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又是在干什么呢?!
我贴在门上,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并不符合一场大战的标准。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莫不是两人同归于尽了吧。想到这里,再顾不上什么策略把门撞开。唐少!我这样唤着他的名字,里面的状况却让我有点目瞪口呆。
他指着他,他也指着他,他们各执着一支银色的枪,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酒菜洒了一地,唐司扭头看我的瞬间,唐少开了枪。
他手法精准,一下将二叔手里的武器打得老远,我便也冲上去,将唐司牢牢抓住。
唐少这才转过头看我,满眼的不信。是你?!
这甚是难得,能从他那张近乎面瘫的脸上,得到一些属于常人的表情符号。
我其实很想跟你聊聊的,但是这并不是适合叙旧的地方。我看着他,把唐司推到他的跟前,我不确定唐少下一步会怎么做,但如果他开枪杀了他二叔,我就势必要成为不折不扣的帮凶。
唐少把衬衫袖子撕下来,我这才发现他胳膊上被划了很深的一个伤口。他简单的包扎一番,居然很绅士的请唐司坐下。
倒像是一出茶话会了。
他走到唐司身前,也不太近,很安全的防御姿态。他说我问您几个问题,希望您老实回答。
这时候还用这种敬称,我不得不开始佩服他的气度。
我父亲,是不是您杀的?!
唐司不愧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在两支幽深的枪口下,竟只是微蹙起眉。我也开始纠结,这一出“王子复仇记”究竟会怎样落幕,唐司的回答至关重要。可我同唐少终究没有等到他的答案,一群人从门口闯入,看唐少的表情,来者必不是他的人。我顿时暗骂自己大意,只顾着走廊里那些守卫,却疏忽楼下是否还有埋伏。我揪起唐司的衣领勒着他的脖子让他挡在身前,我觉着这个防御姿态应该是很不错的,我手里抓着他们的boss,无论如何都应能够全身而退。
我没料到他们手上同样会有一个人质。
唐少沉默着,看看那人,又看了看我。我突然有种想去撞墙的冲动,差点扣下扳机。
我说过,在面对景御寒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冷静不能。
放开他!我看清景御寒脸上的伤,开始后悔怎么就让他自己下了楼去。那几人也急了,叫嚷着要我先放了唐司,双方僵持不下,我握枪的手都有些抖,在头脑里过滤着n个可行方案,还没想完,怀里的人突然发话了。
放开他。
老大!来人惊叫,唐少同我一样,没料到唐司这等反应,亦是震惊的看着他。
少年人,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不过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快喘不上气了。待他说完这话,我简直言语不能,稍稍松了些力道,却仍旧不敢怠慢。
放了他,唐司又命令,几个人这才不甘不愿的松开景御寒,他扶着胳膊跌撞着走来,我哪还顾得上唐司,上前去一把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确定没有严重的伤势,不由得松了口气。
对不起,我搞砸了。景御寒伏在我肩上似笑非笑的呢喃,我拍拍他的头,讲不出任何话来。
若他出了任何意外,若我就此失去这个人,我又何必,转生在这个世界上。
两位可不可以等下再风花雪月,唐司掐着腰一幅老不正经的模样,看这阵势,现在是我占了上风了。
这话听不出半点善意,我将景御寒护到身后举起枪来,所谓输人不输阵,我林笑堂堂堂一八尺男儿,顶天立地,怕你这糟老头子不成!
我是没有想死在这儿的觉悟啦,不过,万不得已,和你同归于尽倒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他听见这话,竟然又笑,随后摆了摆手,将那一干不速之客通通赶了出去。
这峰回路转的局势彻底浆糊了我,唐司这时抻了一把椅子坐下,静静的看着唐少,沉稳的问了句,孩子,疼么?!
这到底演的是哪出啊?!
唐少瞥了我一眼,随后别扭的转过头不看他。唐司有些哀伤的叹了口气,你刚刚问我有没有杀你父亲。
傻孩子,那不仅是你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啊。
我怎么会去谋杀自己的哥哥呢?!
十六
关于唐司和唐少的战争,我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有血溅当场型,痛哭失声型,同归于尽型。但是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又庄严又肃穆的恳谈会倒真是让人始料不及。
你不坐吗?唐司又问一遍他的侄子,男人摇了摇头,我贴着门站好,边留意外面的动静边听唐老头讲故事。
其实我知道,你一直都想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大哥来找我之后就死了,我确实是最可疑的人,少儿,这不能怪你。
少儿?!我看着唐少的背影,心想这一定是他的昵称,只怪这气氛被营造得万分悲凉,否则我一定要指着他的鼻子大笑出声。想不到你唐少也有这样的小名儿,我还少儿天地咧。
所幸我邪恶的想法没被任何人发现,屋里仍旧是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唐司望着他的侄子,像在出一道思考题。他问你知道,你父亲来找我干什么吗?!
他想把唐门洗白。
晴天一个炸雷,我同景御寒同唐少都是同样的惊诧,我扭头去看景御寒的眼,他也望着我,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唐少受到的打击显然最大,他看着唐司,声音简直不无法连成一线,这,怎么可能?!
你觉得很惊讶么?我也是。虽然,虽然他早就说过厌倦了这一切,但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他会真的提出来。
他总是理想主义,可你明白的,唐门走到今天这一步,所谓洗白,简直是痴心妄想。
如果我赞成,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甚至包括我们的性命,都会受到威胁。
唐司类似伤心的叹息着,后来我们吵了起来,也许我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但是当时我真的气疯了,我告诉他,这件事情除非我死,否则根本不可能实现,他很生气的离开了,没想到,那就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
等我收到消息,说大哥心脏病发送到医院,已经来不及了。
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我能心平气和的跟大哥谈谈,或许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少儿,是二叔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