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我回神界?”刘夜难以置信地说了一句。
“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你现在的力量还是来自于你的主神,你本人的神力可以忽略不计。”
刘夜抬眼去看辉夜落,对方的瞳孔中只映出他的影子。
辉夜落没有辩护,反倒询问刘夜的意见“留在这边有点危险,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真正的魔族,你要回去吗?”
确实,刘夜也清楚自己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无论是五十岚里还是游熏都是整个神界还在活跃的神中数一数二的,为了与他们两个的地位相配,接下来要来的众神审判庭的代表,也不会弱到哪去,他留在这边还有什么意义。
但是,这次在仓促中好不容易与恒芜相认,刘夜很害怕一旦离开又是千百年的不见。如果在这里把所有对创世神想说的话都说了,会不会就不会再有遗憾了。然而他一时什么都想不起来去说,甚至还沉浸在“辉夜落就是恒芜”这件事中不可自拔。
不过刘夜是一个乖孩子,从很早以前就十分听从游熏命令的孩子,不如说骨子里面比较软弱的部分从生而为人开始就没有改变过。
他不会反抗,游熏很清楚这点,刘夜自己也这么认为。
刘夜点了点头,他的精神力感受到石十时那间移动的房子,已经在外面待机。
他走到墙的边缘,最后回了一次头,是看向辉夜落的“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以后我讲给你,”辉夜落说,“等到事情结束了,我去找你。”
你去哪里找我,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刘夜笑了笑,用不是自己的神力轰开了前面的墙壁,开辟出一条直通向石十时移动房间的道路,果然,他就说嘛,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迷路时只要记住这一条就好了。
弥奥以猫形态跟在刘夜身边,从被铐上到再一次走向那个建筑物,一切就像是来时候的场景倒带了一遍。
只剩下空落落的执着丢失在这里。
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结局不是结局不是结局!保证he。
第33章 时间
男人并不慌张,甚至为刘夜和弥奥端来了碳酸饮料,刘夜托着腮看着这无色的液体中,时不时有气泡在表面炸裂,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这杯饮料一样。
很平静,十分平静。
但是很想摇一摇。
直到石十时的房间离开了主世界,还没等刘夜作何反应,弥奥先说话了“你现在,和人类形态的我,谁更强一点。”
刘夜也插刀“小十可以一个打我们两个呢。”
石十时是上位神,还并非战斗类,他叹了口气“你们这是欺凌。”
“怎么着?”刘夜扬了扬下巴,“还要去众神审判庭告我们不成。”
“你看我辛辛苦苦,冒着被审判庭通缉的危险,给你创造机会,结果好心当成驴肝肺,被反咬一口。”
刘夜“啧”了一声“你给我创造哪门子机会。”
石十时语出惊人“你不是在追恒芜吗?”
弥奥别过头去,似乎是没忍住笑,刘夜顿了五秒,之后说“什么鬼,几几几……个意思啊。”
“没意思你结巴什么。”石十时露出鄙夷的目光,“时空监管局谁不知道这件事,就我这么一个还不算你们局里的人,都一清二楚。追人都这么不利索,你还能干什么。这次他联系时空监管局阴差阳错我赶上了,于是截下来了,主世界的问题能叫问题吗,哪个不被你们拖个500年以上,到时候你早就完成攻略了吧。啊……要是你这都没完成,就是你太没出息了,你别告诉我,被游熏逼回来之前,你跟恒芜连句话都没说上。”
如果是放在以前,刘夜肯定会掷地有声地甩过去一句“我可是直男”,然而现在他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对于石十时说的这些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开始想,恒芜该不会是寻他开心吧,隔着那层面具,他看不见面具后的人,但是面具后的人却能将他看得一清二楚。
这其中到底有哪些部分是他没有意识到的,难道恒芜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关注他?那怎么他会一点都没注意到,恒芜什么时候在他身边出现过。
“虽然我也不喜欢恒芜那家伙,是个魔族,倒不是歧视,一般的魔族也没他那样子的,还算是个魔族中的贵族,自己成神后就把原生魔界的那个时空毁灭了,亲人都不放过。成神以后也是,对于自己创造的时空除了收取信仰之力这点,根本没有感情,说灭就灭,完全按照心情行事,这样的……唉,你的情况我也理解,但是吧,谁也不欠谁的,如果是执念还是放下比较好,如果有缘分早就见上,这么多年了,唉……”石十时摇着头,似乎也不知道在多说什么好。
这些事情刘夜都清楚,尤其是关于恒芜出身的那部分内容,通过各种关系他在众神审判庭的档案处也看到过更详细的记载,这也是他一开始没有把辉夜落和恒芜联系到一起的原因。在他的推测中,恒芜明显是个十分硬汉类的人物,杀伐果敢,战斗力也强,五百里之外就能感受到其的王霸之气。
那么辉夜落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温柔,算是吧,毕竟表现出的部分算得上彬彬有礼的绅士。处在首领的位置,对于各方面的处理也没有感情用事的部分,并不像一个武将,没有用武力压制过谁,也不是一有争端先把对方打趴下再说。
原来他是这样的性格吗。好像过了这么久,终于触及到了他的衣角。
好像……有点高兴。
“……喂你在听吗?”石十时问他。
“我跟他说上话了,也见到他真人了。”刘夜一时没调整过来情绪,轻快地说。
“谁关心你见没见到他,我问你们去哪?”石十时的表情整个就是一个大写的嫌弃,“你现在的状态好恶心哦。”
“时空监管局。还有你客气点啊,我可是真会去审判庭告你的,擅自把我扔到主世界,坏我青春,毁我人生。”
“你有个屁青春和人生,真当自己是未成年人。告告告,快点去,就算你们放过我了,游熏也不会放过我,一次性来个痛快。”
“你就装吧,众神审判庭能把你怎么样,您身份这么特殊。”对面这位虽说只是个上位神,却是和时间有契约的神之一,最近恰好在职的只有他一个,哪怕是众神审判庭给他的惩罚也不能是剥夺、禁足或者其他严刑,他一出问题,最轻的情况下部分稳定性较差时空内的时间也会乱套,对,就是这么厉害。
他本身并不对时间进行干涉,只要他保持着穿梭时空四处乱晃,时间就会平稳的流动。
“那倒是。”石十时也毫不害羞地承认了,他从窗口往外看了看,“到你家了,赶紧下去。”
“这么快!”刚说完目的地就到了,刘夜也很惊异。
“除了时空监管局你还能去哪里,我早就预判到了。”
与石十时告别,刘夜站在时空监管局的门外盯了上面的标志许久,周围进进出出的神像陀螺一样忙得不可开交,他站在那儿半天都没有一位来和他打招呼。
作为游熏的徒弟,他身上有游熏的信物,凭借这个他很轻松地进了时空监管局——哪怕他已经从此处卸职。刘夜自认为并没有离开时空监管局多长时间,然而来往最多,比较底层的那些神,都是生面孔,他一个都不认识了。
大厅那面永不停息的播报屏现在还在报道着神界新闻,某某某时空出现了一个强者,备受关注,一飞升立刻成为了中位神等等。
“你这算是问完石十时的目的了吗?”弥奥说。他蹲坐在刘夜身边看着播报,和当年一起在时空监管局出任务间隙时一模一样。
“他纯粹闲的,又不能随便停下来,只好四处找事,正巧我赶上了。”刘夜看着那条新闻,忍不住想,档案里面所记载的,恒芜飞升后立刻就是上位神了吧。
好像从提到恒芜这个名字开始,有一个阀门便打开了,那些封印了千百年的感情冲破枷锁,倾泻而出,根本不是他控制得了的。为什么会重复那个梦境现在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刘夜又走了两步,寻到一个人少的地方,蹲了下去。
弥奥顿时眼神一凛,想到之前与那个小孩的战斗顿时有不好的预感,难道刘夜在刚才的战斗中还是受伤了?他问刘夜“你没事吧。”
刘夜埋在双臂上的头左右摇了摇,重新抬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说,他什么意思啊。”
弥奥当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他看着刘夜不停拽着右臂衣服的左手,很想翻一个白眼过去。
事实上弥奥也这么做了,但刘夜并没有注意到。直到这个时候刘夜才反应过来,他明显想到与辉夜落相处的过程,对方的身份都换成恒芜,然后不好意思起来。对于此事,弥奥只能说不懂,一点都不理解,但充满了团员要退团,一个小伙伴要先走的危机感。
但这进度条未免拉的太快了,怎么会从彼此还玩心计的关系,立刻过渡到现在的。而且弥奥也不是很想泼刘夜冷水,说不定恒芜是什么目的,哪来的那么多飞速进展的关系。
弥奥又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关于恒芜的八卦,是个花心的人还是专情的人,在神姻殿有和谁结过婚没有。搜寻结果是完全没有,恒芜这方面好像从来没被扒过。
太奇怪了,弥奥越想越觉得不对,要是平时刘夜一定也会注意到这方面,但是……弥奥看了看旁边,还在蹲着前后晃着,仿佛开心到飞起,冒粉红泡泡的刘夜,知道自己是指望不上来一场理性的对谈了。
“你就没什么想要做的事了吗,主世界那边,完全交给他们了吗?”
“嗯,”刘夜站了起来,“关于那位国师大人,我确实想要查查,从时空监管局这边先把当年的事情重看一遍,然后关于他怎么成神,我想要去找找,但总觉得,游熏知道不说破的事情,我也没多大把握能调查得到。”
“当年那段历史,你不已经背下来了吗?”毕竟是生命中最重要的转折点,刘夜对那个时空的记载分外在意,看过不止一遍。
“重看一遍吧,可以带入脸了。”
“噫。”弥奥终于受不了了。
“哈哈,”刘夜也在笑,“这段时间可能会不怎么淡定,你就多担待一下吧,毕竟好不容易达成了愿望,以后……可能也没什么以后了,现在很开心就可以了。”
弥奥扑捉到了话里的关键词,耳朵转了一下,问道“你说没什么以后了?”
第34章 梦境
“嗯,很巧合和创世神在一个世界相遇,但是以后又未必能再见到。我连查尔斯去哪里了都不知道,我们还是朋友呢,尚且如此。”
刘夜提到的这位弥奥也很熟,星月主世界还是高魔世界的时候,最早的创世神之一,自从爱上了创世便一发不可收拾。他最后一次与刘夜联系时,说过计划差不多完成了,第三个时空成功了什么的。刘夜对那个计划不以为然,甚至旁敲侧击地劝对方放弃,他的话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后来就联系不上对方了。
“那达到朋友以上不就行了。”
“哎呀……”刘夜却转移了话题,“一提到查尔斯,我想起来他走之前好像给我留下了点东西,不知道能不能用的上,哪怕是暂时能够分一下他参与部分的神力也好。”
“你还要回去吗?”
“不知道,我现在回去没什么用,先在这边以游熏的名义查一查资料,我打赌她肯定还会联系我,让我给她传。我可比接线那里快得多,加上最近鸽子又上天了,谁知道会不会刻意压进度。”
鸽子与鹰之间永远无法和解,刘夜不清楚这方面具体的恩怨。他是游熏的徒弟,却不是游熏的亲信,或者说游熏不想让他太深入接触权利的内核方面,否则,到死或者这一届时空监管局上位全部换人为止,刘夜都出不了时空监管局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被当做“游熏派”对待,也在一些任务中遇到过不愉快,好在他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其他方面的危险减少了许多。
这也是为什么刘夜对主世界那几个家族间的关系总是一眼看得透,远比这复杂的对抗他都见过不止一回。
刘夜果然没有猜错,游熏不久便联络他,让他把和国师有关的时空都找出来,传给她,刘夜在搜索的过程中才发现,像他那样被血祭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在不同的时空中都有这样的历史痕迹,打着向神祭祀的名义,实际上却是诅咒。
神并不需要人命啊,需要的时候他随便勾一勾手指就结束了。但是人类对此是有一次信一次,尤其坑了那些创造完一个世界没再管理的神,估计连自己为什么突然身体微恙的原因都找不到。
这些事件分布在各个时间点,各个神的身上——并不限于在魔物驱逐所供职过的。刘夜强忍着恶心把那些记录都看完,就算过了这么久,他还是特别排斥与那个仪式有关的任何事情,刚到主世界看到图书馆的历史书都会不舒服的程度,本想着也就这么糊涂的过去了,没想到还要一点点揭开旧时的伤疤。
他还顺便找了找星月这个主世界的历史。发现这个世界很久以前就和魔族有着非常复杂的联系。
原高魔世界,被魔族打开了通道与魔界相接,因为当时出了一个强者,带领着帝国的军队反倒灭了魔族,并且毁掉两者间的通道。世界疆土受损严重,面积被创世神改成二分之一,将魔族留下痕迹的那半边销毁后,成为低魔世界。几千年过去,又是这个倒霉世界,不巧被魔界定位到再次建立连接,这一次创世神亲自出手,仗是赢了,世界却再一次遭受了重创,面积被削减到低魔世界的十分之一,转变成几乎没有神力干涉的物质世界。隔了百年,主世界堕落了一个,留出空位,物质世界重新回炉升级为主世界。
这种三番两次被魔族盯上的世界,多半是风水不好。时空监管局下次钦定主世界备选的时候可要注意了。
众神审判庭迟迟没有派人过去,除了这点,游熏再没有透露别的。她每次都一脸奇怪的笑容等着刘夜主动问她,但是刘夜偏不,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一次恒芜的事情。
在时空监管局终于碰到了一些熟人,对面都是很困惑“我好像参加过你的欢送会”的表情,但看见刘夜非常自然地整理着给游熏的资料,又都恍然大悟地走过去,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口问他,卸任了还来时空监管局干什么。
这日,刘夜刚把最后一批资料给游熏传过去后,突然被拽进了梦中。
他很清楚这是梦,因为有只长着翅膀发着光的梦魔就在他身边飞来飞去,这算是梦魔族的习惯,在告诉梦境中的人整个梦是安全的,不用担心。
“在呢。”弥奥也从一边走了过来,身边同样围绕这一只小梦魔,“找了它们帮你回忆一下。”
“你不帮我整理资料是去做这事了啊。”刘夜嘟囔着,“有什么我记不起来的。”
“那可说不定,我有过两次被他们帮助的经历,每次都有完全不同的发现。活的时间太长,有些细节就忽略了,等到后来才发现征兆在很早以前便出现过。”
“先看看吧。”
梦境的起始还是那次仪式,刘夜站在远处的山上,并不能清晰地看见下面的仪式进行到了哪步,如果他愿意去看还是能够看清,但他只是盯着飞起来的孔明灯,一点都不想看自己的被屠宰的场面。
等到最后一盏天灯被雷劈下来的时候,恒芜也登场了,他在这种时候都没有忘记带上那没有眼睛的面具。国师并不是他的对手,勉强应了两招后想要脱身,被恒芜拽回来继续揍,刘夜站在山头上百无聊赖的看着这单方面的碾压,不禁推测起国师的真身是魔族中的什么种类,怎么抗击打能力这么强。
被波及的人类瞬间被轰成了人渣,活着的经历最初的慌乱后,有一部分侥幸逃了,另一部分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然后被上面的一道光批下来,同样成了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