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罗霄云满是伤痕的脸上，展开灿烂夺目的笑容“我要入教。”
“很好。”赵鱼把罗霄云扶起，“你的名字……”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想收罗霄云为徒。
“罗霄，弟子罗霄，拜见师父。”
————
赵启声被送到丹灵峰疗伤了，没有了打诨插科的人，容贵觉得日子变得很无聊，时间变得很漫长。修炼也没了心思。
反正他再怎么努力也超不了赵启声那个实力爆表的变态！居然重伤了姬家长女，不止修为高，胆儿也挺肥。
要知道，修仙界真正的业内老大不是剑灵宗，而是擅长阵法的寰宇宗。打伤了寰宇宗的少主，就算是剑灵宗想包庇，也不容易做到。
问题是剑灵宗真的愿意包庇。
从这次事件中，容贵试出了剑灵宗的诚心与实力，结论是不可靠！
自己是妖皇转世的事实已经败露，想必用不了多久，从修仙界各地前来的讨伐者就会打到家门口，现在的上策，是逃走。叛出剑灵宗，就像当年叛出玉梓一样。
但为什么……舍不得走？
姑且等那小子伤好些吧，不然心里不痛快。
容贵是这样打算的，本想多待几日，至少等到赵启声被神器伤到的伤口稍微好些再走。但他没想到的是，姬家的通告来得如此之快。
交出妖皇，这是他们的要求。
得知这一消息，容贵叹了口气，这是最后通牒？
也不知，牧鱼会做何选择。
第29章 自生自灭
和赵启声一同居住的小院最近来了不少访客，而且身份都不小。
除了高凛赵仙儿，各大长老，甚至宗主牧鱼都亲自来访，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压力不小。
毕竟，他是人族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妖皇转世，放眼整个修仙界，想要他命的人，数不胜数。
牧鱼的来访，在容贵看来，颇有些班主任家访的感觉，整个人面上镇定，心里那是提心吊胆的，就怕牧鱼说着说着突然一剑刺过来，就算他有神器碧落剑，也敌不过一宗之首。
要说他为什么宁愿胆战心惊也不愿跑路的理由，这个嘛，当然是——
“声儿无碍。”才进门，落座端起灵茶，牧鱼就说出了让容贵有些意外的消息，本以为牧鱼是为了妖皇一事而来，却没想到，两人的整个谈话都是在说赵启声的伤势及复原状况，虽然一颗心还悬着，但听到赵启声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也忍不住露出欣喜的神色。
牧鱼临走前，突然转头说了句“我剑灵宗虽不是天下第一，但宗门弟子，不容欺辱。”说这话时神情严肃，与往事的神态判若两人。容贵这才真正意识到，牧鱼是宗主。
“谢师父。”行礼，送牧鱼出门后，容贵琢磨着牧鱼方才的话。意思是，剑灵宗决定保下他？哇，看不出剑灵宗这么义气！既然宗门这样说了，那他容贵就乖乖待在宗门里……才怪！
“历史上数不清的事件证明了，位高权重之人的话，是多么不可信。”容贵撇撇眉毛，带着嘲讽的笑容，“要我信？他们会保下一个不□□般危险的家伙？还不如相信剑灵大师兄和玉梓大师兄有一腿呢。”容贵随口开着玩笑，殊不知，自己在无意中道破了天机。
梓莘山。
“阿嚏——”花子揉揉鼻子，皱眉道“谁说我坏话？”
“没有谁，是你着凉了吧？谁让你大半夜偷跑去厨房，那里的弟子都学聪明了，门上只放一桶水算仁慈的了，如果是我，还要贴上去张冰符。”说着刻薄话，墨色长发的少年催促道“你把我叫来到底有何要事？我可是带伤从剑灵宗偷跑出来的。”
闻言，花子笑了笑“那点儿伤？对你而言，任何伤口不是瞬间愈合的么？就算是神器，需要的时间多一些，但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好吧？嗯？小启声——”
这少年便是赵启声，对外称伤病，却在半夜偷跑到魔教玉梓的剑灵六弟子。
“说了别这样叫我！”似乎是极不满意对方的称谓，亦或是压抑本性太久有些暴躁，赵启声眉毛一扬，抑制住了怒气，平静道“说正事，我还要去把师兄接回来呢，姬家已经得知他的存在了。”
“切，小气，就你师兄叫得，其他人叫不得！你还是长点心吧，要是现在的样子被你的亲亲师兄看见了，还不得大吃一惊？”花子脸上带着幸灾乐祸般的笑容“你说，要是小容贵知道他的乖乖师弟实际上是这个样子，会不会抛弃你？当年他可是一声不吭地叛教诶，如若不是你每天为他疏通经脉清理魔气，他早就因为体内两种元气互相争斗爆体而亡了吧？”
“……别提这个。”不知为何，赵启声白皙的脸上飞起一抹红云，在剔透的皮肤映衬下更加明显，“还不是怨你，若你和师兄说实话，他也不至于去闯那山门禁制！”
花子眨了眨眼睛，无辜地摊手“怪我喽？”
“……不许学师兄说话！”
“哎哟我的大少爷诶，您当心点儿，别乱用元气！”躲过赵启声的金色元气，花子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好险好险……”
“说，正，事！”赵启声咬牙切齿，这个大师兄果然如其他人所言，半点都靠不住，如果不是花子传讯说事情和容贵有关，他才不会大半夜溜出来吹冷风。
“好好好，把剑收好，收好，黄泉这种神器应该用来斩杀道貌岸然的正派修士，不应该在魔修中间自相残杀。”
“知道就好。”黄泉入鞘，赵启声也感觉到了些许不对，质问道“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拖延时间，到底想做什么！”说罢，目光看向剑灵宗的方向，“不会是……”
花子不再嘻嘻哈哈，只见他神情严肃一本正经地掏出一卷……鸡蛋卷。
“……我问你正事你拿夜宵干什么！”语气满是恨铁不成钢，和对容贵说的“师徒关系”怎么都不搭，倒像是长辈训斥晚辈。
“别着急嘛。”把金黄的鸡蛋卷塞入嘴里，嚼着，面上露出享受的神情，随后“咯嘣”一声，像是磕到了牙。吐出一颗指甲盖大小的晶石，花子冲赵启声一笑“把传讯水晶放夜宵盒子里了。”
“我弄死你你信不？”
“哎哟，我好怕啊，小心我把你的本性告诉容师弟啊。”花子面色不善，威胁着。
“我会怕？”出乎意料的是，赵启声非但没有紧张，反而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反正他早就知道了。”说着这话，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失落。
“先说正事。”看不下去赵启声苦闷的模样，花子把水晶递给赵启声，当然，这之前没忘了在长袍上擦了擦，虽然对方脸上依旧挂着嫌弃的神情，但比起之前好了不少。
接过水晶，用玉梓特有的功法运转元气，激活了传讯水晶，确切地说，这是一件利用传讯水晶短时间内保存信息的一次性用品，之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看着水晶中的讯息，赵启声的目光逐渐复杂起来，问花子“你们一早就知道阮铃儿是内鬼？”
“嗯嗯。”花子点点头，“她刚入教我们就知道了，山门禁制可不止能封印修为，还能测出一个人的元气运行轨迹，这也是玉梓区分魔教与正派的法子。”
“这我知道，但诛杀阮铃儿的真正原因，竟是这个？”皱着眉仔细研究那张影像，只见在百花谷所见的那名自称“天璇教主”的粉裙女子还未破相时的容貌，当真是一等一的美人，但令赵启声在意的，是她头上的红色羽毛印记。
“天璇本是多年前叛逃玉梓的弟子紫笙所立，就是那名穿粉色纱裙的女子。”见赵启声一直盯着紫笙的影像看，花子解释道“叛逃的原因，直到荷菱攻破百花谷才得知，便是为了那妖皇扶摇。”
赵启声的神色复杂起来，“你说她叫紫笙？”
“没错啊，怎么了？”
“我爹赵启，当年因为和一名魔教女子相恋被逐出家门，虽然没有见过，但爹口中娘的名字，的确是叫紫笙。”
这倒让花子大吃一惊“你不早说？”
“说了也没用吧？到底还是要死的。”小小年纪，说出来的话却冷血无情，或者说，是看得太透，以至于麻木了。
花子沉默不语，他也知道，就算提前知道粉裙女子的身份，他们也救不了她。
赵启声则继续看着晶石里的内容，即便是天大的秘密，也不能让他的表情有丝毫波动，但看到某一节时，从那双黑眸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其中的惊讶。看完晶石里的内容，赵启声眼底的怒火似乎实体化了，揪住花子的衣襟，咬牙切齿“你早就知道师兄会被剑灵宗出卖？”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作为扶摇的转世，在其血脉觉醒之前除掉它的最好方法，便是杀掉背负扶摇血脉的转世之人，也就是容贵。
赵启声之所以放心地把容贵暂时留在剑灵宗，无非是摸准了剑灵宗舍不得放弃妖皇之力的心态，虽然拥有天下第一宗门之称，却名不副实，被姬家压了一头。夺取妖皇之力，摆脱姬家的制约，这是赵启声推想的牧鱼的目的。但他想不到的是，牧鱼竟会牺牲掉翻身的机会，保全剑灵宗。
宗主做多了，头脑不行了吗？
唤出黄泉剑，正欲御剑飞去，突然听得一声空灵女声“且慢！”
赵启声转头，见来人头上的梓莘花簪子，道“教主有何事？”
“这是我的意思。”玉梓教主一开口，就点燃了赵启声的怒火。
这个以温和为名的少年，此时竟完全颠覆了自己的形象，“若师兄有半点事，我会铲平梓莘山！”
说罢，御剑远去。
望着赵启声的背影，花子轻声问“这样真的好吗？”
“不该骗他？我不是和你学的么？”玉梓教主也是个牙尖嘴利的主，“再说了，血脉尚未觉醒，只能通过这种手段了，复活妖皇，本就是玉梓存在的意义，我为了完成先辈的夙愿，完成玉梓的任务，又有何不妥？”
眼角上挑的狐狸眼中，瞳孔骤然一缩“你是说……”
教主点了点头“对，这一次的扶摇和往常不同，要想复活，还需要多些工夫。”
“……把黄泉剑交给小启声也是为了这个吧？”黑眸中闪过一丝冷光，“碧落黄泉乃是天地灵宝，史书中所言‘上穷碧落下黄泉’便是这个意思吧？”
教主沉默不语，只是微笑。
“都在你的算盘里啊，那我也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喽？”
“谁知道呢。”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教主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花子，“你真的，不和他解释清楚？一直被重要的人误会下去，不是你想要的吧？”
“……不了，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比起我的事，您还是着急着急眼前的大事吧，若没有猜错，这次，可能又是修仙界纪元重开的一次。”花子闭着眼，语气轻松随意地说着，殊不知，他的话，恰恰成为了之后的预言。
不知为何，道破天机的，往往都是无心的话语，有意去做了，命运又会朝着不定的轨道偏移。
————
剑灵宗。
容贵又一次体会到了，众矢之的的滋味。而且这次，比起先前叛逃玉梓被追杀时更甚。至少玉梓没有出动全部真传弟子，只为了捉拿他这一个身份暴露的魔修。
多少有些憋屈。
因为实力悬殊的关系，他只能跑，不能打，或者说，反击也没什么用。人家用人数包围他，实力对比直接形成碾压之势。
虽然一早就知道牧鱼会出尔反尔，但真正被背叛的时候还是有些悲戚。在剑灵宗呆了那么久，差不多已经把这里当家了。
可是——
“我是一宗之主，如果用一个弟子的性命换整个宗弟子的安全无事，我是愿意的。”
他不能怪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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