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君言脸红红的，估计是刚才在太阳下对戏时太热了。他眼睛眨巴了下，把剧本收起来，拿起筷子闷头吃饭。
王梁拿了汤回来，袁传看他呼呼直喘气，让他去吃饭，自己掰开筷子也大口地吃着。
陈导拿着水杯走过来，袁传和卓君言喊人。陈导笑眯眯地问:“盒饭还成吗？”
卓君言回答:“挺好的。”
袁传跟着:“陈导吃了么？”
陈导摆手:“天热了，胃口不太好，待会再吃。”她说着看眼卓君言手边的剧本，“小袁小卓啊……”
袁传和卓君言同时停下筷子看她。陈导伸出手，食指在剧本上敲了敲，笑着问:“待会的那场吻戏，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
“……”
袁传转头看着卓君言，对方眼神闪烁，刚才散了些的红晕又爬上了脸颊。
嘴角勾扯，袁传眯眼看着西落的太阳染红了半边天，愉快地回到:“没问题。”
第21章 薄荷味的初吻
陈导还想跟两位新人进行一下心理建设，结果刚说了句“吻戏也是一种艺术”，那边总务扯着嗓子喊“陈导，这边出了点问题，麻烦你过来一下！”
陈导回头应了一声，扭回来笑着拍拍袁传和卓君言的肩膀“放轻松，不要紧张。待会吃完饭，我给你们点时间，两人好好交流交流，想想怎么把初吻的美好给展现出来。要是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袁传等陈导转身离开，侧头看着卓君言。卓君言塑料盒里的饭菜还剩下三分之一，头低着用筷子拨弄米粒，嘴唇抿得紧紧的。
“你台词应该都背好了，待会我们对下戏。”把快餐盒盖上，袁传右手五根手指头欢快而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说到。
卓君言听到他那话，心跳顿时变快，立马紧张地说“不用了。”他连在戏外跟袁传对视都有点困难，更不要说跟他对吻戏了。其他的戏份还好说，身体接触的他自己实在没有把握能做好。
袁传看他饭也不吃了，站起来收拾了快餐盒拿起剧本就要逃跑，有点无奈地笑“只是单纯地对台词，不吻你。”虽然他心里特别想来个天长地久、无人围观的kiss，但目前的情况不予许。
脚步正要迈出去的卓君言动作一顿，感觉到袁传望向自己的目光热辣辣的，后背没缘由的微麻。他看到正往这边走的黄玉，就跟看到救星一样，人还离得五六米远，就朗声喊到“学姐！”
黄玉穿着长至脚踝、有些仙的连衣裙，走到桌子前先看了背靠着椅背跟她抬了下手的袁传一眼，才笑着问卓君言“第一次听你这么高兴地叫我，怎么了？”
卓君言被她的话弄得讪讪，捏着剧本的手指头收紧了些，却是半天不知道怎么把话接下去，一时气氛挺尴尬的。
袁传站起来，长吸了口气“你们聊，我去趟洗手间。”说着伸手去拿卓君言捏在手里的快餐盒，“给我吧。”
他的手指头碰到了卓君言的手背，只轻轻相贴一下就将快餐盒从他的手里给抽了出来。卓君言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愣愣地看着他把两个快餐盒放到一个塑料袋里，等人要走了才说“谢谢。”
袁传背对着他挥挥手，挑眉笑了。
卓君言盯着袁传走远的背影，心情变得有点低落。相对于袁传的坦然关照，再看自己扭扭捏捏，连直视人的双眼都不敢，他突然有些唾弃自个。
黄玉抱着双手，见学弟转回头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眨巴了下眼，眼神亮亮地说“袁传对你还真照顾。我原本担心，你一个人，既没有经验又没有助理帮忙地进剧组，我因为工作的原因也不能长时间留在这里，还怕你孤单无依。现在看来，有了袁传，我完全可以把心收回肚子里了。”
卓君言听完黄玉这番话，嘴巴动了动“学姐，袁传他……”
黄玉从他嘴里听见袁传的名字，展颜一笑，兴趣浓厚地问“袁传怎么了？”
卓君言肩膀一垮，摇摇头“没什么。”话到了嘴边了，到底又没有了说下去的勇气了。而且，他想想，袁传是个演员，喜欢同性毕竟是个天大的秘密，告诉第三个人不太好。
黄玉看他话收了回去，也不介意，只奇怪地问“小言，我觉得你好像对袁传有点冷淡呀，明明那会去影视公司签约的时候你还对人挺热情的？”说着说着忽然一悟“是不是袁传他做了什么事让你不舒服或者讨厌了？”
卓君言不明白为什么学姐会突然这么问，怕她直觉强烈地发现秘密，连连摆手说“没有没有，袁传他很照顾我，我没有讨厌他。”
黄玉手指头点着下巴，看着单纯的学弟眼神左右躲闪，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也许，明天回市里之前，应该找袁传再好好问问。
王梁收到袁传的短信，忙跑到学校的超市买了支牙刷跟一管薄荷的黑人牙膏，结了账跑出门口又突然灵光一现，掉头回去又要了一个漱口杯。
教学楼一楼的男生卫生间里，袁传拿着牙刷仔细地刷着牙，闻到的全是一股清新的薄荷香味。王梁站在他身旁，看着他吐掉泡沫漱口，嘿嘿笑“袁哥，你是因为待会跟言哥要拍吻戏才刷牙吗？”
袁传抬手抹掉下巴上的水珠，在镜子里看了他眼“你怎么知道有吻戏？”
“啊，”王梁挠挠头，“我是听赵哥说的。他不是被陈导点了个龙套角色吗？拿着剧本翻台词的时候看到了。我跟他一起吃饭，他就跟我聊起了待会要拍的剧情。”
甩掉牙刷上的水，跟牙膏一起放进漱口杯中，袁传笑着点了头“嗯，你猜测的是对的。”
王梁呆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顿时又是一阵傻笑“袁哥，你还真是贴心。”
袁传把手里的杯子递给他，转身往外走，嘴角上扬着，满心的期待。
“各方面准备一下，我们先走下前场。”重头戏的第一场，陈导亲自操刀，坐在电脑前拿着扩音喇叭喊到。
篮球场上，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打球打得热汗淋漓、激情蓬发，围栏外边，围观群众热情高涨，为自己支持的队伍喝彩加油。
王祁接到队友传来的篮球，屏气跳跃，一个帅气的抛球，正中篮筐中心。裁判的口哨声在篮球落地弹起的瞬间响起“比赛结束，最后比分71:69，中文系获胜！”
王祁抬手握拳，高呼了一声“yes！”。他转身去跟队长拥抱，刚松开就被队友们给抬起来抛高高，一个个激动地喊“两千块！两千块！聚餐！聚餐！”
王祁被抛到半空落下又被抛起来，脑袋晕乎乎的。他突然瞥见围栏外边一道熟悉的背影，忙挣扎着喊“行了行了，放我下来！”
等他被扶稳落地后，再去找余年，已经找不到了，顿时有点失落，听着队长保证说晚上一起出去吃大餐，都没有什么激情。
“咔！”陈导满意地举着手，“就按这个节奏来，化妆师补一下妆，我们正式开始！”
袁传刚才跑位投篮，动那么几下只额头冒出了一点汗。为了营造比赛已经进行到结尾，大家都热汗淋漓的效果。化妆师让助理拿了瓶矿泉水用手撩着轻轻往袁传身上和脸上洒。
运动上衣的前襟被水弄湿，微微黏在身上，把袁传紧实的胸肌形状显了出来。他往球场上走，顿时那种朝气蓬勃、少年即将转变成男人的成熟的美好，让那边前来当群众演员的女学生们一阵脸红。
袁传目不斜视，直直走向了站在一棵合欢树后边的卓君言。卓君言还是那身白衬衣、休闲长裤造型，整个人清清爽爽的。他看见袁传走近，背在身后撑着树干的手不自觉地轻挠着树皮。他以为袁传又会说些让自己别扭的话，没想到对方只是轻轻挑了下眉，接着就从旁边走过，转身进了围栏的铁门里边。
陈导眼睛扫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喊了一声“action！”
——
中文系篮球队获得了冠军，拿到了足两千的奖励，一伙人欢欢喜喜地到学校外边的餐馆吃大餐。
王祁作为功臣，被队友们起哄着灌了好几杯酒，麦色的脸涨了通红。他心不在焉的，想着说有事不能来看比赛最后又偷偷跑来的余年，心思转了几个弯，最后忍不住站了起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说完不管队友们的询问，转身就往餐馆楼下跑。
在诗社忙活了一个晚上，连饭都没有顾得上吃，余年背着书包往宿舍楼走。刚走到大楼前，就看见王祁一路跑了过来，正要直直跑进大门，眼睛忽然一瞥看见了他。余年看见他脸上汗涔涔的，愣住了。王祁脚步只是一顿，转过身又冲向了余年，拉起他的手腕，气息滚烫地说“跟我走。”
余年来不及思考，便被他拉着向离宿舍最近的实验楼跑。
这一个镜头拉得有点长，导演喊ok的时候，卓君言停下来直喘气。袁传也喘，不是累，是骨子里的兴奋劲在作祟。要不是陈导喊停，他真想一鼓作气，拉着卓君言跑进实验楼，把人按在黑暗的角落里一顿狂亲。就像剧本上写的，他们接下来要演的场景。
卓君言的刘海因为奔跑有些凌乱，他想伸手拨弄一下，往回抽手时才发现袁传仍然抓着他的手腕，手心滚烫滚烫的，和着他手腕上一跳一跳变得有些快的脉搏。
袁传嘴唇绷得紧紧的，卓君言往回抽手时他本能地收紧了五根手指头。等卓君言眉头微皱地看向他时，他才如梦方醒地松开手。
工作人员往实验楼里搬机器，忙里忙外。陈导不放心地走近两位主演，看他们站着，气氛有些浓重的样，不放心地问“小袁小卓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袁传看着卓君言，还是原来的那句没问题。卓君言右手搓了下左手手腕，摇摇头。陈导眼睛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最后一笑，拍上袁传的肩膀“行，没问题就成。”
这一次，为了避免演员们难为情，拍摄时，只留了几个工作人员在场，连带着秦编、原作还有其他的人全被叫着跟张副导去拍支线，也就是赵钱演的龙套角色调戏许倩扮演的那个富家女。
打板后，全场安静，只剩机器运转的嗡嗡声。
袁传在实验楼的大门前，握着卓君言的手腕，看见工作人员打手势，两人一前一后就往楼里边跑，配合着急促的呼吸。这一段没有拍摄，只是助跑，等两人跑进楼里，镜头就开始紧跟着进行。
跑到了事先指定的位置，袁传停下脚步，手轻轻一推，接着把卓君言面朝着自己按在了墙面上。这里的场景是两人在黑暗中啵啵，但为了拍摄的效果，其实是打了灯光的，后期才会调暗。
在明亮的灯光下，卓君言有些紧张。被袁传按着肩膀，背靠在有些凉的墙壁上。他抬头看着袁传的眼睛，被带入情景之中一样地心脏乱跳，说台词居然微微颤抖“王祁……你怎么了？”他以为自己颤音了，陈导应该会喊咔，但是陈导没有，镜头已经拉近到了两人的表情特写。
袁传深呼吸了两下，按着剧本上写的，没有一句话，单手捧起卓君言的脸，往前靠近，突然就吻上了对方的嘴唇。
柔软的、甘甜的、令人欲罢不能的……
卓君言看着袁传越凑越近的脸，最后嘴唇上一热，呼吸间一股清凉的薄荷味，他头皮都炸开了，后背一阵又一阵地发麻。他睁着眼睛，袁传则是闭着眼，没有技巧地在他唇上用力嘶磨，捧着脸的手也是小心翼翼的。
卓君言看着袁传一副情到深处无法自拔的样，忽然有点怕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入戏了，有点分不清这是在演戏时王祁亲吻余年，还是现实里袁传在吻他。
袁传有些沉醉，眼睛微微睁开看着慌了神开始往外推他的卓君言，藏在齿列后边的舌头冒出了头，在吸允的温热薄唇上轻轻一舔。卓君言顿时双眼大睁，手上一用力就把袁传给推开了。袁传去看卓君言的眼，卓君言也不得不强迫自己直视袁传，眼里有不明的惊恐。是戏里也是现实。
陈导满意极了，连咔都没有喊，啪啪地拍着手“非常好！这一段拍得非常好！”
旁边的工作人员目睹了一场强吻，还是男男版的，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跟着陈导拍了几下手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袁传呼了口气镇定亢奋的情绪，眼睛不时地往卓君言身上瞥，目光不小心在他红艳艳的嘴唇上一停留，直接舔了下自己同样发烫的嘴唇。意犹未尽。
然而，脸颊红扑扑的卓君言，打两人结束了最后一个镜头拍摄之后，直到回住处前，都没再走近袁传身旁的十米距离之内，也是让袁传欢喜之余好一阵无奈。
第22章 躲什么
工作人员收拾好机器，大家往学校主教学楼前的停车场走。原本以为张副导那边应该已经结束先在原地等待，没想到到了地方，却被告知那边拍摄还在进行。
陈导给总务打了个电话，听着对方骂骂咧咧的，眉头皱了起来，回话的语气也变得严肃“告诉她，要是连这么简单的镜头都演不好，那接下来的戏份都不用演了。”
王梁头一次见到陈导发威，缩了缩脖子，站在袁传身后小声地嘀咕“幸好我家袁哥演技了得。”
袁传靠在车身上，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在车前盖上有节奏感地敲着。他眼睛不眨一下地盯着和自己相隔足有十米距离、站在另一辆车前的卓君言，心绪转了好几遍，到底是没有走上去。太明显了，卓君言躲着他。袁传敢肯定，自己要是走近，卓君言肯定会假装无意地往旁边挪走。
十米外，卓君言背着包，手里边捏着手机，没有目的地点开一个软件，接着关掉，再随便点开一个再关掉。到最后，所有软件都开关了一遍，卓君言肩膀一垮，把手机锁上屏打算放进背包里。
袁传一直注视着卓君言，卓君言侧身拉书包，松开后头抬起来，两人正好目光对上。袁传敲着车前盖的指头一顿，卓君言把视线给转开了。短短一秒的对视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的意味。
众人等了将近半个小时，直到陈导有些不耐烦地要让人先开车回住处，终于b组拍摄的全体人员分两辆车过来了。
张副导从其中一辆车的副驾驶座摔门下来，黑着脸走到陈导面前，汇报拍摄的结果。陈导听着，眼睛瞥见许倩，直直朝人走去。
许倩原本还无动于衷，看陈导面色沉沉地往自己这边过来，顿时站直了身体，有些装镇定地拢了拢头发。常肖跟在她身后站着，都忍不住紧张起来，大概是想起了上次自己被训的经历了。
“嘿，赵哥！”王梁探着头看情况，眼尖地瞅见了赵钱，冲人挥着手。
赵钱右手大拇指揩了下破裂的嘴角，没好气地扫了一眼被陈导训话的许倩，朝袁传和王梁走去。
等人走近了，袁传借着灯光看见赵钱的左脸上明晃晃的一个巴掌印。王梁也看见了，吸了口气问赵钱“赵哥，你这脸咋整的？这肿得两边都不对称了。”
赵钱抬手摸了下，疼得一个倒吸气，气道“我只知道鸡爪子挠人厉害，没想到拍巴掌也挺行的。这倒霉催的一个不留神，还被拍了两下，不肿都对不起她那么用力。”
王梁没听懂他的意思，茫然地问“什么鸡爪子？你不是演龙套去了吗？”赵钱被他问的一愣，揉着头发到底没有明说。
袁传是知道情况的。赵钱扮演的龙套是一个混混，因为喝醉酒调戏深夜在外独自行走的富家女。剧本上写了，富家女极力反抗，挣扎间扇了混混一巴掌，之后趁着对方晕头转向间拼命逃跑。
演的时候肯定是不能够真打的，做做样子就行了。可许倩却真的动了手，还拿乔觉得赵钱趁机非礼她，搞得气氛一阵尴尬，也不怪张副导黑脸了。
这么一耽搁，等回到住处，已经将近十一点。
有人被夸有人挨训，自然又是一场单方面的眼红血热。不过常肖见许倩阴着脸不说话，也不得不收敛了些，只趁着导演们不在场、上楼梯的时候，斜了袁传和卓君言两人好几眼。
他是斗得兴起，可袁传和卓君言压根就没理他。两人心思只在对方身上。尽管一个爱意无限，一个别扭纠结。
回到房间里，卓君言把包往桌上一放，快速地收了晾在房间阳台上的睡衣，转眼就进了浴室把门反锁。背靠着瓷砖墙面，他长呼了口气，有种战斗胜利的感觉。
换好拖鞋直起身，袁传目睹了他的一系列“逃难般”的动作，手扶着脑袋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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