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客观立场上,李敏现在理解了春花;这个曹横虽然是满身横气,蛮不讲理,可是身形壮实,肌肉发达,握刀的架式行动流水,与他挽袖执笔写字程度无二;也说明此人并非浪得虚名。
想到之前朗儿的话,曹横曾经想走镖做镖头,被李父给暗中挡了。
看来当年曹横就有两下子,这些年过来了,这本事只有进步无有退步。
女子选夫的标准,从古至今都没有多大改变,连李敏都觉得,似自己这种文弱书生,除了脑袋瓜里面的那几首诗文,便再无其他,甚至还酸腐得冒着馊味;但是曹横就不一样了,这个人身上有股蓬勃的野气,若是用武侠小说里面的话说,这个人身上有侠气;
只是如今似乎是长歪了,导致他总是跟李家这几个余下的零星孩子作对,实在是有些欺弱的嫌疑。
或许是他一直耿耿于怀当年李父的所为吧,是以想将李家赶尽杀绝。
李敏摇摇头,他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既然老天让他穿来,那么绝不会如此轻易地让他死去的。
听着曹横边比划一边指着手下画着的皋穹山,山脉相连,连绵几里,郁郁丛丛,壮阔无比。他在第二个山头画了一个止符,然后在前面一个山头画了个竖符;
“在这山之上,我会着派里正前来,若是谁没有打着猎物,便出了这个山头,那么便是输,到时候滚出沐水村!”
曹横哼哼着指着那画了竖符的地方。
“这种事还把里正给请来,不太好吧?”
赵婶儿不安地问道,盯着地上画的那山势,有些不太懂地摇摇头。
看到赵婶儿的样子,曹横冷笑一声,倒冲着李敏轻蔑地说道,“你这呆秀才,不会也看不懂吧。”
只见李敏同样蹲下身子,伸出染了泥渍的斑驳却细嫩的修长手指,在那竖符的地方标了一下,深黑好像有股吸力一样的眼眸处,长睫敛动,清冷的声音沉沉告来,“这是离沐水村最近的山,这第二个山头则是皋穹山的第二脉系,俗称‘荣升脊’,传说攀跃了这道山,便能够大展鸿图。可惜这山势最陡最峭,里面又险象众多。曹猎户,你想将背靠这荣升脊,并非不行。只是你可想过,若是不知不觉攀过了这处,又待如何,不会犯规了吧?”
李敏的话音才刚落,煞时间引得曹横哈哈大笑!
“呆秀才!你还真不怕风大闪了你舌头!”
他恶声恶气地骂道,“你以为自己是谁,你以为你能爬得过这荣升脊去?!你是太聪明还是蠢到家了,就凭你这纤细的小身板,你在作梦罢!哈哈哈!”
曹横起身拍着李敏薄薄的身体,只觉得触手都是骨头,的,连他这个长年打猎的人,都觉得这骨头太咯人,家贫至斯,连饭都吃不饱,他竟然还觉得自己能够爬过荣升脊去,简直是找死!
李敏被骂了,也不恼,他也有些不好意思,曹横说得话在理,他确实爬不过去,但是他也没有规定时间那,李敏相信滴水穿石的道理,若是在离村最近的山头找不着比较安全可猎的猎物,那么他只能再往深山里面去,一不小心过了荣升脊,也是很正常的吧?
“可规定时间?”
他想了想,抬头问曹横。
这呆秀才竟然没着恼,还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曹横愣了下,当即一抹脸,大剌剌地哼了一声,“随便!你就是一年不出来,我们也不管!”
“总该有个时限的,不能让里正在外面等着吧。到时候曹猎户你的怎么对里正交待呢?”李敏笑笑,声音温和地道,那性格那眉眼看起来脾性再温和不过了。
“你管我怎么交待!不关你的事!”曹横骂道。
“哦,那便好。”李敏笑容收敛起来,不过眨眼功夫,那张清秀的小脸,瞬间清冷如冰。
曹横怔了怔,下一刻才反应过来,这呆秀才竟然诓他!他请了里正来评,按说无论猎到什么,都有里正的一份辛苦酬劳的,可是刚才自己那话分明是大包大揽了。这其中就没李敏什么事儿了啊!
他还想找李敏说道说道,李敏已经不理会他了,朝着姜氏说道,“正好婶娘也在,您也正好见了证,到时候敏儿打了猎物来,自然有婶娘一份的。”
“不要!我不要你的东西!”
有先前的话,姜氏哪里还敢要那些死物。就算只是传言,她也不要!
第17章 一堆用具路上累
“婶娘不要敏儿的东西,莫非是想要曹猎户的了?曹猎户,婶娘很大方嘛,比我这个侄子都偏颇你,二叔知道了一定很欣慰。”
李敏说着话,姜氏当即脸白了,这个蠢呆秀才,他这是在往她身上扣屎盆子啊!
“哼!”曹横翻了老大一个白眼,颇为不屑,尤其是看姜氏还腆着肚子,身子是越来越肥,他越发地露出嫌弃之色。
也对,人家曹横刚刚娶了新媳妇春花,哪里会看上姜氏的徐娘半老?
姜氏眼看着自己明明想讨好,却变成了此刻的献媚,简直是又气又恼,恨不得甩李敏几个耳呱子。
“婶娘自然是希望你早些回来的,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等着你呢!”姜氏赶紧道,撇清嫌疑。
“既然婶娘是站在敏儿这边的,那么到时候曹猎户离开沐水村的时候,婶娘可要代敏儿去送送。”李敏不动声色地说着,仿佛已经胜利在握了。
曹横眸子一寒,恶狠狠地瞪着李敏,同时牵怒姜氏,重重地啐了一口,骂道,“到时候我自会让你婶娘去山林深处给你收尸!姜氏,到时候你不去也不行!”
他说罢露出森白的牙齿,阴阴冷笑地离去。
姜氏狠狠打了个寒颤,怨念地翻着白眼盯着李敏,一甩袖子也随着曹横而去,边走边朝前追上前,“曹兄弟呀,横子兄弟,我哪是那个意思呀!敏儿不过是个秀才,怎么能比得上你,到时候他若有个万一,死在了山里,还不是你去给他收尸,他还得感激你呀……”
赵婶儿听了这话,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一眼姜氏的背影,转头朝李敏看去,只见他无悲无喜,正自低头下,目光清明地朝着刚才曹横画的那山脉线条看去,“大郎啊,你不要在意姜氏的话,她就不是一个知好歹的……”
说着,赵婶儿也不由地住了嘴,不放心地朝李敏看看,以为自己话说过了。
可是李敏只是静静地看着地上的画线,仿佛对她的话没有听见一样。他在自己跟前站着,清峻内敛地仿佛一颗俊透的小树,又如远山处轻掠而过的一道清风样,赵婶儿怪异地看着李家大郎,总感觉似乎哪里不太一样了。
以前的大郎似乎总起来对着袖子,把两只手放到身前,交握着,一派儒学究的样子,可是你跟他说句话吧,他还傲得紧,连看你一眼,都是斜着眼的,露出那诡森的眼白,看起来怪可怕和清傲的。
如今的大郎,好像倾刻间变了,他的身上有一股让人不由自主靠近的亲切气质,可是待走近后,你又觉得他的身上周围仿佛罩了一层纱般,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赵婶儿安慰了李敏几句,这就想抱着郦儿回去,让李敏且去做自己的事情去。
李敏想给郦儿找个奶娘,在自己进山之前,看小妹吃两顿,见她不必再饿肚子,能够把小肚子给吃得鼓鼓的,李敏总觉得自己那副牵肠挂肚才能消减些。
他正想开口让赵婶儿把孩子留下的时候,李朗正在这个时候进了门,看到赵婶儿后,他打了声招呼把把李敏往外拽。
李朗是一个人光秃秃回来的,李敏有些奇怪,他不是去了镇子上买东西了吗,怎么会空手而归呢?
两兄弟走到栅栏门口处,就见门外有两个小厮在就着毛驴地板车,往李家茅屋院口处卸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