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自为之。”我抬起她的下颚，一字一句道。
当天晚上，霞飞殿就传出了如妃自缢身亡的消息。
彼时，我正在景仁宫和万贵妃在一起。
接下来的一些年，我利用自己知道的那些事大刀阔斧杀了一些人，也用了一些人。
看着大庆的版图越来越大，我比谁都高兴。
就应该是这样，不然我的重生有何意义
“父皇……”门口传来欢快的叫声。
“四皇子您小心点，小心摔着了……”崔福和往常一样，说着那些一直在说的话。
小四在长大，但是他的那些话却从未改变，或许在他眼里，小四还是个孩子。
“堂堂大庆国的四皇子，你看看你什么样子!”我见他脸上黑黑的，立刻猜到他是从比武场过来的。
太子忙于料理政务，老二老三出宫，现在能时常陪陪我的也就只有这个小四了。
不过再过一年，他也要出宫了。
想到孩子们都已长大，我内心又是一阵感慨。
小四先用奴才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脸，然后跑到我跟前卖乖道: “父皇，我听说了……你下个月会微服出巡，带上我吧，我一定乖乖的。”
乖?
我眉眼间带了些许笑意，道: “从小到大，你调皮捣蛋的事情还做得少吗?”
和上辈子比起来，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在我的眼里他有着皇子该有的自大自满，也有着自身性格中的坚韧。
他从一个孽子变成了我的孩子。
“父皇，你带我去吧……”见我不语，他开始摇晃着我的手臂耍无赖。
“行行行，你先放开朕。”我被他晃得头快晕了，干脆答应了下来。
这次微服出巡的地方不是很远，就在江南，倒是也可以带他出去溜一圈。
“哈哈，我最喜欢父皇了。”他见我答应下来，不禁抱住我的脖子坐在我的大腿上。
我被他一压，整个人往后倒去。
“皇上小心!”崔福叫道。
“父皇小心!”
小四脸色一变，右手托着我的腰，一个翻转变成了我的肉垫。
我与他鼻尖对鼻尖，正好来了个面面相觑。
“父皇……”
他的眼睛里似有两团火焰，烧得我一下回过了神。
我连忙站起身来，掩饰住内心的慌乱，厉声道: “越大越不像样了，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看来朕是太宠你了!”
小四连忙低下头，默然不语。
“朕这边还有事，你先回去好好反省一下，明年就要出宫立府了，也该和你三个哥哥好好学着点了。”
小四抬起头，咬了咬下唇。他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别过头走了。
“皇上……”崔福担心的看着我。
我摆了摆手，让他去门口候着，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
书房的大门被关上。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刚才，就在刚才我好像看到了上辈子的小四……他就像一团火一样把我禁锢在其中，做那些在我看来极其恶心的事情。
不是我的错觉。
当皇帝这么多年，我早已可以从一个人的眼神中知道他要说什么做什么……
想到这，我整个人就好像大冬天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全身都在发抖。
不该是这样的，到底我哪里做错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有意识避开小四。
小四闹着要见我被我训斥后，他也开始安分守己的跟着太子做事，整个人倒是褪去浮躁，沉稳起来。
我在给他机会……也在给我自己退路。
五月。
我最终还是反悔了，我没有带上小四微服出巡，在他不甘的眼神中，我还是稍稍安抚了一下，答应给他带礼物。
经过十来天的路程后，我带着崔福还有一众大臣终于到了风景如画的江南。
和我想象中一样，一样美丽。
这里的湖看上去就像一块干净的画布，宛如明镜一般，清晰地映出蓝的天，白的云，红的花，绿的树。
我整个心境都开阔起来。
早些时候接到通知的江南知府特地带我们去了这地方有名的茶楼。
凤一仙。
这是一个老字号茶楼，听介绍从高祖起就有了，名气渐大后它也成了江南的招牌。
来江南必去凤一仙，久而久之也成了约定成俗的事情。
茶楼楼高三层，刘知府直接带我们去了最高一层。
我透过窗户，惊讶的发现这里竟然可以俯览整个江南的美景。
好，很好。
茶楼很快就上了小菜和茶水。
茶是好茶，菜的味道也不错。
“今个儿皇上的胃口倒是不错……”崔福欣喜道。
“这地方不错。”我毫不吝啬赞美道，“一会你也去尝尝，不比宫里的差……”
微服出巡在我看来是个正确的决定。
一来可以避开小四，二来也可以让我真正放松几天，这些天我绷得太紧了，在那个宫里我是皇帝，是大庆的主宰，我活得太累了。
我突然觉得有些疲乏，我按了按太阳穴，正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崔福先一步倒在了地上。
“护……护驾!”旁边侍卫统领和几个护卫摇摇摆摆，终究还是倒了下来。
我……大意了。
昏昏沉沉间，我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小四……
果然是你。
☆、第五章
天灰蒙蒙，雾气将月光全部遮住，只留下了让人窒息的黑暗。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我环顾四周发现布置得倒是不差，透出一丝显贵。
动了动手脚，四肢无力。
我苦笑一声，上辈子也是这样，小四怕我自尽，特地找江湖人调制了对人体无害的软筋散喂我，时间一长，我求死的意志也弱了。
人就是这样，一旦习惯了，之前觉得生不如死的日子也能照旧过下去。
“父皇……”
门口出现一个人影，我冷笑一声，看着他款款走来。
小四蹲在我面前，刚伸手想要碰我就被我头一别，闪了过去。
他缩回手，倒也不恼火，反而和往常一样笑脸盈盈道: “父皇，身子觉得怎么样?”
怎样?
我冷冰冰的看着他，目光恨不得将他凌迟处死。
小四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但是他更快的垂下眼帘，将神色隐藏了过去。
我活了两辈子，他这点情绪上的变化怎么可能骗得过我?
“小四，你意欲何为?”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他能将这事圆了过去，以后他还是我儿子。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上一世我沉溺安乐，所以被小四有机可乘，但是这辈子，那些在我看来的隐患早就被摘得干干净净，他……斗不过我。
“父皇，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小四再次看向我，嘴角含笑，眼神清澈。
我一怔，心沉到了谷底。
是呀，我睡了多久?
小四将我扶坐起来，随即倒了杯热水放在我唇边。
我将就喝了两口，见他还要喂我，便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谁晓他竟然凑过头来伸舌轻轻一舔，将我唇边的水渍尽数舔去。
我的脸立刻像火烧一般热了起来。
“混账!”我气急败坏道。
小四古铜色的脸颊上也是一红，道: “儿子也是好心，父皇骂我做什么?”
我捂着胸口，内心涌出一种会被他气死的强烈感觉。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长久以来，我待小四就如其他儿子一样……不，正确的说待他比其他儿子还要好，上辈子的事或许情有可原，但是这次呢，他为什么……
我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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