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最初的惶恐和紧张，陶静珊已然平静下来。她摇摇头“你们能猜到，怕是还有别人也能猜到。究竟是……什么地方让你看出来了？”
韩沛渊笑笑“静珊姐歌技没的说，但演技还是要加油啊。我们一提到晟宜工作室你就急于撇清关系，再加上之前时代创媒伸出橄榄枝你却没多考虑就拒绝，我就大胆地猜测了。”
“看来以后还是少接触你为好。”陶静珊算是放下半颗心来，“你们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就回去问问晟宜，看他的意思吧。不过实话跟你们说，工作室的事我确实不太插手，要是他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这是自然。”
这事说完之后，一开始老老实实放下筷子的几人齐刷刷地又操起了家伙，目标锁定锅里几只浮起来了的贡丸。
陶静珊原本心中还有顾虑，怕他们叫自己来只是为了工作室的事，真凑一块儿吃饭怕是会不自在。现在看这样子，完全是自己想多了！
当晚陶静珊到家之后就给他们来了回音，说是可以年前湊一天约着谈谈。具体这事韩沛渊就没再操心了，线已经牵好，怎么发展还是得靠他们自己谈。
至于徐高轩，网上已经展开了一轮口诛笔伐，韩沛渊是时刻专注着的。微博上徐高轩滚出娱乐圈的话题已经三番五次被刷上了热门，唐文斌本身粉丝的战斗力就不弱，再加上景承志先有影视大典上和他一起出场，后又有微博上的力挺，战斗大军又加入了一波猛将。
往常什么事情还是能有两方人员掐上一掐，但徐高轩一来不像明星有自己的粉丝助阵，二来现在又没有水军供他差使，他身为经纪人，舆论导向的手段却是半点也使不出。更何况他这事本身就做的不对，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秦深把一杯热牛奶端到他跟前“还不放心吗？他应该已经无力反击了。”
“但以他的性格，不会善罢甘休的。我怕他真的会对小志下手。”
“其实，我之前发现过有两拨人跟踪我们和小志。”
秦深话音刚落，韩沛渊就紧张得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早说？现在呢，他们还跟着？”
“别担心。我查过，他们是认识的。而且，应该是邵靖宇派来的。他……能保护好小志的。”毕竟是一个大公司的老板，出手也大方，真要说保护安全，怕还是要这些专业的人才能凑效。
韩沛渊算是知道秦深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提过这事了。没想到他看着老实巴交的，竟也会吃这样无伤大雅的醋。
韩沛渊向后靠去，把身体的重量压在秦深身上“秦深，你说，我是不是很坏？明明对邵靖宇已经没了情感，却还利用他来保护小志。”
秦深想了想，摇了摇头“如果小渊你不喜欢我了，我还是会保护你的。”
“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韩沛渊失笑，“再等等，等解决完徐高轩，我回去跟他彻底做个了断的。”
秦深双臂收紧，把人结结实实地抱了个满怀“不用逼你自己。”
韩沛渊的感觉没有错，徐高轩这种人就像是蛀虫，轻易不会善罢甘休。
这天韩沛渊要参加拍摄《尾戒》的定妆照，同时召开开机发布会。资金已经全部到位，剧本几经修改也定了稿，韩沛渊也已琢磨透彻，今天总算是正式开机了。
定妆照不太困难，因为本来就是现代背景的，还是学生时代，衣饰妆容都比《燕歌行》里边儿简单太多太多。拍完定妆照也没卸妆，吃了个简易的午饭，发布会差不多就要开始了。
韩沛渊一进场，就被现场的壮景吓了一跳。因为施易君是主演，剧组根本没做什么宣传，发布会现场就人满为患了。虽说韩沛渊现在人气也不弱，但还没实实在在这样直观地感受到自己的号召力。说起来，上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还是在上辈子吧。
韩沛渊深吸了口气，正准备在既定的位置坐下，突然搜寻到台下黑压压一片脑袋中的一个人。
徐高轩，果然还是出现了。
他侧过头，问就在他身后的阿威“他怎么也来了？”
阿威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等看见徐高轩那个猥琐的脑袋之后，砸了砸嘴“也能给他混进来。估计是借了哪个记者朋友的记者证吧，我要去跟陆导抱怨一下他这里的安保太差了啦。”
韩沛渊点点头“他费尽心思混进来肯定不是为了凑热闹的。不知等下他会出什么招，你公关那边随时准备。”
“哪里还用你提醒啦！”他后面的话淹没在掌声中。
发布会循例先是一番介绍，导演组致辞。紧接着就是答记者问的环节。
这部电影是同性题材的，自然记者的提问也大多集中在这一点上面。不过有一个施天王在旁边吸引仇恨，韩沛渊只用微笑就够了。
徐高轩却没让他清闲太久。逮到个机会，他站了起来“这位韩沛渊就是今年在影视大典上获得经典镜头1的新人吧，不知当时你那让大家都虎躯一震的获奖感言，指的就是这部电影吗？你那时就知道要跟施天王合作吗？你这是不是狐假虎威呢？”
他这话一出，记者之间纷纷窃窃私语。不过人数太多，这私语声在台上的人听来实在太大了。
徐高轩就是从恒娱跳出去的，施易君自然是知道其人，但对于他和韩沛渊之间的种种却是没那么多精力去一一了解。他有些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对韩沛渊说“解决这件事。这是对你的考验。”
韩沛渊勾起嘴角轻轻一笑，握着话筒站了起来“各位记者朋友可能还不认识这个人，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他有意顿了一顿，“他几个月前是我的经纪人，现在是唐文斌的经纪人，不过估计再过几天就不是了。他就是徐高轩，相信大家听过他的名字吧。”
徐高轩？就是那个被刷屏让滚出娱乐圈的徐高轩？这下有意思了！
一个不怕事儿多的记者没拿到话筒就喊出来“不是都让你滚出去了吗，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就是就是，还扮成记者。我们记者可没你这么恶心的。”
“他刚还提问哦，我就说怎么会有人敢在陆导和施天王的电影开机发布会上问这种问题，原来根本就是个来捣乱的嘛。”
附和声此起彼伏。
徐高轩恨得咬牙切齿。这个韩沛渊，怎么就不长记性！自己给他留了面子他却不知好歹！既然如此，那也怨不得人了。
他阴恻恻地笑了一下“韩沛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韩沛渊跟陆寻浩交换了一个眼神，回过头来冲秦深点点头。秦深意会，走到徐高轩身后“这位先生，你并非记者，还请离开这里。”
“你说什么？”徐高轩闻言就要跳脚，回过身来却是被秦深的块头吓了一下，“哼，原来也是个老熟人……”
秦深没让他多说，直接打断“请。”吐字铿锵有力，不容拒绝。
徐高轩横归横，却也知道秦深是退伍兵，他可惹不起。他恶狠狠地瞪了台上一眼，却还是只能灰溜溜地退出去了。
这只是一个闹场的小插曲，虽然大家都对徐高轩颇有不满，但等把人赶出去之后，问题回来了。
“韩沛渊，关于刚刚徐高轩的问题，能不能请你也回应一下呢？”
韩沛渊笑了笑“当然可以。那段话，我其实是说给徐高轩听的。至于其中所指，我自认为显而易见是所获奖项对我的肯定，当然也包括我尚未获得但必将去争取的奖项。只是不知，他怎么会联系到这部电影呢。”
“说给徐高轩听？小渊你前面说徐高轩以前是你的经纪人，请问是你们不和吗？还是他刻意打压过你？”提问的是一位女性记者，被自己的脑补虐得母爱泛滥，顿时连称呼都变了。
“至于这个……”韩沛渊顿了顿，“我不太好说，而且都已经过去了。还是请大家把注意力放在这部电影上吧，否则陆导和施天王怕是要克扣我的盒饭呢。”
他这一句话，让好些人没忍住笑出了声，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发布会的焦点也转回了电影，与之前有所不同的是，记者们不仅仅抓着施易君提问不愿放，也有意无意地让韩沛渊这个惹人喜欢的男孩子多说几句，镜头自然也兼顾到他。
由于发布会是现场直播的，阿威那边的水军早就就绪，准备网络上一有什么风向就立即行动。这主要针对的就不是徐高轩了，而是韩沛渊。没想到观望了半天，却只发现原本因为颁奖致辞还有少数几个“保留意见”的，现在一水儿的又花痴开了。只不过，这花痴的方式还略有不同。
“小渊渊萌萌哒！我们支持你，打倒恶魔！”
“一想到徐高轩那令人作呕的嘴脸，还有小渊曾经是他带的，我心里就疼的不行┭┮﹏┭┮对付这种人，就该用你的成就狠狠打他的脸！抱抱~”
“我不信只有我一个人萌了小渊的野心吗！！！我等你捧奖捧到手臂酸啊！！！”
“就是喜欢小天使眨着眼睛嘴角带着笑，说出这些霸气测漏的话来！反差萌太犯规了好吗！＼”
“虽然很有冲动跪舔韩大王，但是小天使这么萌下不了口怎么破:3∠”
他们这群水军都无用武之地也很忧伤的好吗！
此时，邵靖宇家中。
坐在客厅里的男人看着屏幕上抿嘴轻笑的那人，久久地陷入沉思。就算是景承念人气最旺的那年，他说出这样的话怕是也会被人指责自视甚高吧。小渊他，虽然现在人气距离巨星还差了点儿，但怕是日后走得比谁都远啊。
韩雨馨穿着丝绸睡衣、端着半杯红酒从卧室走出来，熟练地在邵靖宇旁边坐下“又在看我表哥的新闻？”
邵靖宇点了点头，不说话。
韩雨馨把酒杯搁在茶几上，手臂环上邵靖宇的肩膀，白皙的手掌贴在他的胸口“你总这么关心我表哥，我吃醋了。”
“跟你传绯闻只是为了捧你，你自己主意分寸。”邵靖宇的手像钢铁般不容拒绝地钳住韩雨馨的手，拉了开去。
韩雨馨的面色惨白，跪在沙发上失神地望向他“靖宇！你就不能看看眼前人吗！我表哥……我表哥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不用你多说。时候不早了，我让我助理小南送你回去，记得要被记者拍到。”邵靖宇说完，不想再待一刻似的站起身就要走。
“被记者拍到？哼，邵靖宇你真够狠心的。你明知道我现在不需要这样的花边新闻而是新的作品！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这么做都是为了给我表哥挡枪！”
邵靖宇的脚步顿住。他回过身来，目光冷冽地注视着韩雨馨“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所以我会做一些牺牲来捧红你。但有的时候在我的面前，你应该装笨。否则……”
他这句话没说下去，韩雨馨却是懂了。否则，他怎么捧红自己的，就能怎么再让自己一无所有。
韩雨馨坐在邵靖宇的车内，如同一个落寞的失败者。她的目光捕捉到闪光灯的亮光，嘴角勾起讽刺的一笑。“已经被拍到了，你可以回去了，还有一小段路我想自己走回去。”
蒋程南没有多说，把车停在路边。
韩雨馨下车的时候，被路边的井盖崴了一下脚。她脱下高跟鞋拎在手里，另一只手摸出手机播出了一个号码。
“喂？你想报仇吗？”
☆、第56章 城
唐文斌和陆晟宜的合作谈得挺顺利。他在学校的时候就是班长，这方面能力不会弱。陆晟宜还主动帮唐文斌请了律师，帮助他应对徐高轩的事。
韩沛渊听说了这事，也挺为唐文斌高兴的。只不过后续他却是帮不上什么忙了，更何况《尾戒》开机发布会之后也是真的开机了。
电影不比电视剧，要求要高得多，更何况还有胶片的成本在那里，所以无论多优秀的演员第一次拍电影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出一些状况。考虑到韩沛渊，陆寻浩在过年前也没安排太紧的拍摄计划，就是趁着寒假学校里没什么人来取点景，两个主角再在紫藤长廊下走上几个来回。
不过他们这一番苦心却是白瞎了，他韩沛渊可是上辈子就拿过影帝的人了。这话说出来吊吊的有点欠扁但这就是事实。
韩沛渊站在镜头前的时候，陆寻浩特意问他“紧张吗？”
韩沛渊眨眨眼“不紧张。”
陆寻浩顿时觉得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不来。你说这小渊，说他好吧，想想觉得不对劲；不好吧，人家不紧张也没错啊。况且他人规规矩矩地站在你跟前，眼睛里透着灵气，也是让人都没法开口说他什么。
陆寻浩摇了摇头。这感觉，还真像是对自家小孩那般。他把施易君也叫了过来，给两人一起讲戏“等下拍的就是钱晟说自己理想的那一幕，这长廊够长，咱们先试试能不能一组镜头给拍下来。施易君，你呢，就是意气风发，往嫰了演，知道吗？小渊你就是露出崇拜的表情就可以了，然后给他加油。没问题吧？”
每个导演的风格都有所不同，讲戏的方式也各具特色。陆寻浩就是会把人物最直观的情感点明，但具体该如何体现就要由演员自己去琢磨、去理解。
一个角色的成功往往并不是因为导演，而是因为演员。所以一个演员对角色的理解和诠释来得尤为重要。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演员，同一个角色也就有一千种风格。陆寻浩往往不会在一开始就把这个人物捏好摆在演员面前，他会让演员自己去捏，若是少了眉眼他自会加以指点。
两个样貌不凡的男子站在紫藤长廊的那一头，他们身着英式校服，让人猜不出真实的年龄。摄影机的轨道沿着长廊铺了一段路，一切准备就绪。
这是《尾戒》开机的第一幕。场记打板，摄像机的工作指示灯由红变绿。韩沛渊和施易君一起迈开步子，向前走来。
“钱晟，你刚在台上紧不紧张？”
“没什么好紧张的啊。你不也在台下嘛，我就当是拉给你听。”
韩沛渊歪着头笑了笑，眼睛里的光像是融化进阳光里“你太厉害了，小提琴拉得太好听了。要我说，那段独奏就应该让你来！”
“这有什么。”施易君用手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韩沛渊“哎哟”一声捂住。
施易君转头正视着前方，露出自信的微笑“学校里的管弦乐团对我来说还太小。我的目标，是要站在我一个人的舞台上。”
“钱晟！”
施易君转过头来。
“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
陆寻浩举着大喇叭“ok！很好！休息一下再来一遍，补一下小渊那侧的镜头。”
韩沛渊和施易君到旁边坐下休息喝水，工作人员一拥而上调整摄像机轨道。陆寻浩回看着刚刚拍下的镜头，满意地点了点头。小渊果然不错，表演得自然到位，眼神也都处理得很好。虽然这段戏主要是展现钱晟的梦想，但施易君说话时韩沛渊演的也很到位，没有丝毫的松懈，这是演员的素养。
而且，最然他惊喜的一点，是韩沛渊演出的戚甄，会给人一种温柔的吸引力。陆寻浩导了这么多年的电影，知道这是他独有的感染力，也不免心中感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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