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只能带给身边的人痛苦吗？我就是如此不堪？
“……”我甩开她的手，不想说话。
因为不重要了，就算我带给再多的人痛苦，我也在痛苦着，撕心裂肺地痛，这样的惩罚应该也够了吧？否则还能怎样？我能让所有人的痛苦都消失吗？不能，所以别怪我只剩冷漠……
“这些天看着你对姐姐那么好，你知道我有多嫉妒吗？”我转身，她却在我身后喊道。
那一刻，我停住脚步，内心狂跳，无法前行。
我怎么会不知道，可我是如此的忠贞和坚持着自己原本的感情，所以我宁愿不知道，这样才能减少更多的煎熬……
“你对姐姐的好，分我一点点就够了……”她拉住我的衣袖，紧紧的。
我咬着嘴唇，无法言说，更不能回头。
我们三个人如此纠缠，一个追着一个，却谁也得不到自己心尖上的那人……
“你说话啊！”她就在我身后，很近很近，我甚至能体会到她身上炙热的体温传递过来，可我却无法给她一点回应。
浩，是不是当你拒绝我的时候也是如此无奈？你不想对我言明是因为怕伤我的心？你的不解释其实是种温柔的慈悲……或许你根本没喜欢过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难道我不值得你回头看一眼？可姐姐就值得你的追逐了？她是有夫婿的人啊！你要怎么办呢？做小吗？你的尊严呢？！你的骄傲呢？！你的誓言呢？！……”杜若明大吼着，可没等她说完我已经猛地转过了身。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的心狂跳，身体微微的颤抖。
“……什么？”她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
“你说她有丈夫了？”我盯着她，想从她的脸上找到否认的表情。
“你竟然不知道？！难怪你对姐姐死心塌地！”她恍然大悟，“姐姐三年前娶了青梅竹马的表弟做丈夫，半年前他劝姐姐把他的随身小侍收了，如今姐姐都有两个女儿了……”她还想再说，我却摇摇欲坠。
“不要再说了……”不需要说了，我明白了……
恨不相逢未娶时……
浩的欲言又止其实是这个意思吧。
她知道我的身份，明白我的执着，理解我的骄傲，所以她退缩了，她怎么能对我说出这些话呢？那对我是多大的伤害她当然明白……
原来我们彼此相望，却咫尺天涯。
虽说如今女子都是多个夫侍，可浩不是薄情之人，生儿育女的结发夫妻，她也不忍伤害吧。
两难境地，进退维谷。
她怎能不痛苦……
这些我都知道。
只是我又该怎么办？
放弃吗？我今生最爱的女人。
可若坚持……浩是不会离弃自己的表弟的，我只有当侧夫一途……
我要的爱，是完完整整的，不分享，不割舍，不背叛。
可就在我决定全心全意的爱一个女人时，上天竟跟我开了这样一个玩笑！
好！很好！太好了！
“你……”杜若明拽住我衣袖，我理都不理地甩开，决绝地离去。
浩不忍伤害我，所以对我隐瞒，你则希望我清醒，才对我坦白，可归根究底，你想得到我，所以你认为我伤了心，就会另寻他人了。
你错了，大错特错！
我潘兰爱一个人，如果只有走到地狱里才能爱下去，那我就会毫不犹豫地下地狱！
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我的爱！
我是那种一旦爱了，就不会变心的人。
差别只在于，我要痛苦地远离，还是委屈地接近。
浩，你也在等我吧，等我的决定。
可这未来的路，太痛太痛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走下去，而你也不曾拉着我的手指引过，我一个人，茫然四顾，又能走到哪里呢……
番外 我要的爱（三）
回到宫里，我躺在床上，烧了三天三夜。
浑浑噩噩的忘了前尘往事，只想着浩，想着苍天为什么让我们如此痛苦……
我的骄傲在于我的尊严，而我的悲哀也在于我的尊严。
我不肯放弃身为一个男子的妄想，我天真的觉得自己可以找到这样坚定的情感。
我找到了，可我的期望仍旧是妄想。
为什么没有早日相见？
晚了一步，也晚了一生。
我知道自己不应悔恨，正确的人就是要在正好的时间相遇才对，早了晚了都是遗憾。
可若我的一生只为这一次相遇，我也是无悔的……
等到我终于从朦胧中清醒过来，八妹正陪在我的身边。
“五哥，你醒啦？”八妹看着我，高兴地笑了。
“敏夕，你怎么在这儿？”我艰难地在敏夕的搀扶下坐起。
“你都昏睡三天了，嘴里一直念念有词，吓坏了那些御医，我担心的要死，只好陪在你身边，看着你我也放心些。”八妹一脸的憔悴，人瘦了一圈，可见这三天过的十分艰难。
“辛苦你了，我没事了。”我接过水喝了几口润了润喉，然后轻轻的拍了拍八妹的手背。
近几年我正为八妹培植有用的势力，虽说一切都步入正规，但浩的事情牵扯了太多精力，所以对八妹也疏忽了，如今看到她如此对我，不免有些愧疚。
我这个五哥做的不够好。
“五哥，你最近怎么了？”八妹忍不住问道。
“只是在想一个事情，我似乎只有失去，才能拥有。”我看着八妹，淡淡地笑道。
病了一场，大概是脑子烧坏了，所以相通了很多事情。
人生那么短暂，除了感情是可以带走的，拥有的再多也是徒劳，最后剩下的不过一培黄土，当你死去时，有几个人肯真心的为你流泪？
如果可以带着心爱之人的眼泪离开，你还有什么遗憾呢？
总是想要那么多那么多，结果最后只剩孤独，那不是很可悲吗？
白白在世上走过一遭，面对着爱情，却没有伸手的勇气。
那不是我潘兰！
我要的爱是完整的，相对的，我付出的爱也是完整的，没有退缩，没有犹豫，没有背叛。
只要我活着，我的爱就活着，如果我死去，那我的爱将活在我所爱之人的心里。
这才是我的爱，决绝到底！
“五哥，你变了。”八妹深深叹息道。
“人总是在变的。”我抬头看向窗外，外面阳光正好，透过窗棂照耀进来，温暖得很。
病还未好，我便骑马去客栈找她，我很怕晚了，她就会消失不见，这恐惧莫名的真实，让我无法忽视。
到了客栈，得知她俩刚刚结帐离开。
好你个杜若浩！这是最后一次，我容许你退缩，再有一次如此践踏我的执着，我便与你今生永不相见！我潘兰说到做到！
我收敛一下心神，骑马追上去。
从洛阳到她家晋城必须走北门，我出了北门一路追下去，大约奔驰了一个时辰，远远的便看见两匹马并肩前行，速度不快，否则我也不能这么快追上。
“杜若浩！”我大喊道。因生病而嘶哑的嗓音听起来格外凄烈。
“……”她猛地回头，看见我的时候几乎是不敢置信的，她颤抖着嘴唇，无法发出声音。
“你又要逃吗？”我追到近前，直直地望着她，内心的委屈无法言说。
我一个人傻乎乎的干什么呢？先爱上了，便死心塌地，在别人看来是不是像疯子？而我爱的那个人，却远远的走开了，没有等我……
“你……会后悔的。”她看着我，眼中有挣扎，却更有一种我看不懂的疯狂。
“这正是我要说的话。”我想她已经明白我知道了全部真相，所以等了几天没有消息，以为是我放弃了，所以才离开的。
但既然我追来了，我就不容许她再逃避……
话未敛口，突然一阵眩晕，我发现自己已经被她抱到她的马上了。
“潘兰，从此以后，我不会再退缩一步，就算你先放手，我也会纠缠到底。你再没有别的选择，你的心愿我不能满足你，可我会给你我所有的爱，是你教会了我什么是爱，什么是撕心裂肺的渴望，所以这爱是完整的，与我的人不同，这爱没有分享，也再不会犹豫！我不会让你再伤心，从前你所有的努力，我都要千倍万倍的补偿你。为了让你不后悔，就是我活下去的理由！”她颤抖滴抱着我，我看不见她的脸，却能感觉到她话语中的哽咽。
我伸出手，抱住她，像她那样紧紧地抱着。
有她今天这些话，我已经不悔了。
我看到了她内心的火焰，我知道她深埋于灵魂的渴望，她的躲避不过是她对我的保护，她怕灼伤了我，可我就是那飞蛾，愿把这一刻化为永恒，死也甘愿。
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一如一个月前那个午后般温暖，我眯起眼，相信自己的嘴角一定带着幸福的笑意。
浩，我信你，今生有你相伴，我再不要其他，因为我已心满意足。
浩跟我一起回去面对那未知的许多阻挠，可我们生出的勇气是无论什么都无法阻止的。
但我不知道，不过是半天的功夫，大凤已经风云变色。
母皇驾崩了！
我呆愣住，觉得恍然如梦。
我刚刚得到了想要的爱情，却失去了一直对我爱护有加的母皇吗？她是威严的皇帝，却也是我心中慈祥的母亲啊！
可事态已经紧急到不容我多想，母皇驾崩，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我甚至没有时间悲伤。
我让她们还在客栈里等我，不论多久一定要等我，不能离开。等我处理完宫里的事情，我们就一起走。
我骑马跟着报信的侍从狂奔回皇宫，不敢怠慢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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