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贵给每人都备了几只空坛子,白隽儿捧着书册皱眉头,来回翻着书页总担心自己哪一步犯了错。
温柔难得很听话,白隽儿对着书册念什么,她就一脸傻笑的跟着做什么。
温柔做什么,一旁的白品言也凑过去帮忙,小心的瞄着温柔,一脸憨笑。
白文谦照白隽儿的制法粗枝大叶的模仿。白隽儿用戥子称出精确的二两桂花,他就照样子大概抓上一把,还不时偷喝现成的江米酒。
转眼去看温渥,就见他也持了一柄药秤,聚精会神的称桂圆。这黑蛇做事极认真,白隽儿说一步,他就闷头做一步,做完还要检查一遍才安心。
王葚王苡夫妇合力一坛,做的不紧不慢。王葚只消伸手便能称量物重,王苡在一旁看着他出力。临近末尾王苡也有了些兴致,她挽起袖子单手托起江米酒,向备好的坛子里倒去。白文言无意中瞥到,大吃一惊,忘了手里的事情。
白文谦早就准备了不同颜色的丝线,各人做了若干坛桂花酒,就取一个最喜欢的颜色扎好坛口,酒坛需在酒窖里待上三个月方能饮用,以此标记,届时喝起来就更有趣味了。
白文谦心思周全,蟒蛇也果然取了他特地准备的金线。这三坛金线扎好的酒被小厮装上车,待会送回蟒蛇家里。
温柔悄悄问温渥,“你说这三个白的,怎么区别啊?”
温渥想想也不解,就见兄妹三人都取了白线,分别用一股线、二股线和三股线区别。
制完了桂花酒,要再等上三个月才能品尝,难免意犹未尽。
于是白文谦又像是变戏法一般从屋里搬出几坛窖藏一整年的好酒,笑嘻嘻说,“这桂花酒需等三个月以上,实在吊人胃口。我买个现成的,虽意蕴差点,也够咱们先喝着过瘾。”
八月,黄昏,微风徐徐,众人席地而坐,欣赏着桂花,饮着清甜的酒。
白隽儿见白狗在树上又伏了一整天,就走到树前啊伸手招呼它,狗很听话,面上却有些不自在,白隽儿轻抚狗头,取一只小碟装了酒放在它面前。
清风吹过,桂花又落成了黄金雨,温柔制酒上了瘾,看到花朵粘上尘土就发出可惜的轻叹。一朵金黄的小花在空中应声打了转,落到白隽儿头发上。
狗挨着白隽儿,舔着桂花酒,心满意足。不消一刻便醉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姑娘们明天端午节快乐!!虽然是假期,明天照常更新。
虽不停更,也没法双更了。原因是我打算提前把本文写完,这样在后半段连载的时候,就能同时开一个“完全no虐,的超欢乐爆笑古耽”或者“完全no虐,的欢乐娱乐圈现耽”
感觉姑娘们比较喜欢看我写欢乐吐槽嘛~所以本文小虐了一下黑蛇有点对不住大家,毕竟情节和主题需要。
请给我加油鼓气吧,比如评论什么的~毕竟我不仅码字奇慢,拖延症也挺严重的o≧▽≦ツ
☆、风吹
这一天,男蟒王葚在屋外整理院落,女蟒王苡对着窗户品茶。
窗子像一个宿命的框,曾经称霸一方的蟒精的王葚困在其中,也只能带着他的帝王相心甘情愿的住进简单的小院,做些繁琐的体力活。
王苡咳出一口鲜血,悄悄用袖子掩了。她起身,招呼窗外的丈夫,说自己想喝桂花酒。
王葚点头,随即要出门去买。
王苡再喊,说就是想喝前些天酿的那坛。
王葚点点头,院中树下有一片新土,王葚挖开土取了一只酒坛,擦净坛上尘土便开了封。一屋都是熟悉的香甜。
王苡尝了一口,笑,“时间不够,果然不好喝。”说完一饮而尽,再去倒第二杯。
“树下还有两坛呢,白贤弟说藏上三个月就可以喝了,到时咱们喝一坛,满了周年便再喝一坛。”王葚把希望寄托在酒上。
话音刚落,王苡倒地。
王葚冲过去跪在地上,把王苡紧紧抱在怀里,生怕一松手就会起一阵没来由的风,把妻子吹走了。王苡被他搂的很不舒服,但也虚弱的笑笑,纵容他用胳膊把自己勒得生疼。
“再坚持一会,”王葚似是自言自语,“再坚持一会咱们就能找到神医了。”
“你以后的妻子,一定要找个直肠子,笨一点也没关系,这样就不会骗了你。”王苡柔声说。
王葚把妻子搂得更紧,“我当初只是贪图你的美色。”
“我也是。”王苡勉强伸手,拍了拍他的脊背。
王葚松开一只手,把内丹吐在掌中。
“你这又是何苦?”王苡望着他,“咱们不同于温兄与白贤弟,你分我少些则无效,分我多些自己身体又无法承受,最后还是一损俱损。”
“乖,听话。”王葚不顾妻子的反对,柔声哄她“听我的,你活下去,咱们就有盼头。”
王苡抚在他背上的手指突然起了风,定住了他的身体。王葚一惊,翻到在地上,手却依然把内丹向王苡送出半分。
王苡把内丹塞回丈夫口中,温柔的看着,试图把他的脸刻在自己心里。看了良久,她觉察王葚已经可以微微活动了,便取出自己干瘪残破的内丹,也塞进他嘴里。
伸手揉了揉王葚的脸,王苡笑眯眯的逗他“若是放在以前,你还要乖乖叫我一声姐姐……”声音被拉的老长,像风一样飘出窗外,归于天地之间。
可惜啊,相遇的太晚了。
白文谦几经挣扎,终于拉下面子去了医馆,为内丹的事郑重向温渥道了谢。
温渥却是一脸平静满不在乎的样子,若不是一干人目击的证词,真不似折了自己一成修为的样子,倒像是随手帮忙了不起眼的小事。
白文谦搞不清温渥的意思,又觉得自己立场实在尴尬,嘴上胡乱的重复着感激,说自己来日一定要好好报答。
温渥倒是笑了,“没什么要谢的,我也不图你什么。”
真不似往日那条对自己纠缠不休的蛇妖。白文谦一整天的紧张与担忧像是重拳打上了棉花垛,心里反倒有些空落落。
就在这时城南异变,地动山摇,妖气弥漫了整个醴阳。白文谦缓过神时,已被温渥护在怀里。
两人大眼对小眼,沉默,尴尬,双方又都不愿放手。僵持的时间一长,尴尬也翻了数倍。
“话说……王葚他们?”
温渥当即决定去蟒蛇家看上一眼,白文谦要随行。温渥本想拒绝,但略一迟疑还是答应了。
一路尴尬,两人到了蟒蛇的家中,却见原本整洁的小院被破坏成了废墟,房屋也塌了一半。白文谦大着胆子走进尚存的半边屋中,只见地上一只破碎的酒坛,满屋都是桂花酒的香甜气,王葚和王苡却没了踪影。
初次见面时那颗温渥没有收下的灵珠还摆在架子上,温渥拿起它审视良久,轻叹一声收进怀里,作为王葚王苡留给他的最后一点念想。
“咱们走吧。”温渥柔声对白文谦说。
“他俩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屋子都塌了……怎么办?”白文谦手足无措看着温渥。
温渥没有答话,他的眼神说明了很多,白文谦也能了然。
“你说,他以后还会回来吗?”
“大概,不会了。”
“那你……”迟疑。
“我不会走。”安慰。
“……你以后还能有机会找到他吗?”答非所问。
“大概不会。”温渥一脸平静,“妖的生命纵然长,与天地之广阔相比也不过尔尔。我与王葚活了几千年,也只是在醴阳偶然相遇。出了醴阳,离了这世道,别了往日旧友,即便温柔,怕也是难以再见了。”
“那她当初找到你?”白文谦仍抱着一丝侥幸和期待。
“她知道我去往东北方,更向往人间繁华,自然会找到醴阳来。”温渥眼含笑意,“但如今的我与王葚都玩赏过美景,领略过繁华,更经历过悲欢,再看这世界上又有什么特别的方向呢?”
白文谦看着他,什么话都说不出。眼前的这化作男人的黑蛇讲述的道理更像是一个预言。当某天他变得触不可及时,怕也会随风而去,再也寻不见了。
白文谦害怕离别,他想要伸手抓住眼前的人。却见对方的眼中映出的自己,如此渺小。
闭眼,白文谦主动吻了温渥,然后又是平静的回望。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这是温渥几千年都不曾领会的风景,心中的惊讶与欢喜交织,却仍是不动声色。饶是宇宙苍茫,这一瞬也可算作是半个永恒了。
两人默默走回白家,一路无话。
穿山甲被清静道长“降服”没多久,醴阳城短暂的平静再一次被打破。城中又接连出现了死状诡异的尸体,肢体肿胀七窍流血,显然是另一种邪术。
清净道长再度出山,但路上只远远看见类似白文谦的身影,便不动声色的躲开。
白文谦有透视眼顺风耳,早觉察出了道长的动作,却只能心中默默抱歉。
白家的三只半妖精出门探了一整天的消息,深夜于白文谦的小院交换信息,这一次怀疑的对象变成了王葚。
“你确定王苡死了?”白狗询问温渥。
“我几乎可以确定,王苡大限将至,二人失踪,王葚家中一柜子的灵药却都没有带走。”温渥比起担心,更多是惆怅。
“会不会是王葚用了邪术给王苡续命?”白文谦也在怀疑王葚,甚至,他内心是期待王苡还活着。
温渥有些不满的看他,并不言语。
温柔若有所思道,“如果要守护的人遭了难,大概我性命丢了都在所不惜,做些偏激事也是可能的。”
白文谦和白狗看看她,不约而同的想起同一个人,再设身处地的点了头。
温渥有些不悦,“上次穿山甲作怪,我们就第一个怀疑他,如今他从穿山甲手下救了文谦,又没了妻子,遇事我们却还要怀疑他。为什么总是他?他又为什么非得作恶?”
随即他也沉默了,确实,这世上最有理由作恶的也只有王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端午节快乐~
所有人物中,我最喜欢温柔白隽儿(和白狗),但所有故事里,最喜欢的是王葚王苡。
他俩是我从大纲开始就特别怜惜,也是唯一没有改动的部分,虽然有点虐。不过似乎没有写出我想象中的感觉,面壁g……
☆、生日
白品言选了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向自己倾慕已久的温柔姑娘表白。也理所当然的遭到了温柔姑娘的拒绝。
温柔当断则断,说自己已有心上人了。
白品言也是意料之中,但还苦笑着追问温柔,那个心上人是不是自己的二弟白文谦。
“不是,”温柔坦荡对答,随即笑了,“如果是白文谦,也就没那么麻烦了。”
白品言情伤颇深,整天除了无精打采料理白家的生意,就是窝在屋里消沉。
温柔也自觉搬去医馆住了,白府顿时清静了很多。
白文谦和隽儿面面相觑,没有说什么。
泉阳城有一桩生意出门需要打理,白品言主动请缨,想暂时离开醴阳这个伤心地。白老爷看出他心中的苦闷,但还是拒绝了。
原因很简单,情伤到了这个地步首要的就是冷静,不适合急于做大事。
白老爷决定亲自去一趟泉阳城,惦记着白隽儿生日马上到了,老爷子把日子一拖再拖,等着在醴阳城里先陪女儿把生日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