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对方的话,越清一边流泪一边笑,伸手把对方抱住了,头埋在对方脖子处。
初七伸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低声说“我让你受了这样的苦难,都是因为我不够狠。那日,袁芃说两个人在一起,不要有太多苦难,不然会耗掉甜。”
越清点点头,自己能有对方的记忆,对方说出自己的话,也不奇怪。
初七继续道“相信我。”
越清又点点头,不说话了。
初七转头向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说“让韩鸣进来。”
门开了,韩鸣走了进来,看着初七怀里抱着的瘦削的人,赶紧上前检查。初七知道韩鸣和其他大夫不一样,并不擅长把脉,却能通过检查找出问题。
韩鸣虽觉得事情匪夷所思,却没多问。在越清身上按压,问对方疼不疼,越清身上大多地方都疼。韩鸣让下人带上了许多药,建议先让越清擦一下身上,消毒,换上干净的衣服。
下人麻利地做了,韩鸣亲自帮对方擦药,越清身上并无太大伤口,可是浑身都有不同程度的疼痛。
韩鸣出门前,笑着嘱咐越清好好休息。初七伺候对方吃了东西,等对方睡着了,才出门找到韩鸣。
韩鸣坐在院子里,表情沉重,深秋的风,吹动衣襟,和花叶往同一个方向飘飞。
初七在对方旁边坐下,“直接说。”
韩鸣道“他长期服用助兴的药物,有些功能可能快丧失了。用药补救,也不是毫无希望。身体外部长期用一些工具,损坏严重,又无保养,所以也很……还有那些惩罚他的人,为了不让他看起来有伤在身,便用了针刺。这方法,真是……td丧尽天良。”
韩鸣握了握拳头。
“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尽可能帮他减少痛苦。”初七阴沉着脸说。
韩鸣点点头,“听说沧秦国的妖僧,是一只妖兽变的,一滴血就能长生不老,要是能抓过来,肯定包治百病。也不知是谁,想长生不老魔症了,这么造谣。”
韩鸣说完见对方不说话,知道对方为越清的事操心,也不好说什么,便说回去拿些药材搬过来住,初七点点头,韩鸣便又带着丫头离开了。
初七盯着桌上的茶发愣,突然说“消息传得怎么样了?”
立刻有人回答“人尽皆知。”
“他现在在哪儿?”初七端起了茶。
“去了君临国,躲在一处农家小院。装扮成了一位老妇人。”那人仿佛就等着对方发问。
“可有什么异常?”初七问。
“最特别的地方,就是不论前一天对方有多虚弱。第二日,准确说,是过了子时,便生龙活虎。”那人答。
“继续盯着,不论他到哪里,装扮成什么人,都把消息放给那些有能力的竞争者,你们在对方命悬一线时,便出手相助。带对方去安全的地方,再继续之前做的事。”
初七声音冷若冰霜。
那人恭谨地答了声“是”,便离开了。
对方刚一离开,初七便起身疾步回了屋里。
越清听到开门声,看着门口,又放松下来,问“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初七走过去,把对方扶起来,为对方披上衣服。“因为我听到你的呼吸声和睡着时不一样。”
越清勾了下嘴角。
初七跟着放缓了表情,“你不信我说的?”
越清摇摇头,“连灵魂转移的事都是真的,还有什么不是真的?当初我听你说那些,又信,又不信。看着你变成了豹子,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现在换了我,才知道你那时候,有多恐慌。”
第125章 一百二十五、变
初七把对方扶下床,让对方背靠在自己胸前,坐到矮榻上,拉了被子给对方虚盖着。
“我可不恐慌,一来就遇到了你。第二次也是这样。除了见不到你,可没什么能够让我恐慌的事。”
初七轻拍着对方。
“你还记得你那次醉酒,然后在火旁边手舞足蹈吗?”越清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愉悦。
初七也跟着高兴起来,“记得,我以为自己还在部落,和大家一起跳舞,我挥手叫力他们一起跳,可一回头,就看到你们几人用那种表情看我。”
越清转头看着初七,笑着说“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人跳得这么高兴,一回头,却这么失落。我要是知道原因,能让对方高兴起来,该多好。可是,我那时什么都没做。现在,你还是那样,一直什么都肯为我做……”
越清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现在也是在为我做事,若是他不转移你的灵魂,可能我还找不到他呢?”初七低声说。
越清问“你找到那个转移我灵魂的人了?”
初七点点头,“他可不是人,是妖兽!”
微风拂动,带进来阵阵花香。
越清不可置信道“世上真有妖兽?”问了之后又觉不对,便换了个问题道“是上次说的,在兽人大陆的神兽吗?”
越清以为初七迁怒于对方把自己的灵魂和袁芃换了,所以才把神兽说成妖兽。不过越清却也高兴,这种以前初七说只有在兽人大陆才可能存在的东西,在这个地方找到了。那就不用再回去了。
初七看着越清,眼神还是一样,只不过由紫色变成了黑色。脸很白,眼底有青色,精神不是很好,一副体虚的样子。袁芃的身体比越清矮了许多,整个人很瘦,瘦得皮包骨。
越清看到初七眼里闪过疼惜,却没说话。就算对方不说,越清也知道自己看起来有多糟,刚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脑中那些不堪的记忆,越清甚至有过最坏的打算。
初七摸了摸对方的头发,说“别担心。”
越清点点头,笑了笑,继续问妖兽是什么。
初七道“兽人大陆,每个兽人都相信有兽神在庇佑我们。所以我们做每件事之前,都会向兽神祷告。做完每件事,又会再祈祷一次,希望得到祝福。”
“我们谁都没有见过兽神,我们却见过腾云灵兽和妖兽。我们都不会去抓他们,因为有兽人说,曾经有人抓腾云灵兽,却被吸走了灵魂,抓妖兽,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越清问道“其实是误传?抓腾云灵兽会消失,抓妖兽会被吸走灵魂?”
初七点点头。
“我当初一直很好奇,白灵的父亲是不是被我给弄死了。不然怎么没有找到?金和白灵都过来了,很明显,白灵的父亲也过来了。甚至为了报复我,把我的灵魂转到了士七身上。”
越清有些吃惊地看着初七。
初七笑道“想不到我就想去抓一只腾云灵兽,却害你这么被他们折腾。幸好白灵在我们这边,如果白灵不是和我们一起长大,可就不好说了。”
越清点点头,“那白灵之所以是白毛,和金不一样,就是因为像他的父亲?”
初七摇摇头,道“我记得白灵的父亲,毛是灰色的。我现在不能解开的疑问是为什么他们三人都能化形。按理说,他们是和我们兽人不同的兽类,固然有些特殊的地方,却不能化形。他们之所以能够化形,肯定是有联系的。”
越清问“那你是怎么知道,那是白灵的父亲的?”
初七答道“因为我让白灵追杀他,白灵能感应到对方存在。对方不过是化形后,扮作国师的样子,这两年一直躲在沧秦国。之前知道了金的事,便想对付我,对付我的最好方法,自然是折磨你。只是他太自信了。”
“那白灵现在还在追杀对方吗?”越清又把头靠在对方肩上,打了个哈欠。
初七一下下抚摸着对方满是骨头的背说“嗯。”
“那让白灵追杀自己的父亲,白灵有没有提什么要求?”越清眼睛有些睁不开。
“他想要长平糕点铺的每样糕点,每日都能多送一斤;还要余下月影门往日给他送的其它吃的,每样多加一份;还有以后不可以管他在府里,是不是穿衣服。”初七声音很低。
越清轻笑起来,“嗯”了一声,闭着眼睛睡着了。也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初七把对方抱下矮榻,轻放到床上,拉上被子盖好,才出了门。
“好生看着。”
初七站在门口,轻声说了一句,便离开了。
越明诚着急地跑进宫,听说越芾突然严重起来。
越芾寝殿外,跪了一地的人,越明诚也跪了过去。
之前这半年,越芾便说不清楚话,身体也不能动,照顾的人被褥换得勤,可越明诚因为离得近,还是闻到一股行将就木的腐味。
越芾挣扎着,想动一动,旁边的太监赶紧扶了他坐起来,越芾眼睛看着越明诚,越明诚赶紧走到近前,看到越芾的手晃了一下,越明诚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
越芾眼里顺着皱纹的纹路留下,整个人瘦得脱形,脖子上一层皮,越明诚眼角微红,转身道“去把大哥找来!”
“这……”旁边传话的人为难道,看着太后。
太后道“堂堂一个亲王还吩咐不了你?”
那人赶紧跪下道“奴才惶恐!”然后赶紧吩咐人去办了。
越芾身边伺候的公公小声问“太后,这诏……?”
太后摇摇头。
等越明礼赶到的时候,越芾已经陷入昏迷,太医扎了银针,清醒一瞬,看了看越明礼,动了动眼珠,便闭上了眼睛,再也没睁开。
一时之间,举国同哀。
越明诚日日早出晚归,忙了十日有余。
而越明礼之子,年仅十岁的越祁因“人品贵重”而“克乘大统”,定在下月初,登基大典。由于越祁年幼,在宫中由太后教导,太尉、丞相辅助。
这件事告一段落,越清并不认识越祁,却从初七口中得知,越祁年纪虽小,却早熟且有主见。
第126章 一百二十六、好事
越清在府中调养了十余日,身体比之前精神不少。
韩鸣医术现今越来越好,也终于能够救活被他开肠破肚的人,韩鸣要求月影门的人,帮他宣传,自己医术精湛。可是现今负责管理高行风等人的是红衣,韩鸣考虑了和红衣的过往,还有现今的武力等级,只能放弃了。
而袁芃,自从那日后便消停了,甚至开始帮着府里的其他人做些小事,也不用人伺候。
初七对此,不予置评。偶尔看到对方,还是会愣一瞬。
每次初七都是很淡漠地便离开了。
这日午时,越清睡得有些久,初七便去叫他,推开门,便看到对方还睡得很熟,初七故意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坐下。
低头亲了亲对方的额头,越清睫毛抖着睁开了。
初七摸了摸对方的头,笑了起来,“怎么今天这么赖床?”听到初七的声音,对方吃惊地看着初七,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初七把对方的表情尽收眼底,难掩欣喜,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难道你……?”
对方刚点头,门口便传来疾跑,停顿的声音,越清喘着气站在门口,一手扶在门框上,通红的脸上带着美好的笑……
阳光柔和,像为对方披了一件外套,点缀着对方灿烂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