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给自己骑的黑马取名叫初九。
至于为什么没有叫初八，越清的脸烫了起来。原本初七就笑自己叫初七，那自己的下面就叫初八。越清转过头，骂对方就知道在自己面前不正经，人前却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初七却笑着搂住自己又亲又挠痒，满屋都是笑声。
坐在草地上，越清身旁的魏贤，又看到越清这种好似高兴，又似哀伤的表情。好像是任何人都走不进去的世界。
“怎么，又想谁了？”魏贤戏谑的声音传来。
越清的脸又烫了。有些窘迫地道“没有。”
这一个月的相处，让魏贤对越清了解了不少，心思细腻又害羞，却很有才情。从不责骂下人，一直都和颜悦色。魏贤曾听过越清的事，却以为是个懦弱不受待见的人，且不娶妻也是因为眼眸异色，让人害怕。
如今见了，相处了才知道，明明是太好，才会当初如自己所说的那样，被有心人藏了起来。如果是自己，大概也会把对方藏起来。
一路上，总会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农夫，商贩，官员等对越清表现出善意，送些吃的或者用的东西，或者帮忙给马换订马掌。甚至还有人来帮忙守夜。
如果是一两个认识的倒不足为奇。可是行了一个月，一路上只要两人停下休息，就会有人冒出来，而且总是有人提前找好住处，什么都收拾妥当。越清总是轻声说声谢谢，就会收到对方善意的笑。
魏贤觉得越清是一个有秘密，也有魅力的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仅仅是因为那双灵动的眼睛，更因为他这个人，让人觉得独一无二，应该好好疼惜。
魏贤觉得自己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魏贤特别喜欢越清现在脸红红的样子，笑着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朝对方递过去自己刚装满的水袋。
越清伸手准备接，影一却拿了过来，大口喝了一口，舒服得叹了口气“真甜！谢谢。”喝完后，又递回给魏贤。
越清一阵无奈，看着影一。魏贤笑了笑，若无其事地接回了影一递回的水袋。
越清知道影一总是排斥魏贤，却并未有任何训斥。影一和影二都是跟自己最久的人。而且影一这样做，不过是小孩子心性。
第107章 一百零七、熟悉的目光
越清猜测影一是担心自己和魏贤走太近不好。想到这里，越清摇头笑了笑，以为随便一个人都是初七，非自己不可吗？
越清伸手摸了摸挂在胸口的两颗小珠，这是初七亲自做的，还亲自替自己挂在脖子上。越清虽然觉得有些臊，却又觉得甜蜜异常。
以前越清只知玉佩和虎符这些东西需要一分为二，现今自己以前绑在脚腕和身体隐秘地方的铃铛，被对方花心思如此珍藏。越清心里甜甜的，也暖暖的。
看着周围的大树，接过影一递过来的草，越清给初九喂了些。还伸手眷念地摸了摸初九的头。
魏贤看着越清满眼温柔，知道对方并非在看马。只是不知哪家女子，有此福气，让越清这样眷念。
影一看到魏贤看越清的眼神，一阵苦恼。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如果现在初七在这里，那肯定是先解决掉自己，再解决掉魏贤。那自己还怎么回去取小婉？
影一垂头丧气的躺下，用手碰了碰闭着眼睛，躺在草垫上假寐的影二，“你就不担心啊？”
影二翻了个身，背对着影一继续睡。
影一气结“除了练功，除了老一些的那个，你就不能关心下其它？”
本以为影二不会回答，影一刚站起身要走，听到对方开始说话，赶紧弯下身去听。
“又不是有人觊觎越明诚，那我肯定杀了他！”
影一不知道影二指的这个“他”，是越明诚，还是那个觊觎越明诚的人，但是影一已经没心情问了。
越往边关赶，天气便越寒凉，大家都知道快到了，越发警惕起来。
在路上疾行一个月零五日，中途只是稍作休息。越清一行人赶到了临玉州。
魏贤一到，新来的守城尉霍寒便打开了城门。
魏贤带了一万精兵，越清带了五百人马，并五千良驹，无数粮食，衣物，药品。霍寒得知越清就是采薇东家时，冲着越清抱拳，鞠躬。无数将士都握紧长矛同时使力，击地三声，表达敬意。
越清也抱拳鞠躬回应。将士们什么感激的话都没有，越清却觉得采薇做了一件最好的事，只为自己身为灵越国人该做的事。
几人刚进门，便有城楼上的人下来禀报，君临国将士前来挑衅，而且那个金和之前很厉害的人也在。
霍寒表情沉重，吩咐去城楼先看看。越清和魏贤也跟了上去。
现今已是三月，天气暖和了许多，雪也融化了。
越清站在城墙上，看着场中一队灵越国的人马正和一队君临国的人马对峙着。两队人马的背后都是高高的城墙，对方的城门紧闭着。大家都没有跨过中间那条小沟，这是边界。
“以前不打仗的时候，守城的官兵还会一起喝酒，一起守夜，现在却……”霍寒有些怀念，又有些决绝地下令“先别妄动，看对方想要做什么。”
太阳照着，一片柔和的光里，越清看不见场中的无数士兵，只能看到站在无数士兵前，一袭黑衣，修长挺拔，揽着一个金色眼睛的人的腰的初七。越清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只直直地盯着初七看。
初七似有所觉，抬头看了一眼城墙上，又疑惑地低下头去。
金感觉到对方动作，也看了眼城墙，问“怎么了？”初七摇了摇头，“觉得有人在看我，似乎是错觉。”说完又紧了紧抱着金腰的手，金笑了起来，靠在对方怀里。
一收到灵越国有兵马到这个地方的消息，金为安全起见，便给初七施了幻术。以免遇到不能应对的情况，听说其他地方的君临国士兵遭遇重创，有人一袭红衣，四处杀君临国士兵。
金心下骂了声尚池是废物，却想赶紧处理好这边的事。
“等下如果我们这边兵力不行，你要帮我们。”金环抱住对方的腰，撒娇着说。
初七反复告诉自己快醒过来，可看着金眼前这张和越清一样的脸，就是醒不过来。初七知道自己还要找突破口，为了对方不再纠缠，便点点头。
对面城墙打开，从里面走出来几人。士兵们让了道，那种被人一直盯着的感觉又出现了。初七顺着来人的目光看过去，一张陌生的脸，初七不记得有看过对方。
越清要求要和魏贤一起下来，霍寒考虑了一下，同意了，却吩咐周边的人保护好越清。
金一看到对方紫色的眸子，还有对方盯着初七的样子，便什么都明白了。看着初七如看个陌生人一样，看了对方一眼，便冷漠地移开了眼，金一阵愉悦。
金从初七怀里抬起头，笑道“初七，你亲我一下。”
初七不知对方何以会有这种要求，却十分确定这肯定是幻境，初七已经知道金每日都要进食蛇肉，蛇胆，并且打坐练功。几乎能确定，对方的幻境之所以这么强和这些有关，正想如何毁掉幻境，尽早让影三清醒过来，并没听清对方的要求。
金做出委屈的样子，初七看到的就是越清忧伤委屈的脸，让人心疼。虽知是幻境，初七还是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下对方的额头。
君临国士兵见怪不怪，灵越国士兵一阵惊讶的抽气声。
对面的越清，一直看着初七，看着初七揽着对方的腰，看着初七抱紧了对方，看着初七还低头亲对方的额头，眼神温柔，专注，就像当初对自己一样。
越清不知道，原来从侧面看，初七也可以这么温柔。初七吻那个金色眼睛，白衣男子的画面，和谐又刺眼。
越清手脚冰凉，身体抖了起来。
“呕……”的一声，越清吐出一口血。
魏贤一直关注着越清，第一时间把对方扶住了。关切着问“怎么了？我扶你回去。”又伸手擦了对方嘴角的血迹。越清摇了摇头，又站直身子，只低着头，不再看初七。
影一在城墙上看着，急的不行。越清吩咐这些人都不能下去，影一只得在城墙上来回走，又焦急得向下望望。
第108章 一百零八、永远都别怕
影二也握紧了手里的剑，一眨不眨地看着越清的方向。
初七看着对方吐到雪地上的血，心口泛疼。可不论怎么看对方的样子，也是陌生人，初七十分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对方。看着对方旁边站着的人，殷勤地帮对方擦嘴角的血，动作亲昵，初七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霍寒也有些担心越清身体，以为对方是长途跋涉，突然到严寒的地方所致。对对方的感激又多了一分。希望能快点弄明白君临国突然挑衅的原因，可以赶紧解决，便开了口。
“不知金大人今日前来挑衅，又是为何？之前约定十日一战，现今可是第七日。莫非又要言而无信。”
金感觉到了初七的烦躁，知道多半来自对面的越清。想给越清些教训，最好能一下解决掉对方，一劳永逸。如果能让初七亲手杀掉对方，初七若是成了在幻境里疯癫的人，那这种痛苦，又会增加了。初七不好控制的原因，便是神志尚且清明。
初七是否疯癫，并不影响金希望有只小兽的愿望。兽人大陆，金要再回去，就必须要只听话的小兽，而不是白灵那样的蠢货。
金笑道“也没什么事，不过听说来了贵客。还是郎中令。便想切磋一下。可现在看到旁边这位长相不凡的公子，我倒是更有兴趣。”
霍寒沉声道“就算是切磋也该是十日为期。”
金笑着拍了拍手，立马有士兵带出一百余人，皆是被俘后受尽折磨的灵越国士兵。霍寒看着这些人，没有说话。这些人虽然被救回来也不能再打仗，可不救，无疑会寒了无数将士的心。
金继续道“如果能够和初七打，不死，我就把这些人还给你们。还送你们五百石粮食。怎么样？”
霍寒不想答应，不说越清对将士有恩，不想让对方去送死。而且对方就算放入，这些人回来后，大多疯癫。可若不答应，对方必然不罢休。
“我答应。”霍寒听到旁边清冷的嗓音，侧头就看到脸色苍白得吓人的越清。
霍寒本想再劝，魏贤却先他一步，拉住越清的衣袖，急切道“越清，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但是先回去休息，好吗？”越清摇了摇头。
魏贤是聪明人，看越清的反常，便知道定然和对面那个叫初七的人有关。
越清转身又往前走，魏贤一急，又把对方拉了回来。握着对方冰凉的手道“越清，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好吗？别意气用事，先冷静一下。”
影一在城墙上，心急如焚。想到越清临走前说得那句“如果你们下来，就不要认我当主子了。”影一很少见到越清这样说话，知道对方是说真的，便不敢反抗。可越清出了事，自己肯定也活不成了。
影一还是选择飞下城墙，影二紧随其后，双双跪到越清身后。越清并没有回头。
越清挣脱魏贤的手，往前走去。
魏贤还要伸手去拉，初七突然抬手一挥，魏贤被风带着退了几步。膝盖磕到地上，捂着胸口。
灵越国的人早就见识了初七的手段，虽然这段时间，对方都没有再出来，可士兵们都听过他的事，都拿着武器向后退。越清不管别人如何想，只迈着步子，向初七走去，一步不停。
易准悄悄向金使了个颜色，金却笑得自信。
金伸手攀住初七的脖子，拉下对方的头，贴着对方的耳朵，笑得温柔“杀了他！”
初七点点头。
越清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只是木然的看着初七。看着两人亲密地说话，谈笑。
“不论我是死是活，我都会回到你身边。所以，永远都别怕。”越清记得初七这样说过。
士七死的时候，越清的心也跟着死了一次。每日被秦妈妈等人折磨，对别人来说，是无法想象的折磨，可对越清来说，那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至少越清，在那些日子里，不用日日想着初七死了，而是想着如何活下去，如何反抗。原本越清以为心死过一次，就不会再死了。
可看着初七把所有的好，都给了另一个人。越清内心疯狂偏执地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哪怕是用自己失去生命的方式。越清自私地不想让自己的心再疼，只想让初七也疼一下，体会自己的当日的痛苦。
越清甚至希望自己死了才好。
太阳光照在将士的铠甲上，兵器上，泛着寒光。
初七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人，有些心疼，又有些烦乱。
初七也走了上去，蓄积内力到手掌。影一和影二见到对方动作，立即站起身，随时准备反击。
越清看了对方一眼，闭上了眼睛，昂起了头。
初七只看到两行泪，顺着对方的脸颊往下流，却滴到了自己心里。
初七蓄积内力，用力掷出，天崩地裂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越清没有睁眼，却落入了熟悉的温暖怀抱。
越清小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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