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无法阻挡
一夜好梦，醒过来的卓君言心情特别好。他眼睛还没有睁开，伸展着四肢舒服地嘤咛一声。转着眼珠子抬起眼帘，翻身坐起，结果看到坐在床尾的袁传吓了一跳。
袁传背靠在墙上，单腿弯曲，手肘搭在膝盖上边。他脑袋向后抵着墙，微微向左偏。眼睛闭着，两片唇也紧抿着。两米长的床，他只占了床尾小小的一点面积，其余的全留给了卓君言。
袁传下巴一片冒出头来的青黑色胡须茬，眼睛底下也有点点阴影，明显没有睡好。卓君言盯着他看了会，又低下头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正坐在双人床的中央，霸道地几乎将整张床都给占领了。再看缩在床脚的袁传，他顿时不好意思又很内疚地扒了扒自己的头发。
胳膊被晃了两下，袁传立刻就醒了。睁开的那双眼睛里红血丝缕缕缠绕，让他平添了几分锐气。等他看清叫醒自己的是卓君言，那点锐利劲顿时消失的无踪无影。
卓君言没有发现他的表情变化，跪在床上扯平被子，边对他说“对不起啊，我睡觉不老实，弄得你昨晚都没睡好。”
袁传没说话，手撑着脑袋看他。等被子摊开了，卓君言下了床，拍两下被面对袁传说“现在还早，你快躺下补补眠。我去洗漱，完了下楼把早餐拿上来再叫你起床。”
被难以满足的生理需求折腾了一夜的袁传确实是困得很，脑袋很沉。他低沉地嗯了声，身体一歪就倒在了床上，随便扯过被子盖着。卓君言想说让他到床中央躺好了再睡，省的这样窝着待会不舒服。可是看到他闭上了眼睛，话到了嘴边就收了回来，怕再次打扰到他。
进了浴室，卓君言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精神饱满，脑子里又浮现出刚才袁传脸色疲惫的摸样，愧意又多了些，刷牙洗脸时动作都放到了最轻，发出的声响尽量最小。
外边一道惊雷伴着闪电。
袁传皱着眉睁开眼睛，屋里黑暗得让他想闭眼再次睡去。但那是不能够的，就算下雨，戏也还是要拍。
腰部用力，挺身坐起来。袁传抓着盖在身上的被子，他静坐了好一会，有些沉的脑子才渐渐变得轻快些。
卓君言开门进来，反手关门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就怕吵醒袁传。结果一转身，屋里的灯忽然啪的一声亮了起来。他抬手挡了下光，透过指头间的缝看见袁传坐在床上，惊讶“你怎么醒了？”
嘴角微微上扬，心情愉快的袁传从床上下来，过去把窗帘拉开。外面的雨下的很大，天空黑压压的。偶尔有闪电劈下，没有山丘阻挡，能看得特别清楚。
卓君言把带上来的早餐放到桌上“陈导说雨太大了，让我们先休息，等雨小点再出发去学校……你可以多睡会。”
袁传面对着窗户活动活动筋骨，转过身来，脸上疲惫的神色稍缓了些。卓君言看了他眼，靠着桌子轻声说“抱歉……晚上开始我睡地上吧。”
“睡不好不是因为你。”袁传盯着他，声音还是哑的，撒谎不眨眼，“昨晚下雨打雷，太吵。”
卓君言抬头看向窗外，正好一道闪电劈下，金色蓝色夹杂在一起，很漂亮的景象。他收回视线，疑惑地喃喃“昨天夜里就开始下雨打雷了？”他怎么不知道？
袁传看他“你睡得熟。”
卓君言知道自己一旦进入深度睡眠就不容易被杂七杂八的声音吵醒，顿时相信了袁传的话，松了口气还展颜一笑。
袁传看他露出笑容，心里也是各种滋味杂糅到了一起。
欲望这东西，总是得不到满足的同时还在不断地向上叠加，可怕的，又无法阻挡。
——
等到剧组出发去学校，已经是中午了。雨势小了些，天还是乌泱泱的，没停下的意思。正好剧中有三场雷雨天的戏，也就借着这机会拍了。
“咔！状态不对，歇会接着来！”
陈导拿着喇叭生气地喊，喊完了把喇叭拍给助理，拿过她手里的剧本就朝坐在办公桌前的常肖去了。
总务一看她这要训人的架势，忙把在场扮演老师的几名群演给带出去。袁传在陈导走近前，也转身朝坐在休息区看剧本的卓君言走去。
陈导不拍戏的时候对演员都是和和气气的，说话也是笑摸样。可是只要她到机器前一坐，有演员不给力，说了几次仍一点起色也没有，那她就是跟换了一个人一样，火力全开。
常肖宿醉，再加上今天天气不好，整个人看上去特别颓废，脾气还特别的躁。这一场戏是他饰演的辅导员听到班级里在传一些余年和王祁之间暧昧不清的事，找了班长王祁过来谈话。
他要表现的是平心静气，好言好语地和自己的学生谈话。但因为他整个人的状态就不对，四五次下来，都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小常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我跟你说了几遍了，要注意眼神眼神！我就感觉不到你眼神中有关切的意思。你也演过不少戏了，这么点表情变化都掌握不了吗？”
陈导训人的时候就没有刻意压音量避开人。常肖当着那么多工作人员的面被置疑演技，脸色一变脑子一热，说话也有点不过大脑了“陈导，你说话也有点偏心了吧。我入不了戏，那能怪我吗？你也要看跟我对戏的人吧，那人不能够给我感觉，也不能全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吧？”
陈导听了他这话，当即脸就沉了。许倩看到情况不对，推开化妆师忙站起来走过去。先给失去理智出言不逊的常肖打了个眼色让他闭嘴，转头忙又给陈导道歉。
卓君言看到陈导生气发威，转过脸看着闭着眼休息的袁传。袁传感受到他的目光睁开眼睛，就见卓君言盯着自己看，被抓包了还坦然的没有移开视线。他有些惊喜地坐直了身体，挑眉“这么看着我，有什么发现？”
他一开口说话，盯着他看的卓君言反倒收了眼神，举起捏在手里的剧本说“谢谢你。”
袁传扬唇轻笑，又把眼给闭上了。
那边常肖被许倩在背后拉扯袖子，回过神来顿时懊悔不已，后背发凉地赶紧跟陈导道歉。陈导挥了下手，示意工作人员准备，对常肖只说了句话“这次再不过，就不用拍了。”是今天这场戏先不用拍了，还是以后这剧都不用他拍了，没明说，但显然是后者的可能性大些。
常肖一听脸都白了。许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也是有点不耐烦了。
各方面准备就绪，打了板后，第七次拍摄开始。
袁传站在办公桌前，看着常肖有些浮肿的脸，冷静沉着地演着自己的戏。常肖被陈导训话了，也不敢再怠慢，有了点认真的神色。只是在袁传看来，用力有些过了，显得很假。估计这条也得被咔。
第15章 换助理
三场戏，光常肖扮演辅导员找王祁谈话那场就秏去了三个小时。好在剩下两场是袁传和卓君言的对手戏，许倩也只是出了一次不到三分钟的镜。虽然卓君言有演的不到位的地方，但经过导演和袁传给他纠正，也都两遍三遍就过了，也算弥补了之前被浪费掉的时间。
回住处的路上，常肖在车上明显坐不住，开始后怕了。他叫了几次“倩姐”，都被许倩不耐烦地用眼神给压了回去。
袁传靠在座椅椅背上，见卓君言拿着剧本专心致志地研究今天被ng的戏份，闭上眼睛补眠。
那边常肖看着两人云淡风轻的摸样，肚子里更憋了一团火，还没处发泄。
到了住处，急躁的常肖甩了车门先进了屋。他黑着张脸往里边大跨步，倒是没发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是谁，只当是剧组的工作人员。
范杨朝对面的江柔瞥了眼，仰头喊人“常肖。”常肖听声停下脚步转过来，看见是自己的经纪人杨哥，顿时眼神都亮了，赶紧掉头回来。
后边进来的袁传看见江柔有点意外。他朝人走了过去，叫人“柔姐。”
江柔嗯了声，目光是落在他身旁的卓君言身上，面上表情平淡，看不清她在想什么。卓君言见她看着自己，也乖巧地叫到“柔姐。”江柔点了下头，给了他一个微笑。
那边常肖见到自己的经纪人，有些急地就想跟他吐苦水。口还没张开，就被范杨的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范杨理理袖口，站起来朝江柔那边走去，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身旁立着的袁传“这就是你手底下的新人？”目光有点放肆地把袁传上下打量了一遍，“皮相倒是不错。”
袁传被范杨看着，也没移开视线，就那么跟他对视。面无表情，眼底沉沉，想要看透他可不容易。眼神较量，最后倒是范杨先暗骂了声，转开脸去。
奇梦单方面的跟星途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江柔之前跟这范杨碰过几面，也听过他的一些奇葩事迹，知道他这人真真是奇梦出来的。每次只要和星途的人对上，都得找点事，不然就不舒服。
江柔在职场多年，对这种人通常是直接选择了无视。正好陈导和张副导从门口走了进来，范杨看到人，也没了挑衅的机会，忙换上一副笑脸迎了上去。许倩给常肖使眼色，俩人也紧跟在了经纪人后边。
江柔不急着上去，她朝于可可说“小于你等会，我有话跟你说。”
那边陈导发现了江柔，笑着朝这走来。江柔看了袁传一眼，示意他跟自己上去打招呼。
袁传走过卓君言身边时，对他耳语了一句。卓君言右耳朵被热气吹得有些痒，手抬起来捂住了搓了搓，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袁传说的是“上楼等我”。
他转头看着那边江柔已经和陈导聊了起来，袁传站在旁边，脸色淡然。常肖的经纪人见机也会跟着说上几句，倒都是目的明确地往常肖身上引。
看了一会，卓君言看这里确实是没自己什么事，从角落的箱子里拿了瓶矿泉水，上了楼梯。
陈导不吝言词地夸着袁传，江柔笑着客套。袁传头稍稍转了角度，看着卓君言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
袁传看着拎着一袋超市专用袋装着的洗漱用品，有些黝黑的圆脸上笑容灿烂的王梁，有些意外。他知道江柔这次来是给他换助理，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早就跟王梁见面，他记得当初换的是另一个人，并不是王梁。
嘴角上扬，袁传朝这熟悉的伙伴伸出了手。
王梁愣了愣，咧嘴傻笑，赶忙也伸出手去握住了上下晃了两下，叫到“袁哥，以后请多多指教。”他以前也给公司新签约的艺人当过助理，就没这么个平易近人的待遇，让他有点欣喜。
江柔没有跟袁传明说为什么突然给他换助理，只说到“以后有什么事让小梁联系我。公司那边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袁传点头，看见于可可拎着行李箱从大门出来，眼睛有点红，可神情明显带着不甘心。江柔瞥了她一眼，眉头微皱。
送走了江柔，袁传带着王梁转身回去。还没有走到门口，范杨和常肖、许倩走了出来。看见他，范杨还是那皮笑肉不笑的样。袁传未看他一眼，脚步不停地进了大门。王梁看他高冷，也跟着目不斜视地进屋。
常肖刚被范杨骂完，怨怼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被导演夸几句还真以为自己能成影帝了。”
范杨被无视了多少有气，可他又觉得星途这次签的这新人不简单。不显山不露水，而且，很难有新人第一次拍戏就让略有名气的导演夸赞不绝的。
反观常肖和许倩，他就有点不是滋味了。他手里抓的人，入行最久的也有六七年了，到现在都还是半吊子。所有人里没有一个能沉得住气的，也没有一个能够成大器，让他在公司里扬眉吐气。
“以后管不住你那张嘴，他妈的就别再给我打电话。”
范杨撂下那句话，就往停在不远处的车走。常肖在后边喊他杨哥他都不理。许倩目光冷冷地看着挂羊头卖狗肉的经纪人上了车扬长而去，转身往回走。
——
袁传和王梁说了会话，打算回房。上到三楼推开卧室门，卓君言正趴在床上看书。袁传走进去关上门，多少让外边热闹的声响散了些。他解着衬衫的纽扣，朝床边走，视线落在卓君言的手上“看什么呢？”
卓君言手撑着坐起来，翻过封面给他看“《罪爱》的小说，学姐送给我的。”
这本书，袁传以前看过，卓君言借给他的。因为网络剧改编的地方不多，又演过一遍了，印象很深刻。几乎每一章节发生的情节内容到现在都记得清楚。
“看到哪了？”
“嗯，王祁跟余年告白的这段。”卓君言说着，拿过放在枕头上的书签夹在书页里。他压着书面，把有些翘起来的封面给压平了，歪头问他“你要看吗？”
这动作这表情，重来一次，还是照旧让袁传喉头哽了一下“等你看完了，再给我吧。”
卓君言点着头“也行，还有一半，应该过两天就能看完了。到时候给你。”他说着下了床，走到书桌那把小说给放进抽屉里收好了。
大雨过后，气温又回升了，有些闷热。袁传解开最后一颗纽扣，将衬衫脱下，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卓君言转过头看他拉过行李箱找东西，拿起书桌上的一罐啤酒“早上就想问了，怎么会有啤酒，还有这个？”
袁传扭过身看他指着花生米和袋装鱼片，轻笑“昨晚碰见赵哥，他给的。”拿起一套全新的睡衣，袁传站起来，见他还拿着那瓶啤酒，眉眼挑了挑“等会再喝。”
卓君言手指头都摸到拉环上了，听了他的话收了回来，想问他为什么，袁传已经换了拖鞋进浴室。舔了下嘴角，卓君言把啤酒放回了桌上。
第16章 对戏
袁传自认为自己的酒量不错，可是跟卓君言比起来，那真是差远了。他永远记得那年，《罪爱》杀青宴上，卓君言以一挑十，生生将张副导和总务他们给喝趴下了。完了他只是脸有点红，走路都不带飘的，眼神明亮的惊人。
袁传当时还很怕卓君言喝多了会难受，结果卓君言把人都给撂趴下后，还特开心地拿起酒瓶自斟自饮，眉眼间笑意满满。
等自己面前的桌上又多了两个空啤酒瓶，袁传才知道，卓君言是个能喝的。而且，他还特别喜欢喝。白的、黄的、红的，甚至是农家酿的果味酒都爱。
拧上水龙头，袁传将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撸。他想到刚才卓君言拿着罐装啤酒时不自觉地轻舔嘴唇，喉咙有点干。
为了不让卓君言觉得不自在，袁传穿好了睡衣才出来。他朝房里的书桌看了眼，两瓶酒好好的没开封。
卓君言在阳台，袁传把毛巾搭在肩膀上，走出去。屋里闷，外边倒凉快。站在人身后看了好一会，袁传才出声说到“想出去走走吗？”
卓君言望着前边，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出了神，冷不丁被袁传吓了一跳，快速地转过身。袁传挑眉，他才呼了口气，移开眼神说“不了，地上都是水，不方便。”
“嗯。”
袁传顺着他刚才的视线望过去。是一个小型的公园，空无一人，只有一只流浪猫窝在一个秋千下孤独地舔着自己的毛。因为距离有些远，这么看，那灰溜溜的猫显得很小的一只。无家可归，令人同情。
“时间还早，要对会戏吗？”
卓君言愣了愣，才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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