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不过不是谁都买得起。”紫离的愣神只是一瞬的功夫,随即呵呵笑道。
他倒是不怕杜翔动他,因为自打上次他就看出杜翔是个男人。
他常年待在青楼,也经常看到男扮女装的公子来青楼玩乐的,但男人和女人不管从外表看再怎么相似,也是不同的。
因为男人走路,整个后背都是一起动的,而女人动的是臀。另外看前胸,虽然年纪还小,但这个人竟然连掩饰都不曾,那么平板一看就知不对。
不过也就像他这样常年待在青楼的人会注意这一点,所以他还不曾告诉四皇女和二皇女,若让她们两人知道眼前人是个男子,恐怕以后就无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他看人的眼光很准的,眼前这人虽是男子,却桀骜不羁,极不易掌控,撇开他敢以男儿身来到青楼玩乐不说,就从他跟四皇女争人这件事上就可见一斑。
“出个价,我听听。”杜翔来了兴趣,伸手抬起的紫离的下巴邪肆地笑道,眼中寒光闪过。
紫离冷不防地被抬起头,正巧看见杜翔不屑的眼神,登时被对方的眼神吓住了。
他是男子,他是男子,他是男子……
紫离拼命告诉自己,不然对方释放出的压力实在让他无法喘息,那是种比女人还要惊人的气魄,他觉得自己第一次说不出话来,就连见到四皇女时都不曾这样。
这时紫离才惊觉自己小瞧了这个人,这种小看是几乎致命的。
想起外边的传闻,杜翔和杜瑞两个人不光是三十年来唯二直接进入皇家学院的人,更是几位皇女面前的红人,在之前的那场学子风波里不仅扭转了劣势,还赚了个钵满盆盈……光是这些,连很多女人都做不到,更不要说男人!
而他们竟敢隐藏起男儿身份,处心积虑的进入皇家学院,在这卧虎藏龙的洛阳城声名鹊起,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到底在图谋什么?!这实在太可怕了!
第章
紫离的脑子里一下子闪过太多念头,一时理不清头绪,不过到底见惯大场面,他很快镇定下来。
“公子买我一个男子何用呢?别开玩笑了。”他呵呵笑道,丝毫没让自己显得慌张,平静的语气、淡淡的笑容,仿佛这个问题再也平常不过,只是僵硬的脊背泄露着他的忐忑,这样轻易拆穿杜翔实在是冒险,可或许只有这样才可以威胁到他!
“谁说男人和男人就不行?爷有银子,愿意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杜翔挑眉笑笑,狂妄而坦然的承认了他男子的身份,没有一丝紧张,甚至没有任何的不高兴、不满意、不痛快!
紫离的心里那叫一个惊涛骇浪,这个人究竟是谁?
其实杜翔只是不喜欢躲躲藏藏罢了,既然被发现了,就不会再回避。
来洛阳之前虽然没想那么多,但入了皇家学院后,他和杜瑞研究了一下身份揭穿的后果,结论就是无所谓,看谁狠过谁,敢惹到他俩头上,最好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说说你的价码,我看值不值。”杜翔漆黑的眼闪过流光。
“……我怎么敢在您面前随便说价呢。”紫离很聪明,面对这样一个狂妄而无畏的男人只能以退为进,绝不能再莽撞了,否则能否全身而退都是问题。
“那就滚蛋,把宜春叫进来。”岂料杜翔没吃他那套,冷眼看着他,浅浅地邪笑。
紫离彻底呆掉了,这是放过了自己,还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宜春是男子,我也是,我陪着您不好吗?”紫离不死心的问道。
明白杜翔是不肯留下自己了,说不失望那是骗人的,但紫离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这个人不喜欢费神,所以我欣赏真实的人,像你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地跟我套话的人,我烦!”杜翔端起茶碗喝口茶,可是茶已经凉掉了,口味不佳,他皱皱眉,心说真是坏了他的好心情。他放下茶碗抬眼道“告诉你的主子,想跟我动心眼,行,没问题,爷奉陪!但是别找下面人来探道,亲自过来亮亮把式,否则我可没功夫陪她玩儿。”杜翔说完狂妄地看了紫离一眼,这一眼看得紫离寒冰彻骨。
“紫离告退。”紫离没想到对方把事情看得这么透,更没想到他能把话说得这么明,既然如此,他便也不多说,剩下的还是让主子做决定吧,他已经尽力了。
紫离走后,杜翔才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
终于找到对手消磨时光了,差点以为要成独孤求败了,哈哈哈!
“你说什么?”潘明翼惊讶地看着四妹。
“紫离当时就被发现是探子了,杜翔把人给赶了出来,紫离虽然摸清了对方的秉性,但也暴露了自己。”潘明襄散漫地靠在椅子上,没心没肺地笑道。
“这两人倒是生就了一副玲珑剔透心。”潘明翼点点头。她倒不怕紫离暴露了身份,她反而为对方的精明而高兴。
真真是人精,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们俩似的。
如此也好,跟聪明人谈事情才痛快!
“去查两人底细的探子回来了吗?”潘明翼估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刚回来,我打算和姐姐一起听听呢。”潘明襄打了个哈欠,露出困乏的表情。
“走吧。”潘明翼走在前头,潘明襄慢悠悠地跟着,当两人到达密室时,探子已经跪在地上恭候了。
“事情查的怎么样?”潘明翼浑身气质天成地坐在椅子上,顿时屋内弥漫着窒息的压迫感。
“回主子,属下无能,没能完成主子的托付,请主子赐罪!”那女子一脸惶恐地请罪。
“怎么回事?”潘明襄皱眉,这次为了查二人的身份背景,她们挑选了极优秀的五个人,此人就是五人的首领,难道都失败了?怎么可能!
“我们几人到晋城的时候,杜家已经人去楼空。听说杜翔和杜瑞入皇家学院的榜文下发那天,杜家就离奇不见了踪影,杜家在晋城的生意也都转卖给了别的商家。有传闻说杜家去年因为赌场的生意受挫,所以转移到大漠了,但是属下急于回来禀告,没有到大漠查证。”
这一番话着实让人吃惊不小。
杜家的动作好快!
杜家的生意庞大,一时间是不可能完全转手的,可杜翔和杜瑞刚录取,杜家就不见了,这说明杜家早有准备,或许在两人到洛阳之前,杜家就已经准备离开。
原先她们派探子查两人底细,是为了更深入的了解两人,进而拉拢两人。
之前杜嘉和杜琦都说两人是杜家的远方亲戚,但她们不能听信片面之词,要亲自确认才能相信。这次杜家的消失,反而证明了两人有问题,而且还不是小问题,否则如此光耀门楣的事情,何必躲避得这么快!
会是什么大问题呢?
先说杜家一介富商,上查祖宗三代都家世清白,不可能干出通敌叛国的事情。
再者杜家先有两个女儿投到自己门下,后又有两个远亲的女儿考入了皇家学院,虽说荣耀无限,但也不至于为了避风头举家搬离,连在晋城的生意都不要了,那可是杜家的根基啊!
这杜家逃难惟恐不及的态度实在太离奇了!
潘明翼沉默着,百思不得其解,漆黑的眼里深不可测。
“属下多方打探,似乎杜家的家主杜若浩在十一年前还生过孩子,可打探不到那孩子的具体情况,不知这消息对主子是否有用。”
“什么?”潘明翼抬头。她从未听杜嘉和杜琦说过她们家还有其她孩子!
“此次你虽然无功而返,但念你尽心尽力不予计较,下去吧。”潘明襄懒散的摆了摆手,让探子先退下。
“多谢主子恩典!”探子感激地磕头退下。
“妹妹有事要说?”潘明翼看她将人支走就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大约是想到什么了。
“二姐,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你看我说的对不对。”潘明襄笑嘻嘻地道。
“嗯。”潘明翼点点头。
“探子说杜家十一年前还有过孩子,十一年,这跟杜翔和杜瑞的年纪是相仿的,这个孩子有没有可能跟两人有关系?或者其中一人压根就是那个孩子?”潘明襄大胆地假设道。
“……”潘明翼站起来背着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漂亮的眉头微微皱起。
“……”潘明襄也没有说话,而是等待姐姐将事情理顺。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两人中的一人就是那个孩子,那么杜家的惶恐就可以解释了。”潘明翼最终停下,看着妹妹道。
“没错。”若其中一人的年龄没达到十三岁就参加了大考,那就是欺君之罪!
所以杜家在两人参考之前就已经准备离开,因为她们担待不起事情一旦暴露的后果,那将是满门抄斩!
“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两人等于已经被杜家抛弃了,所以杜嘉和杜琦看见两人入选才一点都不高兴。”这一切倒是都能连贯起来了。
可是为什么觉得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难道是还有什么问题被她遗漏了?
“但我们的假设只是一个人。假如其中一个是那个孩子,那另外一个是什么人?又为什么始终陪伴其左右?难倒杜家抛弃一个还不够,要两个都抛弃?为什么?这两个孩子之间有什么关系不能分开,非得一起放弃?”潘明襄接着犀利地分析道。
“……双生子!”潘明翼先是沉默,接着猛地想到这个可能。
杜若浩在十一年前生下双生子。但是没有按照习俗抛弃一个孩子,所以对外宣称是亲戚的孩子寄养在这里,并为了不引起怀疑而谎报了年龄,原以为隐瞒了十一年天衣无缝,没想到一场大考,不仅让两人冒充了年龄,还让一对双生子进入了皇家学院,这样的变故怎能不惶恐!
所以杜家要避祸,只能忍痛将两个孩子一起抛弃,唯有这个解释才真正的合理!
第章
理清了头绪,潘明翼也大致想到了对策。
可惜两人的天分跟能力,竟然仅仅因为如此就被杜家丢卒保车。
其实完全可以有更好的办法,这个杜若浩也不过如此罢了。
“二姐啊,今天一早你就把我找来了,我还没睡够呢,没事了的话我就走了啊。”潘明襄站起来伸个懒腰。
“嗯。”潘明翼那一刻露出几分无奈的眼神,但随即被宠溺淹没。
“二姐,你也不要老是皱着眉头啊,弄得自己跟老太太似的,白白糟蹋了好皮相。”临走,潘明襄还不忘揶揄一下潘明翼,然后作了个鬼脸跑了,跑的比兔子还快呢。
潘明翼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坏丫头。”轻轻唤道儿时的昵称,潘明翼下一瞬又缓缓笑了,那笑带着难得的温暖,柔和了的脸部线条倒是真的俊美非常。
而此时的潘明襄则倒在她二姐的床铺上,没个睡相的窝着睡了。
没关的窗子被缓缓吹开,一点一点轻轻的左右晃动,窗外是绿草如茵,微风从草上掠过,带出草丛此起彼伏的波浪,几只漂亮的鸟儿站在翠绿的树梢嬉戏,偶尔传出清脆的鸣叫。屋子里弥漫着清爽的气息,而微含笑意的四皇女不知是否梦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笑得分外傻气和满足。
整整两辈子,杜瑞倒是睡了个够本,不管前生还是今世,都是个睡神,不睡到最后一秒坚决不起,爱咋咋地。
所以自从进了皇家学院,杜瑞就没有一天不骂人的。
这td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前世他是一皇子,天天早起上学堂,今生他终于是个平民百姓了,却还是摆脱不了早起的命运,看来他跟皇家犯冲!
于是每日清晨,杜府的门口都停着一辆宽大的马车。马车内部铺着桑蚕丝织就的被褥,光滑柔软,马车的四壁都用厚厚的绵帘子封死,确保不透光;马车的四壁加底座都是有隔层的,冬天可以放炭火,夏天可以放冰块,确保冬暖夏凉。
杜瑞每日就是在睡梦中被杜翔抱进马车,然后晃晃悠悠的在马车里昏睡到最后一秒为止,可谓将睡觉进行到底!
但即便如此,杜瑞每日走出马车时的脸色都是阴沉的。
睡眠不足的后果就是起床气非常严重!所以说他讨厌上学堂!
如此几乎整个皇家学院里的学子们都知道不要在早上惹杜瑞,否则后果很可怕。
不过他也只能阴阴学子而已,那些皇女老师之类的高阶级,他还不能动,否则他和杜翔的名声会更加悦耳。
但一般下了学堂之后,杜瑞的觉也彻底醒了,心情会好一些,脸色也由阴转晴。
这时学子们也会陆陆续续的打招呼,而回程的马车也去掉厚重的棉帘,露出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