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三界都闻之变色的魔尊,怎么会昏睡那么久……
难道……
不会的,肯定不会!
我甩甩脑袋。伽罗曜才不会那么容易倒下!万年的魔尊,玉帝和佛祖都要给几分薄面,区区的烛阴又能把他怎么样!
可是,被上古烛阴咬伤,伤口无法靠法术愈合,更何况烛阴的长牙上还有毒液……纵使万年修为也免不了骨肉撕裂毒液腐蚀之痛……
我一拳狠狠的砸在廊柱上。怎么办,怎么办心里滋生的恐慌已经快将我吞噬殆尽了。
“太傅,您也不用忧心……魔尊修为深厚,相信很快就能醒过来的……”
我一转身,说话的正是姒姜。他身后还跟着风钧和另外三个人,看样子,都是魔界的贵族。我以前多少有些照面,但是印象不深。
风钧看我还是眉头紧锁,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有神医隗骨在,魔尊定会无忧的!”
我愣了愣,他们这是……在安慰我?
我不禁自嘲,我现在手足无措的样子就那么明显吗?不过听他们这么一说,心里真的不似刚才那么慌乱了……
“太傅的伤势也不轻,你在这里已经站了一天了,要不要找人送你回房休息?”说话的人鹤发童颜,一身白衣,应该是魔境的长者伯颜。
我向众人微微行了行礼,“多谢各位挂念,敖御的伤势只是些擦伤,用法术愈合后已无大碍……”
“如此便好!两位王子也很担心太傅的伤势,太傅还要多保重才是!”
“隗骨说今日魔尊就会醒来,一会儿太傅可以与我们同去探望……”
伯颜身旁的董阎和巳昴边一边回礼一边向我说道。
我听了本来心中一喜,但是马上又有些犹豫……
如果他醒了,我该和他说些什么……
众人在廊外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就有人来传魔尊已经醒了,要见诸位大人。
我心里的巨石一瞬间落了地,人有些轻飘。
众人都向伽罗曜的寝宫走去。我在一旁有些犹豫不决,风钧却一把拉着我,把我也拽了过去。
我正要拒绝,却发现已经进到了内堂,伽罗曜坐在床上,似乎已经看到了我。
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精神也不佳。
刚刚醒来就叫这些人来议事,身体吃的消吗……
我默默的看着他,站在众人身后,也不作声。
神医隗骨,再加上进来的六位,看样子魔宫的七位重臣今天都到齐了。伽罗曜刚醒来就把他们叫来,这个架势,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商议。
眼下最重要的,也就是烛阴为什么会在祭天时出现,以及它为什么会袭击两位王子。如果不是有人做了手脚,又怎么会如此巧合?
这也算是魔族最机密的会议了,他们七个人为什么把我也拉进来……
我听着听着,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置身事外了……
烛阴,是上古的灵蛇,也是玄武部族的图腾之一。换句话说,也就只有玄武部族的人才能够如此顺利的唤出在混沌中的三头烛阴。再加上袭击的目标是两位王子,就不能不让人怀疑到三位郡主的身上。如此一来,红潇的嫌疑就最大了……
我想起以前烨儿曾经说过,那三个女人没少给他们使绊子,难道烛阴的事情真的是红潇所为?
但是……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如果我是红潇,我绝不会笨到把自己部族的图腾招出来,让大家在第一时间就能怀疑到自己的头上。
可是有能力,又有动机的,貌似魔界一时之间也很难找出第二个人来……三头烛阴凶狠无比,如果红潇认定了这样可以解决掉两个王子,说不定也会放手一搏……
但是,即使她成功了,还是无法逃脱大家对她的猜忌,她又该怎么堵住这悠悠众口?
不过,烛阴已死,众人也是猜测而已,根本没有十足的证据……如果她兵行险招,也不是不可能……
实者虚之,虚则实之……我揉揉鬓角,魔族的人啊,我还真猜不透……
不管怎么说,按照目前的情况,红潇想当魔尊的王妃算是没戏了。人的戒心一起,就算你是如何的清白如何的被人诬陷,再想坦诚相待白头到老,也不没有那么容易……而且祭天的时候出现了那么意想不到的局面,魔界怎么还会选玄武部的女子为王妃……
我突然有点同情那个当日在晚宴上身着红衣的女子了……暗处中某人摆了一个棋局,横竖她都是棋盘上的牺牲品……
伽罗曜的这三位准王妃,果然都非同一般啊……
我忽然发现伽罗曜和七位重臣商议起来,都丝毫没有要回避我的意思。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让我浑身不禁一阵发冷……如果这个棋盘足够大,我会不会也是其上的一子……
众人议完事,就都离去了。
我也准备转身离开,却听见伽罗曜冷冷的说了一声“太傅请留步!”
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偌大的宫殿里,顿时只剩下伽罗曜和我两个人。
“伤好些了吗?”伽罗曜靠在锦被上,轻声的问我。
“我只是些擦伤,早用法术治好了……”我慢慢走到他身边,“倒是你的伤……应该好好休养才是……”
“他们是要对烨儿和焮儿动手,我实在放心不下。”伽罗曜疲惫的闭上了眼睛,看得出,伤势不轻。
“饿了吗,这里有些药粥……”
“好……”伽罗曜笑了笑,一副要我喂他的架势。
我轻声叹了口气,就端起桌上的药粥,慢慢的吹凉了喂给床上的人。
“想不到我们的七太子也能如此伺候人……”伽罗曜弯起的两个眸子,像极了天上的月牙。
我又吹了一勺粥,送到他的嘴边,“我连冥府都闯过,伺候你喝粥算什么……”
伽罗曜眉头一紧,神色复杂的看着我。
我不再说话,又吹凉了一勺喂给他。
突然,伽罗曜抓住了我的手腕,也许是动作的幅度太大,竟然激起了他一阵猛烈的咳嗽。
我心里一惊,连忙放下粥碗。
情急之下,我只有一边控制力度轻拍他的背,一边暗暗把真气传给他。“好些了吗?要不要把隗骨叫进来?”我紧张的声音有些发颤。
“咳嗽而已,不用小题大做……”床上的人竟然还笑的出来。
“做我的侍卿吧……”伽罗曜往我怀里一靠,“永远待在魔境,待在我身边……”
魔尊的侍卿,也就是帮着魔尊处理大小事务的职位,这个位子可大可小……
我没有回话,只是小心的避过他的伤口,用双臂将他环住。
伽罗曜也没有闪躲,就这样任由我抱着。
“伽罗……我不愿意……”我轻声说道。
伽罗曜睁开眼睛看着我,语气里有些不可思议,“难道你不想和我一直在一起?”
我把头靠在伽罗曜的右肩上,“我想……只是,你可明白自己的心意?”
伽罗曜没有回答。
我知道他回答不出……
我是想一直留在你身边,但是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娶妻生子,我却做不到……
我想要的只不过是两个人的相守,孤傲冷峻的魔尊啊,你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伽罗曜沉思了一会儿,对我说道,“你走吧……”
我心里一沉,怀里一空,只好默默的起身,转身离开。
自此以后,伽罗曜再也没有叫我进过寝宫。薄姬和碧鸢倒是每天轮流伺候在床前,唯独没有红潇。
伽罗曜也果然没有让我做他的侍卿,但是却提升我做了近卫总领。他身边的近卫就全由我掌控了。无论是魔尊寝宫的巡视,还是外出护驾,我都必须一手操办。
这和侍卿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一武一文罢了……
我不由的苦笑。心里打定主意,在他大婚之后就离开……
一晚,正当我值夜。
伽罗曜寝宫的烛火都熄了,所有的人都睡下了。
我坐在寝宫的屋顶上对着月亮发呆。
值夜不能喝酒,如今我连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权利都没有了……
我敖御混的实在是不济啊……
我正在感慨,眼角一斜,却看见一抹黑影闪过。
我心下一沉,拿起玥吟剑就迎了上去。
来人的法力不弱,但是却遮遮掩掩不敢动用法力,只是和我比拼拳脚功夫。我正在疑惑这是何人,却发现对方猛的拉下了面巾,竟然是红潇!
“太傅,不,敖将军!求求你放我进去吧,我只想见他一面!我只想见他一面啊……”红潇双手握住了我的剑柄,一时间竟然声泪俱下。
眼前的女子清瘦了许多,神采间已经没有了当日高堂上的娇宠与妩媚,只剩下绝望和憔悴……
“敖将军,我知道你和旁人不同……烛阴的事,真不是我做的!求求你,让我见魔尊一面,让我向他亲自解释清楚……敖将军,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想到了这个主意,求求你,求求你,让我进去吧……”
魔族高贵的郡主红潇,曾经令多少男人痴迷的红潇……此时竟然跪在地上,为了那个人,哭的如此凄凉……
“回去吧,见了也没有用的……”我不忍心打破她最后的希望。
“不会的!魔尊那么喜欢我,只要能让我亲口向他解释,他一定信!”红潇抓着我的衣角苦苦哀求,“敖将军,别人不理解,你应该知道的呀……我不奢望当什么王妃,我只希望他能把我留在身边,哪怕是做使唤丫头也好啊……我受不了他对我不理不睬……我受不了……”
红潇双手捂着脸,泪水不停的从指缝中落下,重重的落在地上,也落在了我的心里。
我把玥吟剑收了起来,“你……去吧……”
红潇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快去吧……一会儿其他人来了,你就去不了了……”
红潇一听,赶忙站起身来,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多谢敖将军!”
我看着她推门进了伽罗曜的寝宫,胸口猛的一疼。
我不是不知道红潇去做什么……那一身黑色斗篷下的透明纱衣,早就暴露了她的心机……
虽然我不知道伽罗曜是否会信她,但如果伽罗曜念着旧情,两人也许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