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了,懒得下楼。我也冲他喊。周围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我们声音不小,可对其他人而言听见也像没听见一样。
他动动嘴唇,好像是说了句“懒得你”,他缩回身,估计是从书箱里摸出了手机,仰着身子给我照相。姿势摆了几次都嫌变扭,他索性坐上窗台,半倚着护栏仰头举手机。
我笑他能折腾,也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照回去。
闪烁又不断定格的屏幕好像能发射射线,势必要击倒对方。
楼上楼下的这个位置交错着两株海棠,一株开粉花一株开白花,粉粉白白地装饰着中间的空白。
顺便还逮到方哲和白雪莹躲在树下说话,难得方哲一大小伙子比姑娘都羞涩。终于有人治他了,这白雪莹肯定不是一般姑娘哈哈哈。
4月22日周三
草长莺飞的三四月,不管是太阳的温度还是空气的味道都很适合出去撒野。
跆拳道已经升到绿带了,虽然每周都去,但是新鲜劲儿早就过去了,而且室内活动不太能感受自然的馈赠。
于是月初报了个篮球班,倒不是想学到多高的水平,就是想借这个“锻炼身体”的机会名正言顺地去打球。
我问了陆允修,他不愿意去,反倒是他弟陆静修跳着脚要报名。小屁孩子个儿还没长起来,就懂得出风头讨女孩子欢心,切——
天气暖和了,觉得哪里都喜气洋洋。打完球懒得去网吧也不想回家,我就轮流在方哲、于轩和陆允修这仨狐朋狗友之间选个散步的伴,坐在我们这个区的花园里侃大山,很有那么点……翻牌子的感觉哈哈。
就在我满足于只求清闲宛如退休的生活时,第一个提出质疑的竟然不是我那人精大哥,而是漂亮可爱轻易不张口的妹妹小沫。
小沫年纪最小,性格也不张扬,我妈和我哥极尽所能地宠着,但对她心理的想法还没有家里负责清扫的刘妈了解得多。
好在我比刘妈了解得更多一些,如其知道她未来一到两年内可能会无缘无故失踪之后,对她的事就更加上心。
小丫头见我心情好,心思一动就往他们这个年龄的敏感话题上猜,乐哼哼地说“哥你谈恋爱了吧,春天是繁殖的季节。”
她直率的推测险些让我喷出一口老血,这人生在世就不能有点别的快乐了么。
我从不拿兄长威严压她,她怼我就想办法怼回去,要是半天想不起来该怎么怼我就一直瞪着她。
小丫头笑得花枝乱颤,不以为忤反以为荣,美滋滋地回房间了。
这情形不太对头啊,任我们家谁也给不了她这么大乐趣。
我猜她是有喜欢的男生了。
4月25日周六
陆静修一向跟我不对付,觉得我各方面都比不上他哥,但是在打球这件事上他不服气也得服气。
我估摸着陆允修也嘱咐他了,这几次见面我们相处得还可以。
今儿旁敲侧击地问了问陆静修,知不知道朱沫在学校里的情况。
他说朱沫挺好的,成绩好人缘也不错。
我只能再直白点,问他有没有和朱沫走得近的男生。
这回陆静修一下就听明白了,他有点气愤又有点害羞,狠狠地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张着嘴瞪了我半天。
我大概明白他那可怜的正义心,什么他们的事自己做主啊,早恋又有什么错啊。屁,我不就问一下嘛,啥还没做呢就得被道德审判啊。
他这小毛孩子怎么能懂我当哥的心。
我雪雪白一妹妹,怎么舍得交给你们这群混小子。
可惜,他吭哧了半天,最后说他不知道。
第12章 chater 12
4月26日周日
晚上回家时,哥已经在卧室了。
他竟然回来得比我还早,预感这顿训是逃不过去了,但是他看到我时就淡淡地问问最近怎么样,没看出要找茬的意思。
这是怎么了?再说他往常回来也是把自己关在书房处理看不完的文件,偶尔放松也是看经济学类的书,今天怎么回卧室了?
我怕踩雷,没敢多问。
朱沫也看出不对劲来了,九点多妈回家时,她就贴上去献殷勤,问发生什么了。
我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但是我妈也很诧异,她说什么事也没有。
4月29日周三
我靠问题严重了,好几天了朱浚同学都是早早回家,然后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特地去问了陆叔,陆叔也说没事,可能是公司月底赶项目,我哥太累了。
看他样子是挺疲惫的,但怎么也不像没事。
难不成他也谈恋爱了?我们家桃花可真旺……
5月2日周六
下午冯叔给我打电话,说陆叔在我们家,晚上一起吃饭,让我和陆允修一块儿回家。
我没意见,打完球不去网吧了而已。陆叔还不知道陆允修跟张维学琴的事,他也不想露馅,下课也不多练了,找我汇合一起回去。
公司的事儿忙,我们回去时,陆叔正和我哥在客厅里说话,我们来了他就停下,让我们洗手准备吃饭。
他没瞧出什么端疑,还拿我们当小孩看,他不主张小孩掺和公司里的事。
倒是我哥看了我俩好几眼,一开始我还没琢磨出味来。他那一肚子坏水,谁知道他想什么,我通常都是无视他那些心思,等事发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席间陆叔好几次向我妈夸奖我和小沫,说我比以前懂事了,小沫也不这么内向了。
其实陆叔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他对我们三个都很和蔼,但是轻易不夸奖谁,他要是说好一定是真好。
但是近两年,他年纪大些了,人愈发温和,对别人的好评率也高一些了。不过哪些是乐意客套客套,哪些是发自心底的夸奖一听就能听出来。
我和小沫确实又都有些进步,他夸奖我俩时是一半客套一半认可和鼓励,但是他对我哥和自家的两个孩子依旧是一切从严。
都说严师出高徒,但是总这样非常打击人。
我敏锐地发现在陆叔夸我们时,我哥抬起头打量我一眼又看了陆叔一眼。
那眼神怎么说呢,非常沉默非常平静,我宁愿他跳起来骂我。
陆静修这笨蛋一点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没有,还在哪不满怎么不夸他哥,明明他也很好。
什么叫一粉顶十黑,我看陆允修都要仰天长叹了。
陆叔果然沉下脸训他轻浮,连带着大儿子也讨不了好。
这一家子也真不让人省心……
不过前世的我和现在的角度立场完全不同,甚至是完全相反,不仅乐见其成,而且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不要小看生活中的小插曲,日积月累的就能成为家破人亡的□□。我曾经深受其害,现在引以为戒,宁愿矫枉过正也不想忽视任何蛛丝马迹。
事实证明我并没有多想,刚才我去洗澡,我哥刚从浴室出来。
他问我“你和陆允修走得挺近啊。”
我说是啊,一个学校的又从小就认识。
他点点头,转身走了。
我诧异于没听到预想中有关学霸和学酥的讽刺,也没有噎得人想吐血的玩笑,更重要的是他临走时看我那一样,似乎带了点悔意。
本来随口一句话我是不会往心里去的,但是就是他那没克制住的一眼,让我浮想联翩。
我一边洗澡一边琢磨着这几天的事,他有什么可后悔的?
原先我和陆允修要么是八竿子打不着,要么是我看他不顺眼,没有过友好相处的时段,对现在的情况没什么可参考性。
我和陆允修走得近怎么了?
……澡洗完我也没想明白,但是写到这我突然想起件事来。
这件事不光是我哥心里一痛,也是我们一家的隐讳。现在这事还没发生,我不知道这一世会不会也走到这一步。
我哥恐怕不是担心我和陆允修关系太好,而是担心我和陆家关系太好。
他疑我了,他怕我抢属于他的东西。
我的天啊,我知道不管再来几辈子肯定会有这一天,但是我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
是不是前世也如此?不不,可能是这半年我努力学习努力锻炼努力活出个人样了。
就算发生过一次,就算知道人性有弱点,他也有他的不得已,我还是想骂他xx!
丫真以为自己是皇太子啊!再过两年老子成年了,炒一炒股票分分钟成富豪好不好!
他以为谁都贪图爸留下的集团么?
气死我了。
5月8日周五
实践证明,我真不是什么成大事的人。
我试图说服自己,朱浚不如前世我的年龄大,勉强还算是个小屁孩子。有些事不用往心里去,强求不了,顺其自然就好。
但是每次看到他那一脸疲惫时,我就抑制不住自己想很多。
朱浚自小被称作神童,但是这个光环为了他来了更大的压力。他不去学校,跟着陆叔学知识,跟着爸学管理。没有玩伴没有游戏,童年里最美好的回忆就是生日和过年时的两天假期。
爸去世后,他就正式进入公司,和一群五十岁往上的人精们斗智斗勇。
妈虽然一直帮着他,但是有些责任只有他能扛。
他才二十岁,养着我们一大家子。他辛辛苦苦栽的树,怎么会轻易让别人取走果实,即使这个人是血亲。
我理解,我能懂,他是我亲哥,我看着心疼。
但是这个这个……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要是表现得太介意会不会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啊?
我不得不艰难地承认,我的年龄基本上是活动狗身上去了,重生不是万金油,比不上他这种从小在阴谋堆里打滚的人。
5月12日周二
上周五方哲问我周六要不要参加聚会,去的都是初中同学。
其实我跟初中同学没啥交情,但是快一年没见了,想去凑个热闹。
没想到大家玩得还挺好,又约周日去踢球,我痛快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