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将离道“天道孕育万物,若是天道毁灭,你我皆不能存于世上。伏羲氏,切勿再执迷不悟。”
伏羲氏冷冷看他,“白无涯,你知我最厌恶你什么吗?便是如此!永远高高在上地说教,和狗屁不通的天道如出一辙!”
叶长笺皱眉,“神经病,你骂我家小虎作甚么?”
“错的是固步自封的仙神,居心叵测的魔神,并不是天道。它孕育你们,教导你们,是你们自己木鱼脑袋死不开窍。我知世上有欺瞒,虚情假意,但更多的是花好人圆,朗月清辉。天道让我和唐将离再次重生,再次相逢,终有一日,仙、魔、妖、鬼,一视同仁,皆能共存!”
伏羲氏低声重复,“仙魔共存,一视同仁?”他嗤笑,“你很天真。”
沉默半晌,叶长笺问“这些年来,你抽的无数灵魂,都放在哪了?”
伏羲氏微笑,“你猜。”
叶长笺问“云想容呢?你把他的灵魂也抽了?”
伏羲氏轻笑,“是他自愿作我的傀儡。”
“你知道为什么?”
他看向唐将离,“白无涯,你知晓向来善良的云想容为何愿意作我的傀儡,换取无上的力量吗?”
伏羲氏缓缓道“他想让你看他一眼。”
“你的眼里永远只有叶长笺,是以他想知,若他也能与你并肩,你是否愿意回头看他一眼。”
叶长笺道“你骗了他。”
伏羲氏但笑不语。不知为何,这笑容竟然有一丝悲凉。他道“叶长笺,你生来即被赋予无上力量,怎会知普通人的悲哀,怎会知普通人的欲求?他们穷极一生都无法接近你的高度。”
叶长笺道“我的能力,配得上我受的磨难。不必再无病呻吟,不过是他们的野心超过了他们的能力,无法企及。”
伏羲氏嘲讽似地笑,“说的漂亮。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独一无二,白无涯怎会看上你?云想容不过是修为不及你,唐辰夜却看也不看他一眼。”
叶长笺冷冷地喝道“强词夺理!云想容真爱唐将离,就不会给他下魂咒!他与唐将离相识多年,怎会不了解唐将离?唐门一生爱一人,唐将离怎会为了解咒而杀我!你口口声声说云想容倾慕唐将离,他是怎么做的?发起四大世家动乱,虐袭唐门,他就是这样爱唐将离的?打着爱的名义,肆无忌惮地伤害所爱之人?闭嘴吧,令人作呕。”
伏羲氏桀桀冷笑,厉声问道“你可曾试过求而不得?无论他如何努力,无论他为了唐辰夜做了多少,他永远也不能走近唐辰夜!”
叶长笺冷哼一声,“求而不得?废话不说了,今日我替天行道,送你回娘胎再造!”
伏羲氏讶异地问“你未入魔,如何能胜我?”
叶长笺秀眉一扬,“你未寻得绝佳肉身,如何能赢我?”
自四大世家结盟之后,云山宗主代代活不过四十岁,究竟根本,是因为他们的肉身无法负荷伏羲氏的元魂,因此伏羲氏也无法发挥出全部力量。
叶长笺缓缓抽出龙牙,笑吟吟道“大宝贝儿,你看我给你露一手。”
这一战,妖风肆虐,天昏地暗,日月失辉。
伏羲氏负隅顽抗,一边咳血,一边笑问“你不怕招来诛仙剑阵吗?”
叶长笺嗤笑,“现在入魔的人是你,要劈也是先劈你!”
伏羲氏诡异地笑了起来,“叶长笺,你想知道你母亲是谁吗?”
叶长笺冷冷地道“你不配提她!”
云想容的皮肉缓缓剥落,掉在地上却燃起燎原大火。
伏羲氏张狂地大笑,“整座云歌画如眠,都将化为灰烬!”
叶长笺心下一跳,急忙往外奔去,漫山遍野都燃了起来。
蝶湖的水已干涸。
许多修真弟子被困火海。
叶长笺迅速掐诀呼风唤雨,然而火势不减。
他道“唐将离,为何如此?”
唐将离道“伏羲氏燃烧自己的元魂释放这一场倾世大火。”
“火势无法扑灭,只能任其燃烧殆尽,当无物可烧,便会停止。”
叶长笺道“他想将这里的人全部困在云歌画如眠烧死。”
唐将离道“是。”
叶长笺轻轻一笑,“最高阶的御雨术是分割湖泊大海之水,你知最高阶的驭火术是什么吗?”
“天下火灵,悉听吾令!”
在这一场熊熊火海中,他一拢红衣,眉宇张扬,谈笑间,劈开一条生路!
众弟子们纷纷从中间的道路奔逃而出。
叶长笺问“云山还剩下多少人?”
唐将离道“不愿服从他命令的弟子多半已遇害,剩下不足六分之一被云十四藏了起来。”
叶长笺咋舌,“云十四?”
唐将离道“云十四,原名唐十四。”
叶长笺意味深长地看他,“你这只老谋深算的坏老虎!”
唐将离道“当年你蹊跷入魔,事出突然,我深思许久,推测云山心宗有异,是以安排唐十四进入云山。”
最后一名弟子逃了出来,众人立在结界外,看着昔日的家园一点点灰飞烟灭。
云十四款款而来,歉然道“宗主,属下无能,未能提前得知云想容对唐门、徒山发难之事。”
唐将离道“他生性谨慎,不会信任一人,错不在你。”
叶长笺突然皱起眉头,“你们听到声音了吗?是天星的声音……天星在哭!”他凝神细听,神色一变“不好,云水之遥有难!”
此时,云水之遥情况如何?
云山、萧氏、演武堂联盟虐袭唐门、徒山之事极其隐秘,并未走漏一点风声,而参与虐袭的弟子最终全军覆没。又因事出突然,众人应接不暇,是以云水之遥的师生们尚未知悉。
唐唐、唐逸、唐元三人正在剑宗长老院批改学生的卷子。
唐兴脸色煞白,踉踉跄跄地疾奔而来,叫道“先生!好多怨灵!地底冒出好多怨灵!”
众人急忙冲将出去,只见校场中央聚集了乌压压的师生,而他们外围是张牙舞爪、凶神恶煞的怨灵。
唐逸气得脸色铁青,问“这是怎么回事?”
唐唐思索半晌,森然道“业火焚化池!”
“有人利用它来炼阴将!”
唐元道“一直是云山心宗的弟子看守业火焚化池!”
众人无暇细想,皆已祭出法器,纷纷与怨灵对抗。丹宗弟子设置防御结界,心宗弟子利用伏魔银铃驱散怨气,医宗弟子救治受伤的弟子。
而剑宗弟子,执着剑挡在他们身前。
这些怨灵皆无神智,亦无知觉,只懂将人撕扯两半,肠子脏器流了一地,腥臭味令人作呕。丹宗弟子一剑刺入怨灵肩膀,然而它们不痛不痒,锐利的指甲暴涨,将其肚子抓出一个窟窿。
此时留在云水之遥的弟子皆是些道行微末的弟子,或者是四大世家的旁系子弟,难以抗衡这些怨灵,倒下去的人越来越多。
唐逸横剑而立,与其余夫子挡在年幼的弟子身前,将其牢牢护在身后。
唐逸道“这些怨灵杀完我们便会冲下山去。为了山下的百姓,我们必须放下天罡结界。”
此言一出,众人皆知,此战群魔环伺,有死无生。
天罡结界是云水之遥最后一道防御结界,用在山穷水尽之时,意在隔绝外界里面的人和怨灵再也出不去。”
唐元高声问道“云水之遥的弟子们,你们怕不怕?”
众小弟子哽咽道“不怕!”
唐元温声问道,“唐兴你怕不怕?”
唐兴颤着声道“我怕。”他的泪水扑扑而下,过了半晌,他擦掉眼泪,大叫道“爹,娘,孩儿不孝,无法为你们送终了!”他紧紧握着泽蛇剑,立在唐元身旁,咬牙挡在年幼的剑宗弟子身前。
唐唐高声问道“唐门剑宗的弟子!”
众弟子应道“在!”
“剑宗的门训是什么!”
“斩妖除魔,剑祭天下!”
唐唐逐一扫过众弟子脸上的神情,皆是正气凛然,视死如归。她道“我唐门剑宗自开山立派以来,恪守门训,斩妖除魔,一马当先,剑祭天下!凡我唐门剑宗弟子,握紧你手中之剑,为天下苍生而战!”
“是!”
众弟子咬牙喊道“斩妖除魔,剑祭天下,杀!”
“杀!”
天罡结界被放了下来,阻断他们最后的逃生之路。
鲜血染红他们的蓝白道袍。
萧氏丹宗的防御结界也被怨灵打破,越来越多的弟子死在怨灵手下,尸体被层层堆积起来。
唐唐垂剑而立,“这些不是普通的怨灵,他们是被炼出来的阴将,无心无情,残酷凶狠。”
“长老,请你转告若依,让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唐元惊道“你要做何?”
唐唐对他温雅一笑,俊秀绝俗。她道“其实我骗了你们。”
唐元道“我早知你是女儿身!”
唐唐摇了摇头,“我是你们最讨厌的人,不,应该说我不是人。”
唐唐的皮从头顶渐渐脱落,露出墨绿树干。树身骤然拔高数丈,挥舞藤条,“啪”得将靠近弟子们的怨灵悉数挥退十丈外。
藤叶化为片片利刃将怨灵切为碎片。
心宗弟子哆哆嗦嗦道“唐唐先生……是妖怪!”
唐兴呸了他一声,骂道“他是我们的夫子,就算他是妖怪也是我们的夫子!”
怨灵一哄而上,啃咬着唐唐的树身,唐唐逐渐被他们肢解。
唐唐咬牙喊道“长老,守护唐门,守护这些弟子!”
“剑宗弟子,守护云水之遥!”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