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青河咬牙切齿“丁昆山,你这个大色狼!”
说完,一把甩开丁太子的手,站起身抓起手提包立刻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丁太子一看大事不妙,连忙也跟着站了起来,拽住靳青河的手提包就往背后藏。
“哎呦开个玩笑嘛!别走别走,我不闹你了,真不闹你了!”
靳青河面无表情地朝他伸手“还我。”
丁太子立即将手提包往沙发后面一扔,然后若无其事地朝着靳青河两手一摊“没了。”
靳青河额上青筋又蹦出几根。也不要手提包了,果断转身走人。
好不容易等来的人,丁太子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走了!
就在靳青河转过身的刹那,站在他背后的丁太子忽然大步追上前,蓄力往他背上一跃,整个人窜上了他的后背。
他的双手搂住靳青河的脖子,两条修长的腿缠上他的腰。直接变成了一只大型考拉。
靳青河猝不及防踉跄了一步,下意识地抬手托住他两条大腿。就势把他背了起来。
靳青河是个肩宽背阔的身架子,丁太子趴得十分惬意。忍不住凑近他的耳郭,十分爱恋地将脸颊在对方鬓角磨蹭了一下,然后一张嘴就含住对方的耳垂,津津有味地吮了一口。
靳青河一个激灵。
他再不迟疑,大步走向门口,一脚把房门踹开,肩膀一翻再大力一甩,直接就把缠在自己身上胡闹的大型考拉扔了出去。
“啪嗒”一声。关门,上锁。
丁太子屁股着陆,目瞪口呆。
“阿青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啊啊啊啊啊——!!”
···
靳府。
靳蓝泽在自家后院的一处假山亭台后面找到了年瑾玉。
单薄瘦小的少年手抱膝盖缩成小小一团,眼睛失神地望着前方,鼻子红彤彤的,两颊也是红彤彤的,眼泪是成对成对地往下掉。
靳蓝泽站在一旁观望了一下,末了还是于心不忍,勉勉强强地走了过去,用鞋尖轻轻踢了踢年瑾玉的小腿。
“喂,吃闲饭的,你躲在这里哭什么啊?”
年瑾玉一动不动。
靳蓝泽看他这模样有点不对劲,便蹲下身从下往上好奇地望他。
靳蓝泽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年瑾玉面前挥了挥“喂,我说吃闲饭的,你没事吧?不会是我哥揍你了吧?”
“哥哥”这个称谓一下子刺痛了年瑾玉的心。
他猛地转过头,噙着泪瘪着嘴默不作声地盯住靳蓝泽,眼神是凶巴巴的。
靳蓝泽大吃一惊,他“哟呵”了一声,动作夸张地往后一仰“不是吧,真揍你啦?!”说完立即用眼睛给年瑾玉做全身扫描。
年瑾玉摇摇头,抽噎着说道“他要是肯揍我还好呢!——他不稀罕我了,他不要我了,他赶我走!呜呜……”
“不是吧?”靳蓝泽摸了摸下巴,大惑不解。
大哥要真赶这个家伙走,他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替对方担心出主意的好。
靳蓝泽原本是很讨厌这个“入侵者”的。但是后来他看对方守在自家门口三天三夜不肯走,实在可怜,一时善心大发,便收留了他。经过半个月的相处,也感觉对方是个小可怜,小傻蛋,不用狠力刺激他,他就任着你欺负不还手,连他一直在暗中整治他,亏待他,他都没发现,实在太软蛋没用了。这样一个家伙,要是没人看管的话,放出去不用一个半月就得完蛋。
犹豫了一下,靳蓝泽还是半是关心半是八卦地询问道“我哥怎么你啦?”
年瑾玉一揉眼睛“大哥说,他叫我‘小弟’,其实只是把我当做替身。他原本是有一个小弟的,但是他死了,而我,我只是一个假货,一个舶来品,呜呜……”
靳蓝泽秀气的眉头一耷拉“不是吧?难道我下面还有个早夭的‘小弟’?我怎么都不知道?”
“大哥说的。”年瑾玉答道。他对靳青河的话一向是无条件地相信。
靳蓝泽才不信,低头嘀咕道“不可能,要真有这么个人,我不可能会不知道。而且照我爹那张嘴的话唠程度,早就不知道念过几遍了。所以说,肯定没有这个人!”然后他恍然大悟,右手握拳往左手心一砸,果断下定论“是我哥逗你玩呢!”
年瑾玉闻言,抽泣声不由一顿。他眨了眨泪汪汪的杏核眼,又是怀疑又是止不住期待地看向靳蓝泽“真的没有这个人?是大哥逗我玩的?”
靳蓝泽信誓旦旦地一拍他的肩膀“吃闲饭的,听我说,我大哥肯定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在生你的气,才虚构了个什么‘小弟’来吓唬你的。你也真是没用,这样就当真了,就只会哭。告诉你吧,像我哥那种人,想要他主动来磨你,得了吧!你想得到他的青睐,就得缠着他可劲儿地磨。像磨豆腐汁那样,慢慢地磨,狠狠地碾,磨得他走投无路了,他就回头是岸喽!”
年瑾玉一听,果然有道理。于是两手一抹眼泪,大力点头“我懂了!”
只要大哥不是真心讨厌他就好了!
他要去磨大哥,把大哥磨圆了,磨软了,磨成心甘情愿,磨成缴械投降。
靳蓝泽看着他这模样,心下却不由的升起一丝疑惑。
他用手肘撞了撞年瑾玉的胳膊,试探着问道“喂,我看,你真是喜欢上我哥啦?”
年瑾玉脸一红,忙欲盖弥彰地大声否认道“才没有呢!我是把大哥当做大哥喜欢的!”
靳蓝泽掂量着看了他一眼“我看不像。”他指了指自己,“你看我,我就是喜欢我大哥,但是我要是知道他有个更喜欢的‘小弟’,我会不高兴,但不会像你这样难过得一副要死要活的怂样。反正那是我大哥,别人也抢不走。你呢,一被抛弃就哭成这样,像个被写休书的封建妇女似的。所以我敢大胆猜测,你就是喜欢我大哥!”
年瑾玉目瞪口呆。这,这……好像真有那么点。
他低头细细一想,隐隐感觉自己这心思也不太对劲。
他喜欢表哥,一度还以为是迷恋。但是表哥欺辱他,他却是气得半死,甚至心生厌恶。可是大哥,大哥把他抱在怀里,捂着他的脚丫子疼爱他,他就满心欢喜。大哥不要他,他就心如刀割。他甚至异想天开,恨不能死在大哥面前,好让大哥为他心疼心疼,后悔不该赶他走。然后等大哥说我后悔了,我不抛弃你了,他就立刻活过来,抱住他跟他说,其实自己是诈死的,自己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所以,原来他早就喜欢上大哥了吗?
这样一觉悟,年瑾玉的心跳不由加快,气血逆转,两朵羞怯的嫣红迅速冲上他的耳根脸颊。他整个人彻底的面红耳赤了。
一经认清喜欢大哥这个事实,他的心里除了害羞,更多的是快乐!
真好,原来他是喜欢大哥的啊!
他阴霾压抑的天空总算雨过天晴了,他也终于可以破涕为笑了。
他喜欢大哥,他现在只想快点去告诉大哥自己这个发现!
年瑾玉一把握住靳蓝泽的手,拉着对方站起身,感激地说道“真是太谢谢你了,蓝泽,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靳蓝泽长辈似的拍拍他的手,快慰地回道“没,甭客气。那,你答应我的,让你爹给我在柳州开个馆子的事情,可要按时办好哦。”
年瑾玉重重地一点头“嗯,等我好消息吧!”
42
丁太子出了趟门,办成了一桩人生里的大事,直到傍晚时分才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跑回来。
他手里攥着一个蓝丝绒小礼盒,礼盒外面系着一根精致的深蓝色绸缎蝴蝶结。
兴冲冲地走到楼梯口,他蓦地站住脚,又忍不住地把小礼盒打开来再看一眼。
小礼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两枚白金戒指。这是他刚从万宝金行里买回来的。从他们还没去济南剿匪的时候就已经让人订做了,总算赶在他生日宴之前拿到手。
这对白金情侣戒指,外层是大方高雅的兰花状镂刻花纹,内侧则是他跟阿青彼此名字的首字母缩写。阿青戴他的,他戴阿青的。就是这样。
他心里有一个主意。他要在生日宴那天,把这个礼物亲手戴到靳青河的无名指上,跟他签订爱的盟约。到时候阿青是会吓一跳呢,还是会吓一跳后感动得狠狠抱住自己旋转呢?丁太子内心一阵荡漾,忍不住站在楼梯口就开始呵呵呵。
他把军大衣脱下来往后面的卫兵一丢,妥帖地将小礼盒贴身藏好了,才高高兴兴地往楼上跑。
阿青肯定还在书房守着那堆书过活,他要去把他哄出来吃饭,趁着时间还早,他们还可以出去溜达一下。比如喝喝小酒,听听小曲,调调情什么的。他发现自从他跟阿青有了济南剿匪那段意外插曲后,阿青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举动上已经对他有了点纵容了。
这小日子真是太美妙了。
果然书房还是关着的。丁太子扣了扣门,温言软语地唤道“阿青啊,吃晚饭啦!”
房间里没有动静。
丁太子瞟了眼候在一旁的仆人。
仆人朝他摆摆手,表示靳秘书长一整个下午都在里面,没见他出来。
丁太子于是放心了。他看了看门把,心里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敢不管不顾地拿钥匙开门,或者一脚把门踹开。
只能再次不死心地贴着门板柔声唤道“青青,别生气啦,是我不好,不应该吵你看书,还偷偷亲你。那,要不你出来,我给你亲回去。就算你亲个七八十个的,把老子糊个一脸口水,我也不会反抗的哦!”
站在一旁的仆人震惊了。我靠!这种馊主意你也想得出来!
房间里终于有了回应。是忍无可忍的靳青河冷冰冰的拒绝“不需要。”
“青青~~~~”
“我现在不饿,你自己先去吃吧。”靳青河表示听到“青青”这个昵称真的很蛋疼,丁太子究竟是抱着怎样扭曲的心情把它喊出来的!
靳青河倒不是因为生气所以故意不出去。一投入工作就会废寝忘食,心无旁骛,是他的工作习惯。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个习惯,上辈子他才会错失亲人,让小弟一个人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孤零零地离世。今生他依然不自觉地保留了这个习惯,明明知道不行,但想着手头的事情是正事,一时也就没有动力去改正过来了。
所以丁太子也要日复一日地等待吗?像小弟那样,规规矩矩地候着守着,眼巴巴地等待靳青河百忙之中的一个回眸?
——不可能。
丁太子从来就不知道被动为何物!真爷们就要主动出击。有困难也要把人拿下,没有困难也要制造困难把人拿下!
这边,靳青河以为丁太子总算识时务离开了,那边丁太子却是下了楼,穿过花圃直接绕到靳青河所在书房的窗下。
很好,窗户没有关。
丁太子指挥卫兵搬来一架木梯子,斜靠着墙放稳当了,然后在一众卫兵的崩溃眼神中,扶着梯子一步一步往书房攀爬。
书房在二楼,大概三米,不算高。
房间里的靳青河正在图纸上标注数据,突然听见窗边有异响,微感异样,不由从书本中抬起头来,往窗户一瞥。
丁太子趴在窗棂上朝他露齿一笑,两手撑着窗沿往屋里活泼泼地一跳“阿青,我来啦!”
靳青河“……”
···
靳青河在丁家待了几天,实在不胜其扰,在第一张图纸草稿画好的当天就决定离开。丁太子自然要嗷嗷叫着追人,可惜才追到门口,丁司令的汽车便驶进了前院。
丁太子立马原地打了立正,暗暗摸索着攥住了靳青河的手,重而又重地重申道“别忘了后天的生日晚宴,老子的后半生可就全压在这上面了,你可一定要来啊!切记切记!”
靳青河点头。
丁太子趁机把照相机塞进他的手中,朝靳青河心照不宣地邪气一笑。
照相机里储存了他们这几天的“爱的纪念”。
靳青河有些不明所以。接过照相机看了看,木然地塞进手提包里。然后在跟下车走来的丁司令问了早安后便离开了。
靳青河最近实在不得闲。他本就是个闷骚淡漠的性格,对一切皆是漠不关心。他从来不会主动关注别人的世界,也不愿意别人冒冒失失地撞进他的领域。最好他跟这些都不相干。虽然丁太子似乎不一样了,值得区别对待。但是他认为,即使相爱,也要保持一定的独立性才好。然而丁太子着实太过热情,时时刻刻的就像一团翻涌沸腾的烈火,要卷着他一起燃烧。他有时候真会产生一种干脆把他一板砖拍晕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