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流云 第28节

    他定定的在人群外站了一会儿，忽然开口

    “只听说过有鸟雀羡慕凤凰的，没见过有成功者羡慕失意者的。”

    圣城紫光剑白夜！

    这是一个甚少开口的少年，没想到一开口就这么恶毒，按在场少年们来理解，白夜说的鸟雀和失意者应该是叶流云，凤凰和成功者该是叶流雪才对的。

    但为何圣城紫光剑白夜在说完这句话后，竟然面色稍缓的对叶流云点头作揖，然后就自顾自的站到一边去观碑悟道了。

    这让他们大为不解。

    而当事人叶流云表情已经平静下来，并不为所动，叶流雪却是慢慢扭曲了面庞。

    圣城紫光剑是知情者之一……知道叶流云才是真正真凤公子的知情者之一，叶流云和叶流雪都知道，白夜口中的凤凰、成功者，是叶流云而非叶流雪。

    这相当于，圣城紫光剑，‘啪啪啪’的在叶流雪的脸上甩了几巴掌。

    叶流雪惨白的脸青红交加，显得且惊且怒，竟是忍不住咳了起来，引得周围的拥护者一阵胆战心惊。

    叶流云看着叶流雪，给了他一句忠告“身体是自己的，凡事要量力而行。”

    叶流雪咳的更剧烈了，最后忍不住伸手捂住嘴唇，瞪着叶流云的双眸中散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寒光，他擦了一下唇上的嫣红，沙哑着嗓音对周身的少年们开口“我们走。”

    从神武试到现在，叶流雪对叶流云的仇恨，已经达到一个新的，总有一日，他会将这些仇恨，全数爆发出来！

    那些少年面面相觑，虽然不太了解叶流雪为何做这样的决定，但还是很欢喜叶流雪准备休息的决定。

    叶流雪第一次在见忘碑前消失。

    而且，此后两日也没再出现。

    反而是记下刀碑林碑石的傅君擎，已经在剑碑林有所收获的圣城紫光白夜、冰原沈澈，海域朱砂花卿尘，郑重的站到了见忘碑前开始观碑。

    步千蝶也会经常来此，是等叶流云观碑结束，向他请教修行上的事。

    叶流云读的书多而杂，见解独特，步千蝶提出的问题，他大多可以回答的出来，引得步千蝶三番几次想拜他为师。

    叶流云是此次来碑石林悟道的少年中，在见忘碑前待的最久的人。

    光是这样的经历，日后说出去，也足以令他骄傲的了。

    但他并不满足于此。

    明日就要离开碑石林了。

    叶流云却还没悟透属于自己的那条道，所以他做了个决定此夜不眠，继续观碑。

    人不轻狂枉少年，所以在见忘碑前两日左右的傅君擎、圣城紫光剑白夜、冰原沈澈、海域朱砂花卿尘和步千蝶都打算陪他。

    后来其他少年听说他们要彻夜观碑，都有所触动，思及明日就要离开碑石林，今生还指不定有没有机会再回碑石林，就默默无言的收拾东西，不约而同的到了见忘碑前反正明天早上就要离开了，这是最后一晚，就把死马当活马医，再来见忘碑前试试，也许坏有奇迹发生，就算没有奇迹发生日后想起也不会遗憾。

    但他们都没想到。

    正是这一夜，见忘碑前发生了奇迹，有一个人，改变了在见忘碑前所有少年的命运。

    那个人值得他们一生感激，那个人叫，叶流云。

    第57章 亮如白昼的夜

    这一晚，星空灿烂，黑色的夜空下，碑石林的铁甲军们，不分昼夜的陈列在夜色里守卫者碑石林。

    白衣散发的碑侍们听闻这次来的少年们要彻夜观碑，都略有所动，为神州大地的下一代如此勤勉而感到欣喜。

    那些少年本身，则是沉默的。

    见忘碑前有一百多名少年，但叶流云还是最好的观碑位置因为那是他惯常在的地方，那些少年们都知道这一点，也有感于他的意志坚韧，也没有任何人想过要跟他争夺那个位置。

    另外比较好的位置，也被 ‘怒莲’ 博君擎，海域朱砂花卿尘，圣城紫光剑百夜、冰原澈和步千蝶给占了。

    这几位少年中的佼佼者，于神武试的交手中，遇见忘碑前共同观碑，由于碑石林中论道，已颇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也几乎成了一个小团体。

    团体数量虽小，但是每个拿出来却又都不简单。

    叶流云每日都是白日观碑悟道，他还不曾看过晚上的见忘碑。

    原则上，晚上的见忘碑，和白日的见忘碑，应是相同的。

    但那只是原则上，真正观碑的时候，叶流云发现，晚上的见忘碑和白日的见忘碑，似乎有些不同。

    没有日光，天空上有一轮弯月，弯月旁，群星零零点点的闪烁着，有如水般的月光和细碎的星光从天上洒下，洒向神州大地，洒向见忘碑。

    光与影的凌乱交涉，映到了见忘碑上

    见忘碑上那些奇怪的纹络似乎发生了一些思维的变化，仔细一看却又没有具体的变化叶流云胸腔内的心，砰砰砰的跳着。

    他依旧是端坐在见忘碑前，干净透彻的双眸定定的看着见忘碑上的纹络。

    他的心神很是专注，但似乎有恍惚了下，眼前的见忘碑又变成了天空大地，高山湖泊。

    冥冥中，自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让叶流云想到先前光影交涉下的见忘碑似乎和白日不同，这份奇特的感觉，让他的神识，前所未有的空明起来。

    他灵机一动，将神识一分为二，一份沉浸在那虚无空旷的空间，跟随着流水缓缓变迁，一份却冷静的看着见忘碑上线条的变化。

    随着弯月高升，群星移位，投射在见忘碑上的光影，又发生了变化。

    那一刻，叶流云心神一震，因为他发现虚无空旷的奇妙世界里，忽然变得不虚无起来，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

    有黑色的影子映在了上面。

    没有确切的形体，但隐约之间可见属于人类的头和四肢。

    那是生命。

    是很粗略的生命，没有具体的五官，没有具体的手和脚，只有粗略的大体形象，甚至连颜色都没有，只是一道道黑色的影子就像是人类的倒影一样。

    叶流云的神识，仿佛是一缕春风漂浮在海上面，漂浮在高山上，看着那黑色的阴影在陆地上行进，在海水里翻腾，在高山上攀登。

    似乎是一瞬间，又似乎过了很久，黑色阴影的头颅中出现了两道光……那是眼睛。

    许许多多双眼睛凝聚于虚空的一点叶流云的神识所在的那一点，充满了期盼和希望……叶流云呆滞地站在那里，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了他。

    下一刻，地动山摇，沧海桑田般的变迁着…无数的黑色阴影泯灭在巨石碎石之下，无数的黑色阴影，又被吞噬在海浪当中。

    唯一不曾有过变化的，就是空中那一轮旭日，那一轮弯月，永恒的挂在天边，静默无声的看着这些变化。

    旭日的金色的圣光，弯月的银白的流光交替在高山流水之上，日复一日，有新的阴影慢慢成形，或是在陆地上行进，或是在海水里翻腾，或是在高山上攀登。

    这是…生命！

    生命的往复与繁衍？

    不，这也是一条道。

    叶流云感受着这一切，整个灵魂发自内心的快活着。

    终于，在光与影的交替之下，在白日与夜晚的见忘碑重合之中，叶流云寻找到了他的道。

    让他顺心意的道。

    生命的起始，便是生。

    生命的终点，便是死。

    原来，最合他心意的，竟是这么一条，特殊而艰险的生死之道！

    在叶流云明悟，触摸到生死道的边缘灵光时，有一股惑人的幽香从他身上飘逸开来。

    那是药的香味，但叶流云并未解开身上的封印。

    他沉浸在见忘碑的世界，沉浸在生死之道的世界，贪婪的体悟着那些奥妙的感觉。

    所以他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

    那香味是真实存在的，在碑石林的夜空之下，在叶枫的吹拂之下，那香味飞快的扩散开，带着让任何人都无法阻挡的诱惑。

    距离叶流云最近的傅君擎嗅到了香味。

    海域朱砂花卿尘嗅到了香味。

    圣城紫光剑白夜嗅到了香味。

    冰原沈澈嗅到了香味。

    步千蝶嗅到了香味。

    见忘碑前所有的少年们也嗅到了香味。

    碑石林的碑侍和铁甲军们也嗅到了香味

    傅君擎受香味所惑，睁开了双眼。

    花卿尘受香味所惑，睁开了双眼。

    白夜受香味所惑，睁开了双眼。

    沈澈受香味所惑，睁开了双眼。

    步千蝶受香味所惑，睁开了双眼。

    见忘碑前的少年们受香味所惑，睁开了双眼。

    碑石林的碑侍和铁甲军们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将目光移向见忘碑的方向。

    睁开双眼的傅君擎，花卿尘，白夜，沈澈，步千蝶和其他少年们也将目光移向了香味的根源－－见忘碑前的叶流云身上。

    有细碎的星光和月光洒在叶流云身上。

    随着香味的蔓延，有白色的光，从他体内弥漫而出。

    原本坐着的叶流云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半浮在空中，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四肢却有自己的意识，自己动了起来。

    银白的月光被他拘在了手中，俊逸潇洒，优雅美妙，每动一下，都能带出一道光影，连带的叶流云的身影也被光与影所包裹－－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律，带着天地之间最纯粹的道意。

    心思最为纯粹的沈澈先回过神。

    他目光迷离的看着被药香和光影笼罩的叶流云，似有什么在脑海中炸开，立马打坐悟道。

    花卿尘将白玉骨扇别在腰间，眼中看着叶流云，心中却生出一种奇怪的明悟，如有所得，立马打坐悟道。

    接下来，傅君擎，白夜，步千蝶，乃至其他所有见忘碑前的少年们，都若有所悟，如有所得，立即打坐悟道。

    叶流云的动作很随意，并没有规律。

    但看在沈澈和白夜眼中，是剑道，剑影如织，无坚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