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午并不刻意隐瞒“师父姓许,名讳沛皮。”
“是那位许沛皮?你姓乔,你是那个天生有阴阳眼的乔午?难怪难怪!”
风水界人人都将阴阳眼看做上等资质,只有乔午亲身经历,才知道有多难受,然而苦楚不必天天说,乔午礼貌道“正是晚辈。”
报了名号,不得已又惹得两位大师一顿感叹,说乔午拜了个好师傅,又说许沛皮那老东西收了个好徒弟,我怎么就遇不到。
姜建国千恩万谢地送走了两位大师,又亲自将乔午送回家,临别时极力邀请乔午吃一顿答谢宴,乔午虽然嘴馋,却不喜欢酒桌上的虚与委蛇,拿出高人范儿婉拒了。
几天之后,姜建国还真的信守承诺,开始着手给乔午过户干股,乔午受之无愧,也不客气,直接对姜建国提要求“我要股份也没什么用,折现吧。”
姜建国乐得免去稀释股份的风险,痛快付了账,乔午知道姜氏有钱,却没想到数目居然这样庞大,拿到支票后,连白斓也问“你这么有钱了,还上班吗?”
“当然要上班。”乔午理所当然道,“不上班拿什么养你?”
彼时乔午才刚挂了电话,说自己“前庭耳水不平衡”,需要找医生复查,请了三天假。
“……”白斓,“你的工资还没扣完吗?”
“有道理。”乔午接受了白斓的建议,又开始翻手机,将一部分钱转入x额保里,“下半年的花销够了。”
白斓正要问剩下的钱呢,就见乔午熟练地打开x行a,在“转账付款”的最近联络人里,找到了燕市仁爱福利院,由于手机银行转账金额达到上限,一天无法全部捐赠,乔午自从养了猫,也顺带把自己养宅了,懒得去银行,干脆按着上限转。
白斓问“你冒着危险接下姜建国的事情,就是为了捐款?”
乔午挺不在意地“唔”了一声,白斓察觉到乔午的敷衍,直接拿爪爪按在他脸蛋上,不满道“小乔,你怎么总也不认真回答我的话。”
乔午与白斓圆溜溜的琥珀色眼睛对视,对方毛绒绒的大脸上全是严肃,乔午忍住捏他大脸的冲动,也正色道“干~我们这一行,去哪儿不危险?而且我也用不到那么多钱。”
白斓两只爪爪用力,几乎把乔午的腮帮子推变形“你们人类不是讲究存款抵抗风险吗?”
白斓总觉得乔午这人处处充满矛盾,一个并不喜欢的工作,宁可找各种理由翘班,也不肯辞职,为了丰厚的报酬接下危险的任务,赚来的钱却直接捐掉。
这不像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洒脱,更像不留退路的“壮士”,或者说,无牵无挂,无欲则刚。不是说好了他是他的牵绊吗?
白斓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于是化悲愤为巴掌。
乔午莫名其妙挨了一爪子,白斓反倒恶人先告状“说好的养我一辈子呢!”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驴唇不对马嘴,于是解释道“你都不给我攒钱买猫粮。”
白斓原本很想揍这动不动就发脾气的大猫一顿,可见到自家大白活脱脱一个受了虐~待的小媳妇模样,心又软了下来“好了好了,”乔午撸了一把毛,“说养你一辈子就养你一辈子,知道什么叫千金散去还复来吗?”
白斓莫名躁动的心情瞬间得到安抚,心中一暖。
就听乔午补充道“因为爸爸我有本事。”
爸爸?
白斓第二爪还没补上去,乔午的手机适时地响了,听筒那头清晰传来姜建国的声音“乔大师,我找到害我的人了!”
☆、第三十七章
乔午对这件事还挺有兴趣, 毕竟这么多瓶瓶罐罐埋进家里,不是个小工程,而且阵法与大帆家的“浮雕女尸”同根同源,乔午问“是谁?”
乔午本以为会听到某个风水界败类的名字,再不济也是个变~态的世外高人,却不料姜建国道“是我女儿。”
乔午?!
挂了电话,一人一猫迅速脑补了一出豪门大族争夺遗产的宅斗剧, 讨论得热火朝天,八卦的小天线兴奋竖起,直到姜建国的司机来接人, 才又变回高深莫测的“乔大师”。
乔午带着大白再次赴了姜建国的约,才发现他还是搬了家,这次的房子是在市区,三百平米的大跃层, 虽然面积比郊区的别墅小了不少,可按价格来说, 恐怕只会更贵——这里地理位置非常好,完全与清幽的退休生活背道而驰。
姜建国还是打起精神和乔午寒暄“虽然乔大师已经彻底除了那房子里的‘脏东西’,可我年纪大了,人老了就不中用, 胆子越来越小,还是搬了出来。”
在“闹鬼”的房子里住,没有心理阴影才怪。
乔午笑道“人之常情,老先生不用介怀。”
这一次, 乔午不止见到了姜建国,还见到了他的太太沈秀华,沈秀华保养得当,不显老态,可眼圈却是红的,又带着大病初愈的孱弱,整个人憔悴得不行。
“乔大师,”她带着浓重的鼻音,“请您救救我女儿。”
乔午奇道“救你女儿?”
白斓也支起了耳朵,不是他们女儿布阵害人吗?怎么改成了救救她女儿?
“我女儿一定是受人胁迫,是孙伯智那个王八蛋!”沈秀华愤愤道,“他骗了我女儿,还虐~待她……”
乔午听得更乱了,忍不住道“您慢慢说。”
姜建国夫妇于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慢慢对乔午说清楚,原来和乔午与白斓幻想的豪门厮杀夺遗产毫不相干,这对老夫妇响应国家号召,只有一个掌上明珠。
女儿叫做姜依蔻,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性格腼腆,不善交际,可长得漂亮学习又好,父母对这唯一的女儿寄以厚望,家教很严,一直到大学毕业也没谈过恋爱。
毕业之后,姜依蔻没立即回姜氏,直接校园招聘进了某家大公司,姜建国夫妻俩觉得这是个历练学习的好机会,倒没阻拦,没想到一时看不到,女儿就交了男朋友。
“小王八蛋”是她的顶头上司,人年轻能干,不过家境与姜依蔻相差太多,是个兄弟姐妹很多,父母省吃俭用供出来发大学生,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
姜建国夫妻闹了大半年,什么手段都用了,直到女儿肚子里坏了孙伯智的孩子。
提起孙伯智,沈秀华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就是个禽兽!就是图我们家的钱!”
这桥段怎么听怎么像拦着年轻人自由恋爱的老古董父母,可看沈秀华的面相,又不像单纯嫌贫爱富的恶毒老太婆。
乔午撸了一把大~腿上的毛团,不动声色道“您别激动,慢慢说。”
沈秀华说起来就气得眼眶又红了“依依的婆婆,也是个恶老太婆,我女儿还坐月子,就直接把热汤面扣她脸上,那个畜生就那么看着,连个屁也不放……不止是依依的婆婆打她,连那个畜生也经常打她。”
“家暴啊,为什么不离婚?”连乔午都听不下去了。
姜建国长长叹口气“我强行把依依带回家,可一个不留神就跑了,她说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呀,说孙伯智已经跟她道歉了,不会再打她了。”
乔午摇头“何必呢,我听说家暴只有零次和一百次,改不了的。”
“哎,依依就想着她的女儿没有爸爸怎么办,可从来不想想她爸爸我这一把年纪了,可怎么办。”姜建国摆摆手“不说这些了,乔大师,今天请您来,是请您给我看看,依依会不会——她是个聪明孩子,从小到大从来不让人操心——会不是是……”他压低声音,“被人下了蛊?”
姜建国道“我从前没往这方面想,可后来,把那栋别墅的监控调出来,就看到依依偶尔会带着那畜生回来,还都是我们不在家的时候。依依再不懂事,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所以姜老先生觉得是您女儿姜依蔻受了那人的蒙蔽。”乔午道。
姜建国忙点头“乔大师,如果您能救了我女儿,就是我姜氏的恩人,只要我老头子办得到的,一定满足您。”
乔午捏着白斓爪子里的肉垫,缓缓道“姜老先生,您先别忙,如果那个人真的通晓上古阵法,我愿意去会一会,可是,如果真如您二位所说,姜依蔻是被人下了蛊,这事儿我就管不了了。”
姜建国和沈秀华都急道“乔大师,您可一定帮帮我们!”
乔午摆手“不是我不帮,术业有专攻,蛊我不懂,不过我师父有几个玩蛊的朋友,一般的蛊虫不是问题,到时我再把他们引荐给你们。”
姜建国夫妇闻言,这才放了心,乔午道“但我觉得那个孙伯智不简单,还是先看看。你们把姜依蔻的生辰八字给我,以及她最近一次佩戴的头饰或者衣服。”
姜建国夫妻俩都面露尴尬之色“依依已经半年没回家了,上一次我们把她强行接回来之后,依依和我们大吵了一架。”
姜建国叹口气“我一气之下,就说要跟她断绝关系……”沈秀华道“你看看!都是你,不仅没逼他们离成婚,还闹出这么多事情来,现在好了!”
“哎你怎么又赖我了?当时说冷冷他们,你不也同意了吗?”姜建国见沈秀华还要和他吵,忙道“乔大师还在这儿呢,让大师看了笑话。”
又冲乔午歉意道“不好意思。”乔午忙说没事,姜建国又愁苦地叹口气“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她能服个软,我一定马上把她接回来,谁知道她这么倔,连个电话也不肯给我打。”
最后,乔午只收到了姜依蔻的生辰八字,连带着孙伯智的个人资料,乔午告别了姜建国夫妇,回到家,就发现账户里又多了一笔“预付款”,乔午看着后面那一串零,嘴里“啧啧”有声,撸了一把白斓的毛“大白,看到没有,养你还是没问题的。”
白斓没看到数额有多大,只是听到乔午这样说,就心情颇好,惬意地翻出白肚皮,拿毛绒绒的耳朵去蹭乔午的手“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儿我看不好管。”
乔午道“如果真是‘业务范围’内的事情,我尽力办,如果只是那个女孩儿铁了心不愿意离婚,那就把钱退给姜建国。”
乔午边说边翻出孙伯智的个人资料,“这是标准的凤凰男配孔雀女……雾草这个孙伯智心眼儿挺多的呀。”
白斓一骨碌起身,也把圆脑袋凑过去“怎么了?”
乔午道“他和姜依蔻的婚房是女方的婚前财产,孙伯智把那房子卖了,用买房子的钱,换了一栋公寓,现在成了他们的婚后财产。”
白斓没听懂婚前婚后有什么区别,只道“小乔,你有没有发现姜依蔻和大鹏家里的那个女鬼很像?”
乔午“怎么?”
白斓抖抖毛“都是凤凰男,不同的是,一个拒绝了,一个没拒绝。”乔午“唔”一声“连两个阵法都同根同源……不简单,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孙伯智虽然是个家暴的渣男,可他的的确确是个普通人,不该知道‘不可解’。”
一人一猫又研究了半天,乔午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转账。”
姜建国付的第一笔辛苦费还没转完,见乔午又要给福利院捐款,白斓不由得问“你很喜欢小孩子?”
不料乔午头也没抬“我最讨厌小孩子,尤其是福利院的熊孩子。”
白斓“那你还这么积极捐款?”白斓发现,乔午的捐款对象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地方——燕市仁爱福利院。
“我在福利院待过一阵子,后来才被师父领养。有几个熊孩子总是欺负我。”
白斓惊讶“怎么会?”乔午这性格应该不像是会被欺负的类型。
乔午显然不愿意多说“因为我可爱!”
白斓打量乔午,自家的蠢人类,大眼睛白皮肤,正太时期一定很可爱是真的,不过转念一想,乔午天生阴阳眼,小孩子不会掩藏情绪,因为这个被排挤,也有可能。
乔午好像在说别人的事,语气波澜不惊,“从小就没人管我,我爸妈离婚很早,我那时候还小,就记得他们天天吵架,其实师父说我是‘天煞孤星’,我倒觉得也挺好。”
乔午扯了扯嘴角“你看,结婚也没什么意思。后来我妈没了,我爸说是我克死的,不肯养我,我爷爷不信邪,结果没几年,我爷爷也没了。”
乔午很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可手却不听使唤,四处摸烟,乔午烟瘾不大,只有在情绪非常激动,或是心情非常低落的时候,才会找烟。
乔午还没摸~到烟,白斓就爬上他肩头,拿毛茸茸的脑袋去蹭乔午的下巴“你现在有我了。”
乔午心里一暖,撸了一把白斓的猫毛“下来,自己有多重,心里没点数吗?”
嘴里抱怨着,却是没像往常也一样把肥猫扔掉,反倒一把揽进怀里,用力撸了两下。
白斓过了几天被主人精心呵护的日子,又加上天气转冷,皮毛又厚了一层,看着非常壮实。因此,这一天,被乔午兜头扔进别人家窗户里,也引起了足够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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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季》
作者女人
这是我曾血拼打下的江山,
扔之可惜,穿之傻逼。
曾经买它穷成狗,如今穿着嫌它丑。
衣服我有千千万,只有新的最好看。
☆、第三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