乎贴在了吴铭的脖颈上。
我操!能他妈别再说话了吗?!
宋焱一张一合的嘴唇在吴铭脖子上磨蹭,撩得他全身上下鸡皮疙瘩泛滥,随便挠一挠都能啪嗒啪嗒掉一地,他头一次如此怨恨自己的计划,装他妈什么不行非要装个哑巴,这下连你妈骂句脏话直抒一下胸臆都不行了。
全身燥热,心跳成雷,吴铭再忍不了,疯了一般地挣扎。
可宋焱的手劲大得让吴铭崩溃,一个大老爷们像个柔弱的千金小姐一般,两手被人家一只手随便抓一抓便动弹不得,耳边再度响起宋焱的沉声“别动,让我看看你。”
话音未落,手便要上来掀面具。
吴铭吓傻了,下意识地躲着宋焱的魔爪,将脸往他的后脖颈处送。
宋焱当然不会让他如意,用空出的手去扳他的下巴。
吴铭是真的激动了,火急火燎下照着宋焱脖颈上就是一口。
这一口真够狠的,顿时吴铭的嘴里泛出了丝丝血腥味。
斗智斗勇最后变成斗殴还他妈见了血了这都不算什么,最限制级的是吃痛的宋焱竟然低吼出声,吼就吼了,这个从喉咙深处溢出的声音里竟然透出饥渴难耐的淫骚感。
滚了多年床单的吴铭当然听得出,这他妈就是敏感带啊。
我操得咧,怎么误打误撞被我给找到了。
吴铭停下嘴,哭笑不得地抬眼看他。
没想到宋焱竟也止了动作,呆呆地望向他。
一口之下,两人好像被施了定身术,大眼对小眼的彼此都愣了。
……
…
“吧嗒”一声清脆干净的响声打破了此时尴尬的沉默。
寻声望去……
一枚扇子掉落在门槛处。
扇子不远处,一脸懵逼的五皇子宋裕杵在门口,嘴型椭圆,都能放进一个西瓜。
19
“你们……你们这是……是在做……什么?”五皇子宋裕激动之下,不小心把舌头给咬了。
方才黏在一起的两人瞬间弹跳开来,一个整衣物正面具,一个藏咬痕立衣襟。
“呦呵~~我的心肝小宝贝儿呦~~怎么都咬上了?”宋裕哪会就此作罢全当没看见,捡起扇子便去撩宋焱的领口。
宋焱将扇子弹开,一脸不悦“你怎会来?有何急事?”
大哥,不是应该问你尼玛门也不敲想进就进是他妈几个意思吗?
吴铭内心狂吐槽。
不过接下来他便明白,这个五弟轻狂的举止和行为何止于此,实在不用大惊小怪的。
“不重要了,那都不重要了,比起你这个铁树开花,冰山溶化那就叫一屁,放了就完事了。”五皇子宋裕笑成了眯眯眼,一屁股坐上一旁的太师椅,肥肉乱颤“说吧,你们日过吗?何时日的?”
宋焱都不想搭理他,转头瞪了一眼愣在当场的吴铭,道“杵在这里作甚?还不将碗筷拿走!”
吴铭赶紧就破下驴,点头哈腰地去拾掇桌上的碗筷餐具。
脚还未跨出门口半步便被五皇子宋裕一把抓了回来,又是那种贼兮兮的贱笑“小美人急什么?跟弟弟我交代交代,你三哥哥功夫如何?那里大吗?”
我操,再怎么说也是皇族一脉,这样豪放真的好吗?
吴铭惊呆了。
宋焱却好似更为坦然自若,平静地说“他是个哑巴。”
“喔?”五皇子兴致倒更高了“三哥口味竟如此奇特?”他用扇子从吴铭的腰一直溜到屁股沟,言辞放浪;“这脸还是个毁了容的,啧啧啧,不过这腰肢柔软,屁股都能拧出水来,哑巴被干时是如何浪叫啊?来,叫一个给我听听。”
这个死胖子也就他妈在这儿嘚瑟,但凡没这个狗屁任务,早他妈上去一顿臭揍。
吴铭心里一阵阴狠冷笑,表面却假装害怕,左躲右闪宋裕的扇子调戏。
突然,一个茶碗滚着热水凌空飞来,也不知它到底是冲谁来的,不过眨眼的功夫,一个肥墩墩的人影迅速地将吴铭抱住,像武侠剧一样夸张的在空中横向360度转体,跃动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