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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好逑 第3节

作者:扇底 字数:15046 更新:2021-12-13 22:05:46

    李惟也回到了府上,下人很快来禀报说白球球醒了,坐在房里。

    “随我去看看。”李惟示意周兴。

    晚雪阁本是李府上一处偏院,就是李惟和白球球上午赏梅之地,本来没什么人的,现在却有侍卫把守着。见是李惟来了,守门的侍卫纷纷行李,从外面帮他把门打开。

    “李惟。”白球球见到李惟,站了起来,声音里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喜悦和兴奋。

    “你中午喝醉了,现在好点了么”李惟假装不知道什么事。

    “你给我下药了。”白球球直陈事实,连问句都不用他好歹也是跟着白斐学了几天“医术”的,而且本来也不笨,此刻清醒过来,把前后左右的细节一回忆,马上就发现了可疑之处。

    “我想让你留下来。”李惟答得无比坦然。

    “为什么。”白球球奇道。

    “我对你有兴趣,我对你的来历,你的人,都很有兴趣。”李惟的声音里已经不再有那些温和宽厚的意思了,变得冷冰冰的。

    “你真龌龊,竟然给我下药,害的我头疼。”白球球说道,然而他也发现李惟此刻的神情变得与之前任何时候都不一样,自己从没见过,“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你放我走,不然我”讲到此又不禁语塞,自己能对他怎么样呢,想着自己囊中空空如也,百宝袋也不见了,又不会法术,白球球有点慌了。

    “住几天吧,你听话一点,我不会委屈着你的。”李惟的声音依旧不带感情。

    像是突然看清了李惟的变化,白球球气得声音都有些发抖,“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凭你现在在我家,而且出不去,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李惟负手而立。

    “那我得住几天”白球球有点绝望了,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等我搞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白球球眼睛一亮。

    看到白球球的眼神,李惟觉得有些不忍,但还是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自己都不知道,又如何朝你解释”

    白球球的眼里的光迅速暗了下去。

    李惟忽然就觉得这屋子自己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出言道,“你要什么,都会有人给你送过来的,就是一点,别想逃,我那些侍卫的刀剑,可是不长眼的,今天也晚了,你好好休息吧。”

    李惟走后,白球球当然没有马上睡觉,他躺了一天,现在正是清醒的不得了的时候,走来走去就是想不出解决办法。望着紧闭的房门和和房门上外面侍卫的投影,白球球气得捏碎了一只茶杯,在剧痛中,望着争先恐后涌出来的鲜血,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是,这杯子也太脆弱了吧。

    白球球可不想死,立马出声叫来了守在门外的侍卫,他当时灵机一动,和那些侍卫说道,“快去请医生,我疼死了,快去叫白府的白斐过来啊”

    侍卫哪会听他的话,再说白斐可是太医,于是直接报告了周兴,周兴觉得李惟对此事似乎挺上心的,虽然已经很晚了,还是去禀报了他。

    李惟一听这话,下意识排除了白球球寻死的可能性,觉得他是在用自残的方式朝自己示威,本来不欲理会,但想了想还是跟着周兴去了晚雪阁。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是一时脑残给猪脚们起了这么娘的名字

    第9章 第九章

    李惟到了晚雪阁的时候,丫鬟正在清扫地上的血滴和瓷片,白球球气鼓鼓地坐着,一只手上乱七八糟的裹着纱布,纱布中渗出一点点红色来。

    “你自己包的郎中怎么还没来”李惟见白球球手上的纱布包的乱七八糟,语气里便有些着急。白球球假装没有听到,不去理会他。

    丫鬟这时候收拾好了地上的残迹,起身答道“回王爷,已经去叫了,刚才我给白公子拿了些止血生肌的药粉,白公子手上的,是他自己包的。”这是后院里的丫鬟,并没有被交代说不能告诉白球球李惟的身份,白球球虽然坐在那儿生闷气,但耳朵却是时刻竖起的,“什么,你是王爷”

    李惟也玩起了装聋作哑的把戏,没有回答白球球的话,而是对丫鬟说道,“好了,你下去吧。”

    李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把人拘了,非但不求什么,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也是查过粮米案子,跟着刑部官员审过敌国奸细的,做过刑囚和利诱的事,也见过犯人俘虏宁死不屈或是抖如筛糠的样子。但这样莫名其妙的抓一个少年过来,的确是他没有做过的,即使理由有多么冠冕堂皇,然而却和心中不可告人的欲望相距甚远,下一步要怎么做,李惟自己也很无措。

    然而这只是李惟内心所想,面上仍是一派平静,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白球球的头顶心,有一个小小的发旋。

    白球球受不了李惟这种无声的注视,抬起头来,努力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一些,“就算我之前不认识你,抢你的房间叫你的名字,冒犯了你,你就这么小气吗,你一个王爷,干嘛跟我过不去啊,放我走吧。”

    “那你告诉我,你和白皓是从哪里来的。”李惟有些心虚,若说是对太子和白皓的提防,那是肯定有的;但要是说好奇白皓的身世,纯属附会了,他比较在意的是眼前的少年,凭空冒出来,一次又一次的和自己遇见,明明衣着锦绣,看着出身良好,真要细查,他的来历却好像无根的飘萍,他只好奇这个。他有意与白球球深交,而白球球身上的那种能让自己时常莞尔的天真本性,甚至让李惟早就起了把他圈养起来的念头,然而又担心这是太子的什么诡计,毕竟此人姓白,又和白皎皎相识,一样曾经客居于白府,虚虚实实间,李惟有些捉摸不透。

    “我说了,我家在扬州扬州这么大,你也不是处处都知道的吧你不相信,我说了也没有用的。”白球球不服气道。

    这时去请郎中的侍从带着郎中进来了,见白球球自己包扎了,作势要把他的纱布解开来查看。“小心点。”李惟出声提醒郎中。

    白球球捏碎茶杯,伤在手心,指尖处也有细碎的伤口,虽然洒了药粉,他单手包扎包的不细致,药粉有一半漏在了桌上,伤口上抹得也不均匀,并没有对伤口起很好的隔离作用,眼下纱布揭开,难免带起一些黏连的血痂。

    “嘶”白球球感受到了疼痛,倒吸一口冷气,扭头不愿去看。

    李惟就站在白球球身边,见状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走开”白球球在李惟的手刚贴上来的时候就要去推他,李惟却不动,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捂着他的眼睛,站在白球球身后,“刚才不是还自己包扎伤口很能干来着吗,怎么现在胆子这么小了。”李惟也被自己下意识的举动惊得有些语塞,想了想,却觉得是白球球在勾引自己,只好用讽刺他的方式赢回面子。

    白球球也只是下意识的扭头不想去看血肉模糊的伤口,并不是真的晕血或是胆小,现在被李惟捂着眼睛,什么也看不到,疼痛的感觉反而更加鲜明了。白球球有些紧张,在暗中眨了眨眼睛,睫毛刷过李惟的掌心,一直痒到他心里去。

    因为白球球自己处理过了伤口,郎中也只是重新上药以后就开始包扎,又嘱咐了几句不能沾水的话语便离开了。

    李惟心中憋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意,待郎中一走,又开口讽刺道,“这算是什么,寻死觅活给我看真没出息。”

    白球球心下不爽,正用好手捏着一只杯子喝水,听李惟这么说,顿时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只好瞪了李惟一眼,“你抓了我,我们就是仇人,你就算现在放了我,我们也不会是朋友了,所以我不想和你说话。”

    “那我就更不能放你走了。”李惟忍俊不禁,连站在一旁的周兴都用咳嗽在掩饰笑意。

    白球球“”

    “好了,你别折腾自己了,郎中说了不能碰水,你有什么事,都让丫鬟做吧。我走了。”李惟见白球球再不肯开口,觉得无趣,准备离去。

    “我不是没出息,我是不小心把你的杯子捏碎的。”白球球冲李惟背影喊,随后看都不看他一眼,回到床上,拉起被子把自己蒙住。这下连在一边的丫鬟都忍不住笑了,李惟转身看看白球球,“那明天我叫人拿一套结实的茶具来。”

    白球球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要命,只好拼命想着要逃走这件事,强压下心头怒火。

    次日,李惟没有出现,白球球跟门口的侍卫争吵了一番之后,争取到了到院子里看看的权利,他环顾四周,但见高墙深院,看上去凭自己本市跑出去的可能性是不大了,可是这里怎么看怎么眼熟,白球球猛然想起,这不就是昨天来赏过梅花的地方么。

    白球球狠狠地踢了几小径上的鹅卵石,走到梅树下面,念念有词道,“救我救我”可惜这是一株正在修炼中的树妖,本体只能寄居在梅花树上,没有办法帮白球球传递信息。白球球扶着树干,感受到树皮底下脉脉流动着的生意,低缓而有规律,像是沉睡中的呼吸。

    白球球扯了一朵梅花下来,放在嘴里嚼了嚼,见梅树还没有动静,有点泄气,又扯了几瓣梅花,边嚼着边走回阁中,坐在门槛上想事情。

    天色晦暗,看上去是要下雪了,之前一场积雪留在晚雪阁中的痕迹才刚刚消散,融雪后的泥土还微微湿润着,白球球去看梅树,踩了一脚泥,他一边用枯枝挑沾在鞋上的污泥,一边想着要怎么回去,然而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请,万事要亲历亲为,还没有法术,一时脑子乱成一锅粥,没有丝毫头绪。

    没有人知道白球球走失的消息,他光是来京上就在路上了游游荡荡走了一个多月,现在回去想来亦然。龙族并不和人类一样,要过春节,虽然春节海边的渔民会去龙王庙祭拜,祈求一年的风平浪静,龙族们可以品尝些来自人类的吃食,但那本来也不是罕有之物总的来说,即使新年快要来临了,白冽和和夫人也没有特别期盼儿子们能回来共度,所以即使收到了白斐的消息,知道球球要回来了,他们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焦急。

    然而人间却不一样,春节是让人重视的节日,各家都忙忙碌碌的,准备的祭祀和庆祝活动。然而皇帝这时却突然得了急症,高热不退,他病发前最后见过的,便是太子李悯。

    李端义年近花甲,虽然身体一直还不错,然而冬天到底是易感疾病的季节,突发急病也并不少见,只是当事人身份是皇帝,这便不一样了。

    太医用了治疗风寒的药物,然而并不对症,李端义的情况没有好转,这样,宫中就开始有人传言说,是太子等不及要做皇帝了因为李悯最近一两年建树颇多,所以这谣言传的有板有眼的。李悯当然都知道,然而除了每天进宫请安,也不能做什么。此时本该欢声笑语的宫廷中充满了愁云惨雾,

    李惟当然也很关心父亲的病,这病来势汹汹,形状诡谲,他当然不认为是太子等不及了,要弑君登基,李悯不可能这么傻,还做得这么明显,不过也有可能是支持太子的人着急了,毕竟要推翻一个一个皇帝,可比太子一个太子难多了,太子现在非但不立妃,还和一个男的纠缠在一起,朝野中也有不少议论,只不过因为太子最近行事果决,查漕运,赈灾荒,样样事情做的不错,把这非议挡去了七分,但就怕有人心太急迫不及待的想把太子推上皇位。

    李惟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行为,除了白球球的事情外,一直都很规矩,应该不会让人拿住话柄,不管怎么说应该能把自己从父皇的病中摘干净,这么一想,他倒是有些闲情,想要看看这出戏要怎么演下去。

    然而李悯却很着急,很明显,他无法从李端义的病中脱身,谁让自己之前还来觐见过父皇,商讨之前放西域邻国的牧民入关放牧一事呢,如今却是有些乱了,请神容易送神难,等开春了,邻国的雪化了兵马都有粮草了,很有可能会乱,李悯之前就并不同意放他们入关的举措,如今,如今,李端义也觉得之前那步棋下错了,当了回东郭先生,现在想要先发制人,出兵御敌。

    在最初讨论这件事时,李惟是持同意态度的,故而此事他也有责任,李端义正想召群臣再来商讨一下这件事,就病倒了,宫中事务的重心,一下子就放到了李端义的病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写宫斗,最近一次看古装剧应该是四年前吧o╰o

    第10章 第十章

    因为皇帝的病,宫中的宴席都取消了,临近年关,朝中一应事务反而变得清简,故而李惟时常在府中用餐,如果没有客人,他就会叫上白球球一道。他本来还等着白球球闹一闹的,结果发现他居然还挺安分,心道之前还轻看了白球球,原来他也是有智谋的,现在沉默着,估计是挖好了坑,等自己跳呢。

    白球球被丫鬟传话说和王爷一道用膳,从来就是乖乖跟着去了,也不耍脾气闹绝食,只是饭桌上再没有了他的欢声笑语。之前李惟觉得有白球球在旁陪吃,饭菜都格外香甜,现在白球球来到桌上,就只顾自己吃,也不点评那些菜色了,李惟明显感觉到,白球球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多了畏惧。

    “王爷,都要过年了,您还不放我走吗”自从知道李惟身份后,白球球再也没有叫过他的名字,端的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客气和恭敬。

    “和我一起过年啊。京城过年的习俗很多都和扬州不一样,可有意思了。”李惟说道。

    白球球心想谁稀罕过年,我就是想让你放我走,但面上还是笑道,“可是我不回家,我父亲母亲会担心的。”

    “哦也是。可白皓不也不回去过年么”白球球之前称白皓是自己的远房堂哥,但后来说漏了嘴,又说是自己的哥哥,李惟当做没听见,但心里却着了意,白皓和白球球乍一看并不十分像,虽然都好看,但却是不一样的风格,可是李惟存心要找出白球球和白皓之间的关系,进而摸清楚白球球的来历,所以越看越像,心里早就把白球球当做是白皓的弟弟了至于为什么他执意要把太子身边人的弟弟留在府上他暂时还没有考虑过,或是不愿考虑罢了。

    “可是我说我这就要回去了,现在不回去,他们会担心的”白球球继续打亲情牌。

    “那我着人去送信,就说你在在我府上做客。”

    白球球心想自己这是要引狼入室暴露家族的老巢么,像李惟这样,明显是对自己的来历上了心他是王爷,李悯是太子他要是知道了白皎皎是一条龙,那就糟糕了。

    “我这是在做客么”白球球对着李惟反问道,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低头顾自己吃饭。

    白球球并没有针对过自己,相反,他还对自己挺好的,但是看到白球球吃瘪,李惟依旧挺高兴他以前一直好奇这少年脸上的笑意为什么从来不曾离去好了,现在他看到自己,可是一脸不乐意。

    白球球吃完饭,也不愿多说,和李惟道别,就回去了,身后有侍卫跟着,防止他逃跑。

    回到晚雪阁,白球球叫丫鬟晴月去为自己准备洗澡水,他手受伤的头几天,因为不方便碰水,也不愿让丫鬟贴身伺候,都没有洗澡,如今手指上的伤已经结痂了,只有掌心割的深的一处,还有些泛疼。

    泡在水里,白球球感受到了久违的畅快,可惜这桶太小,再说他也不敢在这里随随便便变成一条龙,如果变成龙以后变不回去了母亲说会被人类捉走活剥了龙鳞的。

    伤口的纱布还是有点湿了,白球球打量着,看着水色一点点渗进去,这两天,他在吃饭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绝对不给李惟机会嘲笑自己手受伤后的不便,就算拿东西也是直接双手捧,即使第一天的时候伤口真的很疼。

    起风了,窗外有树影婆娑,大风刮过枝干,偶尔会有清脆的哔啵声,大概是吹断了细小的枯枝。自己真是一条没有用的小龙,白球球望着外的树影,感觉鼻子有点发酸,刚下过雪了,不知道行云布雨的,是族里的谁,也不知道他在高高的云端,有没有见过自己。白球球小时候看过父亲布雨,他知道久旱之地的人们,会很感激父亲;当然,也会有一些地方降雨过量,引得人们哭天抢地,但何时何处布雨,并不是父亲能决定的,一些人类似乎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很少有人咒骂父亲,他们一般都会反思自己的过错,去龙王庙土地庙上供,一些地方甚至会减赋,然后,天就会慢慢的变晴了。白球球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而李惟,把没有任何过错的自己就这么抓了起来,却不知反省和悔改,父亲说,这样的人都是会遭报应的。白球球有些期待,不知道这报应何时会来,他还挺想看看的。

    夜里,浸到过水的伤口有些发热发痒,弄得白球球睡不着,外面点着一盏昏暗的灯,权作丫鬟进来服侍时照明之用。他躺在床上,眼睛渐渐适应了这黯淡,看着床顶的帷幔,上面似乎是某种鸟类,白球球想,我也是神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被李惟关在这晚雪阁里五天了,他第一次委屈到流泪。

    皇帝病了几天,在太医们精心治疗下,终于有些转好,病去如抽丝,人还是没精神,但一应庆典总算是可以参与了,宫中又恢复了生气,有关太子的传言也烟消云散。

    李惟在宫里参加了晚宴,微醺着回府,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问了问白球球的情况,服侍白球球的宫女晴月心里多有些喜爱这位美丽的少年,禀报时话里话外都有些向这白球球的意思,道是白球球久居晚雪阁心情抑郁,神色忧伤。

    李惟听后不置可否,挥退了丫鬟,卧室桌上还放着白球球送李惟的珊瑚佛珠,连同那个从白球球身上发现的袋子,当时周兴简单的搜了搜白球球的衣服,怕他藏了什么锋利的刀具,后来发现只有一个钱袋样的物事,也将它交给了李惟。

    袋子上绣着漂亮的纹路,像是云纹又像是波浪,深蓝浅蓝的一片,外面是银色绣线勾勒的轮廓,李惟把袋子上的线绳解开,去查看袋子里的东西。

    都是宝贝,有像是镀了银的完整的贝壳,边缘丝毫没有破损的痕迹,有一枚黑色的珍珠,李惟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袋底窸窸窣窣的,似乎是碎银的声响,李惟用手伸进去摸。这一摸可不得了,李惟把东西拿出来以后,面前的桌上堆了一座小山,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又仔细看看,确认桌上现在摆的,都是从袋子里拿出来的可是袋子这么小,怎么会

    李惟惊得差点站起来,丫鬟正在帮他洗脚,也吓了一跳,以为是洗脚水温度不合适,烫着了他,战战兢兢望着他。

    “帮我擦干吧。”李惟对丫鬟说道。

    丫鬟依言行事,帮李伟擦干,又拿来的干净的布袜给他套上。李惟等丫鬟走后,又依样重复了一遍,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确认它的体积绝对比这个袋子要大的多,又把这些宝贝统统放进袋子里去全部都能放进。

    饶是李惟再见多识广,也不能解释眼前发生的事情,但却坐实了一件事,那就是白球球身上,果然有古怪。

    李惟的酒醒了一大半,心想自己是把什么东西给招到家里来了,当机叫来了周兴,“去把白球球给我捉了,就放在晚雪阁里,我一会过去。”

    白球球在睡梦中被侍卫闯进来给绑了,晴月毕竟是王府的丫鬟,这时候也帮不了白球球什么忙,只是在一旁惊恐的看着。李惟换了身衣服,临出门前,又拿了个护身符太后给他们兄弟几个求来的,人人都有这才前去晚雪阁。

    白球球被侍卫按在地上,手和脚都绑着,他刚才正在做噩梦,梦见自己变成了龙,龙鳞被人拔了,痛得不得了,却怎么也变不回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了看自己到底是龙还是人,结果现在这样的情境,让他一时分不清梦里梦外,吓得不说话。

    晚雪阁里此时灯火通明,李惟一进门就望见了白球球,而此时,白球球听到脚步声也抬头看他,眼睛里带着点委屈和迷茫。

    而白球球一开口,就让李惟觉得之前的都是幻觉“先礼后兵,你到底想干什么。”语气坚定,几乎让人注意不到话尾的一丝颤动。

    “都下去吧,周兴你也先下去。”。李惟背对着周兴一干人等说道,周兴有些不放心,还想说什么,不过想想白球球看上去不具有危险性,再说绑也绑了,就照李惟的吩咐退到门外去了。

    “这是什么。”李惟有一只手托着白球球的百宝袋,语气严厉。

    糟糕,白球球心想。但努力不显出紧张的神色,“我的钱袋,怎么了你抢了我的东西还要我教你怎么用”

    “是啊,我是不懂,这么小的一个袋子,怎么能放这么多宝贝,嗯”李惟倒提着袋尾,哗的一声,把东西都倒在了地上。

    有轻微的碎裂声,是一枚玉如意,掉在地上碎成了两瓣,白球球看到了,恨恨的要去踢李惟,然而手脚被缚住了,一下子摔趴在地上。如果自己不想着在走之前要送他个礼物,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白球球有些懊悔,又有些心疼摔坏的玉如意;心道还好哥哥送自己的平安扣正挂在脖子上,不然肯定也摔坏了。

    李惟见他一脚踢过来没踢到,躺在地上耍赖不起来了,便蹲下去和他说话,“你如果不愿意说的话,我可以去问问白皓,虽然我和他不熟,不过和太子倒是熟悉的,你说呢”

    白球球一下子愣住了,眨了眨眼睛,终于拿正眼看李惟,等他继续说下去。

    “你说说,这个袋子是怎么回事。”李惟调整了一下表情,尽量让自己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是我们家家传的。”

    “是吗”这个解释其实挺合理的,让李惟一下子找不到错处。

    “是是啊。”白球球脸有点红,他之前骗李惟骗了不知多少次,然而现在人在屋檐下,就这么大喇喇的撒谎,还是有点不习惯。

    第11章 第十一章

    白球球说完便低着头不再去看李惟,心里砰砰乱跳,等着他下一个问题,却觉得自己实在没有见招拆招的力气了。

    “你说,我把你装进去会怎么样”李惟把手中的袋子在白球球眼前晃了晃。

    “不要”白球球猛然抬头,对上李惟正望着自己的眼睛,他对这个袋子所知道的,怕是比李惟多不了多少,现在听李惟这么一说就信了,怔怔地看着他。

    “你头上”李惟的眼神突然呆滞了,白球球的脑袋上,突然长出两个雪白的角。

    糟糕白球球心下一惊,刚才一直做梦梦见自己在一群人类面前变成龙却变不回来了,现在看来这不是梦啊。然而他的手还在身后绑着,没有办法碰到自己的脑袋,只看到李惟的眼神一阵变化。

    “这是什么东西”李惟伸手就去掰白球球脑袋上的角,好像把它掰断了白球球就能恢复正常似的。

    “放手,疼放手”白球球挣扎,内心慌乱之极,仿佛梦境延伸到了现实。

    “哎呦”白球球惊叫,李惟一直握着他的一只龙角,他左右乱晃,刚好和李惟用力的方向相反,一阵剧痛中他感觉自己的那只龙角好像断了,这时,周兴听到房内巨大的响动,以为李惟遇到了什么危险,闯了进来。

    “出去”李惟朝周兴道,把白球球掩在背后,不让人看见。

    周兴见李惟没事,依言退了出去。

    “不要拔我的鳞,不要拔我的鳞。”白球球模糊的喊着,李惟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看见白球球正哭得委屈,忍不住也放低了声音,“你的头怎么回事”

    白球球却像是听不见李惟的话似的,一个劲的往后躲,然而后头就是床了,他哪儿也去不了,龙角里面的软骨可能被拉扯断了,现在只要稍微晃动,就传来一阵疼。李惟也看到了,两只白色的角现在的样子已经不一样了,其中一只歪斜着,都快要倒了。李惟伸手抱住了白球球,不让他乱动,“乖,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就放开你。”

    白球球却不听他的,双脚虽然都被绳子缚住了,依然努力抬腿踢去李惟,“呜你走开,你不要拔我的鳞,你别碰我”

    李惟不松手地抱着白球球,内心的骇动并不亚于白球球,如果到现在,他还搞不清怀中的少年到底是什么,那他真是枉为皇子那么多年,“我放开你,但你别乱动,你的脑袋受伤了。”他内心不愿意承认白球球的头上真的长着角,只好用脑袋这个词来代指。

    李惟随身带着一把短剑,此刻抽出来,迅速割断了白球球身上的绳子。

    白球球的手得到了自由,抬起胳膊小心翼翼地去摸自己的角,既不相信它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也不相信它居然真的被折断了。

    “嘶”白球球的手刚碰到自己的角,就是一阵剧痛,他连忙躲开。

    这么多天的怀疑和猜测,一朝有了答案,李惟终于可以带着一颗初识白球球时的心,重新打量白球球了白球球这几天过的好惨,一只手掌心包裹着薄薄一层纱布,两只手腕都被粗粝的麻绳给磨破了,现在正哆哆嗦嗦地捂着脑袋,而脑袋上的一只角却是歪着的,脸上也满是泪痕。

    “对对不起。”李惟原本有很多种方法来对付妖怪,比如直接拿剑杀了他,请道士来做法,但就是不该给妖怪松绑,更不该向妖怪道歉,然而白球球的泪颜让他看了觉得心里酸酸的,说不出的心疼,饶是李惟再好面子,现在也知道自己做了多严重的错事。

    “你头上的伤给我看看吧,乖。”李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无害,殊不知在白球球听来,就像是在说要把他脑袋上的角整个儿给折下来。

    白球球下意识地把头往后仰,一不小心后颈撞在了床边,龙角又是一阵疼,便只好乖乖不动,拿眼神哀求李惟,“你不要碰它好不好。”

    李惟用手托着白球球的后脑勺,扶他坐直,“给我看看,我保证不对它做什么。”说着还轻轻地亲了亲白球球的额头,以示安慰。白球球犹豫着低下了头,把龙角对着李惟。

    李惟小心地拨开白球球在挣扎中已经变得凌乱的发丝,正要查看他折断的角,却被白球球推开。

    “很丑的,别看了,求你了求你了。”白球球一叠声地说道,自从十四岁长角了之后,白球球就一直不喜欢自己的角,小小的,圆圆钝钝的,还不如不长,此刻他还是人形,却长出了角,可想而知有多难看多吓人。

    李惟没有使力,一下子还真被白球球推开了半尺,“受伤了,就需要治疗。”他想了想又说,“我觉得不丑,很可爱。你是神仙,还是妖怪”

    白球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护着头不让李惟的手靠近。“你不让我看的话,我就去叫郎中。”李惟说道,“到时候大家都会看到你是个长角的小怪物。”

    “不要不要。”白球球听李惟说的绘声绘色,一阵摇头,牵动伤势疼的龇牙咧嘴的,又呆呆地放下了手,“我给你看。”

    “我去拿药,你先坐一会。”李惟双手环过白球球的肩下,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让他坐在床边,倚靠着床头,转身去拿就摆在旁边格子里的伤药和纱布。

    “来了。”拿了药,李惟站在床边,一只手把白球球的脑袋按在胸腹前,一只手去拨他的头发,“忍着点啊。”他对白球球说道,手上却不停歇。白球球的龙角从根部就有些断裂,扯开了皮肉,渗出不少血来,李惟顺势在白球球耳后根一摸,果然有限黏腻,再一看,果然是血。

    为了更方便的帮白球球上药,他索性单脚跪在床上,用上臂夹住白球球的头不让他乱动,接着用手拿着纱布一点点抿去血迹。

    药粉撒下去的时候,自然是有些疼的,白球球想往后躲,却被李惟的手臂禁锢住。然而撒完了伤药,李惟去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低头去看白球球,想问他的意思,却看见白球球又哭了。

    “怎么又哭了”李惟板正白球球的脸,只见泪水从眼角处不停的滑落,李惟拿起旁边干净的纱布,去帮他擦拭。

    “呜丑死了。”白球球显然是在李惟替他上药时就一直在低泣,现在都哭的有些打嗝儿了,“我不是怪物,我真的不是怪物,你不要把我抓走。”

    “我逗你的,不会抓你的,你告诉我,你头上的伤要怎么办,好像骨头断了。”李惟又看了一眼白球球的伤角,话语里有些内疚。

    “我不知道,可能它自己会变回去的,然后就会慢慢长好了。”白球球想了想,自己也不确定。

    “你自己的角,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李惟听他这口气,也担心由着白球球自己随便这么一弄,留下什么病根。

    “我又没遇到过这种事,还没有人掰断过我的角呢。”白球球理直气壮道,明明是李惟折断了自己的角,现在还要来怪自己,白球球被气到了。

    “太医白斐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我让他来看看,好吗”

    “不行”白球球拒绝的很坚定,“我不要别人看见,太丑了。”却是没有正面回答第一个问题。

    “那好吧,我叫人打水进来,你洗个脸。”李惟妥协了。

    “嗯。”白球球抹了一把脸上干了的泪痕,室内干燥,绷得脸有些疼。

    “周兴”李惟朝外面叫了一声,周兴很快应声进来。

    李惟把白球球挡在背后,不让周兴看见,“叫人打一盆热水进来。”

    不一会儿,丫鬟晴月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你下去吧,我来。”李惟对晴月说道。

    “过来。”李惟把白球球拉到桌子旁边坐下,拧了毛巾给他擦脸,擦完脸又仔细地替他擦干净了耳后的血迹,这才问道,“你的角真的不要紧吗”

    “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白球球的声音有些嘶哑,那是因为刚刚哭过。

    李惟记得小时候母亲生病,他去看望,母亲也会这样对自己说,“没事,睡一觉就好了。”那时只觉得莫大的安心,然而现在听白球球说,李惟仿佛能够想象他睡一觉起来,角就没有了的模样,一时既期待又不舍,他最初看到白球球的角的时候,也是害怕的,然而想想自己把他拘在府里这么多天了,他若是什么厉害的妖怪,王府早就闹得人仰马翻了,虽然问不出结果,但他猜测白球球肯定没什么本领。

    “你过来和我睡吧。”看到白球球惊讶害怕的表情,李惟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说了什么,“你不想被别人看到,那万一等会伤口又流血了,我可以帮你上药。”

    白球球想了一想自己在睡梦中突然变成龙的可能性,又想到自己的角已经被李惟看到了,便有些自暴自弃,“好吧。”

    第12章 第十二章

    李惟又打量了一下白球球的脑袋,叫来了晴月,让她拿一件斗篷过来。

    斗篷很挺括,李惟替白球球穿好,小心的把帽子给他戴上,很注意地没有碰到他的断角。

    “走吧。”李惟去牵白球球的手,白球球没有躲开,他一晚上遇到的倒霉事情太多了,此刻有些木木的。

    刚才屋内还鸡飞狗跳的,周兴此刻看见自己王爷拉着白球球的手,有种说不出的诡异。然而还是强压下内心好奇,尽职尽责地跟了上去。

    李惟刚进屋,就有丫鬟出来服侍。“再拿一床被子。”他虽然叫白球球过来和自己睡,但毕竟没有要和他睡在一床被子里肌肤相亲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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