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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夫是只九尾狐 第5节

作者:无德无能 字数:20947 更新:2021-12-13 22:55:17

    、第25章 情到浓时

    十年之内可以有很多事情发生,可我在白苏的庇护下自在这么多年,早已习惯洒脱随性,这十年间的事,我并无多大兴趣。试问,醒着的时候,我都不大关心医宫琐碎,睡过的时间也就算了。

    不过我总归是有所庆幸,庆幸自己是只白狐。有大把的时光蹉跎,十年对我来说,我并不在意。若是凡人的年岁像我一般浪费,醒来之后还不懊恼死。

    只是对白苏,我心有愧疚,这十年她依然是费尽心力照顾我reads。

    再当少宫主的日子,跟年幼时差不到哪去。要论个不同的话,只能说我与白苏的感情发生了不同,我们比当年更亲密。从十岁一跃到二十岁,我对凡尘的感情还不甚明白。不懂什么山盟海誓,也不懂什么海枯石烂,只知道自己一刻也不能离了白苏。

    她就像扎根在我心底的白玫瑰,虽是素雅一身,可却代表着娇艳火热。

    现下,她不搭理我已有个把时辰,任凭我怎么惹她注意,她都不甚欢喜。佯装在脸上的怒意,在我眼中倒还添了几分可爱。把凳子搬到白苏身边,捱着她坐下。倒在她的肩头噌了噌。

    她冷哼道“可是生了悔过的心思”

    看来她对我想的题目非常不满意。洁亮如笋的手指抵在我的眉心,一点不留情面的推开我这狐狸脑袋,我瘪瘪嘴,却也不罢休。将头搁在书案上,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瞅着她。

    “明明是长雨小气,跟我这小孩子计较什么”

    “你都二十岁了,还是小孩子”白苏被我的话弄得苦笑不得,又一把捏着我鼻子,“不准把狐狸耳朵露出来”

    “这书房就你跟我两人,怕什么”

    “那也不准,你得乖乖听我的话,”她说完,松了手,又俯下身子在我唇角轻啄一番。嘴边甜甜的,草药的芬芳好比夏日凉风灌入我的鼻息,清润心脾。

    飘飘欲仙之际,我擒住了白苏欲要收回的红唇,含在嘴中。她像是冬日的初雪,乘着暖阳,在我口中融化。

    “白苏嘴巴可比长雨做的桂花糕还要甜”

    “你”白苏的羞怯,在我这不知羞耻的言论中,变成了气急败坏。她扬起双手,对着我的狐狸耳朵左右开弓,疼得我嗷嗷求饶。无奈偏头躲避,讨饶的同时赶忙收了这被摧残的狐狸耳。

    她却真真的气到“不准收耳朵”

    “医宫人多嘴杂,要是被闯入的侍女看到,可不得了”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十年前的白苏总像不能被抓握住的风筝,我虽然扯着那根线,可保准会有一阵风将她带走。而如今她,在我面前免去了高高在上的姿态,和一宫之主的威仪。竟然也不时的显露出女儿家的娇态,比那些年更能让我温暖。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对我的严厉,依然没有被时间这东西冲淡。

    我被她赶出书房,听候她老人家的意思,被要求去找长雨,并且获得她的原谅而我觉着这项任务太过苛刻,因为这两日,长雨总是太过阴沉,脸色也不大好。若要从医学的角度对她表现进行分析的话,那绝乎得归类到妇科上。

    做女人,总有那么几天

    从袖中掏出刚写好的撒旦丫鬟之长雨么么哒,字迹还未干,我一路拎着,去到草药阁。却被告知长雨正在内堂熬药,不免觉着事情有些棘手。

    草药阁的内堂从我懂事以来便知是个禁地,医宫每日要熬制的汤药,不下百千reads。而能入我医宫内堂熬制,大都是各州各国的显贵。怕是有个差池,所以不经允许是万万不能进的。

    百般纠结之际,我查观天色,为时还尚早。就算我眼下心急如焚,也不得破规矩不是,只好挪步到内堂门外,去静候长雨。

    得空闲暇,也不敢耽搁,一直将忏悔书反复默念,想要找个合适的腔调,以求我一会慷慨激昂的朗诵,能够情感和气势兼得。最好一张口,就能让长雨感动得热泪盈眶。

    “阿云,少宫主的药熬好了你将此物放进去”

    悉悉索索的响动,由远而进,脚步声我再熟悉不过,正是长雨。赶紧将垂落到胸前的长发往后甩去,拗了个风云变色的造型,气沉丹田“啊,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长雨是我的牵挂是我一生永远爱着的,么么哒”

    “啊”

    “砰”

    定是我的文采震慑住了长雨以及她身后的侍女阿云,一碗汤药随着我的歌声,永垂不朽。

    长雨的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我抖了抖被药汁溅湿的衣摆。暗暗的收好那封忏悔书,决定过几日再来跟她颂完后半段。

    “少宫主,你捣什么乱”

    “我我,这不是想来跟你道歉咳咳咳咳咳咳咳”一句话只说到半截,我竟莫名的止不住咳嗽,胸腔像是被烈火灼烧,直刻得眼泪横流。

    长雨见了,于心不忍,满和阿云一起上前,为我顺着胸口的气。我被她们两人搀着,扶到不远处的石梯上坐下。却仍是咳嗽个不停,气息不稳,涨的面红耳赤。

    最近不知是怎的,自从我这一觉睡醒,身体是大不如前。虽然也被白苏精心呵护着,可总归浑身乏力,一阵凉风吹过,都能将我带倒似得。向长雨摆摆手,示意她莫要担心。

    却在不经意间,看见了阿云袖中露出半截的黄色字符。

    这东西我十年前见过,是骗子道士捉妖用的。我心一惊,不顾自己咳得厉害,一把擒住阿云的肩头,质问她道“你怎么会有捉妖的黄符”

    “少,少宫主,是将才长雨姐姐给的,说是让我放到”

    “阿云”长雨大声呵斥道,吓到阿云闭了嘴。脸色有些隐忍,“少宫主,十年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我犹豫的点点头,思绪飘渺,视线落在自己的白色靴子上。十年前,我的生辰九尾狐皮

    “那日之后,医宫人心惶惶,宫主为了定下众人的心神,请青云道长赐了医宫每人一道符,你看,长雨这里也有”

    她从怀中掏出跟阿云一样的物事给我瞧,不知为何,我从来对长雨和白苏都是无理由的相信,现下居然生出一丝疑惑。

    “青云道长”

    “就是那个骗子道士,你还偷带他到厨房去吃馒头,记得吗”

    怪不得,医宫这么多张符我的神形都没事,原来是这江湖骗子送得符。

    、第26章 初见兰珊

    寒冬的冷气呛进了嘴里,好似一把冰刀凛冽着我咽喉。我咳得一发不可收拾,额头的青筋突突的跳。长雨命阿云去禀告白苏,独自一人搀着我回了寝院。

    关了屋内的窗户,只留门虚掩。我躺进床间,揽过锦被在怀中,看着长雨忙慌的翻弄着炭炉里的火炭。

    “咳咳咳咳咳咳长雨”

    “少宫主,等屋子暖和些就好了,别说话,要是在吸些冷气就更遭了”她将炭炉移到床头,不知是否是挨着火炉太近,她脸上竟蒙上一层细汗。几缕发丝,黏在额角。

    我忍着喉咙的不适,呛着声音说着“长雨,这个时辰,我该喝药了。”

    刚才的汤药被我打翻还没来得及重新熬制,我现下不禁有些懊恼,若是能将那碗药及时喝掉,怕是也不会这般难受

    “不喝了少宫主,那药我们再也不喝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

    往上扯了扯被子,我顺势倒在枕头上。白苏走得急,带了一股寒气进来,我咳得越发厉害reads。

    “弦月,”她坐在床边唤我,流泻在肩头的长发,沾上三三两两的白雪,“一会儿的功夫,便叫我不省心。”

    她伸手抚平我眉心,眼中尽是担心,问着长雨“少宫主的药可是喝了”

    长雨摇摇头。

    白苏见她的回应,竟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叹息一声道“今日的药就别喝了,你去熬完姜汤来,让少宫主去去寒。”

    “是。”

    晚间,我枕在白苏腿间,任由白苏为我在胸口顺着气。我环抱着她的腰肢,独自呓语着“外面可是下雪了”

    片刻,白苏才回答道“下得小,弦月是觉得冷了”

    我摇摇头,并未作声。紧了紧抱着她的双臂,深吸她腰间萦绕的药香,眼皮泛沉,迷迷糊糊中就快睡去。

    “过两日我得出宫一趟,你这样实在让人不放心”白苏得手抚上我的锁骨,低声呢喃道,“雪国的宫城闹瘟疫,闹得厉害,我得去瞧瞧。你倒好,这两日又咳得这般重。”

    “要去很久吗”

    “我会带你一起去。”

    医宫管辖六州,雪国处于这六州南面,都城离得我们医宫还不算路程遥远。三日的时间也就到了,长雨在马车里跟我说,虽然此国名唤雪国,可气候温和凉润,每年的冬季难得降雪。

    这不禁引起我的思考,不下雪为何称谓雪国。如此一疑惑,脑中不免参照那些个恶俗小说,任想象力漫天飞舞雪国的开国皇帝年少时,曾与一位名中带“雪”字的女子发生过一场恩怨纠葛,只是到最后未能修成正果,纷纷含恨而终。

    至于含恨而终的原因,凭借我阅览数本夺嫡夺爱小说,大致可归类于此女出生低贱,此女其为敌方细作,此女是此男的亲妹妹,继儿牵扯出上一代恩恩怨怨。

    “胡想什么”白苏抬手在我脸上扯了扯,一副恨铁不成钢,“白胡子老头平日都教你些什么”

    我佩服白苏无论何时都能看透我的心思,被她这么一瞪,无奈缩缩脖子,暂且阻断自己的飞扬思绪。

    长雨在坐在对面,捂嘴偷笑,忍俊不禁道“这风国、雨国、雪国,前两者建国最早,只留了这个雪字,无奈之下,这第三国的皇帝陛下只好硬生生的接下这字。”

    我了然的点点头,不禁佩服这皇帝陛下的胸襟和情怀,一国之名,轻率又随便。

    雪国的都城名唤雪陵,与我们医宫不同,医宫身在南北交界,还位于山巅。虽说冬季不是漫天飘雪,可总归是时常下着,总是有些冷的。雪陵不同,即使这深冬也不见凌厉的寒风,又是皇城脚下,自然繁华热闹,人气充盈。

    算上我当白狐又当人的年头,少说也有五十年,出医宫的次数屈指可数,热闹的城景在我的印象中,早被蒙上一层薄纱,变得朦朦胧胧。

    我赶忙收好狐狸耳朵,掀开车帘,往外张望,却惊闻一阵马蹄嘚嘚和策马嘶鸣。见着一身穿铠甲的兵卫,从城门一路扬鞭高声呼喊。

    “皇太女回宫,众人回避reads。皇太女回宫,众人回避”

    “皇太女”我缩回脖子,重复着那人的话。

    白苏见我的模样,轻声道“皇太女就是雪国下一任的女皇陛下,雪国民风开明,女子地位和男子无异。我多年未踏足雪国,还没见过这皇太女,想来多是贤德聪颖,宽心仁厚的。”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接着回头,正好遇上那雕金画银的华丽马车,驶到跟前。

    这皇家的奢侈哟

    马车车帘掀动,一女子楚楚灵动,正好撞入我的视线。使得我片刻愣神,这清纯的眼睛,这粉润的脸庞,这水灵灵的小嘴不敢妄下定论,我随之擦擦一路被风尘摧残的双眼,以便能好好瞻仰皇太女的仪容。

    这一脸奶气的女娃儿从哪里看得出“贤德聪颖,宽心仁厚”的。

    “长长雨。”

    “少宫主有何吩咐”

    “这皇,皇太女闺名是什么”

    长雨愣愣,方才开口道“雪国王室皇姓为风,现任皇太女名为风兰珊”

    我放下帘子,摆正身子坐好。觉得这小女娃也就约莫五六岁的年纪,既然立为王储,实在是浪费了出生皇家的先天优势。白白折了一段宫斗风云和一段夺嫡虐心大戏。

    车外的响动暂歇,白苏瞧出不妥,示意长雨出去看看

    “敢问可是医宫的白宫主,皇太女特来拜会。”嗓音尖细,小说里面说过,皇室贵族身边都有个为非作歹的生物,俗称公公

    长雨赶忙起身,掀开车帘,白苏牵着我一同下了马车。就见着那车里的小女娃,身裹明黄四爪飞龙裙,正被一宫女抱下车来,好一个作威作福的祖宗。

    “皇太女千岁。”白苏摆弄好裙摆,对着小兰珊颔首一礼。

    “本宫时常听闻宫内议论起白宫主,今日有幸得见,幸会”

    不愧是出生皇家,未来威仪天下的小女娃,这官方辞令说的,不高不傲不失风度,还顺带恭维了白苏。帝王风采,比小说里让我着迷多了。

    小兰珊说完,溜溜的眼珠闪着流光,摇摆着脑袋望着我,脱口一句。

    “你是孙悟空吗”

    呃说好的帝王风采呢

    刚才通报的太监公公,手腕上搭着一把拂尘,扭着水蛇腰弓着身子,凑到小兰珊耳边“殿下,前几日老奴跟你说过,医宫少宫主,天生白发的”

    说完,拂尘公公又对我拱手一躬,略带羞怯的解释道“白宫主,少宫主,小殿下平日最是喜爱齐天大圣,见着少宫主银发飘然,不同于凡夫俗子,又风姿卓越,所以才”

    “齐天大圣,孙悟空,”小兰珊奶声奶气的提了声线,颇为大气的打断拂尘公公的圆场。向我张开怀抱,笑颜云云“抱抱”

    、第27章 兰珊年幼

    皇帝陛下丰韵昂首,比小兰珊还晃眼的龙袍,直叫赶了三天路的我头晕乏味。

    白苏见了,跟皇帝陛下稍加请示,便让我出去透透气,临了还叮嘱我切莫乱跑。

    我点头应了,生平第一次跟白苏出门做客,宾客之礼这一点我多少要明白,且要亲身实践。

    沿路都有穿蓝服的公公和宫女,皇家护卫每个半个时辰便会在附近巡逻一次。这倒跟医宫并无多少差别,只是医宫是素雅沉静,而这皇宫更多的是庄严肃穆。

    秉承着艺术鉴赏的心思,我优哉游哉的四处闲逛。一路哼着小曲,刚拐入御花园,就见着不远处的姹紫芬芳的花丛间,数名宫女太监正围拥着一粉红小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在劝解些什么。

    偷偷竖起狐狸耳朵,往那方凑凑。

    一宫女,黯然拭泪,说“殿下,您可节哀吧,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况且这命数乃是天定,我们都不可违逆”

    一公公,咬唇哽咽,道“是啊,小殿下,您在这都呆了快三个时辰了,滴水未进,滴米未食呜呜至少一吃颗最爱的卤蛋吧”

    又是一说“殿下,霓裳年纪轻轻,正值花容鼎盛之时,就这么去了,我们都伤心惋惜,可您也不能用自个的身子这么自己啊这不是你的错reads”那人情到浓时,声泪俱下,更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听得她们相劝的内容,我也不进潸然唏嘘,不知谁家的女儿,豆蔻芳华便去了。又瞧着穿粉衣的小兰珊,僵直的背影和轻颤的肩头。心念一动,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小皇女啊。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抚着她的头安慰道“天长地久有是尽,缘分二字是这世上最难捉摸的东西,小殿下顺应天意,节哀顺变”

    我将长雨给我说过的“缘分”,言简意赅的解释给她听。说完,还努力的冲她挤出个明媚无比,堪比日月,可使天地失色的一抹微笑。

    她眼眶中噬着泪水,鼻尖泛着粉红,哝哝的与我道“本宫就随舅母上山祭拜的半日功夫霓裳就没了”

    那可真是不幸至极

    “孙悟空,你看”小兰珊抽泣两声,捧过一株被凋残的月季花,递到我面前,一脸认真,“我的霓裳,被人折坏了”

    我嘴角抽了抽,所谓的“霓裳”居然是一朵在普通不过的月季花。最叫我心惊的是这皇太女殿下的诡异爱好,给花起名字当下断定这小妮子定会成为雪国史上最受爱戴的帝王胸怀宽广的有些过了

    强忍受着嘴角的抽搐“这这花,定是跟殿下您有什么渊源,才叫您如此割舍不下吧”

    “”兰珊嘟着小嘴,煞有其事的想了想,回我道,“也没有”

    她语出惊人,我这才体会到这么些年,自身的不懂事,对白苏和医宫上上下下造成的伤害有多么不可挽回。

    勉强的喘上一口气,我对着小兰珊颔首行礼,便要退下。还没起身,她却眼疾手快揪住我胸前的白发,继续发泄着未来天子的放肆“孙悟空你是齐天大圣,帮我把霓裳变回来”

    这小王八犊子

    “殿下,孙悟空可不是白头发”我惺惺的从她手里收回头发,“在下告退”

    “八戒”

    “八戒也不是白头发”

    “那那你叫什么”

    我起身拍拍衣袖上的尘土,复又捏捏小兰珊粉嘟嘟的脸“我叫弦月可千万不要忘记了。”

    她仰着脖子,又低头看看捧在手心的“霓裳”,这才对我扬着笑脸“记住了”

    经过我这不着调的安慰,小兰珊的破涕为笑,无疑是让一众侍从悬着的心安然落地。一口一个殿下喝水,殿下吃糖。不过小兰珊也甚懂礼貌,作为对我安慰她的回礼。

    自顾自的牵着我,决定为我当个引路人,陪我散散心,顺便说说她们皇宫的风土人情。

    “这棵树叫轻舞那棵树叫重阳还有这棵草叫旺财”

    小兰珊牵着我片刻不撒手,一路兴奋异常,小脸粉扑扑的,一本正经的为我介绍她心仪的宠物我的嘴角被她今日这么一弄,彻底抽搐成了小儿麻痹症reads。

    好容易在一殿前,偶遇上四下寻我的长雨,当下涕泗横流,赶忙挣脱开小兰珊的手,二话不说的拉着长雨回了住所。

    直到推开卧房那雕花双门,这才显露出一身的疲惫,吐露出一口浊气。

    “怎的贪玩的性子一点没变”白苏从屏风后出来,裙衫如雪,目光微愠,“叫我好不担心。”

    我见她不如平时那般宠溺我,当下大着胆子蹦跶出两只狐狸耳朵,倒在她肩头,一个劲的闹腾

    “还不是那粘人的皇太女,晚膳都让我吃,偏偏拉着我四处闲逛”

    白苏一听,脸上显出一深温柔,将我从她怀里捞出来“现在知道带小孩子的苦了,你小时候可比她闹多了”

    “恩恩恩白姐姐辛苦。”

    白苏眼底溢出柔情,晚间,并未因为身处异处而有所改变,我喝了长雨熬得药。依旧与白苏相拥而眠,只是半夜多咳嗽了两声。好在白苏早有准备,给我含着两片薄荷,止了喉间的难捱。

    只是清晨,我并未感受到她抚我的白发,在这种等待中,竟然悠悠转醒。想来,大概是因为今日她要处理皇宫瘟疫一事。不乐意的瘪瘪嘴。

    以前的洗漱穿衣,都是白苏照顾的我,难得一次要自己来,我迟钝的很。一边系着腰间的衣带,一边想起昨晚白苏说起带我的辛苦,不禁感叹真的很辛苦。

    皇太女就是这个时候,重现眼前的

    我刚用发带在发尾系好个简单的结,便觉着腰间一沉,被迫低头,小兰珊一手被拂尘公公牵着,一手扯着我的腰间的衣衫。

    “少宫主,通报了数声,也不见您动静,小殿下非闹着进来,您切莫见怪”拂尘公公对我谦谦身子,歉意的说着。

    “弦月陪本宫,陪本宫去河边葬花吧”说着她从怀中掏出昨日的“霓裳”,扬了扬。我想当然的要拒绝,却被她那双蕴着霞光的眼眸给晃了神。

    葬花真是具有文人骚客典型情怀的小殿下。

    小兰珊一脸期待,我还在犹豫之中,她却已然贴到我的怀里“抱抱”

    还是个磨人的小殿下

    我从没抱过小孩,在医宫的数年,一直被里外呵护着,心灵年龄一直跟不少外表。如今搂抱着这小兰珊在怀里,却还真是有一种被人依赖之感。

    她在我怀中甚是悠闲的很,额头抵在我的侧颜上。趁着机会,乐此不疲的抚弄我的头发。

    轻声问我道“弦月,你的头发为什么是白色。”

    “因为我是只妖怪,小殿下,你怕吗”

    “妖怪”她搂上的脖颈,笑逐颜开,“不怕,就算弦月是妖怪本宫也不怕。”

    虽有童言无忌一说,可我不免心念一动

    、第28章 兰珊白苏

    皇宫侧院,有处离湖,绿荷连翩。天地都映衬得泛着葱葱韵韵的景色。

    小兰珊正拿着小铲,略带吃力却熟练的在湖畔边挖着坑。我见这地界还算开阔,风景也是这边独好,加之又是清晨,更是神清舒爽。

    “弦月,帮本宫把花拿着”

    我蹲到她身边,伸手乖乖将花接了过来。见她小小模样,还是未来天女,做这些粗活倒还一板一眼。忍不住调笑道“小殿下,你经常做这样的事吗”

    “恩恩,”她抬袖擦擦脸颊的细汗,纯真的眸子蒙上一层伤怀,“凡是本宫养的东西,短命的话日,半月已是长命母后说,好歹相伴一场,让它们入土为安也好。”

    我捧花的手颤了颤,听说过克父克子克双亲的,克宠物的人我还是头一回得见。

    “其实本宫最想养的是狐狸,去年父皇冬猎,在围场抓着一只白狐送我,可母后说我年岁太小,这种猎场捕获来的宠物太过有煞气,让我放生为好”她眼中的伤怀更甚。

    我叩谢皇后娘娘关照我白狐一族的恩情。

    见她的坑已挖好,我赶紧将手中的“霓裳”放进去,同着小兰珊一起往里推着土reads。却见着小家伙一时停手,闪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

    她揪着我的白发,拉下我的耳朵,说道“只有东宫的人才知道平日本宫把它们偷偷葬在这,今日弦月也知道了,但千万不能说出去。”

    “为,为什么”

    “盗墓猖獗啊”

    我被这惊世骇俗的言论,吓的差点露出狐狸尾巴,旋即对小兰珊恭维道“殿下,您还真是心思缜密啊。”

    她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早膳被拂尘公公安排在离湖边的凉亭中,小兰珊自我痊愈的本事令人钦佩,此番已经当当然从悲伤低迷中抽身,坐在我怀中喝着小米粥。

    “拂尘本宫还要,”她把喝空的白瓷碗递给一旁的拂尘公公,随即身子往后靠上我,“弦月,太师父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本宫与你说了一个秘密,你也要说个秘密给本宫听。”

    我的筷子悬在空中,低头瞧着她。除了我是狐妖的秘密以外,我好像再没其他的了,可是这秘密万万不能说。思量再三,把袖中的木鸟掏出来放到她跟前。

    “秘密我是没有,可我有只木鸟”

    “木鸟”她捏在手里,左右翻看,点点头道,“虽然本宫也有很多木鸟,但若是弦月给的,本宫就勉为其难的收下”

    “这可不行,这木鸟是一人送给我的,只能借你保留两日,当作当作回报你给我的秘密”

    拂尘公公把盛好的粥搁在木鸟旁,小兰珊似是拿不定主意,顺带抓住他的胳膊问着“拂尘,你说,你说可以不可以”

    “殿下,老奴觉着这木鸟即是少宫主的心爱之物,都同秘密一样,放在心尖上。与殿下您保留两日,也算是礼尚往来,您不算亏”

    不愧是女皇的贴身公公,三言两语就能串联出一个合情合理,把这小妮子糊弄的团团转

    她把木鸟捧在胸前,睫毛逆着日光,投下的影子盖上好看的杏眸,看似十分为难的样子,埋头嘀咕着什么。

    小脸憋得通红,模样煞是可爱。逗得我咯咯咯的偷笑,曲折手指在她鼻尖轻点,故意唬她“不要就此作罢了”

    跟着就要拿回木鸟,她侧身躲过我的攻击,仰着脖子正声道“谁说,谁说本宫不要了就一言为定,这木鸟就由本宫保管,弦月可不能食言。”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弦月是生病了吗”小兰珊抱着木鸟从我腿上下来,跑到我身后,甚为懂事的替我拍着背。我摇摇头,却咳得更是厉害。方才想到今晨的药还没喝。

    好在拂尘公公及时地上一杯清茶,我喝下后,凉凉润润,虽说咳嗽稍好,可体内的精力却像是被人抽空,宛若沸水中蒸腾起的水雾,逐渐挥发。

    适逢一小太监匆匆前来禀报,说是皇帝陛下召众人去御花园,欲让白苏一一诊脉。

    小兰珊跟个小赖皮猴无疑,发挥着皇太女的特权,楞是要挂在我的怀里reads。我们一行人赶到御花园时,内宫的嫔妃和侍从们已经尽数站好。一一撑着胳膊,任由医宫的大夫们把着脉。

    白苏侧着身子,正和皇帝陛下说着什么。余光扫到我时,竟透着意外。我向她摇摇怀中的小兰珊,以示我的无奈。

    一直到他们跟前才停下,对着皇后和皇帝颔首,以表行李,白苏满意的点点头,一双眸子,温柔的能掐出水来。

    “珊儿,怎的这般胡闹,快快从少宫主的身上下来”皇帝陛下英眉倒竖。

    小兰珊委屈的瘪瘪嘴,也不理她家父皇,倾过身子拉过白苏的手腕,认真道“弦月生病了白宫主给看看,她咳得厉害”

    我最近咳得厉害白苏是知道了,可听闻小兰珊这么一说,她嘴角的弧度不知为何竟有些僵硬。看过我一眼,与我怀中小家伙宽慰道“她染了风寒,过几日便好,小殿下不用担心。”

    而我却心头一暖,这小家伙,不过两日相识,竟将我的事放在心上。

    “真的吗弦月”

    她回过身子,搂着我,仍是一脸担忧的问道。

    我学着她的葬花的认真,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我入凡尘以来,算上白苏,长雨,还有整天没个正经的白胡子老头,兰珊是第四个将我放在心上的人。她虽生于无情的帝王家,可年岁尚幼,心中所想大都表露无疑,对人对物的执着和真情,万万没有掺假的。这般一想,我抱着她的双臂,不由的紧了紧,轻拍她的小屁股。

    执了她肉肉的手心,凑到白苏跟前道“我的是小毛病,小殿下不用担心,让白宫主给你把把脉才是当务之急”

    她像是遭遇了什么天大的难题,仰着短脖子,片刻后才犹豫的应下了我的话。

    白苏抚上她水蓝色的衣袖,熟练的找准脉象,敛眉探了探“小皇女并无感染瘟疫的迹象,可近日后宫还是免去与外人不必要的接触,我让医宫弟子每日煎熬宫内人等的汤药,一日三次。小皇女毕竟年幼,还需多加照看。正好”白苏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小皇女似乎和我家弦月投缘的紧,有空就多来走动走动,解解无聊之意弦月身边又多是医宫的人照料,多少心细些”

    说完,白苏贴心的将小兰珊的衣袖理好,掏出几片薄荷糖给她,宠溺的笑道“小殿下可好”

    “嗯嗯”

    在薄荷糖面前,毫无龙女尊严的小兰珊。闻着清凉的薄荷甜味,纯净的眼眸闪烁着不明的亮光,欲要伸手去拿,又似是想起什么似的。怯生生的向一旁的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投去探寻的目光。

    猝不及防的逗得白苏一笑。

    抬手顺着小兰珊的头,一如对我的关爱,瞅着本是属于我的温柔体贴,这会儿全被怀中的小娃娃抢了去。我在白苏面前不免显露些孩子心性。

    冲着她不乐意的努努嘴

    “弦月不要不高兴”熟悉的奶声奶气,“我把薄荷糖分你一半”

    、第29章 兰珊番外1

    世间繁芜,锦绣山河,绚丽万千。可在我眼里皆是虚弱的苍白,可好在这种苍白在我十三岁那年戛然而止。

    那年我遇上那个叫我心神不宁,茶饭不思的混蛋。自此天地风云,乾坤变色。

    我叫风兰珊,风岚王朝的女皇陛下,十六岁那年我还只是太皇女。她叫令狐想,令狐王府的小王爷,那时经年,她比我小一岁。

    按照风岚国对历代女皇的苛刻要求,幼年时期便要着手在皇族子弟中,挑选未来皇夫的人选,老祖宗们定下的规矩便是招侍读。二十位侍读,年龄需与我相仿,品行严谨,才貌双全。

    乾坤风水,任何事都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reads。偏偏那一年“人和”上出了差错,皇家子弟的质量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下降趋势,挑选条件一降再降,费劲心力才选入十九名,令狐想就是这个时候莫名的成为最后一名。因为她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吃喝玩乐却门门清楚。她的到来无外乎挑战了百年来皇夫候选的底线。

    不过照她的话说,被选入皇宫是她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可是她却不知,遇上她,我耗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好运气。

    她当皇夫时除了将宫内闹得鸡飞狗跳,就是吵得鸡飞蛋打,“一无是处”用在她身上,无外乎的淋漓尽致。我每日不仅要批阅堆成山的奏折,还要处理许多一个头两个大的家事。当下才了悟“清官难断家务事”的无奈。

    御膳房的锅炉被掀了,太史官的史书典籍被烧了,翰林院居然闹耗子。我的皇夫甚是可爱

    不过天长地久有时尽,她也有歇息的时候。每每这样她都会跑到我的御书房来,消遣消遣我,负手仰天,将星星月亮感叹一番,又将儒家孔孟感叹一番,便切入正题。

    她会说,听闻宫外新来了一戏班子,兰珊,我可以去看吗

    我说,那便去吧。

    她如愿的出宫了,宫内的众人也好缓缓心神。

    隔一日她又来,将头搁在我的书桌上,可怜兮兮的说。兰珊,宫外今晚放莲花灯,我可以去玩吗

    我说,那便去吧。

    再隔一日,她又屁颠屁颠的跑来。挨着我坐下,一副小媳妇的样子,说,兰珊,宫外开了家叫松鹤楼的酒楼,我可以去吃吗

    我拢着衣袖将手中的狼毫笔搁在笔架上,拍拍她的脸,说,松鹤楼隔壁可还开了家名为花满庭的青楼。

    她三魂丢了七魄的去了。

    片刻又自门边探出半颗脑袋,一手挠着雕画的门框边缘,咬着唇望着我。我自是继续端着女皇的架子,面色不该,不容商量,威仪泰然,不再搭理她。

    可我深知她这人小气至极,当皇夫本就不是她的意愿,说我一厢情愿也不为过。谈恋爱什么的,拂尘公公说要进退有度。我将那话日日揣摩,夜夜感悟。觉得皇夫大人还是得哄着,于是下了道圣旨,要松鹤楼的师父来宫内当御厨。拟定圣旨的尚书省事斗胆问我说,如何处置花满庭这青楼呢

    我抚额头疼,吩咐道,此事择日再议。

    追求皇夫大人,在我的帝王生涯中,最是扰人心智的事了。不过拂尘公公又说,女皇陛下的终身大事,便是雪国的当务之急,这般说来,扰人心智什么的,自然在情理之中。

    由记得初见她的那年盛夏,烈日当头,骄阳灼灼。因不满于父皇限制我婚姻大事的自由,我逃过太子师那日乏味的讲课,立在离湖边上,以求淡淡的清净,离湖上的淡粉莲花,从盛秋的暖色和湖面上的一片郁绿中剥离出来,我瞧着不免欢喜。

    欢喜过后便是四肢百骸的清凉之意,和呛人的窒息。离湖的荷叶莲花全然失去了往日的悠然景致,这是我最狼狈的一天,在落水中仪态全无。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水中挣扎时,手腕叫人一搭,便自此从离湖中抽身而出。跌在湖畔止不住的咳嗽reads。

    后来我才知,救我的人是她,将我撞下离湖的也是她。理由是离湖湖畔开阔,而且免人打扰,她在此放风筝。撞我入水,是个意外,也是顺带。我气不打一出来,对她悠然一笑,顺势抬脚将她揣回湖中,算是对她进了地主之谊。

    却尤是拉开了我二人恩怨纠葛的大幕。

    第二日便是侍读正式与我一同入太子师学堂的日子,陌生的皇家子弟,在我面前极尽所能,讨好献媚。困顿之意袭来时,角落的一处空档的翘头桌案,只有寥寥的砚台和惨白的宣纸,却夺了我的注意。我问太子师,为何少了一人。

    他道,启禀殿下,这人昨日偶然落水染上了风寒,怕是入学堂会扰了您的清安。

    我不由了然,知晓这染上风寒的就是她,同是落水我没事她还欠安了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再遇她的场景,那日的秋意最浓烈,御花园的枯叶落花凋残了一地。从文学的角度讲,大概是在渲染悲凉的氛围,暗示主人公凄惨的命运。

    只是那会儿,我由着自个的孤傲清高,坦荡荡的将所谓的“凄惨”,扣在了令狐想的身上。一副全然不自知的姿态,从容淡定的迈入虎口狼窝。

    那日食过午膳,我便以消食的理由拎着拂尘公公和一帮人的在宫里瞎转悠,一不小心转悠到了家子殿,一不小心转悠到了她的卧房门口。拂尘公公立马甩着手腕的白色拂尘,扯开喉咙,欲要嚎上一嗓子。

    可惜我未做到眼疾手快,一记眼刀,仍然止不了他老人家已跳跃出舌尖上的言语。

    震天一嗓的“皇太女驾到”后,一阵秋日午后的瑟瑟凉风,席卷入院,前院的枝叶终于全都颤巍巍的落叶归根了,如此强烈的渲染手法,耐人寻味的很。除此之外再无一物。

    拂尘公公甚是惭愧,躬着身于我歉笑着说“都怪老奴,这职业毛病,嘴欠”

    那会我的帝王脾性还未完全显露出来,当是做不到父皇的果敢强硬。秉承着尊老爱幼的品格,接受了他老人家的道歉。前一刻才平复下来的心中沉涌,在惊闻几声“咯咯哒”之后,本宫表示骇人的很。

    角落中居然溜达出一只黄油油的母鸡,拂尘公公手足无措的喊着“护驾护驾”,身后便是一片杂乱不堪的脚步。顺带起漫天迷眼的灰尘。等到眼前清明些许时,御林军明晃晃的刀剑和银色的铠甲,搅得我心烦意乱。

    当朝皇太女,在十六岁那年被一直母鸡吓的花容失色的事,成了皇家秘史的一大亮点和笑料。也成为了我辉煌人生中不可挽回的污点。全都拜令狐想所赐,听她解释说,这是她从王府里带入宫的宠物,取名为“绿油油”。

    听得这名字的时候,我不顾往日端庄的皇家威严,抚着河畔的柳枝笑得花枝乱颤。那是我此生第一次笑得开怀。而当我生下我的霏儿时,我才知道“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深意。霏儿两岁那年在御膳房偶遇上一只母鸡,取名“红彤彤”。

    那一天,正好是我跟令狐想这个坏蛋分别两年零八个月的日子。当晚,下了第一场秋雨,我在御书房,一个人躲在堆积如山的奏折后头那是我认识令狐想后狼狈日子里的狼狈一天,再哭泣中仪态全无,就着这负心汉的名字,骂了她祖宗十八代。

    认识她,我不光耗尽了此生所有的好运气,还丢失了皇家最为看重的帝王风采

    、第30章 兰珊番外2

    自那日一别母鸡后,我便十分自觉的在“欺辱令狐想”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任她宰割,而不自知。

    她许是自小长在宫外,市井繁华,世间险恶什么的见得多,也做得多。不然,怎么会连仅有十六岁的我也不放过,现在想想,大概是我没有正经接触过凶险的朝堂和纷杂的天下。被她暂且占了上风

    那日见着她,她还真就面色发白的卧在床间,额间全是细腻的冷汗。我竟升起一丝不合时宜的歉疚和怜惜。呵斥着姗姗来迟的御医,这一呵不要紧,惊得皇宫里里外外是鸡飞狗跳。

    流言蜚语我自是不在意,好在父皇并未当真,只是随口一言说,孩童时期的友谊最是珍贵,莫要妄加揣测由来的,漫天的桃色言论也就随着时间的推移,淹没在了日月更替中。

    年少懵懂,体悟不到父皇的那颗沧桑的心,全然不知那会儿他老人家实则是在自我安慰。

    这等短暂的时光中,我却被令狐想给抓得死死的。她堂而皇之的利用我心怀苍生的慈悲心肠,不加忌惮的对我呼来喝去。在我尽心尽责的伺候中,过上了以往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王爷日子。逍遥快活的很。

    “兰珊,今天夫子讲的功课好难啊”她欲言又止,话中肤浅的意味,我并不想浪费时间去多加揣测。秋意浓烈的紧,八角凉亭外下着蒙蒙的秋雨。那日我穿得凉薄了点,就着手中的书本搁置在腿间,思忱着可要唤人去拿件衣物来时。肩头一暖,鼻息处尽是她身上的清淡香气。那会儿我还未看穿她的女子身份,只道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娘娘腔,不然,何来这般淡雅的味道,“你帮我写一份吧。”

    她为我披上了她的外衣,紫色的深沉,虽然不符她的年纪,可她皮肤细腻白皙,倒是别有一份意趣在其中。感受到自个肩窝处的重量,侧头一瞧,这没体统的家伙,居然将头搁在我肩上。

    何等放肆。

    她的温热鼻息皆在耳畔萦绕。我知道,我定是红了脖子和耳根子。曲着手肘,忽得顶在她的腹间。

    听得她闷哼一声。

    羞红着脸,挣脱开她的怀抱,腿间的书本意料之中的跌落在地。我无暇顾忌,气急败坏的颤着手,指着她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一时语塞,既不知要说点什么骂人的话,又不知要如何叫她还回我的清白。

    脑子一热,抓着楠木圆桌上的葡萄提子,一股脑的全都向她砸去。

    她熟练的一一躲过,后来我才知道,她打小顽皮。令狐王爷在家,便是这般日日惩戒她的,只不过断不会像我这般温柔,扔得东西以陶瓷和木质为主。

    我想,我这等弱女子扔得凶器,又怎么能对她有所惩戒。

    她和我在凉亭中兜兜转转的好几圈,惊动了附近所有的仆从们,又碍于君臣身份。焦急的围在凉亭之外,里三层外三层,乌压压的一片,惊扰了在念佛的老太后,惊动了在批改奏折的父皇。那日是深严皇宫除各大盛宴朝拜之外的,最热闹的一天。

    在我的气急败坏,和她的得意万分中,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我被她轻薄一事。导致得结果便是她被龙颜大怒的父皇给打了二十大板,娇弱的身子逼得她卧床两月。直接牵连进了我们深厚的友谊,因为她这人甚是小肚鸡肠,趴着床间,端着乌黑发亮的一碗汤药哭得梨花带雨。

    对我足足三月未搭理reads。

    不过我这三个月也没闲着,在我的贴身宫女阿敏面前,直骂了她三个月的小肚鸡肠,说她是王爷的身子小气鬼的心。阿敏和拂尘公公总会敛下头去,轻笑几声,对我诚然的点头称是。

    不过也是奇怪,那三月的饭菜满是不能得我青睐,清淡的乏味,辛辣的灼口,油腻的又叫我食欲全无。御膳房的厨子厨娘被来来回回换了三遍也于事无补。父皇母后担心之际,三朝御医,不管是辞官的没辞官的,隐居的没隐居的,统统的宣旨唤了回来。皆瞧不出什么毛病。直到老太后从日日吃斋念佛的永衬宫出来时,给了我一粒红豆

    那时不明,老太后亦报以神秘莫测的微笑,没有明说。

    而现在我才真真的知道何为相思。

    父皇仰天叹息三声,甩甩明黄的衣袖老泪纵横的去了,悲痛道“报应啊”

    母后也随着前往,说是要随同太后她老人家去,日日吃斋念佛,木鱼打坐。以求上苍怜悯原谅。我殊不知,令狐想对她们的打击这般致命。

    那日之后,我为得令狐想的安慰绞尽脑汁。

    睡至深夜,想是当晚不知名的鸟啼,扰了我清梦。不知是着了什么魔障,居然掀开被褥,跳下床去。莫名的屈尊降贵,去帮她抄写那日夫子布下的功课。只是我深知,此功课已经在白驹过隙间,成了过去。却仍想去完成。

    我由记得当晚的灯火点得煞是通明,一直到旭日东升,我才将那份功课完成。将笔放回在笔架上时,居然莫名的欢喜。差人备好早膳,一点不顾女儿家的娇羞,去了家子殿。

    却被家子殿管事的太监告知,令狐想已在昨日被父皇以顽劣不堪的名义,遣送回了令狐王府。我好似被人夺了心爱的之物一般,心下空落落的,深秋的晨风,悬着迷蒙的白色薄雾,凉凉的贴在我的面上,却宛如细密的刀锋,剜着我的面颊。

    心灰意冷什么的,怒火中烧什么的,喜出望外什么的。一切的一切,都因着令狐想而一一体味,又一一散落,随风而逝。却奇妙的在尘埃中留下隐隐的痕迹。烙上我的心头。

    十六岁的年纪,我诚是消沉的很,发起公主脾气来居然出乎意料的有风采。拂了学堂上太子师的课,拂了每日向父皇母后敬得茶。呆在自己的寝宫,哪里都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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