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没话说吧!”
“那轮到我继续说,你不愿意,不想,不舍得处理它,是吧?!那就让我来做这个恶人!”亚作势要扔掉手表。
“现在我就去丢掉它,反正你不是已经不在乎了,不是吗!”
“亚!”
亚力竭地说着那些压抑了很久的话,一顿抢白完,喘着粗气瞪着欲言又止的joe。其实这个表对亚来说什么都不是,它只代表了joe没有他的过去,他拼命想要却得不到的珍贵物儿。亚想拥有joe的全部,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还是未来!亚从不知道自己是这样一个贪心无耻的人,既希望joe是个重感情不忘本的人,又比谁都盼望joe抛开过去,只看着自己一个人。可能是自己能在现实中获得得太少,亚对彼此的未来感动不可抑止地迷茫,在加上这段时间霖的步步紧逼,亚越发不能把持自己,他在犹豫、在害怕、在战栗着!
“今天,我一定要处理掉它!”亚挥动着胳膊逞强的示威,但眼中已弥漫起薄薄的水幕。
看着继续坐在床头没有进一步举动的joe,亚心中的怒火仿佛是爆裂的火星既灼烫了他的眼也灼伤了他的心,如果有什么是亚最不能忍受的,那就是joe的无动于衷!而此刻,joe只是紧蹙着眉低头不语。
“好,好!我就把它丢给你看!”亚踉踉跄跄地冲进厕所嘴里还放着狠话。
冲进厕所的亚从梳妆镜中撇见那个惊慌失措的自己,只这一眼他就不愿再看,多少年自己都是意气风发,少年得志,如此狼狈的自己仿佛只在梦中。如此想着的亚更是羞愤焦怒,他紧按着抽水马桶的边缘,作势要扔手表。
“慢着!”
亚回头一看果然是一脸惊慌叫嚷着的joe。
他真的害怕自己丢掉手表,亚想到。亚看见,joe的面具倏的突然撕裂开来,上面布满了肝胆欲裂的惊慌。原来之前的那些话都是joe敷衍自己的,他从未想过要放下啊。说到底傻傻的还是那个自己。
想到此处亚心中的怒火仿佛被盖上了厚厚的冻土,瞬间蒸发。在冰冷的地表下,被灼到的地方千疮百孔“嘶嘶——”地冒着青烟,交换着仅剩的氧气。
“亚,不要!”
那一秒的格外漫长,其中的每一毫秒都像是一个单独的镜头,支离破碎的片段同时敲响在两个当事人的心上,裂开一条条猩红的创口。如果没有joe的惊慌,亚不会毅然决然的扔掉手中的表;如果不是亚的任xi,ng妄为,joe不会失掉对未来唯一的念想。
随着水流的冲刷,手表上最后的光迹也淹没在抽水马桶中消失不见了。
joe不是不想上前抢下手表,他调动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伸到下水口的冲动,只是那一刻他忽然迷茫了。这到底是为了守住对未来亚的承诺,还是为了让自己获得一个不变的坐标。亚可能是joe这光怪陆离的旅程中最闪亮的明灯,只要有他在,一个手表又算什么呢,他们可以创造更多,不是吗!joe心中默念着,但压迫在胸口的剧痛却自顾自地撕扯着。
空气在这一秒凝结起来。
被抽空力气亚靠在洗漱台上,喘着气,他闭上眼睛仿佛还能看到刚才joe一闪而逝的狰狞面目。心好痛,不管是大口吸气还是紧按胸口,那无法言状的刺痛一遍又一遍传递进大脑。
“我——”亚最后还是没有说出那些想说的话,对不起,亦或者是再见。
他摇晃着身子与呆立在门口的joe擦肩而过,离开了公寓。
第60章 第三篇 第五十九回
“嘀铃铃——” “嘀铃铃——” “嘀铃铃——”joe的手机不断地响着。
“干嘛!”他接起电话怒吼道。
“我有点事找你帮忙!”,是crystal。
“没空!”joe吼完按掉了电话。
“嘀铃铃——” “嘀铃铃——” “嘀铃铃——”电话铃继续响着。
“shit!”joe一把抓起电话咆哮道,“和你说我没空啊,没空啊!”说完又掐断了电话。
电话铃还在响,一次次回荡在joe耳边。他一把抓起电话塞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暂时隔绝了噪音。
joe呆呆地坐在床头,眼光停留在折皱的被单上,两个小时前的两人交错的影像掠过眼前,不断跳进joe的脑海。他甩甩头,想把那些疑惑的、心痛的、甚至是美好的画面清除出脑海,但这就如那令人心烦意乱的电话一样一次次挑战着joe的神经。
长叹一口气,joe妥协地取过电话。长长的一串未接来电只显示一个名字,crystal。
“crystal,什么事?”
“你的声音听上去特别累啊?”
“没。”
“不会是你们两个小情人之间又闹矛盾了吧?”
“没什么。你有什么事?”
“某人冒火了,我不问就是。”
“别废话,快说!”joe不耐烦地说,此时此刻他没有心情与crystal调笑。
“我有一个朋友,遇到点麻烦,想请我帮忙。”
“不会又像上次那样吧?”
“不会。你放心。那是我的老师,我相信她。”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尽快!”crystal急切地说。
“好。”说完,joe又挂断了电话。
两个小时后,整装代发的两人在码头会面。
“我们出发吧。”joe转过身,脱下墨镜,压低了帽檐说。
“带着墨镜看夕阳,是不是太过矫情了?”crystal整了整深色的运动装说。
“我喜欢。”joe没有满足crystal的盘问,很快截断了话语。
“还装深沉。你好像没问我这次要去多久哦?”crystal调侃道。
“多久?”
“最少三天,最多一个星期。”
“可以。”
“你不用打卡报道吗?”crystal皱起姣好的眉疑问地说。
“不用!”看见远处一闪一闪的光线,joe说,“我想,我们的船来了。”
“我们出发吧。”crystal说。
“真的不用打卡吗?”
“不用。”
“真的吗?”
“多管闲事。”
“看来这架还没吵完——”
“你给我闭嘴!”
夕阳的余晖渐渐覆盖了船边的波浪,莹白色的长链慢慢失去色彩,快艇在橘红的彩霞下飞快的驶远。
进过几个小时的颠簸,两人来到一个小渔村。
夜晚的渔村静谧的可怖,只有岸边双层的小屋里零星的s,he出点灯光,带着些生气。空气中满布刺鼻的鱼腥,随着海风地刮过,一阵浓过一阵。
“就是这里?”joe问。
“嗯,我老师就隐居在这个小渔村里。”crystal皱着眉说。
“你第一次来?”
“嗯。不过放心,我能找到。跟我来。”crystal提了提肩包,走在前面。
joe听到这儿心里不由地打了个突,急忙跟上crystal的脚步。
转转悠悠两人深入了海岛后,又经过1个多小时的徒步,终于来到一个小村。一眼望去,十七八个个屋舍围成一个村的样子。屋舍砖瓦式的结构,在海风的风化下岌岌可危“呼啦呼啦”得直哆嗦。村中一片漆黑,所有的屋舍中都没有灯光亮起,偶尔的几声犬吠与猫的叫,也令人感觉悚然。
站在小坡上的crystal取出一个手电,朝着村口的方向短短长长地按了几下灯,那边也回应地闪了几下光亮。
“我们下去吧”收到信号的crystal如释重负,催促着joe入村。
“你们来了!”村口一个40多岁的女人笑着迎接两人。
暗漆漆的手电下,joe看见女人穿着一间深色的夹克,夹克里衬着件白色的v领tshirt,下身是一跳肥肥的工装裤带着几处污迹,脚上则蹬着双盖满灰土的跑鞋,显得很土气。女人苍白的脸上皱纹并不太多,但浑浊的眼里有一种无法言状的疲惫。她随手缕了几下头发,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局促,就闪身让两人进了村。从背影来看,她的身子有些佝偻,但她会时不时调整体态,使自己摆出好的样子。稍显散乱的银发在夜色里一亮一亮,晃得刺眼。
不一会,三人就来到了女人的屋子,一幢砖石造的小楼,两层。
“你们进屋坐,我去看看儿子。”女人催促着joe和crystal进屋,把两人安顿在客厅的小沙发里,上了水后,就匆匆上楼去了。
“这里和我想得不一样。” crystal把身子藏在y影里低下头说。
“或许吧。”joe不知如何安慰crystal,涩涩地回复。
“我以为她会过的好一点,至少不像现在这样。”她飞快地环视了四周,又复低下头。四周散乱的摆着几件家用陈设,四面墙被刷的雪白。
“怎么样?”joe问。
“嗯,家徒四壁。”crystal言语艰涩,仿佛是难堪地不愿面对joe的追问。
“我觉得还好啊——”joe说“这样的平静,对她来说,最好。”
“我一点都不觉得好!”crystal抬起头,眼里闪过不甘和愤怒,“当初,老师是多么意气风发,带着我们走南闯北,带着我们——”说道此处的crystal啃咽着说不下去了。
“那些毕竟都是过去。”女人缓缓从楼上走下来,脸上还带着一丝没有收起的慈祥的笑容。
“crystal,那些对我来说已经都过去了。”她走到crystal身边坐在她身旁,摸着crystal乌黑的发丝和蔼地说,“现在,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和母亲。”
“老师——”crystal扑到在女人怀里,哽咽地叫着女人的名字,那声声地呼喊,是对过去的告别和对现在的迷茫。
joe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内心泛起一种潮shi。他抬头看了看二楼孩子的房间,门口有一条细细的光线照s,he出来。
最后累了的crystal枕在女人的腿上渐渐睡去。
joe推开窗沿,扑面而来一阵略带咸腥的空气,黑暗中窗沿嗦嗦落下点灰尘,重又平静。
窗外的天空,如墨般凝重,灰白的云朵飘过几块,遮掩着稀疏的几点星辰,躲在厚重的云层下。
“谢谢你能陪在crystal身边。”女人抬起头对窗边的joe说。
“啊——,没什么,我们是朋友。”乍然而醒地joe顺应道。
“crystal从来都没什么朋友,”女人不缓不急得在crystal肩上拍打,仿佛是拂照小孩子似得呵护着她。
“她还有你嘛——”joe接道。
“以前,有很多像crystal这样的孩子被选中,男孩女孩都有。他们中的一些也曾经像这样安静地躺在我的腿上,现在只剩下crystal一个了。”
女人的脸上浮起一丝怀念,更多的是追悔,一种无力挽救的愧对。joe知道,那些生长在黑暗中的人,往往比像joe这样的战士活得更痛苦,更残酷。joe或许还有解脱放下的一天,而那些黑暗的人往往还未出发就已夭折,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不断地战斗再战斗,一停下来,面临的就可能是死亡!即使他们走得再远,所求的也只是微薄的“自由”。这就是joe每次都无法拒绝crystal的真正原因,或许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crystal这朵带刺的玫瑰就会突然面临凋谢的危险。即使能让crystal自由地绽放多一秒,那也是值得的。
“我没想过有朝一日我能摆脱这黑暗的纠缠,即使我逃到这个偏僻的渔村。做我们这行的,做一天就要做一辈子。”女人的眼中聚集起泪水,当那句“一辈子”的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她仿佛是认命般地停下不语,此中的悲愤与无奈就像此刻窗外的乌云,密布在璀璨的星空上,掩盖了所有的光芒。
“或许,你可以逃得再远点。”joe艰难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