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夜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心里暗自把水之家族也列为重点调查对象。
他低头去看辉夜落的手机，上面详细地写了任务信息，评级s。
一周前，里达国内一家马戏团，包括表演者在内一共776人全部消失。事情发生在下午四点十分左右，看到现场的人一个没留下，剩下的人统一口径称，听到帐篷里面一瞬间安静下来，再去看已经空无一人，那个时间点正好是小丑的串场。
留在当地与监管部门合作的“协调人”发现事情有异，与家族取得联系，在事件没过度扩散前，封锁消息篡改记忆，将案件移到家族这边。
家族在几轮调查后发现小丑最近的行为有明显异常现象，推测是异能者作案，但是这个小丑从小在这家马戏团长大，剩下的人都不相信他会对马戏团下手。
小丑一直没被找到，直到半个月后，隔壁城市发生了一模一样的事件，有准备后，家族第一时间到现场取样，确定有异能残留痕迹，盖章异能者事件。
到现在，又过了半个月。
下面是犯人的资料，素颜正脸照和小丑正脸照各一张，是一个表情木讷嘴角下垂的人，很难想象是这样一个人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社会经历一句“一直在马戏团工作”就可以概括，犯罪动机那栏是问号。
结尾有几处目击信息，是在另一座城市，刘夜估计就是他现在所在地。
“你确定他在这里？”刘夜疑惑地问。虽说有目击信息，但最近的一条都是在十天前，加上两次作案手法让人首先就会想到马戏团，刘夜怀疑这个人会不会已经逃了，或者再作案也不会选择马戏团，这太明显了。
“仪式感很强，”辉夜落收回手机，“他可能并不在乎被抓住，那就如他所愿，今天会成为他最后一场表演。”
“今天？”
“嗯，预言到的。”辉夜落笑眯眯地说，“这能力是不是很有用，快夸我。”
“那你真是很棒棒。”刘夜不走心地夸赞，之后径自出了小树林，辉夜落跟在他身后。这边和总部所在地时差明显，此刻天已经黑了起来。有路人看到他们两个从小树林里出来，愣了一秒，加快脚步走了。
这是一座游乐场，据说在和巡游马戏团合作，推出为期一周的马戏团主题游乐园活动。此时园内分散着很多工作人员扮成的小丑，一些小孩子围着他们叽叽喳喳笑闹个不停，他们在园内分发一些小礼品，连刘夜都收到一个氢气球。
气球是粉红色的心形，不管是粉红色、心形、小孩子、游乐场都是离刘夜特别遥远的东西。他不禁把气球拽下来，捧住那颗心仔细端详，盯了一阵突然又觉得不好意思，就算看上去十多岁，自己实际多大岁数心里没点数吗？不是适合这么可爱东西的年纪了。
旁边的辉夜落瞥了他一眼，伸出手扯过气球的线，刘夜没抓稳松了手，气球重新升了上去。辉夜落将气球的线在刘夜左手手腕上绕了两圈，打了个结“等会儿人多，这样你就不会走丢了。”
夜幕下，青年微笑着将蝴蝶结调整到少年手背的位置，少年抿着唇，睁大眼睛盯着手腕上的细线。
真遗憾，这样热闹欢快还有浪漫气球的情景只能和一个男人度过，还是来做任务的。这才是刘夜真实所想。
“我去买票，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马戏已经开始了，欢呼声在外面都听得见。
“嗯。”刘夜应了后才反应过来辉夜落说了什么，还以为等会儿埋伏在后台，直接上去抓人，这是还要看马戏吗，怎么这么像约会啊。
趁着辉夜落走远，刘夜悄悄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一米，这是他现在的极限半径，一厘米都没办法再拓宽，不过要是和他刚来这个世界相比，还是进步了挺多，这才第二天，以后还有时间恢复，哪怕按照一天一米这个速度也……太慢了。
刘夜想了想五百米和一千米所需的时间，囧了。对于人类来讲这已经是很广的范围，但是对于神来说，在没被压制的时空中，一瞬间精神力覆盖整个世界才是常态。这不是什么硬性指标，只是做不到这点的连下位神都不配当。他叹了口气，仰头去看气球，在精神力外放的加持下，他看见那上面有一个小丑图案。
大脑飞速转动，那个给他这个气球的小丑的长相，回想起来，长得和他们要找的人十分像。气球上的小丑图案也在看着他，本来就笑着的嘴角弧度变得更大。
“啪”地一声，气球炸裂，飘荡下来的绳子被风一带，正巧落在刘夜头上。
世界上所有的灯都暗了下来。
刘夜置身于一片黑暗中，他并没有轻易行动，在原地呆了十秒，确认了一件更糟糕的事情他现在听觉和视觉都失灵了。
就算视觉和听觉都失灵他还有精神力，然而视觉失灵这件事，对他心理上的影响更大。
鼻腔里面闻到一股腥臭味，随着一股邪风一同袭来，刘夜意识到，他被传送到了马戏团里面，并且和一只大型食肉类动物同处一室。食肉动物该被关在笼子里面，这是被谁放出来了。
一般来说，食肉类动物也不会轻易吃人吧……
显然小丑比他更了解这个马戏团，这段时间内那只动物一直在围着他打转，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听说吃过人肉和饿极了的动物还是会吃人的……
刘夜碰上的这只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他还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大脑中却各种预演用仅有的神力和动物打起来会是谁输谁赢。他堂堂一届主神为什么沦落到要和动物打架的地步，可现在不是看面子的时候，双方都是要搏命地对峙着。
有一个大的前提，神并没有实体，在进入到一个世界后会自动形成一具和人类构成一样的肉体。想要弑神只能用神力，反之在蛮力作用下，这具身体被毁灭、撕碎都不会对神本身造成任何影响。
但是，不好看。刘夜一点都不想看见自己血肉模糊，被动物吃尸体的样子。
精神力远远比肉眼好用，在那只动物擦着一米的边线走过几圈后，刘夜确定那是一只老虎，身上有伤，饿了几天，对他的威胁超过s级。衡量之下，刘夜决定要是它扑过来，先躲，然后喂它一火球试试。
刘夜弯了下膝盖，老虎停了一停，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绕圈。必须得走动起来摸到边界，刘夜这么想着不管动物作何反应，向旁边迈了一步。
第8章 主世界（4）
猫科动物绕到了刘夜的背后，停下，弓起背部。刘夜没觉得多紧张，只是觉得回去一定要把事件写在小本本上，免得一百年后忘了找谁去算账。
下一秒，老虎低吼了一声，收起攻击姿态，乖乖地跑出刘夜的精神力范围。一双手抓住他的手腕，辉夜落无奈地声音传来“都说了让你等我，怎么跑到这种地方了。”
毫无疑问，辉夜落现在站在离他一米的范围内，但刘夜却没有感知到任何活的生物。
纵使只有一米的范围，刘夜的精神力也属于神级别。
气球有问题，刘夜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听觉在辉夜落和他说话那一瞬间已经恢复，只是眼前还是一片漆黑，现在看来说话也被限制了。
辉夜落并没有察觉他的异常，拉住他开了门向外走去。刘夜出了门摸索着把门关上，之后便停在原地不动，视线仰角到他认为辉夜落所在的方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还看不见吗？”辉夜落说着将手覆盖到他的眼睛上。
掌心的温度离开后，刘夜眼前清晰起来，并不那么强烈的光一照，还是流下了生理性泪水，他缓了缓，轻轻“啊”了一声，发现嗓子还是说不出话。
就不能一次性包治百病吗。刘夜对着重新见面的辉夜落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还是同样的招数，辉夜落伸出手盖在他的嘴上，稍作停留滑落到颈部，这动作由他做来不知为什么带了些色气的感觉。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落在颈部的手还有继续向下走的趋势，刘夜急忙后退一步拉开了与辉夜落的距离，辉夜落的手落了个空，并不尴尬，笑笑收了回去。
外面响起了雷鸣一样的掌声和欢呼声。
“到哪一个节目了，还有几个？”刘夜问。
“下一个就是。”
刘夜冷笑了一下“他也真够忙的，这还能抽出时间来算计我。”
“毕竟是空间异能者，对他来讲根本不费事。”
刘夜对自己的方向感已经放弃治疗，乖乖跟在辉夜落后面在马戏团后台穿梭，他有些纳闷辉夜落以前来过这里吗，要不然怎么这么熟悉马戏团后台的环境，听到前面有人，绕路还能准确找到要去的方向。
“你怎么如此熟练。”刘夜忍不住问，“你不会迷路吗？”
辉夜落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就算我迷路了你也看不出来吧。”
刘夜很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辉夜落所说的是实话。
前方终于看见了舞台，一群马戏团演员从空中跳下来，舞台瞬间变成水面，待他们沉下去后，又在一瞬变成陆地。灯光暗下去，音乐戛然而止，观众席传来雷鸣一样的掌声。
即便离着这么近，刘夜也没看出机关在哪里，原来人类会创造出这么有趣的东西，想想他成为神之后的追求，突然觉得颓然起来。一直在不停地拼称谓，终于到了主神级别，然而这么有趣的东西他还是第一次见。
小丑悄悄地爬上了舞台，正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追光灯笼罩着他，他搞不清楚状况地向前走了两步，左脚拌右脚地摔了下去，就地打了一个滚又站起来，耸肩摊手，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迷茫感。观众看他这样，纷纷笑出声。
刘夜却笑不出来，因为那个小丑的视线正好对着他和辉夜落的方向。明明他在明处，他们在暗处，在刘夜看来却是正好反过来的。
“下一幕舞台会重新变水池，小丑掉进去，马戏演员们再跳出来。”辉夜落还在毫无紧张感地说着流程。
小丑冲着他们两个比了一个滑稽的手势，几乎与此同时辉夜落揽过旁边的刘夜。
两次空间传送。先是那个小丑的，不到一秒立刻被辉夜落的覆盖。
他们出现在舞台的正上方，刚才马戏演员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刘夜一低头就看到了小丑的头顶。流程并没有像辉夜落所说的那样，舞台没有陷落，全部的聚光灯集中到小丑的身上。他向观众鞠了个躬，根本没有意识到刘夜和辉夜落没被他传送别处，而是在他的头顶上方。
场内至少有上千人，一次性传送这么多人吗？
“下去喽。”刘夜还没反应过来，辉夜落一手抓住条彩带，一手保持着刚才揽着他的姿势，跳了下去。
彩带是场景道具，会根据重量匀速下落。
那一刻，刘夜又想起弥奥说过的一句话，你把积攒了一万年的人全丢了。
还好还好，他们在明处，看不清位于暗处的观众脸上的表情。
听到声音，小丑看都没看一眼，双臂上举，直接对着上方就要摆出那个手势。这是个机会，刘夜估摸了一下离地的距离，毫不犹豫启动了时间静止，哪怕只有一瞬也够他跳到下面直接制服那个小丑。
世界变成浅灰色，刘夜挣扎了一下，没挣开，视线所及的衣服还是彩色，他难以置信地抬头一看，辉夜落正微笑地看着他，包括他手上的那条彩带，全都是彩色的。
他们还在下落，刘夜却忘记了挣扎。他看到了天之家族族长的实力，不该在人类身上存在的实力。
辉夜落却只是摆着那副笑脸，对于刘夜的能力丝毫没有任何惊异，或者怀疑，从一开始他就是这样，好像早已经知晓了一切。
灰色的世界里面，地面陷落，马戏演员们从水中飞了出来，回到一人一条的彩带上面，摆出正打算跳下去的姿态，唯有那个小丑一动不动，现在正站在水面上方，定格在空气里。
这不是刘夜的时间静止，而是时间逆转，辉夜落的能力。
灰色终于褪去，辉夜落和马戏演员们一同跳了下去，他伸手掐住小丑的脖子，将对方按进水池深处。在小丑结结实实灌了两大口水，没引起其他骚动时，辉夜落选择了传送。
他们回到了来时的地点，小丑已经晕了过去，辉夜落掏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翻通讯录。
刘夜站在辉夜落的背后脸色阴晴不定。
可他最终还是挤出一丝笑容，甚至鼓了鼓掌“厉害厉害，不愧是族长大人。”他张开手臂，主动拥抱起辉夜落。辉夜落的身体僵了僵，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刘夜真想吐槽那你刚才怎么不知廉耻。
从刚才时空逆转那个技能一出现的时候，刘夜就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现在离辉夜落很近，相对稳定的环境下他终于确定刚刚那一瞬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在辉夜落身上嗅到了魔族的味道。
第9章 整理
阿德拉先生习惯有计划的生活，但他今天的计划不断被破坏。
早上闹钟停了，以至于他睡到七点半才起床。早饭的鸡蛋煮得时间长了并不是糖心，孩子将牛奶打翻撒了一桌子和一地。
这一天什么案件都没有发生，局里相对清闲，久违的正常时间下班了。阿德拉想着终于可以把上个月跟儿子说的，陪他去游乐园的承诺兑现。
就在他们看马戏的时候，阿德拉的手机响了起来，号码那一栏是一串乱码。一看到这个号码他就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和家人打过招呼后，出了剧场接起电话。
“您好，有什么吩咐吗？”
“是阿德拉吗？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上次那个异能者抓住了，我会亲自押他回家族，你最近去查查东区的地下，那边有几座遗留下来的老房子，看看里面有没有暗门或者地下通道。上两次的失踪者很可能在里面某处，调查小队那边我还没通知，你去跟他们说吧，好了，就这样。”
辉夜落放下手机，戳了戳这会儿异常主动，抱住他就不撒手的刘夜。刘夜脑子里面想着魔族的事儿，从辉夜落怀里抬起头，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辉夜落当然没在怕的，笑笑说“你这样我会……”
“停，停停停停停。”刘夜一连说了六个停，急忙松了手，和辉夜落拉出一段距离，“没别的事了，我们回去吧。”
辉夜落拎起一旁妆已经花了的小丑，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启动长途传送。
“那边地下是避难所吗？”刘夜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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