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本不该重生,小说里我的戏份直到十九岁那年……”
“没错。”
曾沧水还想说些什么,可门口一阵骚乱,“大概是你家人来了,我先走了……”
往外走了几步,曾沧水又返回来,小声的说了一句,“我在家等你。”
“瑾瑜!”苏母和小姑泪眼汪汪的跑了进来,门口要打招呼的曾沧水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出了门。
“妈……小姑,我这不没事吗,你们别这样啊……”苏瑾瑜没敢说搞得像他死了一样,说了可就是水漫金山了。
“瑾瑜,他们说你得了什么未知的病……说不定……”苏母的鼻腔里发出几声哀伤的颤音。
说不定哪天就一睡不起了。
苏瑾瑜笑了笑,不打算解释,也是给她们打个预防针。
要真有那么一天,做好心理准备。
“妈……你别哭了,谁也不能一辈子都安安稳稳的。”
他这么说,苏母哭的更伤心了,上气不接下气,把旁边本来都收回眼泪的小姑也拐带哭了。
苏瑾瑜又是好顿宽慰,两位女士才停了下来。
可还没等她们把气喘匀,苏珊领着苏芒走了进来。
“小爸爸!”
苏芒这一声爸爸喊出来,苏母又哭了。
她哭自己的儿子今年才二十五,大好前程,还没成家,还没有个后,又摊上了这种怪病,她怎么能不哭。
苏瑾瑜身上还有没多少力气,他躺的时间太长了,他想抱抱苏芒,却使不上来力气,“小姑,你说他是不是越来越像我了。”
别的人可能不记得自己小时候的样子,苏瑾瑜可记得清清楚楚,苏芒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眉毛,眼睛,脸颊上的酒窝,还有那双带着小猫弧的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像你爸了。”
小姑这话不假,别看苏父现在被风吹日晒弄的跟老头子似的,小时候也是白白嫩嫩一个漂亮小孩。
“我怎么没长我爸那么高。”说着苏瑾瑜瞅了一眼苏母,意思不言而喻。
“臭小子!”苏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大腿,破涕为笑。
也对,这些孩子不好的地方都是遗传她,苏母也庆幸当年嫁给了苏父,否则又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儿女。
见气氛终于好了起来,苏瑾瑜长舒了一口气。
可还没完。
短短三天时间,苏瑾瑜病房的门都要碎了,送走了一波又来一波,也好在他住的是单人病房,要不得多讨人厌。
清静的时候苏瑾瑜忍不住想,要是裴生在,恐怕得粘在医院,要不就得左一个电话又一个短信的说想他了。
苏瑾瑜偷偷擦了一把眼角的眼泪。
真是……
自己给自己添堵。
“瑾瑜!”
就说清闲不了,苏瑾瑜抬头,是陈年和金叶子。
“你们怎么又来了!”苏瑾瑜都懒得看他俩了。
看看曲大志,天天来,苏瑾瑜一眼都看不着,成天跟狗似的伸着舌头跟在招弟屁股后面,好像能拣着钱……
秀恩爱秀的让人牙疼。
“来陪你啊,不识好人心。”
苏瑾瑜瞪她,“你说谁是狗!”
金叶子嘿嘿一笑,“错了……我错了,国外待久了,这些个俗语说不好。”
“嘚瑟什么啊你!会门外语了不起啊!裴生可是……”苏瑾瑜停住了。
“裴生?你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陈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苏瑾瑜笑了笑,“没……我们学校的,会好几门语言呢,什么俄语,法语,英语的,都说的可溜了。”
陈年显然不相信,“那么厉害会考美院,应该来京大吧。”
对啊,他就是京大的,可惜你不记得他了。
苏瑾瑜不再提这个话题。
“你俩来探望我没带啥好吃的?”
“我们是来看望病人,又不是参观动物园,带啥好吃的……”
一转眼,苏瑾瑜出院了,苏母想带他回家好好修养一下,被苏瑾瑜拒绝了,他说京城的医疗比较好,他能时常来检查一下。
他这么说苏母便没有什么异议了,
回家那天,曾沧水来接他。
“小曾,你最近气色好很多啊!”
“你也不错。”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穿着白衬衫,一个温润,一个刚毅,那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气质,与长相和身材没有半点关系。
“我想吃楼下的兰州抻面。”
曾沧水咬着下唇眯着眼睛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很有魅力,“吃粥吧,其他的改天在吃。”
苏瑾瑜脸一红,“你怎么就惦记……”
曾沧水踩了一脚刹车,凑到他的耳朵旁边,如同大提琴一般低沉的声音缓缓流淌着,“难道你不想吗……”
这下苏瑾瑜从脖子到耳根都通红一片,他往回缩了缩,不说话了。
很快苏瑾瑜便意识到,他那天对曾沧水说的话并不是没有影响的。
人生都是早已被设定好的,经历的苦难,熬过的挫折,都不过是某人笔下的几个字,是个人应该都无法接受。
苏瑾瑜有些懊恼。
他姐说的没错,他就是一个傻白甜,这种事情应该到死也不能说的啊!
可苏瑾瑜太累的,他想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一起分担。
曾沧水不如裴生聪明,不如陈年帅气,但曾沧水是最安稳的港湾。
即便现在这个港湾有点不安分。
“瑾瑜……我辞职了。”
“什么?你跟我闹呢!”
那么大的官,手底下那么多人,说没就没了!苏瑾瑜心痛……
曾沧水把他揽进怀里,“没事,你以为就你姐会买房买地啊,咱也有。”
苏瑾瑜笑了,一把掐住他胸前的小啾啾,“那你老哭穷!”
“啊!疼!你这孩子好像虎似的!”曾沧水捂住自己的胸,狠狠的拍了他一下,吼道,“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你说……说呗!凶什么!”
吵完了,打完了,曾沧水又深情款款的看着苏瑾瑜的眼睛,“我们去旅游吧,你带着画板,我带着钱。”
看遍祖国的大好河山,制造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美好时光。
后面这句话,曾沧水觉得略矫情,临时从他的剧本里删除了。
苏瑾瑜却还是很感动。
“哥,你浪漫起来真不是人!”
如果,这是夸奖……
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好像挺容易,前提是,你得有一个有钱的赞助商。
苏瑾瑜背上背包的那一刻,真的有种江湖侠客的感觉,他骑着马仗着剑,浪迹天涯行侠仗义。
哦,侠客身边还跟着他的赞助商。
他们一路南行,去了有名的山山水水,吃了各种当地的特色小吃,每到一个特别美的地方,苏瑾瑜便会停在那里很久,把那里的风景留在画纸上。
而曾沧水则拿着相机不停的拍他,曾沧水说他画画的时候是最好看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
肉麻。
苏瑾瑜画每一幅画的时候心情都无比的好,即便阴雨绵绵,到了他的画里也变得阳光明媚。
苏瑾瑜把画寄回了京城,他的回礼是苏珊恶狠狠的质问,“我的婚纱呢!不看你的画我都忘了!”
“我也忘了……”
于是,苏瑾瑜和曾沧水停在了南方的一个烟雨朦胧的小镇上,专心为苏珊设计婚纱。
苏瑾瑜虽说是油画系的,但服装设计难不倒他,他的眼光一向很好。
他们在小镇生活的这段日子,被当地人所熟知,全然是因为苏瑾瑜那一张嘴就往外秃鲁的东北大碴子味。
他一说话,旁边的人就要笑个半天,苏瑾瑜也乐得逗她们笑。
“阿姨,你噶哈去啊?”
“小苏啊,我去买菜,要我给你带点吗?”房东阿姨操着一口软糯甜腻的口音,和这个镇子一样温柔。
苏瑾瑜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哥晚上给我整豆角炖肉。”
房东阿姨笑眯眯的,“你哥对你可真好。”
好吗?
白天的时候挺好,晚上就有点……
没法形容。
“小苏,脸怎么红了?”
苏瑾瑜笑了笑,“天气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