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临咽了咽口水，转头去看他们。于昊然和薛素果然也看到了尸体的长相，都呆愣住了。
气氛比之前逛这鬼地方的时候还要压抑。
于昊然的眼圈很快红了，不知道是因为失去好友的悲伤还是因为接连莫名其妙死了两个舍友的惊恐，他瞪大的眼球几乎要溅出猩红的血丝。
林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也红一下眼睛，不过他酝酿了半天情绪也没酝酿出来，反而是愧疚的意思越来越大。
……这么占了人家的身体，看着自己身体原来主人的好友死去了却没有半点悲伤的意思，这也……太冷血了点。
林临黯然地垂下脑袋，只感觉自己过于冰冷的思绪要跟这个世界脱节。
一种融不进去的无力感和恐惧感袭遍他的全身。
“……”
就在他黯然的时候，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一个是于昊然的，一个是……大脑意识层中的极昼的。
“别多想。你只是名玩家，你只是为了任务来到这个世界而已，本来就跟原来世界的nc没什么感情——他们跟你没关系，别太束缚自己了。”
……诶？
这突如其来的鸡汤让林临有点感动。
不过也是因为极昼在他脑海中的声音，恰好遮掩住了于昊然的声音，林临没有听到于昊然说什么。
他茫然地抬头，看到于昊然似乎很激动的样子，脸不知道是被憋红还是被气红了，像头斗牛似的喘着气。
而薛素则是有些慌张，又看于昊然又看他，不知道为什么离他远了些。
……
发生了什么？
好嘛，这鸡汤好像灌错时间了。
“你看，你没有反驳吧！”于昊然咬着牙，眼睛里的红几乎要溢出来。他离林临退了有好几米远，明显的不信任与抗拒。
“……？”林临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办，疑问地看向薛素。
薛素把他的疑问自动理解为委屈，顿了顿拍了拍于昊然，虽然声音颤抖得没有可信度，“你瞎说什么呢？现在是乱怀疑朋友的时候吗？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你吓疯了吧！”
薛素这么一说林临才大致明白了，感情他舍友是被打击太大了，大概是在怀疑他是鬼……之类的。
林临这才隐隐约约想起刚才在极昼的声音之外，于昊然质问自己的是什么。
“……从一开始……感觉你很奇怪，好像不是以前的……其实……被附身……”
……能想起的只有这几个断断续续的词语。
“我……”我好无辜啊。
但是从某种方面来说，于昊然看似胡言乱语的话其实对了一半。林临一时间又沉默了。
于昊然好像听进去了薛素的话，像条用尽气力的野兽似的喘着气，好久才理智下来，别别扭扭地憋出一句“对不起”。
……一点也不可爱。
三个人静默好久，还是薛素开了口。
“……报警吧。”
……女神的智商终于上线，林临几乎感动地要哭出声。
于昊然好像才想起来似的，擤了擤鼻子，赶紧拿出手机，似乎手脚都有些不利索了似的。
……
“没电了？”于昊然一时有些纳闷。
“我的也是……！”薛素咽了咽口水，烦躁地甩了甩一直黑屏的手机。“明明充满了的……”
看着两个人的目光盯着自己，林临眨了眨眼睛，这才反应过来把手机掏出来——自己的手机却有反应。
……
…
我爱你
黑漆漆的屏幕上亮着三个鲜红的小字。
林临心脏扑通一跳，几乎脚一下子就软了。
☆、副本学校（九）
我将割下你的脖颈，用这诚挚的情意为你献花
我将剥出你的心脏，用我的一切予你祝愿予你安息
“……这是什么？”于昊然皱紧了眉头，“短信？谁的告白吗？”
不可能是短信吧……
林临试着退出了几遍，没办法。不能关机也不能显示出别的什么东西，手机仿佛是卡在这个奇怪的界面了似的，三个鲜红的字占据了三个人的视野。
“这也太吓人了点吧，喂……赶紧离开这儿吧！”薛素好像是女汉气息完全被压下去了，紧紧抿着嘴唇，拽起他们两个就向楼下跑。
这下那奇怪的鬼打墙好像是消失了，三个人倒是很顺利地一路下到底楼……然后成功被卡在了大门处。
“唔——”于昊然上去推了推门，却不能推动分毫。
薛素和林临也赶忙上去帮忙推，无奈也是没什么卵用。
“怎么回事……怎么开不了门了？”
薛素咬了咬牙，向外面大喊了几声“有人吗”，可这鬼地方偏僻得很，估计是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被人遗弃的小角落了。
“我就说……咱们肯定是撞鬼了……”
于昊然又明显颓然了下来，抱紧胳膊坐下去不知道嘀咕什么，又愤恨地抬头，
“都是你要我们来这个鬼地方！自己喜欢那些阴森森的东西不说吧，还把我们搭进来了！”
林临“……？？？”
林临不动声色地背了这口锅，心中默默拿针扎起方俞的小人来。
“你别乱咬行吗，他也没想到会这样啊。你不来不就没事儿了吗？”
薛素还是没忍住帮林临说话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僵硬，没有看他，只是紧紧盯着大门，好像能把它看开似的。
自己心仪的女神总是帮着“罪魁祸首”，这让于昊然更加暴躁不安定起来，他抬头看了看林临，心中凉凉的。
这个林临……跟以前的林临完全不是一个人。
几个星期之前在宿舍的时候就一直感觉他奇怪了，总感觉害怕着什么东西似的，神神秘秘的，还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他抬头看着对方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脸，那双木偶似的漆黑眼睛好像很无辜地看了看他，眼中却什么情绪也没有，好像真的是一个呆滞苍白的木偶一样。
一直以来都这么感觉。
一开始还以为只是沉迷恐怖事物到魔怔的怪人，却让他越来越发觉对方的不对劲。
同宿舍的两个舍友已经死掉了……那两个人都没什么和谁结过大仇，平时接触亲密的人只有自己和他，无疑就是这个阴森的舍友干的。
……
他的便宜舍友好像脑补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林临看着于昊然脸上越来越抑制不住的恨恨表情还有红红的眼睛，只感觉自己真是比窦娥还冤。
……
他没有发现，舍友眼中的红已经不是单纯迸出的血丝而已了。
“怎么办……不会真要……”女神完全没有注意这边的眼神互怼，还在认真地走恐怖片剧情。
但她话还没说完，忽然被微小的“吱呀”声打断。
刚刚还动作各异的三个人此时目光全部聚集到了传来声音的地方——楼梯。
似乎是楼上的楼梯……？渐渐传来了踩在几乎要断裂的楼梯上的踩踏声。
吱呀声则是踩在乱七八糟的物件上发出来的。
“怎么回事……上面还有人吗？怎么可能？”
薛素惊慌地攀住了大门把手，似乎还在期待大门能呼得一下打开，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有什么东西下来了……”林临愣了愣，这下楼梯与踩到东西的声音居然和他一开始来到这里听到的声音一样。
楼上的话……的确没有人，但是有一具尸体。
……细思恐极。
一时间三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不知道作何反应。
下楼梯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随着声音的靠近，有什么奇异的液体掉落拍打在地面上的声音传过来。
这是……
…这是……
这是要赶紧跑路的节奏啊！
“有东西……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啊……！”
薛素的话到了末尾已经变成尖叫了。
因为这次的下楼梯声与林临之前只有听到却看不到人不一样，随着声音的向下，有谁的身影在一楼拐角处慢慢出现了。
林临也知道了薛素尖叫的原因。
他倏得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那身影光秃秃的脖颈。
……没有头部。
可以确认了，这确实是刚刚被炮灰的舍友方俞。
……应该说，是舍“鬼”方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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