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泽皱了皱眉,俯下身子,拧了拧时延的腮帮子,语气带着一份执念和不甘,“叫小泽。”
“徐泽……”时延朦胧中又喊。
“哥,叫小泽。”徐泽松了手,轻轻摸了摸时延的脸。他心里头有一种复杂的情感,这种感觉依他的年纪来说还理解不了,但他却又本能地不想回避,因而他只能顺着肢体去触摸时延。
初一的生理课还匹配着心理学的知识,老师说过,一张脸的脸型虽然与人的性格没有太绝对的关系,但往往还是有规律可循的。
比方说圆胖的脸型,这类人往往精明,又或者和善,又或者自卑。
又比方说国字脸,拥有这种脸型的人或是正直,或是固执,又或是木讷。
而时延的脸轮廓是有一些冷峻和锋利的,连嘴唇都薄而色淡。这样的脸型搁徐泽来看,应该是代表着狠戾,或是薄情,再或是阴森。
可哥哥的面容与性格并不符合老师的言论,徐泽想。
时延喘着粗气,像是热得不舒服,手挥开了棉被,在空中摇晃了一下,无力地砸了下来。
徐泽在那只手扇到他脸上之前,紧紧地抓住了。
“哥?”徐泽凑近了些,那股酒味没了清爽的感觉,反而臭烘烘地冲鼻。徐泽凝视着那张熟悉的脸许久,突然低头,在时延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然后,迅速退开。
不是他有多渴望亲吻时延,而是他觉得这样的动作昭示着他和哥哥的关系是跟别人不一样的。他不懂哥哥为什么偷偷地亲他,泄愤似的啃咬他的嘴唇。可他知道,有一种特质在他与哥哥之间衍生着,像是从来就有,从未消失,而如今变得更加强烈。
暖暖的,湿湿的,徐泽低着头倒水,忍不住轻抿了一下嘴唇,想要保留那种温度。
筹了毛巾,徐泽细细的给时延擦手,擦脸。
哥哥开始长胡茬子了,有些扎手,不过只是很浅的一层青色,并不明显。
几年的时间,哥哥已经长到了一米八三,整个人躺在那里,也显得高大。可这个整天嚷嚷着要徐泽吃胖些的人,自己也称不上胖,反倒是真的强壮。
徐泽打开了暖风扇,屋里添了一层刺眼的光,登时让人浑身燥热。
艰难的扶着时延,给他脱了外头的羽绒服和毛衣,把保暖内衣往上推,就看见了里头结实的六块腹肌,在光线下映衬出性感的色泽。徐泽的热毛巾擦过他的腋窝、胸口、背后,将汗擦干了些,才帮他脱掉保暖,换上轻薄的睡衣。
时延一直很配合,安安静静地任由徐泽摆布。
擦完上身,徐泽的目光有些犹豫地落在时延的下|身。
迟疑了一会儿,徐泽把手伸向时延的裤腰。
两只手努力撕扯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解开时延的皮带,徐泽狠狠地扯了一把时延的脸,冲着他耳边大叫了一声“哥!”
时延噌地一声坐了起来。
徐泽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就果断把毛巾扔给了时延,“自己擦!”
时延木木地眨了眨眼,下一秒就把转身要走的徐泽扯到了身前,毛巾就往徐泽的脸上招呼。徐泽哭笑不得地躲开,“哥,那是你洗脚的毛巾!”
没办法,徐泽只能把毛巾抢了回来。手里没了东西,时延倒头就睡。
徐泽也折腾地累了,在床边望着时延发愁的功夫头就一点一点地昏沉了。猛地惊醒过来,一看闹钟,已经下一点了,随便把毛巾扔在桌上,徐泽蹬掉了鞋子,扯掉外套,就钻进了被子里,挨着热源沉沉地睡了。
软软的东西总在磨蹭着自己的下|身,时延难耐地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下边儿往前探了探。手从怀里人的衣服里伸进去,摸到光滑细嫩的皮肤,时延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小东西挣扎了一下。
动什么动!老实点!时延双手双脚整个霸住了怀里人,让他动弹不得。
徐泽背对着时延,感受着后面的压迫感,有点儿吓傻了。
嗯,这触感……很小泽真像……嗯……嗯?嗯!小泽!时延陡然睁开了眼睛。
少年的身体被他强硬地曲在怀里,弓着背,而他自个儿的某个地方正在少年双腿之间乱蹭乱挤!时延吓得魂飞魄散!
下一秒他就打算掉头就跑!
“哥。”徐泽背对着他,忽然幽幽地叫了一声。
时延结结巴巴,“小泽,哥……哥……”
“嗯?”徐泽淡淡地发出一个音节。
时延脸上试图粉饰的表情片片龟裂,最后绝望地一捂脸,看来,今天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
此刻时延脑子里有两个念头,一是打死不承认!二是直说了,徐泽能接受最好,不能接受……不能接受……怎么办?
徐泽一直躺着,动也不动。
时延沉默了很久,咬了咬牙,骨子里头那种硬气终于全部爆发出来,也管不了小孩是不是懂这种情感了,某些深藏在心里许多年的话一股脑儿地脱口而出“小泽,我知道你还小,所以我今天不求你一个回应。只是,哥想告诉你,从捡到你的那一天开始,哥就想跟你在一块儿一辈子!”
这话本该如惊雷,徐泽迷茫、震惊、害怕,都是可能的。
可令时延没想到的是,徐泽依旧躺着,一动没动。
不想看见我了?时延有些悲观地想。
但是下一刻他还是小心翼翼地爬到了床上,头从徐泽的上方探过去,仔细瞅着徐泽的脸。
徐泽的目光正对上他的。
时延心里一跳,“小泽?”
徐泽突然弯了弯眼眉,“我知道,哥你说过很多次了。”
时延愣住,“不是,我说的不是兄弟的那种,而是……”
“我知道的,哥,”徐泽坐起身来,按住时延的手,眼神认真,“真的知道。”
时延不可置信,“徐泽?徐泽!”他反手抓住徐泽,指甲几乎抠进徐泽的掌心,方才还惶惶的脸上染上一丝疯狂。
“哥?”徐泽退了退,似乎被吓到了。
“不是,不是。”时延抓了抓脑袋,垂下了眼。
徐泽不太明白时延在说什么,做什么,“哥,我就是徐泽啊。”
“对。”时延点头,眼神恢复原本的清明和温柔,“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徐泽。我们早就说好了的,要一直在一起。徐泽,你记得的,对不对?”
徐泽毫不犹豫地点头,浑身的气质变得柔软而又温和。那双澄澈的眼眸里倒映着时延的脸,一如遥远的昨日。
他以为时延说的是小时候。他错了。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从头到尾,只有他们两个。承诺的,也只有一件事。
在一起。
第62章 身为男人的自觉
大年三十的早晨,时延就那么坐在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望着从苍白的天空缓缓飘下来的雪,许久没有改变一下姿势。
他有点儿懵,也许是惊喜来得太过突然,他一时半会儿还适应不了。他还以为自己任重而道远,可没想到说完那番话,徐泽竟然主动地亲了他一下,亲的还是嘴唇。
送上门的美味如何能拒绝,时延按住徐泽的脖颈就用力地啃了下去。这么多来的愧疚、思念交织在一起,让他一瞬间几乎有落泪的冲动。
良久,双唇分开。徐泽脸和耳朵通红,眼神有些闪躲,匆匆蹦下了床,穿了衣服往厨房去了。
又一年过去了。
时延想着,站起身来,朝厨房望去。徐泽在洗米煮粥,身上围着围裙,瘦瘦的腰身被那两根细细地带子系住,整个人挺拔葱翠的仿佛一根碧绿的竹子。
“太傻了,”时延自言自语道,”居然不知道抓住机会,一举把小孩拿下来!“拉开门,迎面一阵森冷的寒气,时延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插着手从屋里走出来。
徐泽听见动静,头抬了抬,看见时延的那一秒有些不知所措似的,嘴张了张,比出了个”哥“的嘴型,却没发出声音来,又合上了。”小泽。“时延混乱的思绪中拉出了一条清明的线索,往前走了几步,在徐泽准备转身的时候,一把把人给抱住了。
厚厚的羽绒服相贴,少了一丝体感的温存,但紧紧拥抱的实在,让徐泽不由也伸出手,反抱住了时延。
如果说之前只是造成了时延的困惑和不安,此刻这个拥抱却让他心头一直躁动的野兽安稳下来,有一个念头不停地在他脑海里闪现,那就是即使重生一世,该是我的就是我的,永远都不会变。
吃了一顿简单却又丰盛的晚餐,时延洗了碗,刷了锅,用香皂洗了手,干干净净地回到屋里。徐泽坐在长椅上,看着电视机,笑得前仰后合。
这长椅是时延买了木板自己钉起来的,电视机则是二手的,21寸,从维修店里淘来的。时延在厂里学了很多东西,电器修理方面有个老师傅是专家。摸索了一通,换了些零件,电视机就能看了。
春晚之前放的是往年的重播,尤其是小品、相声,乐呵呵地营造一个气氛。
时延关了门,坐在徐泽的身边,许久不做的动作又自然而然地做了出来。他擒住徐泽的腰,生生把徐泽抱到了腿上,然后搂住了。
徐泽怔了一下,回望着时延的眼睛,半晌才回过神来,却是配合地往时延怀里钻了钻,手里剥着的橙子也往时延嘴边放了两瓣儿。
时延一口含住,柔软的口腔吮过徐泽带着橙子香味的手指,激得两人心底颤栗。身体向后一靠,徐泽跟着往时延怀里斜倒。
只是这样就足够了,时延嚼着橙子暗暗的想,在这个年纪,得到一句承诺一个吻就真的足够了。
本以为这么靠着,说着话,两个人都守过今年这个大年三十。只是没想到还没到十点呢,徐泽就趴在时延怀里睡着了,半边侧脸贴着时延的胸口,睡得一脸安然。
时延调低了声音,抱着徐泽上了床,不舍得放下,依旧把徐泽圈在怀里,被子绕着两个人裹了一圈,他倚着床柱看着电视里的欢声笑语。
前世,他和徐泽极少有这样安稳地过年的时候。
越是年关,道上越容易生乱子。尤其市里的局子最爱在这种时候查|黄|打|黑,不少夜总会、大酒楼不经意就会被扫个干净。
再则,年底酒宴多,不管是富二代还是太子党,都喜欢窜各种娱乐场所,一喝醉了就容易闹事,一闹事还都不是小事,个把人的伤残死亡都是常见的。
还有就是年关结底,各路人马汇集新海,少不了争斗火并,越是这时候,那些大头身边越是离不了人。
时延身份的升高,代表着在帮里的责任加重。每到三十年晚,时延总是在外头镇守,每每不过夜半,是不会回家的。
每次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去,又或者还带着伤,从楼底下望,自己家里总是亮着一盏灯。尽管站在楼下,他却也能想象到家里的样子。
一进门,果然。满桌子的菜早没了热气,电视机里脸熟的主持人在说着几十年不变的祝福语,所有的房间的灯都开着,屋里亮得像白天一样。徐泽就那么蜷成一团,缩在沙发里,沉沉地睡着。
时延回想着,脑子渐渐糊涂了,身体倒在床上,本能地还知道把徐泽放平实了,拉着被子盖好。长腿在有限的空间里伸来伸去,把两边的被子掖紧了。
不过十一点,两人就都睡着了。
灯还亮着,电视机还开着,屋里却显得无比静谧。
一直睡到大年初一的十点多,时延才醒过来,这一觉睡得深沉,仿佛睡了一年那么久,睡得骨头都酥了。正在揉肩膀,忽而想起自己现在算是名正言顺了,于是很欢快地在徐泽脸上亲了一口,乖乖地去给自家的小爱人准备早饭去了。
大年初一,说是不能打扫卫生。时延以前从不信这个,不过现在却觉得有意思。生活嘛,有时候无伤大雅的忌讳反而是一种调剂品。
烧了玉米稀饭,切了个山芋放进去,熬得屋里香香的。切了些萝卜干和包子一起放笼屉上架在加了水的锅里,开火,盖上盖子。又炒了一盘白菜粉丝萝卜团子,一盘蒜薹鸡蛋,很快出锅。装盘,重新闷在锅里保温。
早饭做好了,时延进屋,徐泽还在睡呢。
“小猪?”时延跪在床上,看着徐泽露出被子的半张脸。
徐泽睁开眼睛,看清人先笑了,又闭上眼睛,像小时候那样伸出两只手抱住时延的脖颈,时延身体往后一仰,徐泽就被拉起来坐着了。
“早饭都做好了,”时延把衣服递给徐泽,“看看几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