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钰，喝点水吧。”
“嗯？小鬼？”郭钰接过瓶子先灌了几口水，待稍微解决了燃喉咙的渴意之后问道，“你不看着你的摊子么？”
“让别人帮忙看了一下。”说到这里，小鬼顿了一下，“下午的话，要不我来代替阿钰你穿这身服装去派发东西。”
“呼，不用了，我好歹比你大个五岁，怎么着，也不能让你个小鬼来呀。再说这也不是很辛苦，只是多流些汗罢了，没什么的。”说到此处，郭钰看向小鬼，有些坏坏地笑了一下，“倒是小鬼你看着摊子，这么甜的食物，可是不准偷吃哦。”
“不会的。”卫铭将嘴角拉开一个弧度，算是笑了笑。
“哼嗯，最好如此，不过我们家的卫铭也是很棒的，会跟着一起挣钱养家了，会关心哥哥了，哥哥也没算白疼你了。”郭钰边调笑说着边摸了摸小鬼的发茬，卫铭也就着在这双略微湿润的手心不可察地蹭了蹭。
天色渐晚，不一会儿，夕阳便与人们做了一番告别，半圆的月亮挂在了穹顶之上，繁复的星星闪烁，与下面往来的人群遥相呼应。
夜深了，被人群掩盖的虫鸣声也清脆地响应在不远之外。褪去玩偶服清装上阵的郭钰，以及收了摊子的卫铭，悄然驻立在夜晚的游乐场。
“给你。”卫铭递了一个东西给郭钰。
“什么？？”郭钰看清眼前后，有些诧异，“而且还是粉色的？”
“最后只剩下这个味道了。”
“所以你就偷偷给自己做了个？”
“不是，是给你。”
“呦吼，这招借花献佛用的不错嘛。”
“阿……”下面的话语未出口便被堵住了。
“我尝过了，很甜。剩下的烦请小香香给甜倒了的阿钰代劳吧。”
“……钰。”少年喉咙里的声音被堵住了，只好老老实实地舔起粉色的，郭钰看着小鬼有点健硕的身形配上粉色的，不由得调皮笑了笑。
卫铭看着那双弯弯的眼睛，心里却在甜蜜的想着哪块地方是阿钰舔过的。
“好了，长这么大，小鬼，你还没有坐过旋转木马吧。走，哥哥带你去坐旋转木马去。”
在炫目的星光下，在微微有些虫鸣的夜晚，卫铭的鼻翼似乎还残留着粉甜的香。他看着前面的阿钰，仰起灿烂的面庞，看着看着，连带着自己也灿烂欢喜起来了。
而这匹旋转的木马带他们荡过了灿烂的三载春秋……
第26章 chater 26
十四岁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十四岁的时候，卫铭已经学会了许多，见证了这个年龄不曾有的沉重和辛酸，以及不可言述的苦涩和甜蜜。
早上，从自己逼仄简洁的屋子中醒来，漱口洁面，硬硬的发茬稍微捋一捋，手感却怎么也不上那人的抚摸，然后更衣出门。
兜里揣着刚置换的手机，拇指食指摩挲，在想那个人儿有没有醒来，想不想自己。
脏乱的街道经过时间的磨洗越发得破旧了。静默地挪步到达了贫民窟有名的红灯区。
目光趋巡之处，浓妆艳抹的女人，身段妖娆的依靠在店门口，招拦客人花枝招展的店面口依靠的女人各有千秋还有些奇怪的似男似女男性隐没其中，是为些特殊癖好的男性所打造的，当然无一例外，脸蛋都是不错的……
“呦，小弟弟脸蛋不错嘛，要不要过来，打折哦，嗯啊……”
被称呼为小弟弟的男孩笑了笑，摸了摸那人的脸蛋凑近看了下，摇了摇头，脂粉太重，劣质的香味太刺鼻，最重要的是比不上那个人，忍住打喷嚏的冲动，松了手，任那个被戏耍的鸭子在后面跺脚咒骂。
继续往前行步，眼看着一个人被从一家店面轰了出来，胡子拉碴，面色青白色，细看下倒还是熟悉面孔。
呦，冤家路窄啊！这可不就是当初的对头代号高仔的混混嘛，当初若不是他抖露，自己的那个心尖上的人儿用得了如此低声下气地祈求个啤酒肚么？
插在兜里的手再次伸了出来，握在一起嘎嘣响了几声。那叫高仔的混混惯性狠狠瞪了面前挡路的人，虚软的身体趔趄着消失在巷口，自己也随身而去。好一会儿，噙着舒爽的笑意再次现身。
耳边的喧哗声嚣越发厚重，习惯了如此的自己亦是如鱼得水。进入一家妓店里，隐没了身形。
“铭铭，怎么来晚了？”
“丽姐，解决了下个人问题耽搁了时间。”
“铭铭，不是丽姐说你，店都是你妈妈的。店里年轻漂亮的小妹多得是，你看中了哪个不是随便你玩么？”
可惜我一个也没看中，我只要他！女人口中的铭铭就随意地笑了笑没吱声。正逢客人来了，于是丽姐便住嘴招揽客人去了。
十四岁的男孩，身形已经直追十七八岁的少年了，带着这个年龄段特有的瘦削和说不出的威武。
“丽姐，我先去小房间休息了。”
“好的，铭铭，别累着自己了，不然丽姐和你妈妈可是要心疼的。”
少年起身踱步进了自己的小房间，一张简易床以及只容人横着站立的空间凸显了它的狭下，不过这已经够了，不是么？
仰面倾倒在简易床上，睁着眼睛看低暗的屋顶，在自己眼中幻化成了奇形怪状的模样，又闭上眼睛小寐了一会儿。昨晚的梦中，那个人儿妖娆魅惑的样子仿佛仍在心头，四周的喧嚣逐渐远去，渴望继续这个梦境……
第27章 chater 27
一觉醒来，似乎又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百无聊赖却也不想在睡了。隔壁的屋里，那嗯嗯啊啊的声音也在他逐渐清醒的脑子里越发清晰了。
本来如水的心境也被搅起春水般的涟漪，卫铭的耳朵有点痒，这痒应和着脑袋里的那个人儿的样子逐渐蔓延到了全身。
卫铭侧着身子，一手摩挲着自己的手机，一手伸进枕头下，顿了一会儿。将手机设置成常亮模式，里面背景图赫然是张少年熟睡的脸蛋，另一只手从枕头下掏出一件白衬衫。
这张图是用新近购买的手机偷拍的阿钰的睡颜，至于这件衬衫则是曾经夜宿时顺手穿走的，想起阿钰那时候还好奇衬衫丢得太快就有点好笑。
将衬衫凑近自己的鼻翼，剥了颗糖果塞进口中，嗅觉和味觉中就盈满了阿钰的味道。舌头缱绻，眼神迷离却不曾稍动地看着图片上的阿钰的脸蛋，脑袋里勾勒出昨晚梦中他面色潮红汗湿的身段模样，渐次加快频率。
“吼……”被衬衫压抑的闷哼声中，宣泄了自己的渴望，从那种高悬的快感中坠落到了实地之后，则是更大的——空虚。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但也不是最后一次，随着频率的增多，自己越来越明白，所期望并不只是这一点。
自己所希望，期望，渴望的是那个人，那个会笑会动会温柔的摸着我的头的人儿！
隔壁的征伐还在继续，卫铭则觉得索然无味了。摩挲着手机屏上的那人的睡颜，凑近唇畔吻了一下，似乎不够似的又停留了一会。
鼻翼轻翕，觉得这样的自己又悲哀又可笑，只好自嘲般地笑了笑，将手机收进兜里，整理好自己的衣衫。
“扣扣，扣扣……”
“怎么了？”
“铭哥，外面有个嫖客耍泼，红姐让我来叫你。”
卫铭听到扣门声就已经猜到了，现在则是确定了。红灯区常有的愣头嫖客爽完不认账的事情，这个时候多半需要用拳头给他一点苦头吃才好收账。
红灯区常有的稳定的嫖客，大多是些色心不改的糟老头似得中年人，正值有点积蓄可以胡来的时候。当初因着卫铭酷似其母的秀美容貌，个别荤素不忌的的甚至想要染指他，被卫铭逆天的力气打包教训得不轻。
自那以后，卫铭便被默认为店里的解决麻烦的，小妹见到了都会叫声“铭哥”的存在。
今天的无赖是个爱叫嚣的年轻人，生得倒也壮硕，所以卫铭制服他也是废了番力气，自己也吃了几个不轻不重的拐子，所幸的是秀美的脸蛋并没有受到损伤。
“你们等着，我舅舅可是有名的拳击教练杰库思托，他不会放过你们的。”嫖客跟野猪似的毫无涵养地叫嚣着。
“正好，让你亲爱的舅舅来给你付清嫖费。”卫铭搜遍这个无赖的全身，最终只发现一部破手机，于是将他抵在了无赖的面前。
“不好意思，我这个不争气的侄子给你们添麻烦了。”来得是位中年人，看样子倒也是挺有涵养的，“这是他的嫖费，还有这个孩子的医药费。”
待卫铭看清这个中年人的长相，两个人俱是一怔。
“小孩，是你呀，好久不见了。”中午人爽朗一笑，“唔，大概有三年了吧，你这双眼睛我是怎么都忘不掉的呀。”
随着这个口吻，三年前的往事似乎又在卫铭的脑中被拉开了帷幕。
第28章 chater 28
三年前的时候，正值六年级的卫铭，在十一岁的年纪，早早地招惹上了贫民窟的混混的注意，恰逢自己也是喜欢这类的斗殴运动，被人挑衅之后也就欣然赴约了。
卫铭从心底最实际的地方来说，他喜欢打架斗殴，不过是喜欢与人肉搏时那种实在的满足感；喜欢在击打时释放内心的那种暴躁的破坏欲；喜欢在酣畅淋漓之后所铸的那种成就感。
十一岁的年纪正值幼小的年纪，然而在早先的六年中遭受来自父亲极大的家庭暴力，遭受为娼母亲无能为力的漠然和忽视。
他的六岁之前的童年，从有记忆伊始，便没有光色，没有色彩，有的只是无尽的暴力和暴力所带的那种惶恐不安。
有时候，卫铭自嘲地想，自己会变得如此，或许正是血液里潜藏着那所谓父亲的暴力因子，又或许是童年的暴力所影响。
不一样的是，六岁之后的光阴，就跟被反转的人生一样。因着可爱的郭钰，有了光色和身影，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他的笑容，他的身影，无不是在处处妥帖着自己，妥帖着仅仅六岁就荒芜的身心。
但是仅仅如此，又似乎还有什么是不够充足的，自己的内心还在叫嚣着，渴望着什么。
直到那一天，回到贫民窟的家中，所谓的母亲正热火朝天地在屋内做生意，自己只好百无聊赖地在脏乱的街道闲逛。
“嘿，没了爸爸的野种，妓|女的孩子……”调先自己的是伙贫民窟常住户的孩子。他们多半是早早地辍学，游荡在这个街头，蓄意滋事，一为满足自己，二是引起某些大佬的注意，好让自己套上更光鲜的头环。譬如说，某某大佬的马仔之类，他们会觉得无上荣焉。
此时此刻，十一岁的卫铭注视着这一伙人，参差不齐的有五人，其中最大的大概有十五六岁，最小的估计有六七岁。不由得不感叹，当初若不是早早地遇见温暖的郭钰，自己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加入这个团体，无所事事，却又天真自大。
当然他们能够如此，父母也不见得多好，不过是明面上要比卫铭的好听点。这场由言论挑衅的最终结论就是，五个人被卫铭揍翻，卫铭也在这种越龄挑衅中，尝到了一种跟阿钰不一样的味道，从那时他便确定。
啊，这或许就是我身心中所渴望的那一块——拳击！
许是五人有所不服气，不过多久，便邀请卫铭去邻镇开阔的地方，随性决斗一场，卫铭索性也欣然答应。
到达相约地点，卫铭看着面前一伙人的气势，以及一个加盟的新面孔，很明显，这个面孔成年了。
沉默的卫铭此时才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了。
“嘿，没爸的野种，□□的孩子，我这次叫了我表哥过来一起帮忙，看你还能不能挡得住。”
很明显，这场斗殴怎么看卫铭，都是劣势的一方。事实亦是如此，前期他尚且可以靠自己的逆天的体力维持暂时的风头，往后面，则是体力渐渐地难以维持了。
“巡警来了，巡警开了……”不知是谁喊了这么几声，纠缠在一起的人哗啦做鸟兽散去，即使是如此冲动的少年们，也不想让自己的部分自由的时光浪费在拘留所里。
而卫铭，则是趔趄几步，无力地依靠在墙边，他不担心拘留，他只是担心阿钰知道此事，该是如何得担心和伤心。
“切，麻烦……”
“嘿，小朋友麻烦什么？”来人是位中年人，“不介意的话我带你去诊所看看吧，我叫杰库思托。”中年人顿了一下，“省得这幅样子让家里人担心。”
最后一句话触动了卫铭，他竭力站起来，却差点仰倒，被眼疾手快的杰什么托拉住。
“我非常喜欢你这双眼睛。”杰什么托这样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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