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两人毫不意外地迟到了。
当然，夫子也不管，所有人都在为几个月后的大考忙碌着，谁也顾不上他们。
欧阳羽飞三人并没有来，她们的身份太特殊，大考之前需要准备很多事情，经常是十天半月的不来，夫子也很理解，并不勉强。
一转眼，时间很快过去了，三月末的时候，两人向夫子告了病假，要回老家养病。
夫子虽然惋惜，却也无奈何，给了两人假，告诉他们还有明年还有大考，不要放弃。
原本还要与欧阳羽飞等人告别的，但她们竟然走得比两人还快，五天前已经离开晋城，往洛阳去了。走的时候也匆忙，只写了信给两人，说去洛阳一定要找她们，她们必定竭尽全力的照顾。
两人笑笑，心说这回倒省心，不用跟她们解释为什么不去大考了。
虽然已经确定投靠到二皇女门下，但杜若浩毕竟没接触过政治，丝毫不敢怠慢，还是让两人收拾了行李，派人送往大漠。
临别当天，潘兰是哭了又哭，说是两个男孩子竟然要背井离乡地去那偏远之地，实在不忍等等……就差拿眼泪把两人淹了。
潘兰毕竟是两人的父亲，对两人好得没话说，所以这次他们也不躲，乖乖地任他搂着哭，最后还是杜若浩看不下去，给劝开的，否则晌午也出不了晋城。
其实杜若浩也是放心不下，派了管家姜海燕亲自护送，生怕有差池。
“你说，他能把杜府淹了不？”杜瑞回头，看见马车后面的潘兰还在哭，觉得有些不忍心。
这个世界的男人就是如此，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看见自己的孩子要离开自己更是接受不了，虽然强势的男人不是没有，但毕竟是少数，像潘兰这样的人算理智的，没一哭二闹三上吊就不错了。
“我担心他把晋城给淹了。”杜翔摇摇头，叹息。真是太可怕了。
“主子喝药。”行风恭顺地递上煎好的药。马车行的很平稳，里面的空间也很大，行风和行雨陪着两人坐在里面，再加一个茶几和一个火炉，仍有富裕。
杜瑞垂眼看着行风手里的药碗，头一次露出笑容。
“最后一次了。”杜瑞端过药碗，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总算大功告成。”杜翔也笑。
“tnnd！”杜瑞把手里的药碗仍到车外，心情畅快。从此再也不受这苦味了！
行风默默倒掉药锅里的残渣，里面各种毒物应有尽有，那破败的残渣似乎在控诉生前曾被人压榨得多么干净，只是此时已无用处。
若是再投生为毒物，它们要叫杜瑞一声老祖宗了，天下之大，谁又能比他毒？哇哈哈哈～～
第章
出了晋城地界，杜翔和杜瑞就再也坐不住了，好不容易能跑得远点，当然不能一直憋屈在马车里。
于是软磨硬泡之下，姜海燕终于同意让两人骑马。
虽说男儿家抛头露面的不好，但两人从小就是马术好手，又难得出一趟远门，姜海燕也就放宽些，再者，只要是这两只妖魔想干的事，还没有干不成的，她不同意行吗！
好在两人换了女子装扮，少了很多是非。
由于这个世界的男子极少外出，活动又少，于是渐渐演变成男子穿裙装，而女子穿裤装，这样更便于女子外出工作，或者战斗。而男子和女子都会插一些头饰，不过男子更繁琐，女子更简练。一般女子非正式场合，是很少戴首饰的。
其实这样更符合杜翔和杜瑞的胃口，他们也更愿意扮女装，方便舒服。
不过小时候两人很自然的选了裤装穿，杜若浩以为他们为了练习骑射方便，也就没有阻止，所以一直以来两人就是裤装。上学堂的第一天，杜若浩让两人扮作女装，两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差点抓狂，后来转过弯来，才明白还是穿裤装，心里的屠刀才算放下，否则估计那学堂得灰飞烟灭才能解气。
不过还是忍不住骂了几句，真td崩溃，怎么什么事儿都扭曲着来！
但他俩心说只要不让穿裙子，怎么着都行，他们都能考虑忍耐。
这次外出，两人也毫不犹豫地全部带了裤装。就连潘兰，在杜瑞闪烁着寒光的注视下，哆嗦了半天，都没敢把手里的裙装塞进包袱里，也就可想而知，两人对于裤装的执着有多深。
而姜海燕虽然不赞同男孩子总是穿裤装，但出门在外，这样确实安全许多，也就没有多嘴，毕竟她是一个仆人，一直都恪守本分，极少多嘴。
于是，两只妖魔无比畅快地骑在马上，过程虽然不够舒坦，但绝对够敞亮，两人还是很满意的。
正是初春，行了一路，都是好风光，两人拖拖拉拉的走，全当郊游了，走到大漠边缘的拜城时，已是半个月之后。
十天的行程，愣是走了半个月，姜海燕欲哭无泪，好歹是到了拜城，杜若明派人在拜城迎接两人，所以她的任务也算结束，立即回晋城。
“二姨在哪儿？”安顿到客栈里，杜瑞瞅着二姨派人的小侍玉秋问道。
“回公子，主子在漯河办货，大概还得五天才能回来。”这是杜若明很得力的小侍，平日都是寸步不离的伺候，这次若不是知道杜瑞来了，也不会派过来。
“漯河离这里有多远，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杜瑞眯起眼。
“回公子，快马加鞭的话，两日就到，若是坐马车，得四天。漯河每月都有为期七天的大集市，是整个大漠最大的集市，不光大凤国，就连邻近的皓月国商人也会过来，大家都在集市买卖货物，也可以以物换物。”玉秋是个伶俐的男儿，知道眼前的男孩儿虽然年纪小，但在主子的心里绝对有很高的地位，否则也不会派自己来，若不是因为集市，恐怕会亲自过来接，所以态度更是恭敬，生怕得罪了这位小公子。
其实玉秋自己也不大，不过十五的年纪，长得只比杜瑞高一指左右。主要是两只远比同龄的孩子高多了，否则也不会混在一群十三岁的孩子里还能略高些。而这玉秋本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从小受苦多了，加上十三就破了身，能长这么高，也算不易。
“你跟了二姨多久了？”杜瑞话锋一转，漆黑的眼里闪过坏笑。
“……回公子，小奴跟在主子身边有两年了。”玉秋一愣，没想到小公子竟会这么问，但也不敢不答。
“嗯，好，很好。”杜瑞满意地点头，然后起身围着玉秋转了几圈。
玉秋吓了一跳，也不敢说别的，只是跪在地上动也不动。
“说说你平日都跟在二姨身边都干什么，要事无巨细，不可漏掉任何一点。”杜瑞坐回椅子上，黑亮的眼睛分外璀璨。
“……是，小奴……”玉秋又是一愣，心说这个主子真不好伺候，怎么要求这么奇怪，但仍是恭恭敬敬地一一禀告，不敢怠慢。
来的时候，主子可说了，二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可惹二公子生气，否则剥了他的皮。
杜若明要是知道自己好心的叮嘱却便宜了杜瑞盘被查了个彻底，一点隐私也无，一定会后悔死！不过晚了，悔之晚矣。
第二日清晨，两匹雪白的快马似两道闪电从街市上飞驰而过。
马上是什么人，有什么紧要的事情无人知晓，在一阵兵荒马乱的躲闪之后，一切又回复了平静。
“主子，这些皮革很不错，我们买到好东西了。”李锦看着马车上成堆的皮革笑得开怀。
这些东西在这里价钱不高，如果运到晋城，再做成衣物，价钱就会翻几番，尤其是这么好的货色，更是能赚个好价钱。
“先别得意，今天只买到这些皮革，还是太少了。”杜若明可没见多高兴，而是淡淡地提醒。
每个月一次的集市都是杜家采购东西的大好时机，只是东西要是太少了，派人护送到晋城就不划算，成本就会高一些，这样赚的也少。
但也不能滥竽充数，免得坏了招牌，只好每次集市尽力多弄一些好货物。
“主子别苦恼，我看离天黑还有段时间，咱们再转转，也许还有好东西没看见呢。”李锦也明白这道理，于是宽慰道。
“嗯。”杜若浩点点头。
漯河的集市太大，一般一天转一圈都算快的，而且每日都有可能还有新加入的卖家，所以要日日来看。尤其最后一日，有些远道来的人会将东西贱卖，也方便回家，所以最后一日更是不能松懈，很多好东西就是在最后一日花很低的价钱买到的。
“玉秋有消息吗？”杜若明想起派走的玉秋，也不知瑞儿他们到了没有。
“前儿有消息传回来，说两位公子已经到了。”李锦知道两位少爷都是主子心尖上的宝，连忙禀报。
“让他好好伺候着，要是惹瑞儿和翔儿生气，就不用回来了。”杜若明漫不经心地吩咐。
“是。”李锦赶快应下，哪里敢怠慢。
玉秋跟了主子两年，饮食起居，无不周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不如两位公子的一个笑脸，看来主子真是宠两位公子宠上天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主子的孩子呢。
又转了一圈，没有收获，一行人便回到店里，刚到店门口，便看见两匹马拴在门口。
“主子，玉秋回来了，和大公子一起回来的。”看见杜若明回来，店里的伙计赶忙上前禀报。
“哦？”杜若明皱眉，心说杜翔都来了，却不见瑞儿，难道是瑞儿又病了？
快步走进店里，进入里屋，看见杜翔坐在店里喝茶，身旁玉秋伺候着。
“二姨。”杜翔看见杜若明，站其来恭敬地施礼。
“不必多礼。”杜若明让他坐下，然后心急火燎地问道“瑞儿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一旁的玉秋给杜若明倒了碗她最爱的碧螺春，然后放在杜若明手边，方便她取用。
“他暂时不能见二姨，但过不了多久，二姨就会见到他的。”杜翔笑道。
“不是又病了吧？”
“没有。”杜翔干脆地摇头，漆黑的眼里闪过流光。
“那就好。”杜若明看见杜翔都不紧张，这才放下心来。“集市还有最后一天，明天结束我们就去漯河接瑞儿。”说着拿起茶碗喝了口茶，随即笑了，“这不是家里的茶吗，你们竟然都带来了。”在大漠很少能喝到上好的碧螺春，所以她都是从家里带来，只是最近喝完了，又没来得及补货，今天一喝格外亲切。
“知道二姨喜欢，母亲嘱咐我们带来的。”杜翔喝的是他最喜欢的龙井。
“玉秋，你怎么没留在漯河伺候瑞儿？”杜若明这才想起玉秋来，心里微微有几分不悦。
瑞儿身体不好，把他一个人留在人生地不熟的漯河，如果水土不服怎么办？这个玉秋也真是，想的太不周到。
“回主子，二公子不要玉秋陪伴，玉秋又怕大公子找不到主子，便陪大公子一道回来了。”玉秋施了礼，然后恭敬地答道。
“那你先回去照顾瑞儿，过了明天我和翔儿就去接他一起回漯河。”杜若明放下茶碗道。
“主子是想早点见二公子吗？”玉秋谨慎地问道。
“是啊，怎么了？”杜若明有些意外，玉秋从来不多嘴，都是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怎么今日问题这么多。
“那我不能回去。”玉秋温顺地笑笑。
第章
“你说什么？”杜若明瞪眼。这玉秋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连她的话都敢不听！
“我若回去，二姨可就不能早点见到瑞儿了。”玉秋大笑起来，那声音却是杜瑞的。
“这是怎么回事？！”杜若明惊得站起来，险些碰掉了茶碗。
“二姨别急，我是瑞儿。”玉秋走到屋里的水盆前用怀里的药水洗了洗脸，等再抬起头，可不就是杜瑞嘛！
“瑞儿？！怎么是你！”杜若明有一万个问题要问，结果只剩下震惊。
“我和杜翔早先就认识了一个怪人，他教我们易容的功夫，却一直苦无机会尝试。这次来，我就想试试好不好用，所以把那玉秋留在了拜城，让他过两天再过来。”杜瑞笑嘻嘻地坐在椅子上，毫不客气地拿起杜翔的茶碗就喝。
刚才为了装成玉秋的模样，言行都必须谨慎，连水都不敢喝，真是好渴！
“你……你简直胡闹！”杜若明颤抖着手，心里十分吃惊，简直不知说什么好。
玉秋向来在她身边伺候，是随身小侍，饮食起居无一不经他手。所以她对玉秋十分了解，一个动作眼神，都是熟悉的。若说面容也就罢了，可刚才玉秋在她身边，从动作到声音，从习惯到语气，跟往日没有分别，竟令她感觉不出一丝的陌生，足见瑞儿模仿的多么成功。而这种成功也是可怕的，极其可怕的！
试想，从行程上看，瑞儿与玉秋最多相处了两天，只是这两天就足以让瑞儿将自己如此熟悉的人模仿的惟妙惟肖，这将是怎样的洞察力和缜密心思才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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