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剑门最为受宠的弟子,以及灵剑门将来的继承人,先后来了紫霄宗。
一只小狐狸率先跑了过来,扑到了云熙和怀里。
他接住雪狐,笑了笑“难为你赶了这么远的路,竟是及时赶到了。”
雪狐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意思意思地抬了抬它的爪子,然后,在云翳身上蹭了一番。
乔深徐徐走来,见到这里紧张的局面,像是没有发现一般,对着紫霄宗宗主微一施礼道“宗主有礼,我家师尊让我向您问好。”
乔深乃是灵剑门将来的掌门接班人,灵剑门曾放声出来,在外行走,见乔深有如见灵剑门。
如今他让自己的大弟子特意走这一遭,灵剑门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沈林彦就算心中有着怎样的不满,也只得收起浑身戾气,和蔼道“乔师侄不必多礼,若是有什么事情,打发人来这里说一声便是,何必千里迢迢赶上这一遭。”
乔深点头“师尊也正是这个意思,若是退亲,直接说一声便可,宗主也不是什么不讲清理的人。所以,才让我来这里一趟。”
“接我那顽皮的师弟回去。”
他看向云熙和,笑道“小师弟,还不快过来。这么小的一件事情,你还要特地跑这一趟,回去定要让师尊罚你一次不可。”
“都多大岁数的人了,难不成你还要学那小人,斤斤计较不是?”
乔深这句话虽是对云熙和说的,但是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他真正的意思是说给谁听的。
谁不知道灵剑门护短来着,云熙和又是他们从小疼宠娇纵长大的,他们会忍心怪罪于他?
若是寻常人,因着溺爱,早就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云熙和还能如此谦和有礼,已经算是奇迹了。
云翳带着燕红君来到乔深面前,认错道“熙和知错,还请师兄见谅。”
乔深执起他的手,打量了一圈,目光停留在他衣衫上的剑痕,目光一冷,轻轻问道“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好强的杀气!
紫霄宗的人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
那宗主笑了,说道“方才两位孩子正闹着要比试呢,可能一时下手没个轻重的,就伤到了。”
他的孩子,如今可是金丹也毁了,修行也没了!
“原来是比试啊。”他敲了敲云熙和的额头,笑骂道,“既是如此,师兄可就不好替你出头了。”
“比试斗法,原本就不应该牵扯到事后,您觉得呢?”乔深看向宗主道。
他这连敲带打,竟是硬生生把他们所有后路都堵住了。
“师侄说得有理。”沈林彦脸色僵了僵,却还是微笑着回答。
乔深却只是微笑。
宗主道“乔师侄千里迢迢赶过来,便不要急着回去,先去大殿喝上一点热茶如何?”
“在下来此,本是为了接我那不懂事的师弟回去,掌门师尊亦是等着我的消息,不过既然宗主开口,那乔深便打扰了。”
他看向云熙和与燕红君,道“等下再带你们回去。”
“是。”两人应道。
比试场所的人便渐渐散了。
云熙和临走前来到姜修元身边,轻声说了句“多谢。”
姜修元怔了怔,嗤笑道“你不用谢我,我也不是为了帮你。”
“我知道。”云熙和淡淡道,眼睛微弯,“但这与我答谢你有什么关系?”
他是为了得到紫霄宗,才会设计沈天辰。
但是,他也是帮了云翳一回。
云熙和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也不会欠外人人情。
姜修元帮了云熙和,而云熙和则是将沈天辰修为毁去。
他再也不会妨碍到他继承紫霄宗。
“所以,我们两清了。”云熙和说道。
他带着燕红君赶上前方的乔深。
姜修元却是笑了“两清是吗?”
倒也算是清了。
第四十八章
此时已是月明星稀,深夜时分。
紫霄宗除了巡逻守夜的人以外,几乎没有其他人再在外面走动。
这是紫霄宗入夜之后的规矩,若无其他事情,均不能在夜色暗了后,依然在外面逗留。
一位穿着蓝色衣裙的女子,缓缓走来,她脸上戴着白色的面纱,将容颜掩藏在伪装之下,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宛若秋水,略带愁思。
她走路的步伐很稳,又显得婀娜多姿。
在外巡逻的紫霄宗弟子见此,忙喝道“什么人?!”
“颜月容。”她说话时候的声音很是轻柔。
听到熟悉的名字,几位弟子警惕的心逐渐放了下来,却仍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作甚?”
颜月容道“我给少宗主送药。”
众人才发现她手中端着药碗。
听到这里,众人不由得互相看了看彼此,先前颜月容被少宗主当做炉鼎之事,他们也有耳闻,心中均在为这位修行刻苦的师妹感到惋惜,之后又听闻少宗主只是被罚禁足,而她更是直接被赏给了少宗主,便更加为此感到不平。
但是除了抱不平外,他们却也不能做些什么。
毕竟,他们只是紫霄宗的弟子。
见到她夜深了,还要到处奔波劳碌,众人的语气亦不由得放轻,不再像方才那般严肃。
“既是如此,你快些去吧,省得等下少……”说到这里顿觉不妥,忙住了嘴。
颜月容对着他们轻轻福身,便缓缓往前方走去。
——紫霄宗内,沈天辰屋子。
这里被浓郁的药香味覆盖着,并源源不断地往外散发着药材的气息。
沈天辰躺在梨花木制作的床上,眼眸微合,呼吸平缓,此时看上去似乎已经睡着了。
颜月容走进屋子,将药放在桌上。
忽而,沈天辰的声音响起“你去哪里了?”
蓝衣姑娘神色微顿,声音却越发地柔和恭敬“宗主让我给您熬药,现下才刚刚弄好。”
“拿过来吧。”
颜月容神情复杂,却是轻柔地应了句“是。”
她将熬好的药端起来,送到了床边,执起上面摆放着的白瓷汤匙,舀起一小勺浓稠的药,往沈天辰嘴边送去。
颜月容轻柔地说道“药已经不烫了,少宗主可以放心。”
沈天辰闻言,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见颜月容低眉顺眼,看上去甚是乖巧,心中倒是十分满意她的识相。
前段时间沉默的模样有些吓人,倒是现在这幅样子顺眼多了。
沈天辰喝着药,皱眉说了句“爹让人熬的药是越来越苦了。”
早上知道自己修为被毁的沈天辰情绪有些崩溃,但在紫霄宗宗主的保障之下,承诺定会让灵医治好他被毁去的金丹与经脉,而现下叶氏一族的人收到求助,亦派了人前往这里,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听到消息的沈天辰,便渐渐安静下来,开始耐心等候着灵医的到来。
倒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歇斯里地。
只是他一直盯着颜月容的目光,有些怪异,让她忍不住将头垂得更低了。
沈天辰却是笑了“做什么这么害怕,我又不会吃了你。”
颜月容却不接话,依旧安静地将药一点一点地喂给他。
直到沈天辰完完全全将药都喝了下去,她将东西放回到桌面上,转身看了他一眼,面纱之下的神色更是复杂难懂。
颜月容问了句“少宗主,你可曾还认得一位穿着杏色衣衫的女子,她叫颜月湾,是位笑得很可爱的女孩子。”
沈天辰怔了怔,好奇地看向她,嗤笑了一声“本少爷见过的人多了去了,哪儿还记得什么弯不弯的。”
颜月容却不理他,自顾自地说道“她是我的姐姐,被爹娘送进紫霄宗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我之所以进紫霄宗,就是为了找她,可是我听宗门的弟子说,先前因死去而被扔去后山乱葬岗的人当中,似乎就有一位叫颜月湾的姑娘。”
她勾了勾唇,眼眶却渐渐红了“我的姐姐,她死了,而你,却还活着。”
沈天辰觉得她说话的模样有些怪异,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了,意识也在逐渐的模糊当中,他伸手牢牢地指向颜月容,却依旧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颜月容向他走来,声音仍然轻柔得很“我在药里下了些东西,少宗主,您还记得天幻草吗?你欺辱那些可怜的女孩子,包括我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一抹药。”
天幻草,可导致全身瘫软,无法言语,身体逐渐被麻痹所占据,动弹不得。
她的手伸向他。
女子的手生得极为漂亮,因为许久没有修剪过指甲的缘故,她的手指甲显得长而尖锐,在沈天辰脸上划过的时候,甚至能在他脸颊上留下一道血痕。
颜月容面无表情地把手挪开,似乎接触到那人的皮肤,便是一件十分难以忍受的事情一般。
她缓缓将面纱取下,露出一张清丽无双的面容。
那些无辜受害的姑娘,原本有着大好的前程,却因为这个人肮脏的私欲而毁了。
还有她那苦命的姐姐。
颜月容还记得长姐将要去紫霄宗拜师之时,对她说的话“阿容,等我努力修行,将来有本事了,我就能保护你跟阿爹阿娘。”
少女脸上尽是一片向往。
她的姐姐在离开之时,对未来是抱着多么美好的希望啊。
可是这一切都毁了!她甚至没能够给她那苦命的长姐收尸。
颜月容脸上的泪珠不住地滑落下来,但是她看向沈天辰的目光却极冷,“少宗主,听闻您金丹已经被毁了,是吗?”她的声音听上去仍是温柔地很。
沈天辰惊恐地看着她,挣扎着想要起身下去,却身体一软,瘫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