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笺点了点头。血池欲将见底,却仍未干涸。
四人乘着画舫来到演武镇渡口。临行前叶长笺将‘乾坤大挪移’交给步非凌,是以后者在其中装了几日的干粮。
步非凌拿出两个窝窝头递给苏思秋,“老四,今年是你第一次上场,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
燕无虞摇了摇头,“你不应该让他吃饱的。”
饿肚子的苏思秋极其可怕,正适合对付云水之遥的弟子,因此沈星河也道“附议。”
四人来到仙山底下,步非凌咬牙骂道“每年都要爬台阶,又臭又长,早晚把这夷为平地!老二,你不能画只大鹏鸟把我们驼上去吗?”
燕无虞轻飘飘道“可以,但是我懒。”
步非凌无语凝噎。
约莫半个时辰后,四人便见到白玉牌坊。
一人娃娃脸痞笑,邪气十足;一人俊极雅极,纯良和善;一人冷俊无伦,不苟言笑;一人英挺伟岸,笑得质朴,皆向如临大敌般的云水之遥众人缓缓走去。
唐秋期吊儿郎当地蹲在地上,忽然抬头见到沈星河,连忙吐出嘴里的狗尾巴草,使劲朝他挥舞右手,高声喊道,“星河!星河!”
唐涵宇气得欲拔剑砍了他,被身后的小弟子及时拦下,“大师兄,别冲动!砍了他,你可就没弟弟啦!”
已是过了四年,唐涵宇也从一个小豆丁变成了剑宗的大师兄。
唐涵宇怒道“哪个要弟弟了?”
唐秋期白他一眼,“姐姐,别说话。”
唐涵宇俊目怒瞪,莲翘发出清越剑鸣。小弟子们七手八脚地架起他,边往后退,边高声喊“秋期,风铃夜渡交给你啦,我们带大师兄下去冷静一会!”
此次仙魔斗法大会的裁判是云想容、萧凛、唐若依,徒山与唐门的宗主缺席。
首战由燕无虞对阵唐秋期。
燕无虞伸长脖子向剑宗方向看去,问“你们宗主呢?”
唐秋期漫不经心,“在唐门呗。”
燕无虞皱了眉头,“他怎么没来?”
唐秋期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唐秋期明明知晓叶长笺与唐将离的三年之约,这会儿却不吐一句真话,似有隐瞒。燕无虞欲再追问,却听云想容温声道“斗法大会开始,点到即止。”
唐秋期道“云水之遥,唐秋期。”
燕无虞道“风铃夜渡,燕鹿遥,前来赐教!”
“教”字脱口,泼墨惊鸿并出,幽幽蓝光一闪而过,点点墨汁化为森森飞刀纷纷向唐秋期袭去。
“呛啷啷”一声,长剑出鞘。
明明剑招未至,燕无虞却觉得寒气逼人,他定睛瞧去,唐秋期已经炼制自己的法宝,却不知是个什么来历。
唐秋期轻巧地转动手腕,只听“当当当”,飞刀悉数被他击落,他足下一蹬,提剑刺去,燕无虞整个身子皆被笼罩在他的剑光之下,逃无可逃!
他迅速祭出泼墨惊鸿抵挡,画出幽蓝防御结界,只听唐秋期懒懒地念叨一句,“一苇渡江。”
金光大盛,乓啷——
结界破碎。
待得一切恢复平静,唐秋期已然立在燕无虞身前,剑指他的咽喉。
燕无虞垂下惊鸿,“我输了,你手上的剑叫什么?”
唐秋期道“天枢流星。”
天枢流星剑,上古十大神器排行第三。
云想容走了上来,温声道“这一场,云水之遥胜。”
步非凌提足跃上比武台,拳头捏得嘎吱作响,怒火中烧,“新仇旧恨,今日一起算账!”
燕无虞与他擦肩而过时低声道“小心,他的法宝不可小觑。”
步非凌与唐秋期或许上辈子是冤家。原本两人皆是生性跳脱,不拘世俗之人,却每每见了面不是两相讥讽,便是拳脚互斗。
步非凌气愤唐秋期欲染指沈星河,唐秋期恼怒步非凌总是从中作梗。
然而每次相斗的结果都是不分上下。
步非凌冷冷地道“娘娘腔,又见面了。”
唐秋期难得未露笑容,冷声道“今日一定把你打成猪头!”
燕无虞从‘乾坤大挪移’里拿出瓜子分给苏思秋与沈星河,“你们猜这次谁赢?”
苏思秋嘿嘿直笑,“可能还是平手吧。”
果不其然,随着云想容一声,“平局”。两人双双倒在比武台上,已然力竭,无法再战。
步非凌与唐秋期互相破口大骂。
步非凌原本的娃娃脸被打得鼻青脸肿,他气喘吁吁骂道“娘娘腔……别得意!等我……等我的法宝炼制出来,打得……打得你哭爹喊娘!”
唐秋期“呸”得吐出一口血沫,恶狠狠道“臭猪头!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燕无虞摇了摇头,与沈星河双双走上台。
唐秋期眼尖,连忙“哎呦哎呦”直叫唤,“星河,星河,我好痛。”
步非凌白了他一眼,“老三,别理这个娘娘腔。”他一激动,扯到创口,“嘶,痛死老子啦!”
燕无虞弯下腰将步非凌一把扛在肩上,而沈星河连余光都未施舍给唐秋期。
唐秋期心神不稳,“哇”得一声,竟然呕出一口血。
冷静完毕的唐涵宇足下一点,跃至台上,一脚将唐秋期踢下台。
台下围观的剑宗弟子立刻齐齐伸手接住他。
燕无虞道“这次恐怕悬。”
风铃夜渡修为最高的当属步非凌和燕无虞,但两者皆以被淘汰下场,而云水之遥还剩三人。
言及至此,燕无虞立即系紧‘乾坤大挪移’的口袋,将其塞回袖子里,不让苏思秋继续填饱肚子。
叶长笺对燕无虞无话不谈,是以燕无虞也知晓唐涵宇的身份。这是唐涵宇打开妖脉的第二年,他原本便实力不俗,现下更是难以抵挡。
沈星河冷冷地道“风铃夜渡,沈星河。”
唐涵宇冷道“云水之遥,唐涵宇!”
话音一落,点剑而起,剑气凛然,寒光迫人。
沈星河隔空随手一抓,手中已多了一杆八尺红缨枪,缨穗随风飘扬,而他挺直腰板,英气勃发。
上古十大魔器之五,红缨玲珑枪。
沈星河身影一晃,凭空消失。
众人心下皆惊,议论纷纷。
一弟子问“红缨玲珑枪不是上古魔兽穷奇的贴身法器吗?”
一弟子答“有什么奇怪的,叶长笺的法器还是魔尊蚩尤的刀呢。”
须臾间脑后生风,唐涵宇嘴角微勾,轻哼一声,倏地转身反手便是一剑,“当!”莲翘与玲珑相击,火花四溅,星光点点,沈星河提足向后退去数丈。
唐涵宇足下狂奔过去,急刺数剑,“刷刷”声不绝于耳。
沈星河提枪格挡。
“当当当。”
长枪如游龙般蜿蜒,寒剑如电光般冷冽。
唐秋期将天枢流星剑当拐杖拄着,看得心惊肉跳,唐涵宇向来厌恶风铃夜渡,因此对谁都不留情面,他见唐涵宇出得都是杀招,连声喊道“唐涵宇,你下手轻些,那是你弟妹!星河,小心啊。”
唐逸原欲训斥他,又想到他一开口便会将他气得半死,是以只吹胡子瞪眼睛。
唐涵宇怒道“你给我闭嘴!”说着手下剑招愈发凌厉起来。
剑宗弟子道“秋期,你这样会扰乱他们心神!”
唐秋期道“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
沈星河眼里冷光一闪即逝,握着玲珑往地下重重一拍,喝道“深渊千重!”
众人耳闻“卡拉卡拉”之声,比武台骤然裂开一道道裂缝,唐涵宇所站之处皆往下陷去,他轻跃相避,然而每每踩将下去,皆化为齑粉。
眼见比武台即将倾覆,他冷哼一声,“如是我闻!”
莲翘发出清脆剑鸣,剑刃迸发金光,光芒点点,汇聚在空中,化为一朵圣洁的莲花。唐涵宇足下一蹬,立在莲花之上。
燕无虞吃惊道“这是要成仙?”
莲花载着唐涵宇向沈星河飞去。他手下掐诀,莲翘悬浮在空中,随着一声口诀,“火树银花!”
一柄莲翘化为成千上万柄莲翘袭向沈星河。
星火点点,银芒森森,剑影纷纷。
沈星河正欲提足闪躲,却不能动弹半分,他疑惑地低头看去,双足不知何时已然被一朵洁白莲花束缚。
唐秋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高呼道“剑下留人!”
莲翘在沈星河胸口三寸前稳当地停了下来。
唐涵宇冷冷一哼,还剑入鞘。
云想容道“这一场,云水之遥胜。”
云水之遥已经连胜两场,而风铃夜渡只剩下苏思秋一人。
云水之遥的弟子脸上皆透着胜券在握的神情。
因仙魔比武台大半皆以损毁,是以他们去了临时比武场。
燕无虞看了半晌,道“这是以前我们内部斗法大会时用的比武场。”
步非凌斜睨他一眼,“你后悔了?”
燕无虞摇了摇头,“只是有些感慨罢了。世事无常。”
沈星河走了下来,步非凌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年再把他们打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