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老哥嫌他吵了。
[不过是只吸血飞鱼,能比得过拥有正统血族血统的我吗?搞清楚,我才是真正的吸血鬼!]
[哥的尊严又被打击了。]我偷偷对德德说。
[别吵!]他低叱,享受看热闹的乐趣。
哥跃飞,白金色头发比雪白的海浪更加闪亮,斗篷却墨如蝙蝠翅膀,海浪上银线一闪,一只梭鲨立刻见彩,长而锐的口吻被截断,落到海里。
梭鲨齐都发一声喊,体型第二大的梭鲨取代被炮灰掉那只的地位,领先叫[侵入者冥顽不灵,无视海神大人订下的海规,罪不可赦!守门者,立刻将侵入者就地正法,以正视听!]
梭鲨似乎对哥很感冒,一窝蜂往他围绕过去,就像一块香喷喷的腐肉在旁,身为苍蝇哪有不去沾腥的道理?十几根口器全往他身上刺过去,我们其他的人只能在底下仰头看热闹。
哥翻身踩上其中一只的背线,鞭子上下左右飞舞,在梭鲨的光滑皮肤上头划出一道又一道细长的白色笔直图案,梭鲨们吃痛,狂乱了,一只只钻入海里奔逃。
老姐、德德跟我都拍手欢呼,欢呼声中夹杂真真海之味的悲叹。
[惨了、惨了啊……]
老姐这个人最讨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人,过去一把揪住真真海之味的衣领,骂[喂,没血没肉的家伙,今天你在这艘船上,就是我们的属下,只能与我们喜同喜、悲同悲,胜利就欢呼,知道吗?!]
[知道了大姐。]
他委委屈屈回答,早都忘了这艘船原本是属於谁的。
就在这时风声大作,船帆被打的呼隆呼隆响,海面又开始不平静了。
妈踩上船头,扯开喉咙叫[进入禁域范围了,全都给我顶起十二万分的力气,冲!救出你们的老爸来!]
看她态势,大概已经将我们一家子来水晶宫的最初目的都给抛在脑後,我们原本是来找海神要海图水母的不是吗?
偷眼看德德,他却没一丝不悦,勾著嘴角微微的笑,把这一切当成有意思的馀兴节目,享受旁观的乐趣。
不知为何我心底有种温暖的感觉。
其实跟老妈、姐、哥、还有德德没有真正血缘上的关系,可是如同家人生活了十七年,羁绊早都比所谓的宠物或同僚深刻多了,此时此刻一同面对困境,只打算携手共度难关,而非自扫门前雪。
我珍惜此刻,因为此刻不久了,我的生命沙漏正在倒数中,为了个自私而不崇高的目的。
这麽说好了,一切都只是为了得遂魔王撒旦的私心。
我们是他手中的棋子,他提著我们想退後或往前都行,战斗、退缩,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日後就算为了这样的目的被牺牲,我甘之如饴。
32鲜币7分开红海的大尾
就在我觉得心情很好的时候,天空暗了下来,低气压闷得我极不舒服。
[海底下的老鬼有动作了,把帆给我卸下,舵手掌稳舵!]
老妈活像鹰攫小鸡之猛悍,连风声都压不住她怪鸟长鸣的呼声[就算是地狱之门,大夥儿也都给我冲进去!]
有老哥鞭子老姐拳头一旁伺候著,水手们不想去也得去。
我紧张地问德德[怎麽办?]
德德眯眼看著海面,不说话。
老姐吆喝著水手们清除大炮里头残留的火药粉,从炮口重新填补炮弹及火药,四、五个水手嘿咻嘿咻移动大炮位置。
看准了龙卷风的方向,老姐喊![射击!]
轰隆!船身抖动,白色烟雾冒出,类似口哨的清音由近而远,一声接著一声,就在火炮即将击中龙卷风之时,碰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墙,炮弹在半空中炸裂开来,发出浓浓的白烟。
[有屏幕,是防备性质浓厚的结界。]姐朝老妈报告。
[再试试。]妈说。
姐要火炮手继续填火药,一颗一颗的球型炮弹打出,全数都在龙卷风前头爆开,姐不放弃,喝令炮手们不许停,持续放炮。
[住手啊,炮弹跟火药都很贵,我没什麽钱,停││]真真海之味跑到火炮前,手舞足蹈大呼小叫。
姐不理他,表情却也郁结,应该是火炮没发生该有的效果,让她不爽吧。最後她乾脆喊住手,大喝一声往前跨步,臂肌鼓起,徒手抬起一门厚重的大火炮就往漩涡的方向扔去。
[喂喂,火炮更贵,别!]真真海之味眼看炮被扔出,终於崩溃失声哭喊,活像扔出去的是他亲生儿子。
还是没人理他。
姐力大无穷,火炮沉重扎实,这一扔的距离比掷铅球的世界纪录还远个几百倍,却一点儿效益也没用,结实的铁炮在碰撞上结界时,被无形的破坏力炸得四分五裂。
姐气坏了,真真海之味也气,当场s孟克的世界名画︽呐喊︾,哇哩哇啦叫[都说了,有结界不能靠近,如果船靠过去,也会有同样的下场!]
没办法,老姐、老哥、德德跟我只好围成小圈圈聚著商量该怎麽办。
[冲进去!]姐握著拳头说[采用巨木攻破城门法,冲破结界,船毁就算了!]
[大姐,这船是我的全部身家财产,毁了我什麽都没了。]某骷髅人在一旁又急又忙得提醒。
[那几道龙卷风挺碍眼的,应该就是坡赛顿立下的结界支柱,毁了支柱,就能一举冲入水晶宫。]老哥说。
德德回头问妈[你说呢?]
老妈森森道[你们老爸就在几步之外的海底下,我芭芭雅歌却被奇怪的结界给挡在这里,是因为我们蛰伏太久,妖海的主人没把我们看在眼里吗?撒旦大人,你吞得下这口气?]
头一次听老妈这样称呼德德,生疏、有质疑上位者权威的挑衅意味。
我深知德德的脾气也愈来愈大,心下一突,此时此刻正是应该同心协力共抵外侮的时刻,可千万别出现家庭纷争啊。
呵呵低笑,德德不怒反笑,笑容像浸在冰里萧瑟,他在船板上缓缓踱步,每走一步、沉重的脚步在船板上盪出的敲声都像是打在所有人心上。
[我来吧,之前怕烧毁了太阳船,星殛弓都无用武之地,憋死我了。]魔王复活,如是说。
我跟他从小就心有灵犀一点通,立刻帮忙清场,好歹出点苦力活。
[喂,众位骷髅先生们,让让啊让让,我弟弟要干活了。]挥手将甲板上看热闹的水手们给赶到船後头去。
[你们又想干什麽?]惊慌无助的真真海之味咬著手指骨头,幽怨问。
不管我们想干什麽,他都没说话的馀地。
德德站在船首,左臂平伸,晨星般闪亮的金属弓柄蓦地出现掌中,就像它从未离开过主人的手一样。
此弓外表极其华丽,弓腹之上镶嵌了一颗粉橘色的宝石,叫做焰嚣石,跟贞子鬼娃胸口上的那颗一模一样,微转动,炫目的橘色电光立即闪眩。
这就是德德最心爱的武器星殛弓,也是贞子鬼娃的本体。
德德偏头眯眼,测量著风力与风向,接著不耐烦地喊[你给我回来!]
[喔,知道了。]贞子鬼娃回答。
鬼娃终於松开真真海之味跳下来,耀眼光芒将她的身体笼罩,很快光芒散去,身为精神体的她回到了星殛弓里,这弓瞬间充盈了无与伦比的灵力,就连身边的空气都被净化,满始纯净无杂质的能量。
德德也变得不同,晨星的柔和明亮从他皮肤的毛细孔发散,让他看来像发著光。同时间,他右手朝後拉满弦,冷璨的箭枝成形,净化过的空气变得更清更冷,就像寒流从船底盘旋上来裹住我们。
[曙光箭……]德德舔舔嘴唇,轻喃[能夭殇万物的你,这回也别让我失望……]
松手,箭簇穿风而去,箭柄在凌飞之时伸张羽翼,让这箭不是箭,而是划破天地洪荒的曙光。
空间被破开,海平面也分拨,惊涛骇浪被无形的原力掀起一波又一波的高潮,我们的船在浪顶飘摇,骷髅船员抱著所有能固定身体的地方,尖叫声此起彼落。
[救命啊救命啊!]他们这麽喊。
我也紧抓著船舷,往箭逝去的方向看,箭簇扬起一道完美的弧线,朝其中一个龙卷风飞去,德德继续发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分朝另三道龙卷风过去,四箭同时穿入卷著海水的龙卷风里。
砰!砰!砰!砰!
霹雳如散布天空的不定时炸弹慑人心魄,空气被爆炸的挤压开来,即使这船离龙卷风恁地远,那震撼依旧颤抖著我的耳膜,头晕了,眼花了,霎时间满眼都是星星,如同天外飞来的槌子重敲我的脑袋。
天空像是要塌了下来,龙卷风被刺穿要害垂死,一会儿,烟消云散,天空重新开明,海面上所有漩涡也弭平,阳光暖暖照下,海水又恢复原有的平静。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刚观赏完一场华丽的视觉刺激秀,心盪魂驰无法自已,其他人也一样,呆呆望著刚刚那一幕,好久好久都没有任何人出声。
最後,真真海之味先开口,他问德德[与神相抗衡的力量……你、你到底是谁啊?]
德德嗤鄙地道[早就说过了,我们是恶魔。]
真真海之味唯唯诺诺,那神态是又敬又怕的。
妈立刻朝他甩鞭子,说[别混了,屏障消除,没理由不继续前进,给我航行!]
可怜的他捂著脸哭著往後跑,经过掌舵手身边时交代[照他们说的做……呜呜,恶魔最讨厌了,比自大自满或歇斯底里的神都还讨厌……]
[咦,真真海之味看过神喔?怎麽知道有些神的确是自大自满且歇斯底里?]我好奇地问。
[谁知道?]德德耸肩[别管他。我们航行了这麽久,终於到达目的地,想想该怎麽面会妖海的主人吧。]
老妈咬牙切齿恨恨说[管他怎麽面会,我只要我的老公回来!]
[老爸会回来,我也要拿到想要的东西。]德德说。
[巴嘎!]
久未出声的黑羽重新盘桓在我等的头上,叫[来了、来了、从海洋中轻轻地爬出来了││]
我往他挥拳头[笨乌鸦,没事你乱改诗人的诗做什麽?]
[别吵,昱昱,真的来了。]德德说。
[嗯。]老歌老姐同声应和。
我看向妈,她眼睛血红,盯著海面一个目标,有一触即发随时准备干架的意图。
好吧,那就是真的有东西要来了,到底什麽东西呢?难不成是坡赛顿手底下的虾兵蟹将?
喔,提到虾啊蟹的,我肚子又饿了啦。
既然没有能阻碍我等的障碍在前,船又开始航行,老哥飞回到桅杆上,继续担任了望的工作;德德跟老妈站船首,我在後头。
海水晃起大波来,我灵敏的耳朵听见怪异的拨水声。
真的有东西从海洋中爬出来了!
就在刚刚四道龙卷风包围住的地方,妖海的最中心位置,环状水纹一圈圈回绕,颗颗气泡从海底冒出来,就像开水即将沸腾时,先有细小的水泡往上,接下来的气泡愈来愈大愈来愈多,上涌的速度也逐渐增加,最後万声汹动而喧扰。
[什麽?]我张大了口问。
[大尾的来了。]德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