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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大喜[穿越] 第28节

作者:青琐 字数:9429 更新:2021-12-26 21:54:45

    要说尹修为何出这趟门, 究其原因,却是因为他已将近半月没见着顾连卿了。确切来讲,不光顾连卿,便是他爹尹太傅,他也有十多日没见着了,虽则娘亲说他爹只是回家晚, 而第二日出门又太早,但尹修仍是觉出十分不对劲来。再一联系皇上病重的消息,一切便明了了。

    据说,太医已言明,皇上这一回的病情,怕是凶多吉少。

    一代帝王的陨落代表什么?

    勾心斗角,阴谋算计,派系抗争,最终有人取胜,便必定有人败落,而其间,为之牺牲的人又该有多少?明日长街之上扬起的白幡是否是为了今日你身边的某位至亲?谁也说不清。

    近来,京中流言四起,道大皇子与二皇子两位,乃是这场夺嫡之争最受瞩目的人选,最终赢家必定是这二位中的某一位。又道如今朝中已分为两派,一派以太傅尹明安为首,拥护二皇子顾连卿,而另一派拥护大皇子的,为首之人令尹修吃惊不已,竟是颜洛的爹,颜靖颜大人。

    分明这两位才是朝中以廉洁奉公闻名的官员,从不结党营私,与朝中各官员走得不近也不远,自小熟读的中庸之道算是被用活了。可如今皇上病重的消息一经放出,这二位却也卷入这派系之争来,且以往私交甚厚的二位站到了各自的对立面,不得不说,这朝堂,怕是要被颠个个儿了。

    与其他人一般,尹修本以为,以他爹的性子,在这种时刻是决计不会进去掺和的,可惜事与愿违。不是他觉着顾连卿必败,只是谁也说不清的结果,他不敢赌,如今只想将他爹拉出那个漩涡。至于颜大人,他是有愧的,想也知道颜家之所以站到尹家与顾连卿的对立面,其中自然有他一分责任,可如今,对颜家他并不能做些什么。

    进了清云殿,见有宫人正在清扫积雪,抬手叫他们不必行礼,便匆匆去往顾连卿的卧房。正要敲门时,却听见里边人的对话,抬起的那只手鬼使神差地停在原地。

    “连卿,”是蒋钰,“尹太傅虽说赏识你,但以他以往的性子,是做不出今日之事的,你说,是不是因着你与尹修的关系,他才会做此决定?”

    “并非如此。”

    “哦?那是为何?可别告诉我,确是因为赏识。”

    “从头说来,虽则的确不是因为这个,但为何不能是因为这个?”

    “你莫与我说这绕口令似的,究竟为何啊?”

    “这个,现今还不能告诉你,也许日后,你会知晓的。”

    不是因为他,也并非因为赏识,除了这些,尹修也同蒋钰一般,想不出第三个理由了,难道还有什么非扶持连卿不可的理由?那会是什么?若是有,爹他还能放弃这个决定吗?

    心中一时烦乱,门内的对话也再听不下去,一直举起的手终于落下去,敲在门上“咚咚”的响。“连卿。”朝门内唤了一声,下一刻,门便被打开,伴随着一声带着惊喜的“阿修。”

    “阿修,昨日又下了雪,今日这样冷,你怎出来了?”将人拉进屋,执起尹修的双手合进自己掌间焐着,“手怎么这样冷?”

    在外边偷听了这么久,怎可能还是热的?尹修不禁想着。嘴上却道“风大,忘记戴手套了。”

    “那脚踝上的护套戴了没?”顾连卿还在询问,那边蒋钰已经受不得他这样腻歪,嚷嚷着“他又不是三岁小儿,何苦叫你像个老妈子似的处处为他操劳?”

    顾连卿只笑笑,懒得理会蒋钰那张嘴,“今日来所为何事?”

    尹修本想着与他商量,劝他爹离开那场争斗,可听过了他们之前的对话,又有蒋钰在场,此时他却说不出口了。心中也明了,今日说不出,明日之后,恐怕也是再难说出口了。

    “没甚么大事,只是今日雪晴了,又难得暖和些,想着许久没见过你了,便来看看。”这样说着已是有些心虚了,再看顾连卿那一脸欣喜的模样,这下心虚更甚。

    两人相携走到榻边,被忽略在一旁的蒋钰自动起身,将身下半边被焐热的软榻让给正主。尹修虽对顾连卿有些心虚,但面对蒋钰他还是理直气壮的很,眼见对方如此“明事理”,遂心安理得地在那半边软榻上坐了。暖烘烘的,直叫他对蒋钰的好感上涨了几分。

    此种情景下,自知多余,又不好继续方才的话题,蒋钰这才想起另一事来。自怀中取出一块圆形的羊脂玉佩,表面已有一层包浆,看来年岁已久了。

    “今日我来为的便是这个小玩意儿。前几日父亲的一位故交来家中作客,说这枚玉佩与我有缘。又说这是一枚古玉,有锁魂之效,说的神乎其神,也不知是真是假。我把玩了数日也没瞧出它与寻常玉佩有何不同来,连卿,这玉暂放在你这儿,你也琢磨琢磨。玉倒是好玉,若是什么奇效全是胡诌,拿来做个配饰也不错。”说罢,嘴欠惯了,又加上一句,“别什么好东西都记挂着你的阿修,这是我送的,可不准转手送人!”

    “说的谁稀罕似的。”尹修反驳道,仿佛为了证实自个儿的话,连原本正在打量那玉佩的视线都悉数收了回来,那玉上的花纹是个什么模样都没瞧清楚。

    送完了东西,蒋钰起身,“罢了,不打扰二位了,毕竟小别胜新婚嘛。不过可得悠着点,尹修这小身板子······啧啧——”留下颇为值得回味的一眼,蒋钰又溜了。

    “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尹修十分“不解”地问,顾连卿摸摸鼻尖,“不是我说的,是他自个儿瞎猜。”

    “知道他瞎猜,你还不与他解释清楚。”

    “这种事,阿修你该懂的。”顾连卿蹭上去,熟门熟路地将人压倒在榻上,一解相思。若是蒋钰误会的那些全是真的,那该多好!闹过之后,顾连卿躺倒在尹修身侧,闭上眼,已经许久不曾这样轻松安适过了。半月以来,每日都有处理不完的事,见不完的人,小心谨慎着,步步为营,令人生烦却不得不继续。能如此时这般舒服地躺着,可算得上是奢侈至极的一件事了。

    “连卿?”轻手推了推身边的人,没有动静。“我说怎的这么老实,原是睡着了。”看他身上也没个毯子薄被之类的遮盖,尹修轻轻将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拿开,只是甫一放下,人却醒了,抓住自己的衣角,眼神瞬间变得清明,“去哪儿?”

    “给你拿条被子来,否则这样睡着要得风寒的。”

    被紧攥的衣角这才被松开,等尹修抱着锦被回来,顾连卿却又睡着了。为他盖好被子,尹修来到软榻另一边的书桌旁,将上面散乱放着的信封与书本摞起摆好,合上一本花名册时,视线触及上面“太傅”二字,不由顿了一下。

    躺回榻上,惊动了顾连卿,他迷蒙着眼,将身上的大半锦被盖在尹修身上,道一声“睡吧”,自个儿却先一步睡得香甜。

    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尹修的视线久久没有移开,认识这人两年多,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疲累的模样。皇位究竟有多重要?心下轻叹顾连卿,若是你想做皇帝,那便尽力而为吧。为了我爹,此时我是希望你能称帝的。唉,自私啊——

    作者有话要说  即位前这部分应该很快就会结束,原谅智商有限,太高深的计谋实在有点难嘿嘿,大家晚安(づ ̄ 3 ̄)づ

    ☆、 密谋

    腊月十五, 自初二雪晴之后,便再没有下雪, 虽有寒风,但不至于刺骨。

    自打入冬之后, 尹修便鲜少前往镇国寺, 想来也有许久没见过师父与尚空了。这一日, 提前与父母打过招呼,一大早, 便乘上了前往镇国寺的马车。

    许是凑巧,也许是天意使然, 这一日, 去了师父的院子, 却吃了一记闭门羹。

    “尚远师叔, 住持在祭祀大典之后便去了后山闭关, 您来的不巧。”数年如一日正正经经的圆通师侄向他行礼, 随后如此解释道。尹修虽遗憾, 却也不能如何, 便只能遗憾。转道去了尚空的住处, 小家伙比上一回见时又长高了些。对着尚空这一年开始蹿升的身高,尹修实在有些想不通?

    想他一个整日大鱼大肉的,长得怎还没有一个年年岁岁青菜白饭的小孩儿快?何况还是一个刚刚九岁的小孩儿!这个老天爷,他果然是个不甚公平的老天爷。

    尚空抄写着经书,时不时悄悄瞥一眼坐在一旁的人,却不巧正对上了他二师兄一双幽怨的眼。“二师兄, 你在看什么?”

    “空空啊,”尹修上前揉捏着尚空的脸蛋儿,虽说没有了前两年那样圆圆的包子脸,但这小脸还是胖得很,一捏便是一大把肉,“与二师兄说说,师父究竟给你喂什么了?瞧给你养的这叫一个水灵儿,再长年,怕是都有二师兄这么高了,你也教教我呗。”

    尚空被他问得愣怔,面色微赧,“没有啊,二师兄,这个许是天生的吧。”

    这话尹修却不爱听了,“什么叫天生的?你怎知这是天生的?”

    尚空老实道“我家兄长个子也高。”

    “兄长?”尹修一时没反应过来,回想一番才记起许久之前听尚空说过的他家中的情形,“哦,对了,空空以后还是要回家的,家中还有兄长,其他呢?”

    “只有一位兄长,其他没······”说到此处却停住,又一思索,“还有父亲,不过与没有是一样的。”

    听他话中的黯淡,怕自个儿引出他的伤心事,尹修忙道“空空的生辰是在深秋吗?或是初冬那会儿?”

    尚空抬头,看他的眼神有些吃惊,“二师兄,你怎知道?”

    尹修心下好笑,小孩子果真好哄,忘性也大,“秋天来时,你还是八岁,刚入冬那会儿来过一回,你便告诉我你已九岁了,那不就是说明,你的生辰是在这之间吗?”

    “二师兄,你真聪明!”

    虽说这事没什么值得自豪的,但看尚空那崇敬的模样,尹修心中还是无端涌起一股浓郁的自豪之情。厚着脸皮谦虚了一把,“你过奖了,哈哈——”

    在尚空这里笑闹了许久,原本因为没见着师父而产生的那点遗憾全数消弭了个干净。离开时,心情可谓愉悦的紧。

    也因着没见着师父,是以回府的时间便早了许多,回到尹府时,日头还在高高的当空。

    尹修本以为,哪怕脱离了原本他所熟知的世界,他也照样可以活得安稳。

    初时得知自己那个特殊的身份,他无疑是庆幸的。他是个懒人,懒得为了生存庸庸碌碌,若他当真有师父所说的神通,想来今后的几十年人生,他必可以高枕无忧。孝敬父母,庇佑万民,或许,还有一个顾连卿。

    只是,他如何也没有想过,那些历史上耳熟能详的皇权之争中,为了权利杀兄弑父的血腥与阴谋会真正发生在他眼前。而密谋者,笑话!竟全是他的亲近之人!

    此时他立于他爹的书房门外,可他方才听见了什么?年宴,逼宫!

    他爹近来的行事还当真是总会出乎他的预料。脚下后退了一步,却忘了那一级矮矮的台阶,心思迟钝下,身体的反应也不甚灵敏,踉跄几步,绊倒了廊柱下小厮们忘记收走的扫把。

    房内的人被惊动,顾连卿首先冲出来,却在开门的一刹,不期然对上尹修的眼神,愣在原地,“阿修······”

    随后跟出来的是蒋钰,至于尹太傅,尹修等了许久,却没见到他。若非方才“逼宫”二字确是出自他自家老爹之口,恐怕他会以为,他爹不在自个儿的书房吧。

    连蒋家都出手了,到时围困皇城的军队该有多少呢?为此而死的人又该有多少?尹修自小生活的世界不允许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杀戮,说到底,他不想,也见不得旁人拿人命作为自个儿的垫脚石。

    被顾连卿拉走时,眼角余光瞥见姗姗来迟的管家,一脸懊悔地望着他,似是在自责为何没有拦住他。也是,今日他回来的太早,他们的密谋还未结束,管家虽知道他回府了,却如何也不会想到,向来对爹的书房避而远之的他会心血来潮,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只是打从踏入家门那一刻,便觉着家中有些怪异,虽说不上来,却叫人心慌,于是,鬼使神差地过来了。说不准,也许当真是鬼使神差呢。

    进了尹修自个儿的房间,顾连卿将门关上,想解释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有何好解释。两人相顾沉默许久,顾连卿终于不敢再看尹修的眼神,那眼神很是复杂,失望、不解、震惊、责怪,甚至还有些悲哀。

    上前将尹修抱在怀中,感受着那身体瞬间的僵硬,顾连卿缓缓开口,“母妃去的那一年,我八岁。在那之前的记忆中,父皇与母妃很恩爱,我也不似初与你相识时的冷淡性子,父皇那时总说我爱黏人,不是个好兆头,怕我日后性子太软,会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娃娃。那时,父皇于我而言,确是一位父亲。但八岁之后,他不是了。那年母妃又有了身孕,至今我还记得,三月时太医来看诊,向母妃贺喜。寝宫中宫人跪了一地,皆对母妃说着恭喜。

    然而,就在四月,同样身怀有孕的皇后的饮食中被人投毒,那胎儿没了,太医说皇后今后可能再难怀上子嗣。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此事,最后,竟查到了母妃身上。”

    怀中的尹修身子一震,顾连卿拍着他的背,“自然不是母妃做的,是一个新进宫的年轻妃子。皇后母家的势力太盛,她又是个眼里容不得沙的主儿,难免有些跋扈,这一点,顾连宸倒是像极了她。那妃子也是个娇生惯养的,朝中重臣的嫡女,心高气傲,人又生的美艳,平日被皇后刁难几回,竟怀恨在心,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投毒报复。

    自然不可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皇后自病榻上醒来,头一个便怀疑是她。私下派人查了,确定了是她做的,却没有将她问罪,转而嫁祸给了母妃。皇后恨我母妃,宫中恐怕无人不知,母妃是在立后之后头一个入宫的妃子,分走了天子的半数恩宠。这一回对她而言,简直是上苍赐予的除掉眼中钉的好机会。

    他们在母妃的寝宫中搜出了所谓的证据,皇后哀求父皇将母妃赐死,以慰她孩儿的在天之灵。只是那时母妃怀有身孕,赐死之事便被推迟到孩子降生之时。那之后,父皇再没看过母妃一眼。我几乎日日跪在御书房求他放了母妃,他却说,若是舍不得她,便去陪她。我在冷宫中,陪母妃自初夏一直到入冬之前。即将入冬时,冷宫中冷得像是冰窖,连条像样的棉被都没有。母妃病了好几日,最终难产,阿修,她是在我眼前去了的。”

    “所以,你恨皇上?”尹修问。

    “我的母亲死于他手,他于我而言,不只是一个形同虚设的父亲,更是我的仇人。阿修,自小他便忌惮我,若我不先下手,迟早变成他人刀俎之上的鱼肉。更何况,自他重病,皇后与顾连宸更是虎视眈眈,在他病重垂危时逼宫,是最好的选择。”

    尹修推开他,惊觉眼前的人,忽然有些陌生,“那之后呢?他将如何?杀了他?”

    顾连卿眼中某种情绪一瞬而逝,却被尹修捉住,“果然,你如此,与他有多大的区别?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看顾连卿急着要辩解什么,尹修笑笑,笑容却有几分惨淡,“你不需与我解释什么,这是你们皇家的事,我一个外人插手不得。只是我爹卷入了此事之中,若是如今已不能抽身,那我只希望他能安好。”

    顾连卿看着他许久,终于道“好。”此时将人抱在怀中,却无端觉着两人间的距离变得远了许多,“阿修,你会陪我一生吧。”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晚安 ̄o ̄z

    ☆、 逼宫

    “好, 所以你要活着。”

    这是腊月十五那日,尹修给予顾连卿的答复。

    除夕之夜, 如往年一般,宫中那座常年用来宴请群臣的宫殿一如往昔的灯火辉煌、衣香鬓影。天子病重一个月又半, 谁人不知这天下恐怕即将动荡?是以, 年宴之上, 不过浮华流于表面,内里却是实打实的心忧与惴惴。

    因着近来的时局动荡, 赴宴的朝臣们大多只身而来,不曾携同家眷, 年宴便也冷清了些。加之没有天子坐镇, 众人皆有些兴致缺缺。所幸今年的歌舞排的甚好, 不知宫中哪位管事想出的点子, 今岁年宴上的歌舞, 不再是清一色的美艳舞姬, 却是换作了男子。

    前一个奏乐节目结束, 歌姬乐师退去, 便见百余男子身着铠甲, 腰间佩一把长剑,一派兵将打扮,井然有序地进了宴厅来。

    群臣大惊,甚至有那性子急的当即喊道“大胆!竟敢佩剑入殿,年宴之上岂容尔等放肆!”又喊,“禁卫军何在?还不将他们拿下?”

    他甫一喊完, 却听见一个吊儿郎当的调子慢悠悠道“张大人,切莫慌张。这是我等今年新想出的花样,用来在老王爷面前献丑一番,讨他老人家欢心的。本想着他老人家当年也是战场上一位枭雄,便绞尽脑汁将战事融入歌舞之中,效仿古人编了这一曲入阵舞,只可惜,老王爷宫里的总管方才来告知,他老人家今日身子不大爽利,又记挂着皇上,闹脾气不来了。只是这歌舞既已编排完毕,总没有撤下的道理,便只好在诸位面前献丑了。”

    一番话说完,众人始知虚惊一场,那位张大人笑道“原是如此,怪老夫大惊小怪了。”

    之前那说话的便是蒋钰,随意摆了摆手,道“无妨。”又朝大殿中央的百余将士道“开始吧。”

    话音一落,乐师将琵琶奏响,裂帛之声仿佛破空而来,凭空增添几分铿锵之势。将士们所站的方位布阵几经变幻,只是腰间长剑仍未出鞘,叫一直揪紧了心弦的人们暗中松了口气。

    琵琶与古筝的合奏到了最紧迫之时,听者的心也不禁提起,一个音节方落,下一个和音还未弹出,却见长剑出鞘,百余道冷光森然乍露。看那一个个惊吓得面目苍白,蒋钰揶揄笑道“诸位莫慌,剑是假的,莫说是皮肉,便是头发丝恐怕它也斩不断。放心便是。”

    话虽如此,内行人却怎会看不出?若说斩不断,恐怕得是铜皮铁骨吧!

    一直护在顾连宸身侧的两名侍卫不动声色地向他们的主子靠拢几分,以防不测。

    一舞毕,掌声四起,将士们分散开来,本以为是还有什么安排,却见一群舞姬本要入殿,却被门口几名身着铠甲之人挡回。“嘭”的一声,殿门被关上,分明这精心编排的节目已经结束,而如今,却是要上演另一出“好戏”了。

    “蒋少将军,这是何意?或者,二皇弟,为兄是否要问问你,这是何意?”刺向顾连宸的长剑被两名侍卫挡回,却苦于入殿时卸去了武器而处处受制,终于被另两人制住。对于架在自个儿颈间的长剑似是毫不在意,顾连宸淡笑着开口。

    在场近半数朝臣的脖子上,俱是一把森森冷剑,为保性命半点不敢动弹,原本想要出口的一句句“乱臣贼子”全数被吓回腹中。

    “大皇子此言差矣,此话还是得我等来问。”蒋钰起身,踱步至顾连宸面前,轻轻挑开他脖子上的长剑。“除夕之日,着实是个好日子,大皇子,您说是也不是?”

    顾连宸双目直视着他,等着他的下文。蒋钰笑,朝被挟持的众人道“诸位可知?你们一心拥护的大皇子,此时心中惦记着什么?”不过一瞬,他却又顾自摆手,“罢了,料你们也想不出,不妨直言,他此时惦念着的,是围困这皇宫内外的五万禁卫军,数着时辰,等他们破门而入,取了我们之中某些人的项上人头。大皇子,我猜的可对?”

    “蒋少将军,口说无凭。”顾连宸一惊,强自镇定下来,迎着蒋钰的视线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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