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害怕德德的鬼娃为了角,坚持起来。
德德没耐心,拎了她的後颈子扯开,鬼娃立刻像只猫咪缩著身体动也不敢动,眨巴眨巴泪眼汪汪像我求救,我不理,大人教训小孩子的时候,旁人别多嘴比较好。
噗通,鬼娃被扔到水里去了……
这、德德、你教小孩的方式也太野蛮了吧?
不过,德德顺利拿到了那根尖锐的角,轻盈的跃上克拉肯的躯体。
[我就不相信,用这跟比金刚石还坚硬的角刺穿你的心脏,你还能活……]他冷冷说[你又不是我……]
手起角落,尖锐的角以垂直的角度往下刺穿,三公尺长的左螺纹角有无坚不摧的韧度,瞬间没入克拉肯的头部里。
几乎是立即见效,海怪的五对触角同时一僵,位在头跟躯干的腮里猛吸一大口气,鼓起来,要施展喷射绝招遁走。
[逃什麽逃?我家的船被你弄成这副德性,给我拿命来赔。]金发蓝眼的天使脸孔,说著恶魔似的话语。
他往旁挪了几步,把老姐插入克拉肯眼中的那根鱼叉拔出来,淋著淡蓝体液的鱼叉黏答答,他稍嫌恶心,於是拖了外套包一包,抓著稍稍使力,往怪物另一只幸存的眼刺进去。
克拉肯开始痉挛扭动,腮部回光返照似的迅速一开一阖,发出像鼓风炉一样的噗哧响,速率却愈来愈慢,到最後几不可闻。
德德拔出那根鱼叉丢还给老姐,说[捕鱼真不是个好差事。]
[嗷呜嗷呜!]
我也高兴得跳起来转圈圈,有海鲜大餐吃了。
正在挑哪根触腕最肥最嫩,克拉肯十根触腕上的吸盘突然间都失去吸力,软趴趴的身体渐渐滑入海里。
[糟糕!]老爸喊[快叫醒方盟!]
对,糟糕,我的花枝大餐要飞了,可是跟哥有什麽关系?
老姐立马冲进舱中,就听到乒乒砰砰,夹杂老姐的喝斥声[方盟你又给睡死了,起来!你真死假死?真死我们就丢下你!]
老哥醒了,暴怒[方炀你又揍我脸,嫉妒我比你美比你帅对不对?天,这样打下去,我迟早被你毁容!]
[容貌是肤浅的,生命才诚可贵!快出去,如果死了,长怎麽帅,天堂之门都不会为你开启。]姐说。
天堂之门开不开启,跟帅不帅没关系吧?姐。
注八 克拉肯挪威海怪,是北欧神话中游离於挪威和冰岛近海的海怪。这个传说可能是人们对真实世界中大乌贼的印象。
31鲜币4忽闻海上有仙山
老哥老姐很快冲出舱门,老哥一看现场的满目疮痍,都吓傻了。
[我不过补个眠,谁钓了大乌贼来?又是昱昱缠著方炀说要吃花枝大餐吧?]他目瞪口呆说。
[吼!]
跟我无关,哥你别诬赖人。
[巴嘎巴嘎,今日水难凶兆现!一人恐入水晶宫,从此情郎是路人││]
我跳起来想抓下头上绕圈圈飞的黑羽,切,刚刚乌贼攻击我们的时候,它也不知躲哪去,现在一出现就乌鸦嘴,还说水难咧,废话,不用它占卜我也知道有水难,船要沉了啦!
惨死的克拉肯慢慢往水下滑落,却不打算松脱触腕,死也要找垫背似的,太阳船被它卷著往海里滑落,同时间,海面变黑,出现了一个上圆下尖的巨大漩涡,太阳船被它勾著转啊转啊转圈圈。
[回风术!]
老哥双手翻飞,带起另一股抗衡的风,将我们所有人都托到空中。
死里逃生,却也不好过,眼睁睁看著霍露斯借给我们的船给克拉肯陪葬,鲸鱼肉没得吃,花枝也没得吃,悲惨。
我们方家一家人在空中看著,良久,老哥终於说[喂喂,我的回风术撑不了太久,得想办法找另外一条船才行。]
德德问[爸,你刚刚不是说附近可能有岛?]
[对,若是看见云彩飘浮,或是有大量乌云,甚至海鸟,就可以推测附近有岛。那个方向││]老爸指著某定点[应该不远。]
德德点头,说[黑羽,你飞高点,将看见的东西回报。]
[巴嘎。]黑羽叫,拍翅上升盘旋,很快回到德德肩膀说[有岛,小岛,岛上有树。]
老妈这时提醒我们;[妖海是特殊的海域,每个岛都有特殊的古怪之处,搞不好住著不为人知的凶恶种族,如果真要停留一段时间,更加得小心警戒,莫中了陷阱。]
[反正没船了,先上岛去打算下一步,岛上若有村庄聚落就更好,那表示应该很容易找到船,抢了後,继续出航。]德德说,一脸强盗的蛮横样。
既然决定好目标,那就走,依稀彷佛我觉得忘了件事,可是怎麽想都想不起来,呼,头痛,不想了。
哥的回风术带著我们一家六口飞,其实挺吃力的,没多久他就累了,不过,小心起见,到了这岛屿之上,他先把我们放在海滩边一会,然後又打起精神,跟黑羽分头去探绕这岛。
趁这期间,老妈从她随身的袋子里又拿出一瓶变形药,一面帮著我抹一面骂[刚刚那瓶给你浪费掉了,我存货可不多,你要再不练习控制变化,等药用完你就变不回我的笨儿子了。]
[嗷呜嗷呜,知道了啦││哈哈,我又会说话了,我变回来了。]手舞足蹈,畅快哪,不能吐槽的人生真的太无趣了。
剩下的四个人猛盯著我瞧。
[干嘛?我擦了变形药水之後,是不是更强壮了?]我的意地问。
[昱昱,先穿我的外套吧,该遮的要遮一遮,别放在外头乱蹓,也可以避免感冒。]老爸说完,脱了他的长外套丢给我。
欧买嘎,原来我现在光溜溜,没关系,幸好贞子鬼娃不在││
[啊,我们把鬼娃给忘了!]
终於想起忘了的那件事。
[……呜呜……我好惨、好惨……]
低低的泣音自海滩边传来,诡异凄惨。
[鬼啊!]我大叫,一跳跳到德德背上。
沙滩上,一个黑黑的东西自海底攀爬上来,墨绿色的触须手随著海水摆动,像是要抓交替︵注九︶的水鬼,以爬虫类的匍匐行进方式,压低著身体,手足伏地爬行,肚子跟沙子摩擦的声音唰唰唰,潮湿的海滩上留下一大段的长压痕。
[什麽东西?]
姐跨前一步,抓著她的鱼叉就要攻击。
[好惨……好惨……我是没人要的小孩……]鬼哭著说。
唉呀,听出来了,原来是我家的贞子鬼娃,她从海底爬上来了,衣服湿淋淋,身上那些墨绿色的触须都是水草。
我跳下来,喔喔,外套穿好,可千万不能在小孩子面前走光;再挡著老姐,别让她真杀了可怜的小女孩,又帮笨女儿整整门面,拔掉那些海草,清掉里头的一堆小鱼小虾。
[跟你说,别再惹恼德德了,他啊,愈来愈变态,愈来愈像魔王……]我苦口婆心低声劝。
[知道了。]她抹抹眼泪[还是笨爸爸你最好。]
听她这麽说,悲从中来,忍不住抱在一起,悲叹世情凉薄,直到德德过来踢一脚,把我们给分开。
[没空看你们这对笨父女一搭一唱啦,哥跟黑羽回来了,听他们怎麽说。]
不演就不演,苦中作乐的道理都不懂。
哥跟黑羽同时飞回来,哥说[的确是无人岛,直径大约几十公尺,开满了花朵,特有的妖海浆果植物也到处都是,有几棵树类似人界的香柏,可以利用来造简单的船。]
[许多许多白骨。]黑羽这回停在老姐肩膀上,嘎嘎叫[人的骨头。]
[岛上也有吃人怪兽?]我问。
[目前为止除了小动物之外,没看到任何人,也没有人类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哥说。
[或许早就有人来到这无人岛,死在这里。]老妈拍拍手,开始分配任务[方炀你去收集食物,方盟,想办法弄些水来,老公你带著德德昱昱去搭简单的草棚,黑羽,这段期间你注意风吹草动,总是得小心点。]
[我呢我呢?]
贞子鬼娃举手。
[你……]
妈还没说完,小岛突然间大大地晃动起来,大约五秒钟的时间,我再度跟贞子鬼娃抱在一起哇啦哇啦叫。
[地震?]德德问。
[搞不好更糟,这其实是座活火山岛,随时随地会火山爆发。]我被摇得神魂都颠倒了,却还是想办法理智去分析这情况。
扣,德德拳头伺候过来[你比黑羽还乌鸦嘴。哥,你不是说这是普通的岛屿?]
[没错啊,表面上看来的确普通。如果是火山岛,岩相起码会是玄武岩、安山岩之类,这里普通的跟一般人界的热带岛屿一样。]哥解释。
[那就是普通的地震了,别自己吓自己。先想办法度过这一晚,明天开始造船,继续朝水晶宫去。]德德说。
嘿嘿,要是普通人发生海难,漂流到陌生的小岛上去,肯定危险,不过我家各个身怀异能,媲美打不死的蟑螂,安啦。
忙了一下午,在离海滩稍远的距离,用树枝跟宽树叶搭了几个简单的帐篷,大家说好轮流守夜。
我是清晨那一梯次,所以早早睡觉,德德窝在一旁,贞子鬼娃则挨在我脚丫子下。
白天遇到可怕的克拉肯,下午又干了体力活,我累得很,几乎躺下就睡著了,到了清晨哥来叫醒我,我跑出去,海平面的尽头已经释出一缕缕丝线般的曙光。
我无聊的四处眺望,海风徐徐带著咸味,有点儿冷,我在附近绕了一圈之後就没干劲了,找了棵树靠坐,昏昏欲睡昏昏欲睡││
咦,这里不是无人岛吗,怎麽有女人唱歌?
我转头看所有的帐篷,家人们都发出沉沉的鼻息声,似乎没听到奇异的歌声。
这正常,前头说过,最近我耳朵灵得很,跟猫科动物有得比,外头小啮齿类动物跑过的脚步声都逃不过我的听觉,更别说是那样悦耳悠扬的歌声。
仔细聆听,那歌声音色缥缈迷离,随著海风一阵一阵的传送来,羽毛一般轻拂著我的脸、发、手脚四肢,全身毛细孔无一不顺畅,就像运动过後大汗淋漓一般的爽快。
听了好一阵子之後,突然再度想起,老哥不是说这里是无人岛吗?唱歌的女人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不对劲,总之,老妈说这里是妖海,出现的任何东西都不能以人界的常理来视之,我跳起来往老爸老妈的简单帐棚奔去,老爸却已经先一步走了出来。
[爸,有女人出现,要去看看吗?]我轻声问,怕吵扰其他人的安眠。
老爸两眼直愣愣,没回答我话,一步步朝歌声来源处走去。
[爸?]我狐疑了,又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