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算计的不错,才第二日就收到了皇宫里寄出来的信笺。看上去就很贵的纸上落了几列烫金的字,总之就是价格不菲。
毕竟人王既不能上天也不能入地,再加之人界本就是个好通途,所以干脆就把这六界座谈安排在人界,组织什么的破事儿也全都扔给共昭帝,别的也不用再管,人到就是。
沈镜冰坐在院子里看着那大黄狗冲自己摇尾巴,狠狠把人家狗头胡乱摸一通“老大,你不是说这六界座谈半年一次么?我遇见你时就在开,这才过了三、四个月,讲什么?”
“这次是提前了。理由很简单……”
“妖界叛乱规模比从前大了。”
魔王话还未完,被人夺了话头。头一回,不知什么时候苏虚已经站在那里了。魔王有点不爽,狗还没赶走,这儿又来一个。
沈镜冰对于张榆祁这个妖王现在是相当不满意了,明明自己妖界惹出的祸端,不来真的说不过去。那实在是没良心!
不过转念一想,张榆祁的良心这东西早就被她那个狗奸夫给吃掉了。
张榆祁今天连着打了三个喷嚏,有点不爽,结果现在又是一个!眼睛闭着还没来得及睁开,什么东西直接拍在她脸上,头顶是一只破鸟的破空长啸,听上去相当高逼格。
她一把扯下基本上快要粘在自己脸上的东西,动作相当之夸张地将其甩在地上“靠!”
张庭已经笑成了傻子,抱着肚子捂着嘴,被她瞪了一眼,不笑了,嘴角抽抽“标准……日和摔。”说完又是更加肆意无情的嘲笑。
旁边过路的人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这对奇装异服的男女,然后像躲疯子一样快步走开了。
这种走在路上被一只鸟用一封信糊脸上的可能性是有多小?!可偏偏就被她张榆祁给碰上了,其当事人还相当愤愤不平地将自己的非怪罪到别人头上“你跟着本王之后本王就这么衰了!”张庭不怒反笑,差点没背过气笑死过去。
“看看,看看写的什么。这应该是给你的信。”张庭弯腰捡起那只看着相当豪华的信封,把上头灰土拍拍递给她,不为所动。
“这应该是给你写的信,不看看?”
张榆祁瞥了他一眼“谁知道那群家伙到底给我准备了什么坑,你别……”那个“手贱”二字还没出口,就看见张庭动作相当之快,已经好奇地把那个信封给拆开了,眼睛登时睁得老大。
“卧……”
“槽”字依旧未出,这二人先在大白天上演了一出“人间蒸发”。
好戏,好戏!
跟着魔王到处跑,真的能见好多世面!
这话是苏虚说的。
但并不假,不然他沈镜冰怎么能见到活的鬼!
魔王想纠正沈镜冰鬼是死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沈镜冰看着面前微微笑的黑衣女人还有她身后的鬼,心里默默念了一句眯眯眼都是怪物。
“魔王,好久不见,老身终于又看见你了啊!”
这样自称的,实际年岁也肯定不是看上去这样的了。老女人看看沈镜冰正看自己,眯缝着眼睛也看看他,点头微笑示意“老身是冥王,不知这位……”
“本座的王后。”
“滚!”
沈镜冰义正言辞,然后冲那冥王伸手是要握手,反正不知道古代是不是这样的反正就这么来了。直觉告诉他这是个相当精明的女人,毕竟从她那双眯缝着的眼睛里透露出的寒光可不是吹的。
“在下……沈镜冰,跟着魔王过来的,嗯……一个跟班儿。”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沈镜冰轮流着见识了排场架子很大的人王共昭帝,仙界的女帝,外带浑身kirakira冒着金光的天帝。他有些恍惚,自己这是到了个什么鬼地方?!
这个会议由各界首脑聚集所开,听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感觉,应当是相当严谨的,但其实是可以带人来的,像是冥王大人身后那只看上去超严肃的鬼君,或者是共昭帝的那一大片近卫,再或者是自己,苏虚还有躲在某个角落里的流燕。
说起那只鬼君,沈镜冰还记着自己的fg,想着张榆祁不会真的要来的时候,上首那个空着的位置突然被一个强行推上来的人给坐着了。
“这么多年来,朕终于是看见这金銮殿的首席有人坐着了!”共昭帝玩着手里头的珠串儿,大声笑道。沈镜冰却不是很愉快,头一抬便和上首之人对上了眼睛,二人皆是尴尬地把头偏开了。
那人清清嗓子故作淡定,扫视下面众人一圈,像是适应了当前的局面之后再懒懒地靠在了椅背上,手放在扶手上支起了脑袋。
“你们还真是阴险,本王就这么被你们给坑来了。”
下边冥王微微一笑,不说话。其中满含的深意只有她懂了。
“咳咳。”张榆祁清清嗓子,“那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不过,”她又道,“既然这日子提前了,也不会这么无聊地还专程找本王来,是有什么大事儿吧?尽早说出来尽早解决便是了。”
再看一眼下边人,天帝举了手边桌几上的木牌示意自己有话要讲。张榆祁也同样抬手示意,天帝这才开始讲“主要是为了两事,其一,妖界异常的暴丨乱;其二,羌族人,如今有卷土重来的趋势了。妖祖,您看……”
作者有话要说
老沈一个死宅男怎么可能喜欢逛街呢?摊手
陪老婆啊~
他不喜欢别人迁就自己,但是别人他还是会迁就一下的更何况这个还是老婆斜眼笑
小剧场
沈老大你就这么说我是你王后,真的好意思?
魔那先生教一下本座该怎的称呼?
沈……王……夫??
第39章 杀与不杀,这是个问题
对,羌族。
张榆祁眉头已经微微皱了起来,道“妖界叛乱的事情,本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其背后应当是有人在作怪。不过相关的线索本王已经查得差不多,实时情况已经转交给了冥王大人。烦请冥王大人助力此事”
那边的眯眯眼女人冲她点了点头。
“再有就是,羌族人的事,就这么随他们去了。”见下面众人惊讶,她也不管了,起身拂袖而去。女帝起身叫住她“妖祖大人!”
“何事?”
“这羌族,不得不除尽。若是等到他们回头来报复,在毫无防备之下,可不一定是我们六界能抵挡住的啊!”
此言一出,除魔王之外其他人皆是低声应和,听得张榆祁眉头也皱了起来。
“所以,诸位是怎么想的?”
“先发制人,赶尽杀绝。”天帝笑得一脸祥和,嘴里说的却是如此恐怖的话。
“为何要担心羌族的报复?当初你们杀人的时候,不是相当痛快么?”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无声。
“若是不除,他们必然掌控六界。”说话的是冥王身后那个一直未开口的鬼君。见他多嘴多舌,冥王有些不爽,手上唤出一条细长的绿色鞭子,向后一挥缠在鬼君身上,再这么一带,便摔倒了众人面前。看上去很痛的样子,周身的鬼气都散了散。
“多嘴!”
鬼君还没说话,天帝抚了抚自己的白胡“冥王大人大可回去再教育。”
冥王手一挥,鬼君爬起来,有些跌跌撞撞地乖乖站了回去。脸上画着符文的白巾翻起,露出了他那双相当不爽快的眼,一霎那又被盖上了。
沈镜冰听得云里雾里,这个什么羌族人,怎么好像他们都很害怕的样子?想偏头问问素来见多识广的二人,却见苏虚脸色苍白。
“苏虚?怎么了?”
“无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苏虚回了回神,“想起了一些事情,走神了。”
“那你知道这个‘羌族’是什么么?听他们说得,好像很怕他们的样子。”
苏虚愣了一下,摇摇头,又点头“知道。”
沈镜冰没有觉得他这幅样子有怎么的可疑,继续问他“是什么?”
“一个人类种族,不同于其他人类,人树稀少,却个个身负一种异能,比任何人都要强,宛如是逆天而行。所有人恐惧他们的力量,又想得到他们为己所用。”
听上去是在介绍,但是声音已经微微有些颤抖。苏虚继续道“那些人,得不到羌族人的力量,便杀了,对啊,全族。”
“这已经是相当久远的故事了。”
沈镜冰当然听得出来,这个“那些人”,就是指的在座的各位。二人窃窃私语声音很低,基本能被其他人争论的声音盖过去——这便更显讽刺了。这群大义凛然杀人放火的人,现在还在想着要迫害羌族残党;在此为弱者打抱不平之人,只能小声一轮,生怕被当成异端拖出去,同那些可怜人一个下场。
“你很恨。”
“当然。”苏虚看着他们吵得热火朝天,紧了紧拳头,“我有一个朋友……他是羌族人的后裔。若是他们这回的大会,决定了要再一次灭杀羌族人,我怕……”
沈镜冰见他说不下去了,看着他颤抖着的手发呆。他能够理解苏虚的感受,这群杀人犯就这么在同被害者站成一方的人面前,大肆议论,接下来还要如何杀人;弱者只能看着,毫无办法,除了愤怒,还能做什么?
“这羌族人过了这么多年日益壮大,这颗毒瘤不可不除!”
“毒瘤这说法只是被你们这群人的被害妄想所施加的!无理取闹。”张榆祁吵得都没脾气了,“本王不会出兵。”
“妖祖!”女帝怒极,拍案而起,低声吼她。张榆祁不为所动“你们刻意,现在来担心被打击报复,又欲将人杀之后快,可笑。本王随着妖界不掺和你们的破事儿。”
她想想自己说话难听了些,又道“妖界大乱,正是要调养的时候,你们自己去闹,莫要带上我们一并吃亏。”
“倒不如投票表决。”倒是一直没说话在旁边窥屏的魔王开了口,断了他们无休无止的争吵,“各拿出理由。杀与不杀讲完再说。”
算算,在场众人,六界首脑,统共是魔王和人王共昭帝没有参与过的,毕竟已经很久远的故事了,指不定这俩人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听魔王的意思像是中立,谁有理站谁;共昭帝态度不明,但同样有能让他站不杀一列的可能。
只是不知张榆祁目前势单力薄,又没那么会说官话,能否胜了这嘴仗。
看魔王看戏一样在那儿靠着,似听非听的样子,沈镜冰戳戳他“老大,你怎么想的?”
“本座?”魔王沉吟片刻,仿佛是瞧见了他眼中一丝精光“若是有利,再择生杀。虽说以和为贵,但若是真如众人所言,羌族将会打击报复,那便不值得手软。”
那叫一错再错咯?
“求和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毕竟千年万年都过去了,难保现存的羌族人还有那样的势力和仇恨。或许,也不值得畏惧了。”
“总之,看情况吧。”
说得轻松,可谁能知道未来的情况是什么?真要等到了时候随机应变是不可能的。魔王其实心里也没底,这么模棱两可的说法,也不过是给自己求个心安罢了。
金銮殿之上,一群人的纷争,就这么决定了那么一族人的生死,着实是让人胆战心惊。沈镜冰这段时间看张榆祁不顺眼,不过此刻也一心盼着她赢,好歹一半一半,还有争论的余地;局面若是一边倒,那可输的太惨烈了些。
魔王说是要听他们的话来决定站在哪方,却根本是心不在焉的。倒是共昭帝忽然举起了手边木牌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请讲。”其他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好歹这点尊重还是要给。
“羌族人纵然再厉害也是我们人类中的一族。既然是人类,不如朕将其招安,或许还能让他们为己所用?也并不会亏待他们,必然是优待的。”
“靠!能不能想点有意义的?”张榆祁现在超级不爽,直接甩了脸子要走人。共昭帝还一脸痴呆,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