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晟诧异“还有什么所以？当然是叫你们这些见死不救的去给我皇兄陪葬！”
沈源“……”
无妄之灾！这绝对是无妄之灾！
沈源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提慕凉解释一下的，故而只见他面色一冷，看着凌晟的眼神里带着怜悯，仿若看着一个可怜人——也确实，就连凌晟本人，都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一无是处的失败者，可他也不需要可怜！
沈源可不管凌晟怎么想，他道“救人须得付出代价，你们又凭什么叫公子平白无故付出——便是交换，用什么换？你的命，还是贵妃的命？亦或是你们的手脚？”
这话听着恶毒，却也是事实，鲛人救人，可用功力，可用寿数，也可用身体，亦或是，用被救之人本人或至亲付出的代价，算起来也无非寿元也身躯，譬如老皇帝，哪怕是暂时留下了一条命，之后也会以十倍的速度衰败，若说他不搞事的话，还能多活个几年，如今，怕也是差不多了。
世上的事，没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哪怕一事无成，那也是代价。
凌晟不是傻子，沈源的意思，他自然听懂了，顿时有些慌乱茫然，可不过片刻，便又强作镇定，冷笑道“你们那些个事，不过编出来骗人罢了！说是反噬，慕凉杀了这么多人，怎么不见他反噬？还有你，之前那个贱婢怎么说也算是因你而死，怎么如今也是好端端的？”
他这话完全是无理取闹，每个人遭受的天谴不同，又怎是旁人说没有便没有的？可听完后面那句，沈源便不由怔住了——是了，严格来说，阿月也算是他杀的，为何没有反噬？
强烈的不安，一时间尽数涌上心头。
也正巧是这个时刻，后山一群惊鸟破林而出，叫声凄厉。沈源脑子里“轰”一声，登时也顾不上凌晟，直接便往后山赶去。
那一幕算是震撼。
没有预料中的狂暴与一片狼藉，展悦站在水中央，却不是觉醒时该有的原型——她依旧人类模样，冷泉上漾着一层血色，正以展悦为中心一点一点往外扩张。
除此以外，更有让沈源不得不在意的东西，展悦身上的气息不对！
展悦缓缓回过头，一张绝顶漂亮的脸上，挂着两行血泪，一双眸子是淡淡的蓝色，已然失去了神采，空洞无光。她望了望沈源那边“哥哥？”
跟过来的凌晟比沈源还要震惊“展悦？”
沈源完全没空搭理凌晟，这是这么些个世界里，第一次，妹妹以这样的惨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走上前，将展悦从水里浮起来，又一扬手，将自己的外衣给展悦披上，颤抖着抬手，抹去展悦面上那两行血泪“悦悦……”
问题还没问出来，却又突然福至心灵，拉着展悦的手猛然攥紧“悦悦，你是不是救了阿月。这是救她的代价，对不对？！”
如果说是展悦救了必死无疑的阿月，那他没受反噬这一点就可以解释得通了。一时间，愧疚占据了沈源所有的思路。
展悦也被沈源的反应吓得不知所措，顿时也忘了否认，只一叠声说“我没有事，哥哥，我没有事，你不要这样。”
沈源手上力道一松，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姑娘，这是第一次，因为他的疏忽，让他要守护的人代他受过。展悦仍在强颜欢笑“没事的哥哥，我已经不是鲛人了，一双眼睛而已，其他都会好好的……”
话是这么说，可谁又知道展悦是不是难受的要死？
她付出的代价，是一双眼睛，和作为鲛人的身份——曾经也有鲛人被剥夺身份的，失去的可不只是身为鲛人天生拥有的能力与强健的体魄，那些因为禁术失去鲛人身份的鲛人，因着神魂受损，终身体弱，极易夭折。
沈源只盯着她，好半天，才道“悦悦，你信我，我会找到方法的，我会帮你调理好，让你与常人无异。”
展悦只竭力安抚着自己的哥哥“我信——哥哥不是一直都在帮我调理吗，若不是哥哥，我怕也撑不到现在。但哥哥也答应我，不要在杀人了好吗？”
也是因为这样这句话，所以才想起了隔壁杵着的凌晟，他现在就两个想法，宰了凌晟，宰了自己——自己非但没护住展悦，还叫她因为自己受过，而凌晟，说他是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也不为过！
凌晟也完全叫这样的变故砸懵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如若代价这般大，那慕凉不愿意救大皇子，倒也不稀奇，可人终究是会有偏向的，那种扎根已久的恨意，一时间不可能根除。
沈源看着凌晟，暴躁非常“不想死，就全给我滚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没网，这章写在了电脑上，还是用移动热点发的，一会儿争取用手机再写一点，看看今天能不能补上一章
剧情又有点失控了，应该，卡不死吧……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么么哒~
第92章 鲛人妹妹要冷静
沈源和展悦再遇到“故人”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年春，沈源带着展悦泛舟湖上，给他讲早春的景致。
两年前，老皇帝再次遇刺，动手的还是阿月，而二皇子在之前见过沈源和展悦之后ji,ng神状态一直都不太稳定，时喜时悲，变幻无常。登基的是二皇子，之后不久，新帝撤了原本对鲛人的追杀令，重新制定了不分族类的平等法案——只是偏见已然根深蒂固，改变不在一朝一夕，鲛人刚经历了一场灾祸，又哪是肯轻易信人的？
沈源倒没什么压力，如今展悦与常人无异，体质较常人还要差些，沈源平常举止便不像个异族。如今在世人眼里，他们不过是相依为命的两兄妹，妹妹年纪轻轻瞎了眼，身子又弱，哥哥也文气，兄妹两除了生得好，实在没什么能引人注目的了。
便是这样的情况下，他们遇见了出来散心的霍琪。
而今霍琪已经没了最早时候那意气风发的模样，也不似上次相见时那般茫然落魄，岁月的打磨，给这把锋利的剑加上了剑鞘。她瞧见了沈源，先是一愣，而后张张嘴，到头忘了自己该说什么。倒是沈源反应平淡“相逢是缘，霍姑娘可要一起来喝一杯？”
他说出那声“霍姑娘”的时候，展悦僵了僵，可很快，又放松了下去。
霍琪微笑“展公子与展姑娘相邀，霍琪却之不恭。”
便这么风花雪月地聊了起来，没有从前的熟络，也不至于相见不识。之后，霍琪告辞，一别两宽。
展悦看不见，霍琪耳垂上，一直都是那双她再熟悉不过的珍珠耳环，只是，即便知道，也没有意义了，霍琪的归宿，是边疆。生时，她会守着这河山，死后，也将埋骨无边山河。
主线任务“非我族类”完成——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个中心酸，若非亲生经历，难以想象，幸好，身边有你。
任务评级s
奖励积分两万
触发隐藏任务“最佳搭档”——
评语敌对之人也能惺惺相惜……算了扯不下去了！
任务评级你猜？
奖励积分五万
沈源颇为烦躁地关掉了奖励页面，陷入了沉思评级怎么可能是s呢？可事实上，如果单按任务来说，他确实是完成了，展悦至死，都没有杀过人，从前是因为没有，后来是因为没有能力，可如果这都行，万一以后摊上了黑化的主角什么的岂不是打断手脚关起来就行了？显然不靠谱！
正焦躁，齐如琛的通讯请求便发了过来，沈源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选择了同意。齐如琛的脸出现在了大屏幕上，那表情也说不出是什么，关怀中带着些许心虚——兴许是叫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任务给吓到了——齐如琛问“你还好吗？”
沈源点头“还好。”
原本不太好，看到齐如琛之后便冷静了，毕竟一个人在这焦躁也没用，倒不如思考思考为什么，或者干脆写封长信到主系统问一问。闲扯了几句，沈源发觉齐如琛仿佛状态也不太好，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的，便下意识认为他也是被这么个小世界给整出了y影。故而善解人意的沈源一面腹诽着给小世界写文案的人，一面让齐如琛也好好休息。
齐渐那边发过来消息，距离节目开始也快了，只要等剩下的一名任务者完成任务归来，艺人那边集合之后便可以开始，所以沈源暂时不打算再出任务。
因此，沈源拥有充足的时间理顺这些个任务。
其实除了之前的问题之外，沈源也发觉了一个新问题，他之前一直都跟齐如琛是站在同一边，压根没想过如果哪一次对立了该咋办，好在这一次也没造成多大麻烦，他和齐如琛都顺从了自己的本心，对同伴一心相互，对对手也努力做到公正对待——人心是偏的，不管是沈源，还是齐如琛都一样，所以说，能这般，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且，在变故发生之前，沈源还私心表达了一个意思，原话是“便是殿下您身份尊贵又如何？若我看重一个人，要与之结交，他是街头的乞丐我也不嫌弃，是金娇玉贵的也不顾忌”，他便是想告诉齐如琛，他跟他在一起，不为权势，也不是感激，只是单纯的乐意跟他在一起。
只是到了后来，除了变故，便不再有这样的小心思了，跟凌旼算起来也就没了任何交集。不过，齐如琛大抵是能明白的。
还有空余时间，沈源当真就写了一封长信，去“请教”，他选的人，便是之前那位给他发过讯息让他接特殊任务的老者。
良久，老人回了一句话你有没有想过，任务对象从来就不止一个？
沈源当然想过，小世界里的每一个角色，都有可能成为任务对象，哪怕是炮灰，也有自己完整的一段人生。这是他在之前便设想过的。
他将自己之前的想法整理过了，发给老人家，之后又耐心等待对方的回复。
也就是这来往之间，沈源才发现之前老人虽不大客气，但却是个对后辈极其有耐心的，看完之后依然是回了他一句话年轻人很有想法，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就是任务对象，你要怎么做？
沈源一怔，没能立刻理解老人的意思，从前不是说，他们去做任务的宿体都是加出来的，所以并不会影响到原本的小世界里的人物吗？
这会儿老人没再回他，不消一会儿，直接一个通讯给打了过来，甚至都不需要沈源通过请求，老人的声音就直接响了起来“沈家小子，我说你太年轻你还不信，这小世界原本就是安排好的数据，骤然cha入一段新数据，必然会对原本的小世界产生影响——那些个毛头小子才让他们用新数据，你干十年了，难道连个原本角色都驾驭不了？我看你这几次不是做得挺好的吗？”
沈源“！！！”
不是，先不说您老诽谤我不谦虚不听老人言，怎么突然改规矩了都不带通知的？！
不过其实也是这么个道理，平白无故多出来一个人，剧情哪能不变？若说用的是本来角色，那倒不是完全不能理解，结合老人之前那句话，沈源试探道“您是说，连同我自己——我的意思是我的宿体——都是任务对象。”
老人那边笑了一声“傻小子，你的任务对象本身就不是一个人。”
“任务者，难道不是该修复世界漏洞的吗？”
突如其来的嘲笑，让沈源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下意识道“一直都是啊，稳定任务对象，将任务对象扶回原本轨道，来修复小世界的数据漏洞……等等！”
沈源骤然醒悟“您的意思是，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修复世界漏洞而服务——我们的本身目的，就是修复世界漏洞，所以说，任务对象其实就是整个小世界！”
那边沉默了片刻，终于再次传来老人的笑声“好小子，我没看错你！剩下的你自个儿揣摩吧，老头子去晒太阳了！”
沈源“……”
能不能靠点谱？自己揣摩，揣摩个啥？！
不过如果说任务对象是整个小世界，那有些东西的定位，就需要重新计算了。
沈源还没来得及进入思考模式，老人的声音又cha了进来“说起来，小子，你这状态并不十分好啊，这么下去，你是想提前退休？”
一句话将沈源说得面红耳赤，他也晓得自己状态并不十分好，从苏以柔那个小世界开始情绪便不算是十分稳定，回来之后齐家这边出了事，他也意气用事一般直接发了声明，立即站边，到这一个小世界，更是带入了一点个人情绪，一直都十分躁。
对于一个任务者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毕竟，任务者不能干太长时间，便是怕小世界里面的情绪带到生活中，影响正常生活。
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沈源还没想到要怎么解决，沈溟的通讯请求就过来了“哥哥哥！听说你心情不太好，出什么事了不如跟我说说？”
沈源“……”
糟心弟弟，怎么说话的？哪怕是关心听着也像是幸灾乐祸，而且这小子往齐家跑了一趟之后，貌似越来越皮了。
果然还是妹妹好啊！
几句话打发走了沈溟，沈源颇有一种身边都清静了的感觉，心情也好了不少，所以说，其实，有个弟弟，还是有用的，对吧？
打发了弟弟，接着又接到了齐渐、齐疏、杨羽泽等人的慰问，甚至连寡言少语表面冷漠但实际上藏了一颗老妈子的心的齐知微都发来了缓解疲劳的数种方法，沈源就纳闷了，自己不就情绪不太好，怎么人人都知道了，而且，自己什么时候就脆弱到要人来安抚了？
看着齐如琛再次发过来的新消息，沈源一下子想明白了其中关节，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想来是齐如琛麻烦了一众亲人来照顾自己的情绪。
他手指动了动，最终将话发了过去。
沈源不用麻烦大家啦，我没那么娇气。
沈源而且，有你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齐如琛炸成烟花o▽q
所以搓衣板是不是可以不买了？
cha一个不知何处安放的小片段——
结婚以后，沈源和齐如琛再次回顾起当初被迫绑定时期任务经历过的东西，也是感慨万千。当翻到那个身份对立的世界，齐如琛也终于将埋藏多年的话说了出来“我当时就想着，万一我们两个的家族对立，不管中间有没有误会，你大概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的家族吧。”
这一点，齐如琛认为是母庸置疑的，他和沈源都不会抛弃自己的家族，哪怕仰慕对方，哪怕惺惺相惜，也只会将感情埋藏在心底，不去提起——他们都尊重彼此的选择，都不会希望彼此难全忠孝仁义，故而，也就只能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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