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一个艳阳天,一身绛紫色衣衫的郝傅曦与简装而行的时辰柯驰骋在羊肠小道上,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好不快活,碰到一些奇异的景观,两人便停下,时辰柯侧耳倾听郝傅曦用温润的嗓音给自己平缓的介绍。
顺着郝傅曦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看去,面前尽是枯枝,却错落有致,仿若依旧在摇摆着向严寒示威抗议。淡淡的笑着,时辰柯侧目打量着专注给自己讲解的郝傅曦,心中又是一阵抽痛,自从昨晚起,自己便一直这样了。
“这么看着我,我可是会误认为你爱上了我哦!”察觉到时辰柯专注的目光,郝傅曦柔和的笑着凑到时辰柯耳边低喃,柔软的红唇有意无意的触碰着时辰柯的耳垂。
“呵呵!若是一开始便爱上了你,或许也是件不错的事呢!”侧头躲开郝傅曦的唇,时辰柯叹息的笑着,抬头仰望天空,耳边似又飘荡着一些柔和的语句,想要仔细去听,却什么也听不到。
动了动嘴唇最后化作嘴边的一抹苦涩,郝傅曦伸手拍了下时辰柯的马,随后驾马追上,“怎么样?这一路风景还是不错的吧?”
“是啊!从来没有停下脚步安静的看一看阑隐的风景呢!”身子随着马匹的颠簸上下晃动着,时辰柯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郝傅曦,你会一直……一直保卫阑隐,为国征战对吧?”
“是啊!怎么了?”疑惑的看着那个自从昨晚告诉自己要离开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对的时辰柯,心中刺痛,蓝易乞,你到底把这个人伤害成什么样子了……曾经的他,是那么薄凉无谓的一个人。如今……竟然变得飘渺。
“没什么,只是觉得……”微微停顿,时辰柯转头柔和的笑笑,“真好呢!这样大好的国家有这样的一个……将领守卫着。突然……就有点想念家乡了呢,不过……恐怕这一生,都回不去了吧!”
“辰柯……”欲言又止,郝傅曦徒劳的紧握手中缰绳,好想就这样带着这个人远走高飞,再也不让他痛苦。可是……同样身为蓝易乞暗翼的自己是不能的吧,不然……辰柯就真的小命不保了。
可是……为什么蓝易乞这般无情的对待他,他仍旧要成全了韩绮轩和蓝易乞呢?为何……这个男子的心胸这般宽广?
“这一别……你我就无缘再见啦!”高声感慨着,时辰柯蹙眉撇嘴,眉头紧了又紧最终大笑着拍打郝傅曦的肩膀,“我说郝都尉啊!日后你可不要再那么不正经了昂,都是有婚约的人了!”
“额……你……你怎么知道的!”郝傅曦如同看怪物一般看着窃笑的时辰柯,自己已经有未婚妻的事都是两年前的事了,一直因为国家战事而拖延着,突然出现的时辰柯是怎么知晓的?
“哈哈!小爷我可是商人,掌握的消息自然是全的!”一副奸商模样对着郝傅曦挑眉轻笑,时辰柯甩动缰绳加快速度,“听说还是个美人哪!你小子可真有福气,日后好好对人家啊!”
“时辰柯!”无可奈何的低吼,郝傅曦加快速度去追,看着面前那个较边疆之行还要瘦的人,眉头再次皱了皱,才短短几天时间,这人怎么能瘦了这么多?
“郝傅曦,不管怎么说,小爷很高兴可以认识你,在这个……陌生的时空。”疾奔的马匹突然停下,时辰柯欢快的笑着转身,最后一次认认真真的将郝傅曦打量了个通透,“就此别过!”
“时辰柯……”
低声轻喃,郝傅曦一直平静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痛苦。看着背对自己离去的时辰柯眼前出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当时的时辰柯走路晃晃悠悠,脚步浮虚,眉宇中还带着前一晚情事后的妩媚,那样的妖艳动人,让自己忍不住上前出言挑逗。
如同走马灯一般,往日的一幕幕快速在眼前浮现……
那个一脸慌张不可置信低头检查自己衣装的时辰柯,那个满脸羞愤鄙视自己的时辰柯,那个一脸义正言辞跟自己警告祈幼文是他的人的时辰柯,那个眼中带着怀念痛苦出神的时辰柯,那个对着蓝天夕阳高声怒吼的时辰柯,那个满脸坏笑惩罚柯凌峰的时辰柯,那个……没有了感情异常平淡跟自己道别的时辰柯。
上天让我遇见了你,却让我晚了一步。上天让我爱上了你,却没有给我机会去爱你。于是我记住了你,却不敢拿出心底。
阴森冰冷的地牢中,狱卒依旧小心翼翼的带着两个人在昏暗的长廊中走着,韩绮轩依旧是之前的韩绮轩,只是他身边的人,换成了带着意味深长笑容的蓝易乞。
终于到了宫阎勋的牢房前,看着房内上好的羊毛毯子,四角的暖炉,冒着热气的绿茶甚至是毯子上摞好的几本书籍,蓝易乞笑着的眉眼挑了挑。
“这都是时辰柯给他准备的吧!”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韩绮轩冷声回应,直直的盯着房内依旧没有什么反应的宫阎勋,看着对方身上新做好的棉衣,生硬硬的刺痛了双眸。
“宫阎勋,短短两个多月的相处,时辰柯将你的习性了解的通透呢!”蓝易乞迈动脚步走进牢房,在宫阎勋对面落座,捡起地上的书翻了翻复又放下,“看来这是时辰柯自己写的书呢!竟是些朕看不懂的符号。那人最喜欢研究赚银子,怕是写给你的,也是这些吧!”
听到蓝易乞的话韩绮轩将视线移到了地上的书籍上,想起了前几日时辰柯夜半时分抓耳挠腮写画的模样,心中一痛,那个时候便是在给这人准备这些?
“宫阎勋,朕如之前答应你的,没有为难时辰柯半毫,并且答应了他的要求。”蓝易乞似笑非笑的看着依旧沉默不语的宫阎勋,上翘的嘴角带着众读不懂的弧度,“现在,朕无罪释放你,除夕那日……你便迎娶长宁吧!”
一直沉默的宫阎勋总算是有了点反应,抬头平静的看着蓝易乞,冷声询问“辰……辰柯呢?”
“自然是走了,难道你还想让他看着你成婚不成?”挑眉理所当然的回答,蓝易乞双手交叉按揉着自己的膝盖,轻飘飘的低喃,“哦对了!时辰柯走之前已经交代了所有宫府的人开始为你准备迎娶的事宜,另外……就连迎娶的聘礼,都亲自给你预备好了!”
猛地起身,宫阎勋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淡风轻的蓝易乞,全身止不住的开始颤抖,出口的声音宛若阴暗中的猛兽,低沉沙哑“蓝、易、乞!你未守约!!!若是如同你我之前说好的,辰柯不会这般做的!他不会!”
颓废的瘫坐下来,宫阎勋双手掩面,若是时辰柯的性子,听蓝易乞说出来自己要娶长宁公主嫌弃他是个男子,之前都不过是利用他玩弄他,时辰柯定不会这般平静。宫府一定会被他拆掉的,宫家的生意,也一定会被他搞垮的。
可是!时辰柯什么也没做,反倒为自己准备良多,地牢中的细心叮嘱更不用说,外面的一切也给自己打点好了。蓝易乞定是违背了之前的约定,刺激了时辰柯!
“我如何未守约?”蓝易乞挑眉轻笑,“我告诉了他你已经答应迎娶长宁,也答应了他唯一的请求,无罪释放你。”
“不!不不不……”宫阎勋连连摇头否定,一双漆黑的眸子此刻盈满了嗜血的怒火,“你扭曲了事实!之前明明说好的,我答应你迎娶长宁,一生为你所用。你不为难辰柯,答应他提出的要求,告诉他我是利用他图新鲜才与他发生关系,气他离开阑隐!蓝、易、乞!你骗我!”
愤怒的吼声震彻了整个地牢,吓傻了一旁的狱卒,惊诧了一旁忿忿的韩绮轩。宫阎勋此刻就宛如一头失去理智的猛兽,若不是手上脚上铐着铁链,他一定就冲了上去。
一直替时辰柯不值的韩绮轩听到宫阎勋的怒吼蒙在了原地,呆愣的看着笑的薄凉的蓝易乞才猛然醒悟,原来什么宫阎勋负了时辰柯都不过是面前这人制造的假象!
“啪”!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牢房中,韩绮轩怒不可遏的瞪视震惊的蓝易乞,冷漠开口“蓝易乞!你太过分了!”随后转头看着同样被自己动作吓到的宫阎勋轻声说着,“辰柯因为过度劳累染上风寒怒火攻心,影响了心脏,身体变得瘦弱,今日一早便离开了。你入狱后要被国家收缴的生意是辰柯倾尽所有财产给你买回来的,具体的……你回去以后询问泠沦吧!”
韩绮轩的话无疑又是一枚重弹炸在宫阎勋心头,想到那日时辰柯来探视自己狱卒称他为时老板,自己还审问他,心中一痛。朝韩绮轩点点头,宫阎勋起身向外走去,顺带同情的看了一眼依旧没反应过来的蓝易乞。
“宫……宫老爷,时老板之前有过交代,说……说您要是出狱了,让你扔掉身上一直穿着的这些晦气衣物,换上……换上这新做的。”一旁的狱卒颤抖着瘦小的身躯恭敬地捧着一叠衣物走到宫阎勋面前,不断地吞咽口水,看着之前跟在时老板身旁的那个男子瘦瘦弱弱蛮温柔的,没想到发起火来竟然连皇上都敢打啊!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怔怔的接过崭新的衣物,一直冷着面孔的宫阎勋终于有了改变,面上的表情却是更加扭曲,深邃的眼中盈上了泪水,耳边回荡着那晚时辰柯幸福的低喃。
“宫阎勋,小爷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嗷~真想喽~~小绮轩发飙喽~~易乞傻喽~~小宫也傻喽~~扭动
被众人用力ia飞怎么欺负他们你这么美啊你!
对手指咳~米有啦~我是想说……小宫的苦日子来了……易乞的苦日子来了……抹泪~
57、57小道消息
话说时辰柯辞别了郝傅曦后一路南行,沿途欣赏着阑隐的大好河山,脑海里一面盘算着自己要怎么重振旗鼓,卷土再来。之前借着阑隐和奕国交战发的战争财全部用来买了宫阎勋的店面,如今除去临走前拿的一些盘缠真的是一贫如洗。
想到自己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打了水漂,还连个响都没听见,时辰柯再一次心疼的抽筋。忿忿的咬牙,看着马上就要落山的夕阳,时辰柯晃晃悠悠的走下山头。
“人生得意须尽欢啊……”自语一般轻喃,时辰柯摇晃着头露出自嘲的笑容,如今的自己……还有什么可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