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一个鼻孔出气,杜翔不同意的事情,杜瑞一定不会同意,反之亦然,她还是别触霉头了。
不就是吃几天素么,她就当换换口味了。
于是底气不足地消失在杜翔眼前。
“小阳阳!我好饿!”小荷无奈之下跑到千阳的院子里哭诉。
“……”看着面前空了的五个点心盘子,千阳实在无语。
这简直就是个大胃王啊!之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能吃!
不过千阳还是认命地招呼下人再拿几盘点心上来。
“5555~~小阳阳还是你好!我爱你!”小荷扑到千阳身上,抱住蹭蹭。
“我不爱你!”千阳把八爪鱼似的小荷拽下来。她可没有断袖之癖!
“你不爱我了?”小荷一脸绝望地看着千阳,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千阳狂汗!险些郁闷地大喊,我什么时候爱过你?!
不过她还是很理智地,看着小荷现在的样子,她也不能过于打击她。
“乖,别哭了。”千阳摸摸小荷的头,哄小孩一样哄着她。
虽然这个是妖精,不能用人的想法理解,但是跟在妖孽的身边时间长了,千阳的心还是很大的,大得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能装下。所以当初见到小荷时不仅没有惊吓到,反而跟小荷成了朋友,有事没事都去找她解闷,以致于现在小荷找到家里来,她开始过水深火热的生活。但是千阳可没有丝毫抱怨的意思,只是有时忍不住回想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债太多,所以这辈子得还,于是来了一个小荷……
孩子!这就是命啊!
正午的阳光从敞开的窗子照射进来,温柔地将两人包裹住,明亮的微微有些刺眼,却让人感觉到无与伦比的温暖。
杜瑞后背倚着门框,双手抱肩,看着这样的两人,安静地笑了。
小荷的天真纯粹和千阳的少年老成倒是相得益彰,有小荷陪着她,日子才不会寂寞。
至于他和耀……
杜瑞扭头看着头顶的阳光,微微眯起流光飞舞的眼睛,风吹起宽大的衣袍,好似人会随时乘风归去。
白净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一种几乎透明的美感,那双黑亮的眼睛闪过堪比阳光的光泽,漂亮得震撼人心。
下一刻,杜瑞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而杜翔的所在则多出了一个白色的影子。
杜瑞笑盈盈地望着他。
耀,我想你了。
杜翔正坐在院子里煮茶,看见出现的杜瑞,什么都没说,伸手给身旁早准备好的茶杯里倒满了茶。
杜瑞走过去坐在杜翔身旁,拿起烫手的茶碗抿了口茶,然后享受地品味着口中香醇的滋味。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坐着,偶尔喝一口茶,却许久没人说一句话。
似乎心底的话就在这茶里,有时候太有默契了,话语反倒成了多余。
远远的,行风和行水默默地站在院门口。
“收拾东西吧。”行风跟身边的行水说道。
“嗯。”行水点点头。
他们知道,主子要走了,这次应该会回家吧。
其实对于主子来说,此心安处即是家,有彼此的地方就是家。可远在大漠的杜家对主子来说却又有不同的意义,而那样一个家,或许是主子心中唯一曾经想起牵挂的地方,即使主子从来没有说过。
可他们跟了主子太久了,忘记到底有多少年了,就这么日日夜夜的守着两人,这种主仆间的默契又怎么会少呢。
很多年之后,当人们发现森林深处有一处用玻璃围成的院落时,不免惊讶万分。
步入其中亭台楼阁无一不是精巧雅致,屋中的摆设更是洒脱中透着无尽的奢华。虽然各处都被厚厚的灰尘盖住,却遮掩不了院落的别致构思,这样一个人间险境般的地方竟然就这么被丢弃在这里,寂寞地记载着曾经主人的故事,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可惜历史中匪夷所思的事情又何止这一件呢,用不了多久又会被人遗忘在时间的长河中,渐渐消散……
“喝药吧。”杜若浩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汁放到潘兰面前,然后伸手扶起对方靠在床上。
“还没有消息吗?”潘兰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然后迫不及待地拽着杜若浩的衣袖问道。
“放心吧,他们两个何时吃过亏。”杜若浩瞧着憔悴的潘兰,心疼地抚摸着他消瘦的脸庞。
知道他这病是想孩子想得,喝再多的药又有何用呢。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她在是一个妻子的同时,也是一个母亲,她又何尝不想孩子。但是找不到神出鬼没的两人,她不仅不敢在潘兰面前表现出思念,还得想办法安抚他。
“是啊,我不过是怕别人吃亏。”一想起那两人的手段,潘兰忍不住笑道。
他是一个失败的父亲,没能给孩子们想要的生活,还连累他们卷入险境中。好在两人本领了得,手段更是狠辣,这才没有酿成悲剧。
“大概是老了,我现在时常想起他们小的时候。咳咳……”潘兰拿起手边缝了一半的衣服,闲话家常地跟杜若浩说道。
“那个时候,他们那么小,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消失似的,我抱着他们,觉得拥有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潘兰一针一阵的细细缝着,虽然他知道两人根本用不找他缝的衣服,但是想他们的时候,只好用这样的方式打发时间,不知不觉,给两人缝的衣服已经装了整整四箱子了。
“我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那么小就有那么惊人的默契,永远都是形影不离地守护着彼此。”现在想起来,好像他们两个将所有人隔绝在外,不准任何人接近,可偏偏又要装成乖顺的模样,难道他们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不成?又或者他们其实压根就没想隐藏的太好,只是敷衍地面对世间所有?
潘兰摇摇头,恍惚地笑了。不管如何,此生能成为他们的父亲,他是满足的,起码他知道自己在看似冷漠的两人心里不是一点分量都没有,这样就足够了。
此生他有自己最心爱的人陪伴,又有如此优秀的孩子,比起世间的男子,不知幸福多少倍。人不应该太贪心,他这样告诫自己。
可是偶尔,他还是会忍不住期盼能时常看到自己的孩子们,陪伴他们成长,分享他们的喜怒。尽管他知道这对喜好自由自在的两人来说是不可能的……
第 103 章
给像杜家这样的商家守门,其实很简单,早上开得不早,晚上关的不晚,平日里事情也不多,更不存在找茬的。可以说日子过得很是平顺。
这日跟往常没什么区别,两人站在两旁虽没偷懒,但偶尔难免打个哈欠。
正想着中午吃什么,就看见从右边的大街上行来一辆马车。
要说马车在街市中可不少见,但像这辆这么招摇华丽的却是没见过,基本上跟顶着“肥羊”俩字没区别。
不说那比三个马车还要巨大的车身,也不说那全身雪白神气非常的神驹,更不说那金丝楠木精雕细刻的车身,光说那金丝银线织就闪闪发亮的车罩就晃花了不知多少人的眼。
有钱也没见过这么奢侈的,只是在街市上走过,就有不下几十人偷儿紧紧盯着,更甭论无数普通百姓发直的双眼了。
两人不免奇怪,这样的马车肯定不是本地的,否则也不会第一次看见,可如果说是外地的……
两人不禁惊讶地对视,眼中闪动着相同的疑惑这马车怎么没被路上的劫匪给劫了?!
要知道像这样边城似的地方,虽然繁华,可由于过往的商旅比较多,匪患也很重,像这样的马车能平安到达这里,如果不是奇迹,就是护送的镖师功夫出众。
不过两人左右看了变天,眼看着马车都快到近前了,也没找到除了车妇之外的第二个人,难道镖师护送到地方之后立刻离开了?……
正在猜疑间,金壁辉煌的马车稳稳的停在了杜宅的门口,车妇从车上跳下,恭敬地站在一边。
两人的眼睛立刻直了,心说难道这马车是拜访自家主人的?!
连忙不敢怠慢地迎上前去,刚想搭话,就看见马车的帘子一挑,从中走出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二十上下,身穿水蓝色外衫,沉稳地抬头看了一眼,就这闪着波光的眼睛随意一扫,就足以勾去无数女子的心神。
两人吸了一口气,暗道这架势不比城主的儿子差,怪不得有这排场。
刚想张口相迎,却见随着男子的后面又走出一个男子,年纪倒是比之前那人略小些,相貌更胜上一筹,一双桃花眼,红唇微含笑意,一身浅绿的外衫衬得人明珠一般耀眼,端看得人魂游天外。
难道这才是正主?两人对视一眼。
不等说话,两人从车的左右两边轻盈跃下,真是轻如鸿毛一般,几乎没有掀起半点尘埃。
然后各掀起一边的车帘,双双清脆地说道“主子,到家了。”
守门的差点惊掉下巴。
如此出众之人竟是仆从?!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而且他们说“到家”,这是何意?
“总算到了,没有飞机的长途跋涉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我都好多日没有睡好了。”只听一个慵懒的声音抱怨道。
“没睡好却把我手臂都枕麻了?您老可真辛苦。”另一个微含笑意的调侃声音紧随其后。
门卫努力地瞪大眼睛,只觉得眼前一阵风掠过,却什么都没看到,突然听见声音从身后响起,吓得险些跳起来。连忙回头看去,却只看见两个无比写意洒脱的身影,恍惚如梦境一般又很快消失了。
“通报去吧,就说大公子和二公子回来了。”行风心知门卫一时半会是回不过神了,好心地提醒道。
“啊!?”两人顿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恨不得肋生双翅地往回跑,嘴里顾不得规矩地大声喊道“快来人那!少爷回来啦!”这对她们来说绝对是有生之年最震撼最慌乱地一个上午。
“我怎么听着像是劫匪来了呢?”千阳从车里钻出来好笑地说道。
“又有劫匪可以玩了吗?”小荷紧随其后地跳下车,听说又可以打劫了,积极得很。
“估计很长时间这一带都会是最平安的路线。”千阳想起他们走了一路就洗劫了一路,不免替身后的商旅庆幸,跟在俩妖孽的身后,好处还是多多的,呵呵。
“真可惜。”小荷噘噘嘴。
她虽是妖精,却也要顾虑天规不得随意伤人性命,否则有碍修行,成不了正果。所以一路上也只是玩玩,没有伤过人,但再怎么说也比待在封闭的山谷里有趣得多,所以听见不能玩了,难免失落。
“放心吧,你玩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千阳揉了揉小荷的头顶笑道。如果跟在两个妖孽身边还会无聊的话,那世上就没有有聊的地方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两位少爷时隔几年之后终于回家,院子里立时就鸡飞狗跳起来。
按说杜家也算大家族了,下人不至于如此失态,可现在杜家又有谁不知道男主人潘兰因思念孩子病倒,日渐消瘦。杜若浩面对潘兰的时候细声慢语,可对着别人就是疾风暴雨了,没有人能逃过杜若浩的台风扫荡,所以大家对于少爷归来的消息也无比期待,估计比涨月钱还要兴奋。
消息以声速传播到内院(别怀疑,外院的吼声内院已经听到了),潘兰正在喝药的手微微一抖,药碗摔在地上碎开,也惊醒了发愣的潘兰。
“我不是做梦吧?”潘兰看着杜若浩,干涩的眼睛渐渐发红。
“我也听见了。”杜若浩紧张得下意识的抓紧衣摆。
“主子!少爷回来了!”下人没有敲门,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禀报。
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潘兰飞快地下床,往外奔去,连鞋都忘了穿。
杜若浩顾不得训斥下人没有规矩,紧跟着潘兰冲了出去。
刚跑到院门,潘兰就停下了。
他捂着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浑身颤抖地说不出一句话。
他的孩子,这真的是他的孩子吗?
自己是不是做梦?会不会像往常那样突然醒来?
老天!如果这一切是梦,千万不要再让他醒来,他愿长睡不醒,死也要死在梦里,因为这梦里有他的孩子啊!
“……这是怎么了?后面追着狼?”杜瑞看见两鬓斑白的潘兰时,才明白他们两人的离开对父母亲人来说是怎样的煎熬。不过对耀以外的人,他都不知如何安慰才好,顿了一下,才半开玩笑地道。
“先见之明。”杜翔跟在杜瑞身边,看见杜若浩紧随其后的追来,不免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