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慢了半拍的朱渌缓缓拥住了对方,哽咽地说。
“你还好吗?”陆允修的声音就显得轻快很多,他尴尬地松开手,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着“我我我太激动了。你怎么跑这来了,不要命了!”
朱渌笑道“你还说我,你呢?”
陆允修小麦色的皮肤衬出一口小白牙,他咧嘴一笑,“我们的职责就是服从命令,哪里需要去哪里。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我现在叫白风,懂?”
“明白。要装不认识你嘛。”朱渌说。
“够默契。”陆允修笑嘻嘻地说,他哪知道朱渌刚才被他的熟视无睹气得脸都白了。
“因为这个容易啊,反正我也快不认识你了。”朱渌说。
“胡说,咱俩可是从小的交情。”陆允修沉下脸,不自觉地就去揽朱渌肩膀,突然觉得两人不是少年了,过多的肢体接触可能不太好,又讪讪地缩回手。
朱渌倒是大大方方揽着他脖子说“不用不好意思,想多拥抱会儿也行。”
陆允修蹭地烧红了脸,他嚅嗫着“不、不用了。我我我刚才……”然后一瞥头,看到朱渌那双清亮而坚决的目光,心里咯噔一声。
忽然回想起多年前军训时的那个午后,被教官训完话的朱渌有点沮丧,帽檐压得很低,边走边解开袖口,把袖子撸到手肘。走到他身边时,能闻到干干净净的作训服上皂角的香味。他在他身边坐下,紧了紧裤脚,然后盯着头顶交错的林叶发呆。
这是陆允修少年回忆中最美的片段之一,每每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他都会从心底觉得明媚、干净、舒适。
从那时起,他就擅自将这些词和那时朱渌看向他的眼神联系了起来。
但是朱渌的眼神中并不只有这些,他有远超同龄人的乐观,让他想到已经耄耋之年的祖母,他觉得那时一种看过生死、经历人生的豁达。
高一那年他本来是一百个不情愿和朱家的纨绔小公子一起上课外班,他和朱渌上次的友好相处还停留在五岁。
他记得他们靠着墙,头挨着头凑在一起打游戏。可惜童年的美好画面没撑过两秒,朱渌一个激动摔了陆允修的s,屏幕碎出一道裂痕,赶来劝架的陆妈妈还被朱渌不小心打翻的橙汁泼了一身。
并不友好的开始却有一段美丽的过程,高一之后的朱渌像是变了一个人。
陆允修越来越对他好奇,成长会来得这么快吗?
他现在也没弄清楚,但是爱情来得倒是挺快。
“四年多了,你这个混蛋竟然一声都不吭。不过,我还真挺想你的。”朱渌放开了手,微笑地悠悠哉哉地拉长声音。
陆允修端枪时也稳如磐石的手忽然有了一丝颤抖,“你是说……如果我理解的没错……你是挺想我的?”
“我……”话音未落,他已经被陆允修压在墙上长舌入口。
第33章 chater 5
陆允修微凉的鼻尖蹭着朱渌的侧脸,唇舌勾结,几乎要吸尽两人身边所有的空气。
两人不敢太过火,免得一会儿嘴唇肿得见不了人。
陆允修绞着朱渌的舌头,手本能地向下摸。原本严丝合缝的拥抱,中间的距离却被越撑越大。
朱渌在烧尽最后一丝理智前轻轻推开陆允修,“够了。”
陆允修恋恋不舍地舔舔他的耳垂,后退一步,等着身体慢慢降火。
“我以为……这次你表个白就够了。”朱渌呼吸还未平复,红着脸嘟囔。
陆允修从攻城掠地的状态出来就腼腆得不遑多让,结结巴巴地说“我太莽撞了。”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一张脸红得滴血。
“算了,你不是从小就特有主意吗?你爸都敢瞒。”朱渌说。
提到陆圭,陆允修吃了蜜的神情微微黯淡了些,轻轻“嗯”了一声,牵着朱渌的手不说话。
两人并肩坐在床边,望着地下模糊的影子发呆。
都已经不是少年了,美好的时光一去不返。
但是他们两人一起的话,还有未来,还能为新的美好撑起一片天空。
两双相握的手,都紧紧攥着希望。
打开卧室的门,清凉的风顺势而入。
a国的冬天不冷,十几度,阳光也很和煦。
早晨八点多,朱渌挎着相机在大门里面等车,看到陆允修带队去巡视,特意清清嗓子打声招呼“白队长。”
陆允修对自己的新名字适应良好,温和而疏远地回应了他一句“你好。”
仿佛昨天傍晚的事只是一场梦。
朱渌这一天的心情都很好,哪怕第一次听到近在咫尺的枪声也没有太悲观的念头出现。
这是他的工作,只是工作而已,至于他本人的生活现在则充满着幸福感。
傍晚回到分社,从胡总编那听说保卫小队今晚再住一天,明天就要去另一家报社分社巡视了。他们这批特派而来的五个人后天要回德兰黑分社协助报导,如果人质事件有新的进展,再另行通知。
这天晚上朱渌十点多就就寝了,他睡着前吕峰还没回来,白队长正有模有样地在不大的院子里带人做训练。
他一闭上眼睛,这几天提心吊胆的疲惫就翻涌而至,所以立刻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慌乱吵醒,紧接着就是一声轰隆巨响,宿舍楼被炸塌了一半,他所在的房间顶子已经被炸飞。
“又来一枚!”“还在炸!”外面一片尖叫,偶尔有中文夹杂在普什图语中。
朱渌用他有生以来的最快速度从床上跳起来穿裤子,第三枚炸弹在分社大门前三十米炸响。
陆允修从外面一脚踢开门,一手拉过朱渌,一手展开床上的被子披在两人身上。
于此同时,玻璃破碎,锋利的玻璃片飞溅一地。
如果不是陆允修反应迅速应变及时,朱渌已经被扎成了马蜂窝。
“多谢……你流血了!”外面爆炸声止,朱渌回过神,惊魂不定地说。
陆允修露在外面的手臂被插|进了一小块碎玻璃,他面无表情地从血肉中拔出,拉着朱渌往外走,“不碍事,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组长卢镇冒着生命危险折返回来找他,“朱渌,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组长,我没事。”朱渌说,他刚想说“但是这位队长受伤了”,只是还没开口就被陆允修打断。
“紧急安全转移,你们先去大使馆。爆炸只是暂时停止,要快。”陆允修斩钉截铁地说。
卢镇点点头,把钢盔扣在朱渌脑袋上, “车就在外面等着,走。”
他话音刚落,又是轰隆一声,火焰窜到半空,照得黑夜如同白昼。
爆炸再次开始,周围枪声响成一片。
“糟糕!”陆允修脸色发白。
“天啊……那个方向是大使馆!”卢镇已经接近崩溃。
“先进地下室!所有人进地下室!”陆允修一边喊着,一边招呼着另外四个保卫小队的人往外跑。
“陆……”朱渌看着他在门口稍稍站住左右查看情况,然后朝他的人一招手,身影就消失在惊慌的人群中。
一句“小心”也来不及,没有告别的时间,甚至容纳不下任何感情,眼下只能做正确的事。
“去地下室!”朱渌恍然回神,把卢镇往里推,“我去叫外面的人。”
“你下去,我去……”卢镇话说一半,朱渌已经跑出了大门。他从没发现这个看上去有点文弱的新人竟然如此有力有绝对,还有一对如此坚定的眼神。
快速撤离的两辆车之一已经人满先行,在前往大使馆的路上了,不知现在情况如何,另一辆车上还有三个人。
“去地下室!”朱渌在一片混乱中狂喊。
“总编说去大使馆。”方方在他耳边喊道。
“去不了了。”朱渌索性把她拉下车,“白队长说的,让我们去地下室。”
想起白风这个话不对人很壮的年轻队长,另外两个尚在犹豫的记者也下了车,拉着方方往里走。
“朱渌,你干什么去?”方方挣扎地问他。
“我马上去。”朱渌钻进驾驶室,打着火小心翼翼地把车倒进已经半毁的分社大院,有辆车预备着总比没有好。
然后他才飞快地跑到后院,捎带着那些水和吃的去了地下室。
不到十平米的封闭房间里只有一盏时明时暗的橘色小灯泡勉强照亮,五个人默不作声地听着外面偶尔响起的爆炸声,不经意会碰到身边人同样颤抖的身体。
死亡不停地在身边上演,即使听不懂嘶声力竭的普什图语在喊些什么,也能感觉到无辜的人们发自心底的悲泣、绝望和愤怒。
会死吗?能渡过这个难关吗?
没有人知道答案。
很长时间,他们五人都紧绷着身体默不作声,连触碰彼此目光的勇气也没有。
唯一的女记者方方默默地拿出地下室储备的水分给每个人,随着她的动作,其他人缓缓放松下来,坐在地上发愣。
“大、大新闻。”卢镇试图缓解气氛。
可惜没人有心情接茬,报导重要,生命也重要。
地下室里没有钟表,只有朱渌带着手表。
五个小时后,爆炸声停止了,枪声还在。
“我要出去看看。”朱渌坐不住了。
“不行。”卢镇说,“外面还太危险。”
“小朱,别着急,谨慎点总没错。现在这个状况,已经出了新闻采集的范畴之内了。”于奇志说,他是这五个人中仅有的老记者。
“我不去取材,就在周围看看,不会轻举妄动。”朱渌皱着眉说。
于奇志摇摇头,“再等等我们一起去。现在我们就像刚孵化的海龟,领头的海龟会影响整体的安全。”
于奇志的话说服了朱渌,他再如何心焦也不想用其他人的生命去冒险。
见朱渌沉默,卢镇也劝他,“老于说得对,一会儿我们一起出去。或者等那位白队长回来,他告诉我们来地下室,知道我们在这。”
一说到陆允修,大家的眼睛都是一亮。
老于借机打气,“没错没错,我看白风那些人可不一般,能来异国执行任务的,多半都是……都是……”他谨慎地停在了“特种部队”四个字前。
经历过特殊训练的人形兵器们光是听着就有着鼓舞人心的力量,朱渌却还是紧皱着眉头。
别的人他说不好,陆允修可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
高中那会儿,他们两个一起练跆拳道。陆允修是比他强,但强点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