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鲛人妹妹要冷静
“公子，动手的人是我，若非因为我，哥哥也不会跟李怀然冲突，您若要责备，责备我便是了。”
展悦无视了沈源的眼神，固执地站在哥哥身边，看着那个站在高位的人。
慕家二子慕凉，族名木凉，算起来他勤王到今日也有好些年月了，只是站在那一处的人依旧是盛年时的容颜，眉眼较之画像还要更为明艳——在如今世人眼中，艳丽妖娆，已然成了鲛人的固有形象，程度甚至还与实力挂钩。
慕凉扫了展悦一眼，嘴角扬起的弧度好似嘲笑一般“好一场兄妹情深。”
“然而，有什么用呢？落在旁人眼里，不过一场笑话。到头来，谁也护不了谁。”
慕凉的语气态度都不算好，说出的话更是刺人，展悦脸色当即一黑，仰起头梗着脖子就要反驳，却叫沈源厉声喝止“展悦，休得妄语。”
展悦只能是悻悻地闭上了嘴，展佳朝着慕凉，请罪道“展悦顽劣，却也是护我心切，还望公子莫要与她计较——展佳在此，代展悦请罪了，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慕凉颇为好笑地将他瞧了几个来回，方才淡淡开口“展佳，我说的话，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今时不比往日，你们还当那些人是能容得下你的？不管是谁，遇着了问题，便先保全自己——一味想着替家人担着，责任是这般好担的？展悦，我就问你一句，若展佳就这么醒不过来了，你是不是就要把自己也折进去？”
沈源可不敢叫展悦答这话，生怕这丫头一上来便要冲撞慕凉——即便慕凉这诘问过于薄情寡义——他低着头，继续揽下错误“是我们错了。”
慕凉原本也不是很想提这样的事情，再闹下去说不准便又要想起某些不大愉快的事情。他便干脆揭过了“我不会罚你，只是你已经得罪了李怀然和三皇子，到时候平王的洗尘宴，你们须得出席，席间不论发生什么，我不会保你。”
沈源了然“多谢公子。”
他落了李怀然面子，李怀然必然要添油加醋地与三皇子说，这样一来他便是落了皇族凌氏的面子，三皇子原本就是主张着夺鲛人权利的，只是自个儿没那个底气，这会儿他七皇弟平王归来，他必然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至于平王，此人嫉恶如仇，家族荣誉感极强，若是慕凉执意保展家兄妹，这件事便不可能善了。
平王一身正气，必然会选择与展佳邀战，正大光明地落展佳威风，这点沈源是不怕的，他担心的便是万一控制不好自个儿力量，叫平王输得太难看或是伤着了平王，这事是不是就更不能善了了。
纵然平王是几位皇子中唯一一位未及冠便凭借个人威名实力封王的，一个“平”字更意味着“平疆”，沈源却还不至于因此发怵，他身手原本便不差，展佳的身体素质更是上乘，加起来，对付个凡人，大概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慕凉这儿走过流程请过罪，沈源便领着妹妹回了自己家。
离开之时，自然也留意到了角落里那一架刻意低调的马车，青色布帘掩去了其中形容，但来的是谁，却不难猜测－－当朝二皇子，xi,ng情优柔，一向护着鲛人，说的是什么芸芸众生，万物有灵。
这话也叫人拿出来编排过－－都是皇子，将来要夺嫡的主儿，这直接间接不晓得沾上过多少鲜血，此刻又来卖什么慈悲，若真慈悲，何不出家当了和尚，远离这世俗烦忧，专心度化那些个冤灵－－故而才说有的人什么话都说得出，也不见哪日就烂了嘴。
这些事沈源无心八卦，也没资格八卦，慕凉要交往什么人，那是他自个儿的事。
回到展家，展悦跟着到了哥哥住的院子。
他院里那片狼藉早已经收拾过了，展悦站在院中间，直直看着他，沈源自然也明白展悦是什么意思，当即只叹了口气“悦悦，公子的话……其实在理，万一我真的折在这儿了，你又何必平白当个添头，如今鲛人处境困难，能保一个，是一个。”
意气行事，终究只是不得善终，到头来，除了把原本能摘出来的自己也坑进去，别无它用。
这个道理，沈源明白，而慕凉，却是切身体会过。
展悦看着他，目露固执“那如果是哥哥，哥哥会任由李怀然他们将我带走吗？”
展悦要的不是哥哥的解释与安抚，她要的只是个设身处地。
假使是您，妹妹昏迷不醒，恶人逼至屋前，您自知不敌，那您会不会抛下小妹，独善其身——假使是您，您又该怎么选？
展悦摆明了是拿这个问题逼她哥哥，她深知哥哥说不出那声是——并非不忍，而是不会，便是泰山崩于前，展佳也不会扔了展悦。
故而我不要您多疼惜我，我只盼您换位思考，若教我为一己之私抛了亲人，又会是怎样的诛心之痛。
且不说单单只是逼到门前，便是您落入恶人之手，我这当妹妹的甭管走龙潭闯虎x,ue，也不肯将您抛下。
展悦的意思，沈源自然是明白的，他又如何能去责罚一个妹妹护亲的一片赤诚心肠？好半晌，他摸了摸妹妹的头“但凡我在一日，又怎么能叫我的掌珠被逼到那样的地步？”
展悦怔然，望向他的一双眸子中隐约又有了水色，沈源慌忙制止“不许哭！”
鲛人泣泪成珠，这样带情绪的眼泪，流多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下一刻，展悦便扬起一个笑容，灿烂若三月春光。沈源不由得也跟着笑，但也不忘嘱咐“平王洗尘宴上必有人会挑衅，你需得沉住xi,ng子，一切有我。”
其中利害展悦其实明白，她也不至于任xi,ng妄为到枉顾一族之人立足之地－－若是那般，怕慕凉是头一个来除了她的。
展悦与哥哥达成一致，便仰头看着哥哥“总有一日，我也能站在哥哥身边为哥哥分忧。”
到那会儿，有她一日，便无人能伤害她敬仰的神明。
小姑娘一片赤诚，沈源只是笑“那一日，必然不会远。”
平王入京也不过是在三日后，因着身份特殊且御敌有功，带回战报皆是大捷，这洗尘宴自然是办得，除却朝中勋贵，也宴请了部分鲛人－－这倒也算是个下马威，如今凌氏出了个有能耐的，不需尔等异族庇佑也能攻无不克，自己人更不必担心有异心，这如何能不炫耀？
也不过是变着法儿告诉慕凉你们已经没有用了。
至于勋贵，大多还带了家中贵女－－这也是皇帝授意，而今民风开方，洗尘宴上吃个饭，实在没什么不妥－－原本沈源还有些纳闷，倒是0477最近不知是看了些什么，见到这样的场面很是兴奋“这是要给七皇子说亲呀！七皇子早已封王，出宫建府，身边却连只母蚊子都没有，皇帝是终于想起来了要给儿子找个体己人，不过说起来也可能带了试探的成分……”
沈源如今也没什么心思听0477喋喋不休，昨夜他叫0477查过慕凉，慕二公子一家三姐弟好端端活着，最终被逼到大姐悬梁小弟夭折，也无怪他当初疯到那样的程度。沈源觉得，这慕二公子真是很有可能要成为不久后的新任务对象－－只是这事儿，谁说的定呢？
洗尘宴设在了宫外一片空地。
皇帝带着皇后入了座，众臣行过礼，也纷纷入座，只等着今日的主角入场。
平王凌旼，叫本朝子民扬眉吐气的骄傲，万千闺中少女的理想夫婿，自然引得一干人翘首以盼。这一干人中，不包括沈源等鲛人，旁的不说，沈源是惦记着慕凉，慕凉是事不关己，展悦则是一早对平王有了恶感，鉴于哥哥嘱咐过她不能惹事，此刻便干脆装聋作哑。
终于，主角带着献给皇上皇后的战利品，姗姗来迟“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沈源蓦然抬头，看见的便是一张万分熟悉的侧脸，顿时心中万马奔腾。
这边凌旼请过安，都说了几句好听话，也被引着入座。凌旼虽不是皇后亲生，却也养在皇后膝下，儿子归来，皇帝皇后自然是欣喜万分，各个皇子也都表现了自己的诚意。
相谈甚欢之间，勋贵自然也不动声色地秀着自家闺女。沈源把玩着手中杯盏，不动声色－－只可惜，杯子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裂痕出卖了他－－0477真担心这杯子一个不小心就寿终正寝了，小心翼翼去唤自家宿主“宿主大人qq”
沈源回神，目光随意略过了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和极力表现女儿的父亲，漫不经心问道“你之前说皇帝要给凌旼干什么来着？”
0477瑟瑟发抖“给、给他说亲呀。”
沈源深吸一口气，默默放下了杯子，免其遭殃，而后，0477就听到了自家主子一字一顿的话“看到那个长着齐如琛脸的姓凌的了吗？”
“那个人，我的。”
“……”
0477觉得，这个世界，有点玄幻。
地方大，之前三皇子被展佳下了面子，这事他也与凌旼说了，此刻自然是想着法儿让凌旼有机会帮忙找场子。这样的事，皇帝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
故而周围粗略围出了块中心空地，凌旼站在空地中间，遥望着沈源的方向，字正腔圆“久闻展公子身手不凡，不知今日可有机会讨教一番？”
沈源早猜出了这样一出，然而约战对象是齐如琛宿体的话，那还是比较微妙的。沈源看着凌旼的方向，扬起一个笑“殿下可是认真的？”
这落在了凌旼眼里，倒成了挑衅，样貌极盛的青年脸上张扬的笑容无比耀眼，却也无比刺眼，他神色一凌，肃然道“听闻展公子以一敌十分毫未伤，便是对上我朝ji,ng锐也能全身而退，向来是百闻不如一见，凌旼今日，也想领教一番。”
领教一番，看看你这威风，是真是假。
如若对上一人都嫌吃力，那便也不过如此。
沈源挑眉，翻身下场，走去时顺手拽了两根杆子，一根扔给凌旼，见凌旼稳稳接住，他粲然“那今日，展某便也有幸能领教殿下身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齐如琛??д?b☆d?д??
齐如琛不选妃，也不想打架 o╥﹏╥o
沈源:）
嘿嘿嘿嘿o▽q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晚安啦~
第86章 鲛人妹妹要冷静
沈源不是个爱动手的，但憋了这般久，能动个手，何乐而不为呢？至于动手对象是什么人，管他作甚？横竖是打不死的！
0477简直要被他吓哭“宿主大人，您要不要降降火啊，我感觉您很燥啊。”
这话自然是被沈源选择xi,ng忽略了
沈源干脆果断，落在凌旼眼里也没半毛钱不对，敌人相见分外眼红，这本身便是正常的，除此之外，更有与高手过招的兴奋－－像慕凉那样常规之外的凌旼自然不会不自量力地去肖想，然而展佳他倒是想试上一试。
原本还以为展佳要羞辱他们几句－－毕竟李怀然添油加醋传过之后，展佳完完全全成了仗势欺人的恶徒，便是凌旼对李怀然的话保留三分不信，那也是不能对作为异族的展佳留有好印象的－－谁料展佳竟然如此爽快便要应战，且一招一式光明磊落，倒强过了不少人。
而且，哪怕早知鲛人一族相貌皆上乘，初见展佳那一瞬，凌旼还是有些讶异的，那个被描述成魔鬼的鲛人，确实，太好看了点。
然而这也不是手下留情的理由，不管再怎么好看，对方也是倚仗着实力羞辱过凌氏的人。
其实沈源还挺高兴，当初到底少年意气，对齐如琛也不是特别服气，老早想跟齐如琛干一场了，只是苦于不熟，熟了之后又苦于不知如何开口，同时他也没把握能叫齐如琛同意－－齐如琛对他动手，很有可能是要被家长打的。
如今歪打正着，正中下怀，故而你来我往愈发认真。
等0477终于反应过来沈源之前那句“那个人，我的”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之后，看着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个人，默默开始了单独录像，并暗搓搓决定将这段名为“家暴现场”的录像归入到文件夹“人xi,ng化学习手册——人类的复杂情感”之中。
顺带的，也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因为相当暴躁沉迷打架而有可能一时半会儿无法顾及外物的宿主大人“有一段数据不大对劲。”
沈源原本也不需要它提醒，余光里已然瞥见一点寒芒窜向凌旼后心，而凌旼大抵是沉浸于战局当中，一时间完全不可能反应过来——而今他腾空，手上这一击还在往展佳去，收都收不及，谈何躲避？
随即他便见正与自己交手的展佳灵巧地躲过了自己一击之后，空着的手将他一带，借着立直接将他拉入怀中——鲜血飞jian、自颊边擦过之时，凌旼有过一瞬间的茫然。
而后，背后揽着他的人放开了他，转身看了一眼砸在地上的人和那截紧握着匕首的断臂——那是一名女子，看穿着应当是混在宫女中进来的。
继而,沈源看向了慕凉，慕凉面色微沉，转向了皇帝“陛下。”
皇帝皇后也被吓了一惊,那刺客分明是冲着凌旼去的，若是展佳早存了伤人之心，与那刺客里应外合，凌旼这条命，今个儿怕是只能折在这儿了。
凌旼一回过神，自然也能想明白其中关节，展佳羞辱凌氏归羞辱凌氏，救了他便是救了他，这一码归一码，他自然是要道谢的。沈源这会儿也没空管凌旼，方才救人完全是下意识的，他只是不明白——能挑准时机袭击凌旼，这女子自然不可能不会武，只是但凡会武且能抓住这个时机的，都不可能不明白，哪怕偷袭成功，自己也得受到波及，譬如现在，女子便已经是受了内伤——所以说，她到底图什么？凌旼才回来，便已经招人恨了么？
听见了凌旼一声道谢，沈源下意识就是一笑，笑完才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举手之劳。”
原本那女子还是安安静静地抽搐，听了沈源这一句举手之劳却是忽然暴起，而后因着方才被沈源与凌旼交手时的余威震伤了心脉，再次到下，连骂声都没了气势“展佳！此人辱你至此，你也要救他，不知便不罪，你们菩萨心肠，真是活该死无葬身之地！”
沈源一愣，便感觉到有人走到了这一处，抬头一看，哪承想便是皇后，皇后看着宫女，目露悲怆“阿月，你何必呢？”
“他不过心甘情愿，你这般，又怎么对得起他一片苦心？”
女子一瞬间表露出凄然，却迅速敛尽情绪，换上了嗤笑“谁稀罕对得起他？”
皇后没再说话，只背过身，走回到皇帝身边——她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了。
其实女子也没几口气好活了。
将人押下去了之后皇帝皇后受了惊吓，便也都先行离场，倒是凌旼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对那边眼神放空的不久前才与自己交过手的男人多了几分好奇——原本酣畅淋漓的一场没打完，就是遗憾。
沈源这会儿听着0477给出的消息，有些恍惚。与人物关系不大的数据的资料系统是不会可以给出的，只是宿主问了，自然还是有的——沈源便是因为这资料在恍惚。
行刺凌旼的那名名为阿月的女子，本身就是宫女，她是一名鲛人养大的，这傍身的武艺，也是鲛人所授，后来，鲛人因为救一名被sao扰的富家小姐，失手杀了人，还不止一个人，很不幸，这个鲛人所接到的惩戒，是灰飞烟灭，临终之前，他将自己当妹妹养大的姑娘托付给了小姐，让小姐好好给她带个去处。
那名小姐，便是当今贵妃，三皇子的生母。三皇子立志逼迫鲛人，而贵妃却一句不曾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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