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己从来不相信在同等条件下，谁会比谁更厉害，燕国人又不是三头六臂，当人数去到一定的时候，战斗就只是靠人数堆叠的，和个体的能力关系就不太大了。即使如同小黑此时也是看上去十分紧张的，莫己看到与平常沉稳的小黑不同就忍不住笑着和他说道“天不怕地不怕的将军现在怕了吗？”
小黑看了看自己的手，此时双手一直在颤抖，怎么都没有办法停止。
“不是怕，是兴奋。”是的，这是小黑的机会，如果不是因为燕平城这里需要人送死，小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升到将军的职位，每个人都觉得小黑会死，只要在战场这里送死了，即使是再高的职位都没用。
相反，要是小黑在这场战斗里面战胜了燕国人，那么他的仕途就不仅仅止步于将军。婵国的遗孤成为了齐国的将军，这或许是小黑唯一可以报仇的方法，即使这个办法要小黑用命拼回来，莫己也没有办法去制止他。
“要我上场不？”莫己相信在战场上，小黑可以安心把背后交给他，但是同时，莫己自己也是一个拖油瓶，所以莫己倒省了那么多想法，直接让小黑选择。
小黑摇了摇头“你留在这等我回来。”
“好，我等你。”
夜空和往常的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莫己的心却没有办法安静下来，虽然小黑没有说，但是明天就正式进入燕平城的范围了，按照小黑的情报来说，明天就正式和燕国士兵交手了。去到战场上，人命就像草芥一样不值钱，小黑能否平安回来没有任何人知道，而且莫己此时没有了丝毫的异能，即使小黑真出了什么问题，莫己也回天乏力。
莫己真的很担忧，却无能为力。
很快，第二天的太阳如常升起，所有人集结在小黑的面前。
“听着，我现在给予你们选择的机会。”小黑站在所有人的面前，第一次说了那么多话。“我们现在去燕平城是因为燕国士兵已经占领了那里，我们现在是为了大义而前往燕平城，但究竟是去送死，还是去讨伐，我不能保证。”
士兵们全部都沸腾了起来，新兵虽然没有打过仗，但是作为齐国人全部都听过燕国士兵凶残成性的凶名，而此时竟然是让他们去对战燕国士兵？！就这么三万人？！而且还有一大半根本没有上过战场？！
“我给你们选择，不想去的，现在就离开。”相比其他沸腾的新兵，此时小黑真的非常平静沉稳，作为上位者的威严在他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离开？是让我们回去军营吗？”
“军营？”小黑冷冷地看了说话的新兵一眼。“临阵逃脱，你觉得还想重回军营！回你老家，该种田的种田，该养猪的养猪，一辈子都别妄想再踏入军营一步！”
新兵不说话了，不用拿命去拼搏，作为士兵是说不过去的，此时小黑给予了他们选择的权利，已经是一种额外开恩，否则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他们都必须前去战场。
“不过是燕国人！怕什么！我去定了！大不了18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离开……”
“呸，什么燕国，难道还能三头六臂飞天遁地？老子不信了！”
“我……我也离开……”
最终，三万人的队伍仅仅剩下一万余人，其中临阵逃脱的多为老兵，留下来的反倒是新兵居多，这倒验证了一句话初生牛犊不怕虎！管他燕国人再强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人！甚至连之前一直看小黑不顺眼，在澡堂和小黑吵过架的人也留了下来，莫己对此人不得另眼相看，倒还是一条好汉！
“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小黑冷冷地扫过剩下的人一眼。
“走他大爷，老子今天命就搁这了！国破家何在！我参军就是为了砍燕国人一个狗血淋头！现在机会来了，老子砍一个不亏本，砍一对赚一个！”
“好！”小黑一声大吼，整个荒野都听到他的声音。
“国破家何在！我们今天不是去送死！我们是去杀敌！我们一定会取得胜利！”小黑的声音充满了热情和激昂，所有在场的士兵都热血沸腾起来。
“胜利！”
“胜利！”
“胜利！”
这一万余人就跟随着小黑，正式踏入燕平城的范围，其实所有人内心都有着忐忑，也有着不安，但是此时回头就再也无法踏入军营了，他们是士兵，是抱着必胜的心态前来杀敌的士兵！
战争，一直都是残酷的，虽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但在战场上，胜者就是活下来的人，而败者就是默默死去的人。所有人的血液都是相同的红色，当战争爆发的时候，天空似乎都要被染上一片鲜红，空气中弥漫着血液的腥臭味道，一切都是惨烈的。
在燕平城，每一个居民都拿起了武器，没有人退却，上至老人下至小孩，谁都知道，放弃挣扎等着的只会是痛苦的道路，甚至连死都是一种解脱。
燕国士兵生性凶残，一旦被俘虏，生不如死。
莫己一天一夜没有闭过眼，莫己作为曾经的生物学家，虽然体能不足外部条件不足，但技术是他唯一可以引以为豪的。所以作为伙夫的莫己一直在帮忙处理伤员，伤者源源不断，莫己能做的只有做着紧急处理，一个又一个地判断，究竟这个人是否可以救下来，那个人又是否可以活下去。
战争是残酷的，但总有一方人更顽强，而顽强的一方就会成为胜者。
“他们没有多少人了！就剩下燕国的将军在支撑着！将军已经出发去拿下他的首级！到时候胜利就是属于我们的了！”
莫己听到这条消息时是带着笑容的，因为他相信小黑，相信小黑一定能在对战中获得胜利，无论对方是燕国的人，还是燕国的神，一定可以的！
这个笑容一直维持到有人抬着下一个伤员进来。
当小黑毫无生气地躺在莫己面前时，莫己的手是颤抖着的，那个在开战前一天和他说留在这里等他的人，此时正安静地回来了，身上的软甲有无数的伤口或深或浅，而最为严重的，是他背后的伤口，后背直接被撕裂两丈余长，深可见骨。
这种伤放在文明时代，那是因为有各种设备可以抢救，还有出色的防止感染技术，但是放在莫己面前，不要说感染，单一个出血感染就会要了他的命。
“莫己……”小黑睁开了双眼，看着莫己，眼神内充满了不舍。
“别说话。”莫己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让自己平静了下来，颤抖着手抚上了小黑的伤口处，伤口实在太深，不断地往外流着血，即使堆再多的纱布上去也止不住，而且小黑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身体的体温也在下降，那是典型的失血过多现象。
在这样的环境下，这种伤势基本属于无可救药的伤势，莫己如果要救小黑，唯一可以使用的只有他的异能，然而此时莫己的异能已经枯竭，但是让莫己眼睁睁看着小黑死去？
不！
绝对不！
第94章 415
左少宇给予的生命力是没有了，但是莫己还有自己的！只是一尺余长的伤口，莫己的生命力绝对足够的！当莫己的手轻轻地开始移动时，莫己的头发就开始渐渐变得花白，如同末世时一样，当小黑身上的伤口愈合一分，莫己的头发就变得更加花白。
“莫己……”小黑此时是清醒的，他可以感觉到背后的伤口正在痊愈，那种瘙痒难耐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他的神经，但更为重要的是莫己此时的模样，那一头渐渐变得花白的头发，小黑即使再迟钝，此时也发现了，这是莫己在用自己的命在换命啊！
虽然不知道莫己是怎样做到的，但是小黑不能看着莫己这样去送死！
“不要动，你动了我们两人一起死。”莫己轻易看穿了小黑的想法，相比小黑的焦躁，莫己反倒十分平静。“我们还等着你去把那燕国将军的脑袋拿下来，所以你不能死在这里。”
失去了将军的军队此时根本没有斗志可言，残存的士兵虽然在奋力抵挡，但是根本不够对面的士气高涨，燕平城就要再次落入燕国人手中，城中的百姓都得受到各种虐待，生灵涂炭而所有人却无能为力。
当莫己的头发完全变得花白，小黑的伤口也完全愈合，甚至连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当小黑站直身体时几乎不可置信自己竟然还活着。
莫己笑着看向小黑，还是一如当年初识时的温文儒雅“去吧，大家都在等着你。”
小黑没有说话，看了莫己许久，终是毅然转身离开。
就在小黑离开的一瞬间，莫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由于异能已经枯竭，莫己在治疗时都是用着自己的生命力，莫己终于明白小银说的死亡究竟是什么了，那就是异能完全耗尽连身体都没有办法维持下去了。
莫己已经可以感觉到了，死亡究竟距离他多么的近，或许再也见不到了，左少宇会不会在哪里等着他？小银呢？那个耗尽一切帮助他逃离原态的小银是否也在等着他？没有了异能的莫己，灵魂还足够强大吗？会忘记以往所有的一切吗？
莫己本以为会接触到冰冷的地面，结果此时却是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吃力地仰起头，只见本来已经离开的小黑去而复返，说不清究竟是怎样的感觉，莫己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同样的是用尽全力而倒下，莫己觉得能得到小黑去而复返的一个怀抱已经足够了。
结果没有想到的，是接踵而来的竟然是一个吻，带着一股血腥味，非常的生疏但却有着一种说不清的温柔。莫己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拒绝这个吻，不是身体没有力气拒绝，而是心里没有办法拒绝。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莫己自己也不知道。
接下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莫己已经不清楚了，他只记得这个吻的味道，带着鲜血的腥味，却意外的有着并不常见的甜腻。
当莫己再次清醒过来时，看到的是带着纱帐的屋顶，身体意外地并没有觉得十分痛苦，相反竟然比以往轻松多了，这种充盈的感觉莫己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一直都是那种虚弱的身体，现在竟然是一副健康的身体，身体内虽然非常稀少但的确有异能的存在……
所以莫己在思考了，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是因为之前的身体已经死亡了所以再次轮回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现在这里究竟是哪里？莫己刚想打量四周的环境，忽然听到有急速的脚步声传来，急忙闭上双眼装作还是未清醒过来。
可以感觉到房门被推开，随后有人站在门口看了许久，最后还是走了进来。进来的人走到莫己的身边，坐了下来，又看了莫己许久，最后轻轻地握住了莫己的手。先是大拇指，那人开始慢慢地揉按着，随后食指，中指……将莫己的手全部都揉按了一遍，随后又再次放下，换了另外一只手，继续揉按……
莫己心想，这是在给他按摩吧？而且看这手法非常娴熟，应该已经帮莫己揉按了不少次数。当按摩完莫己的手后，来人开始按揉莫己的双腿，非常缓慢却揉按得十分准确，该按到的穴位一个不少，甚至每一个部分都没有遗漏。
这个人，是真的很认真地在帮助莫己，而且很有耐心，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的怠慢或者偷懒，莫己身上每一个地方他都没有遗漏。随后帮助莫己将身体翻转过来，从背脊开始，慢慢地开始揉按。
莫己忍不住想睁开眼看一下，究竟这个人是谁。
“愿意醒来了？”这声音一张口，莫己就知道，自己竟然没有死！
“小黑！”莫己回过头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果然，那个一直很认真地帮助莫己揉按身体的人正是小黑！小黑此时穿着宽松的便服而非软甲，身上也十分干净没有任何伤痕，证明战争已经过去了。
“嗯。”小黑应了一声，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
“我们打赢了吗？！”既然小黑此时在这里，没有穿着军装也没有受伤，这就只有一个可能，是那一场战斗他们赢下来了吧！
“嗯。”小黑再次应了一声，帮莫己整理了一下因为睡得太久而显得凌乱的头发。
“太好了！”此时连莫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总算没有白费他当时的能力！
“感觉身体怎样？”小黑握住了莫己放在床边上的手，轻柔地问道。
莫己忽然才想起来，在他倒下之前和小黑之间的那个吻，一种强烈的罪恶感让莫己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莫己将手从小黑的手中抽了出来，恢复了一开始大家所认识的温文儒雅的莫己“小黑，帮我一个忙。”
小黑并没有阻止莫己将手抽离，只是此时他的眼底露出了丝毫的哀求，这是小黑第一次在莫己面前变得如此软弱，没有说话只是一个眼神，莫己明白了却没有办法回应他，只能狠下心来低下头不看小黑。
“说吧。”小黑的声音里面听不出喜怒哀乐，这让莫己稍微好过一点。
“帮我找个人。”是的，既然莫己能打赢了燕国的仗，那么此时的他就是齐国的将军，而且是齐国第一个战胜燕国的将军，没有任何人会看小这个年纪轻轻的将军。所以莫己要找个人，拜托小黑的确是很快的办法。
“谁？”
“一个胸前有龙形印记的人，不是纹身，应该是类似胎记一样的东西。”莫己努力回忆着之前见到左少宇胸前的印记，当小银栖息在里面时，左少宇的胸前就会出现这样的一个印记。
“男还是女。”小黑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哀乐。
“男。”左少宇的性别应该不会有变化。
“名字？”
“我也不清楚，有可能是叫少宇，但是具体是字还是名我就不知道了。”之前左少宇还曾经叫做鸢长元呢，也不知道这个世界里面的左少宇是否还叫这个名字。
“他是谁？”小黑的声音还是很平静。
“他是我很重要的人。”莫己像是要给自己壮胆，说这句话时特意抬起头看着小黑，他希望告诉小黑，这个人非常的重要，如果和小黑相比，左少宇还是要在第一位。
“重要到现在就必须去找？”小黑面无表情地看着莫己。
“是！重要到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莫己真的觉得自己非常狡猾，小黑的心情他知道，但却无法回应，此时还妄想利用这种心情来帮助他寻找左少宇……
“走。”小黑重新拉起莫己的手，拉着他往外面走去。
“去哪里？！”小黑总是这样，做什么事情都是一边做着了才会去解析，更多时候甚至连解析都没有都是直接做了再说。此时莫己依旧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小黑拉着往外走去，身上身上还穿着中衣这种十分不正式的服装。
小黑将墙上挂着的披风取了下来，披到莫己身上就拉着他往外走去。
“你昏迷了十天，她很担心。”莫己还在想这个她究竟是谁，走出房间才发现，这里的房屋结构十分熟悉，而且这是一个特别的小院落，当时他还特意和那人说了，如果以后无家可归了，这个小院落就会是他的家。
“小秋！”莫己顿时明白了，这里是齐国的首都！而他刚才躺着的地方是在出发参军之前留给小秋的客栈！小黑拉着莫己往外走去，不意外就看到小秋站在柜台里面低头看着账本，只是这看的速度实在不咋的，可以说是发呆更为合适。
当小秋听到这声呼喊声时马上抬起头，看到莫己的瞬间眼泪就出来了，本来就爱哭的小秋此时都哭成一个泪人了，虽然很想抱着莫己大哭，但是旁边的小黑一直盯着她让她总是不敢做太出格的行为，只能一直牵着莫己的手嚎啕大哭。
莫己又是花了一番精力去安抚小秋，这才知道小秋将这家客栈精英得有声有色，或许小秋在计谋方面并不太行，但是她对待客人时候的真诚却是谁都学不来的，再加上她温柔的性格，因此客栈都有很多回头客，生意可以说是蒸蒸日上。
听着小秋东一块西一块地说着莫己离开后的事情，莫己才有种自己真的回来了的感觉。
“小己会累。”小黑的话让小秋顿时醒悟过来，毕竟莫己才刚醒来没多久，不应该一直听她发牢骚，急忙让莫己快点进去房间再休息一下，千万别感染了风寒等等等，因为小秋实在太啰嗦了，让莫己完全没有留意到小黑的称呼变化。
“不过幸亏少爷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大夫说你只要醒过来就没问题了，等了那么多天都不醒来我还以为大夫误诊了。”小秋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
“没问题？”莫己有些好奇，这怎么可能没有问题，为了救小黑他将自己的生命力都用了不少，身体也是因为内脏受损撑不住才晕了过去的，如果正常的大夫查看就会发现他的身体器官接近衰竭，脉搏也应该非常虚弱才对啊。
“带你去见那个人。”小黑就在此时打断了莫己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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