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记住今天,爷不给人第二次机会。起来吧。”没有一个人说话,院墙外整齐划一的响起站立的声音。
“你们两个还不走?”看着仍然跪着的行风行雨,杜翔挑眉。
他今天心情非常不好,谁也不要惹他。
“属下失职,主子还没罚过。”行风行雨深为内疚。
他们来得太晚,武功又退步,让主子失望了。
“爷问你,你们真的觉得我们被困了,所以才急急忙忙赶来?”杜翔似笑非笑,杜瑞反而不说话了,在旁好整以暇地看着。
“……”行风和行雨互看一眼,最后还是行风开口。“回主子,其实我们不担心主子们的安危,只是害怕主子身边没有熟悉的人伺候会不习惯,顺便再担心一下跟主子在一起的人的安危……”说到最后,行风觉得自己对不起的搞不好是魔教众人,他没有早点来解救她们。
想也知道,主子什么时候吃过亏啊,但是没有他们在身边伺候,主子会烦躁得折磨别人吧……
夏凝无语哽咽,心说你们倒是有远见,可为什么不早点来啊!
害得魔教上上下下都把两人当成温顺的羔羊,实际上却是两头野兽,吃人都不带吐骨头的!
“所以我要罚你们什么?太了解主子了?”杜翔心情好转地笑了。
不愧是他们一手带出来的人,这话听着舒爽。
“赶紧滚,爷困了。”杜翔不等两人回答,打了个哈欠摆摆手。
“主子,我把锦丝蚕被带来了,还有日常用惯的东西,等我们把里面的东西替换了再睡吧。”行风行雨相视一笑,站了起来。主子还是疼他们的。
“限时一柱香。”杜翔答应了。
行风行雨赶紧招呼外面等候的众人把东西拿过来,然后手脚利索地置换了物品,进进出出不见一丝慌乱,很快就将东西放好。
“今日匆忙,主子先凑合一宿,明天属下再好好布置。”行风过来请两人就寝。
“嗯。”杜瑞点了点头,率先进屋。
“记得谁敢吵醒爷,就杀无赦!”杜翔露出阴森的笑容,随后迈步进去。
“这人怎么办?”行风看了看行雨。
夏凝狂汗,终于有人注意到她了。
“主子点了穴道,反正主子不解别人也解不开。”行雨耸肩。
夏凝那个憋气啊,原来不能自动解穴!
“那就放这儿吧。”行风点点头。
靠!让她吹一宿冷风啊!
“不然咱搬走吧,省得主子看了心烦。”行雨想了想。
她更心烦好不好!
“嗯。”行风唤来两人把夏凝搬走。
夏凝心里这个哀怨啊!
想她风光一世,什么时候落得如此惨过!放在院子里竟然被人嫌弃!
不过很快她就没有心思抱怨了,因为她不仅站了一夜,等杜翔杜瑞第二天下午起床之后吃了晚饭,才想起她来,夏凝差点没站成残废。
这次交锋,魔教损失很严重,不过用杜翔的话说,替你们清除一下残兵弱将,不用太感谢我。
结果教主千帆不仅没有发怒,反而将自己关在房里一天,出来的时候宣布任命两人为魔教的左右护法,负责培养千阳为魔教继承人并且统管魔教一切事务。
此令一出全教上下哗然。
教主糊涂了不成,这样等于将魔教任人宰割!
夏凝也是一惊,连忙找到教主。
“教主不必担忧,魔教上下都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夏凝希望教主明白,她们可以为魔教去死,却不愿看到魔教被毁了。
“你觉得这两人在魔教待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千帆反而问道。
“……属下……”夏凝愣了愣。
“他们拥有如此之强的实力,别说是魔教,就是江湖上任何一个教派都不会放在眼里,所以他们必不是图谋魔教,否则前天夜里,他们就可以把我杀了取而代之,或者更早之前,凭两人的身手也可以轻松将我杀死,可以说魔教对两人来说如探囊取物,范不上费那么多的心思。”千帆平静地说道。
“教主说得是,那两人又是为了什么?”夏凝觉得言之有理。
“我把两人从出现到此刻的所有都想了一遍,我发现,或许他们是为了阳儿……”千帆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这个假设令他十分的不舒服,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可能的假设。“虽然动机我还不知道,不过我见两人平日里对阳儿种种,必不会害她,至于究竟是因为什么,或许只能交给时间来证明了,在那之前,无论是魔教还是阳儿都会安全无恙。”
“可……”夏凝还是觉得这个决定有些欠考量。
“魔教发展至今已经成为众矢之的,我放走了段厢,他日武林中人必定还会对魔教群起攻之,单凭你我之力无法力挽狂澜。原本我已有让魔教隐世以求自保的想法,可这两人的出现让我觉得,或许魔教还有一线希望,因为两人的目的没有达到,就不会放任魔教覆灭。所以我决定赌一赌,把魔教和阳儿交给两人,我想看看他们会将魔教带入怎样的天地。”千帆成竹在胸地笑了。
那两人平日虽然极力掩饰,但他还是能很清楚的感受到狂妄和骄傲,如今不需掩饰了,他能更鲜明地体会到什么是目空一切,什么是无法无天。
这样的两人怎么可能让魔教毁在自己手中呢,那样岂不是很丢脸,所以他就赌两人的骄傲不会在魔教危机时弃之不顾。
他将魔教交给两人,不论魔教是生是死都心甘情愿。
至于阳儿……
看那两人不像会搭理不相干的人,却对阳儿十分用心,想来也是有渊源的。
既是有缘便随他们去,他已是半身埋入黄土的人了,不能照顾阳儿一世,看她自己的福气吧。
剩下的时间,他可以好好的陪泓说话。他们分别了太久,有太多太多想说的话,用下半生去诉说,应该够了吧……
“教主放心,我同魔教共存亡,少主也交给我吧。”夏凝听了千帆的分析,豁然开朗,既然教主心意已抉,她做下属的唯有肝脑涂地了。
“有你在,我向来是放心的。”千帆笑笑,夏凝跟了他很多年,一直是她最器重信任的人,如果连夏凝都不能相信了,那人生实在是很可悲。“只是我有一点放心不下。”
“教主请说,属下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帮教主完成所愿。”夏凝赶紧跪下。
“魔教和阳儿都交给他们了,只是我不知他们会怎样对你。”千帆还是有忧虑的。
夏凝是教中长老,除他之外,就是夏凝地位最高,两人若想统率魔教,夏凝可算是一个障碍,他怕……
“哈哈哈,教主安心,夏凝从不留恋权力,若非想在教主和少主身边伺候,就是死也不惧,他们想要什么,尽管拿去好了,留夏凝一条命照顾少主足以。若是连这条命都不留,那夏凝只当睡了一觉,待投胎转世之后再在教主和少主面前尽忠。”夏凝听了开怀一笑,根本没把生死放在眼里,更不要说什么狗屁权力。她只怕欠教主的恩情今生还不了,那唯有来生再报。
“当年的事不过举手之劳,你这么多年来鞠躬尽瘁,早已还了恩情,再说下去我都无地自容了。”千帆忙伸手扶起夏凝,心中很是感慨。
当年夏凝很小的时候跟家人走散,她外出游历,见她被人欺负得可怜便收在身边,当时不过随意之举,却换来今天种种,可算是上天的厚赐了,他怎敢把恩字挂在嘴边。
“教主仁厚,可我却知世间有太多残酷之事,当日没有教主,我必死无疑,这救命之恩,就拿我这条命偿吧。”夏凝真挚地说道,收敛了平日的妖娆模样,反倒显得人清丽非常。
“我知你这么多年来未曾娶亲,更没有去寻找亲生父母,都是为了我和魔教,你做的够多了,背负的骂名也够重了,来日他俩若为难于你,你便走吧,不要顾虑太多,你平安,我和阳儿也会高兴的。”千帆叮嘱道。
“……”夏凝知道自己不会答应。
离开生长的魔教,离开她的家园,这是不可能的,她可以把血洒在这里,她可以把身埋在这里,但不会夹着尾巴逃走,那不是她夏凝!
第章
“咱俩有这么差劲?”一旁的墙上传来疑惑的声音。
夏凝一惊,猛地抬头,看见杜瑞和杜翔悠然自得地坐在墙头上,那模样跟看热闹似的,很闲适。
“其实吧,我觉得完全比这更差劲。”杜翔肯定地点头。
他们从未有过好名声,更不曾在乎什么名声,至于“差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反而是褒奖,起码说明他们活得够自我。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杜瑞笑眯眯地道。
“……”夏凝的心中一紧,觉得不好,挺身挡在教主身前。
“看看,她的动作充分说明了我们是多么的优秀。”杜瑞指点着。
“还有表情,我喜欢。”杜翔笑得邪肆。
“二位既然听到了,就请下来说话吧。”千帆道。
“不了,上面的风景比较好,而且免得你那忠心的下属如临大敌。”杜瑞难得厚道地解除了夏凝的警报。
“你们要不要试试看,想杀你们,根本不用离开这面墙。”杜翔看夏凝的表情刚放松下来,就添了把火。
结果夏凝更加紧张。
“不过那么费事的事情我已经很久不做了。”杜翔漫不经心地说道。
夏凝心知他是个怕麻烦的,于是稍微放松一点。
“但是我不介意再做一次。”杜翔龇牙一笑,痞气十足。
夏凝瞪了他一眼,终于明白这位大爷是逗她玩儿呢,就跟逗狗一样!
“二位既然听到我方才所言,不知有何赐教?”千帆倒是不为所动,很平静地问道。
“让我们给你做牛做马,可能吗?”杜瑞挑眉。
还真是人精,什么都被猜了个八、九分,不过他漏猜了他们桀骜不羁的性格,既然听到了,当然不会乖乖地任人摆布。
“非也,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不是我逼你们,不是吗?”千帆看得透彻地笑笑。
他什么都没有做,一开始就是他们在控制一切,如今他只不过是顺其自然罢了。
“也就是说,随便魔教被我们整成什么样你都不在乎,随便千阳被我们玩儿成什么样你都无所谓?”杜瑞眯起眼睛问道。
“……魔教的兄弟姐妹都是苦命的孩子,从小就受人欺凌,加入魔教不过是为了活命,而阳儿从小痴傻,好容易清醒了却听话得招人疼爱,她连活着都是上天的恩赐,更不曾做出危害他人的事情,如果可以,请你们放这些人一条生路,至于其他,已非我所能祈求的了。”既然魔教要交出去,就是他所不能控制的,只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曾经在乎的人们随意死去,死得一点价值都没有,甚至没有留下尊严。
“跟我有关系吗?”杜瑞打了个哈欠。
“没有。如何去做,自然是你们的自由。”千帆苦笑。如果他此刻死去能换来魔教和阳儿的平安,那他不会犹豫,可这两人才不在乎自己究竟如何,他们由始至终在乎的,或许只是好不好玩而已……
“已经决定隐退了,还这么罗嗦,过好你的下半生就得了。”杜瑞从墙头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回去补个眠,阳儿的课程有我呢。”杜翔笑着把杜瑞吹乱的发丝拨开,眼中满是暖意。
“嗯。”杜瑞点点头,转身飞快的从墙头消失。
“你们继续聊,就当我不存在。”杜翔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