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顿饭的确是砸了,虽然没被骂,但也没人说好,平平淡淡的反应,让方云宣郁闷了好长时间。
咳了一声,方云宣岔开话题“现在是说你!明天就上街发传单去,发完了就拉着人介绍咱们饭铺的特色,发不够一百张,明天中午就别吃饭了。”
王明远笑着点头,相处几日,他知道方云宣狠不下那个心,嘴上说得凶,最后还是会给他准备一顿丰盛的饭菜。
六月初九是黄道吉日,方云宣的饭铺食锦楼正式开业。
这日天气睛和,艳阳高照,方云宣一大早就起来张罗,铺子里又擦拭一遍,到处一尘不染,新油的桌面都泛起了亮光。
王掌柜一家早早就过来道喜,问方云宣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方云宣笑说不用,又叫过王明远来,彼此见过。
王掌柜见王明远一身青布长衫,全身上下里外三新,人也精神了不少。心里高兴得不得了,也感激方云宣为人仗义,不但没有把侄儿轰出门,反而还如此善待,实在难得。
接过楠哥儿,让方云宣只管去忙,楠哥儿就交给他们夫妻了。
方云宣道了谢,让王掌柜进店里坐。
临近中午,吉时已到,鞭炮齐鸣,一阵热闹过后,附近邻里也都赶过来道喜,食锦楼门前聚满了人。
方云宣穿了一领天青色绉纱长袍,十分温文儒雅,他站在门前与人寒暄客气,招揽路过的人进店里来用饭。
没一时食锦楼里就坐得满满当当,方云宣让王明远招呼客人,自己去厨房里做饭,准备开席。
今日是头一天开张,来的客人里有一大半是这条街上的商铺掌柜,头一炮一定得打响了,不然以后的生意可难做了。方云宣拿出看家的本事,除了客人点的菜外,每桌另外附赠一道菜和一碟点心。
菜和点心都以喜庆为主,菜是香酥八宝鸭,点心是做成牡丹花样的炸面筋。
方云宣一头钻进菜里,不理外面的情况。其实他心里也是没底的,在这个世界里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的尝试,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至于能不能成功,真要看老天帮不帮他了。
食锦楼里喧华吵闹,方云宣在厨房里忙得手脚不停,王明远在大堂里更是忙得团团转。
“小哥儿,这是个啥东西,模样怪俊的,叫啥名字?”
王明远低头一看客人指的东西,正是今日附赠的炸面筋,忙笑道“开业前三天,本店特意感谢来捧场的老少爷们,每桌送一份八宝香酥鸭和白牡丹。您说的这个就是白牡丹,您瞧瞧,这点心是不是和那牡丹花一个样儿?”
那客人端详了端详,“是倒是,这能吃?”
面前的白瓷碟里摆了一朵跟真花相似的点心,八个花瓣,瓣瓣分明,中间点了一点玫瑰花酱,看着白蕊红心,漂亮得都不像能吃的。
小心翼翼地夹起来,送进嘴里,只觉得酥、脆、甜、香,四种滋味来回在味蕾上翻来搅去。
第35章 生意兴隆
其余桌上的客人也都正好奇,见有人吃了,忙问“怎么样?味道怎么样?”
那人眯着眼细细品尝,许久才睁开眼,拍案道“绝了!这点心真是绝了。”
其余人听了似信不信,一块点心再好吃能好到哪去,大惊小怪。
纷纷拿起筷子,夹起来吃了,一时全场无语,王明远的心都提起来了,这是好吃还是不好吃?
片刻后,也不知是谁喊了声“好”,紧跟着叫好声络绎不绝,屋子里沸腾起来,都说这点心味道绝佳,好吃得不行。
“伙计,再来一碟!”
一桌才给两块,哪够吃,这才刚把馋虫逗出来,要解馋少说还得再来个十块八块的。
要白牡丹的人越来越多,王明远又得意又欢喜,站在柜台前,略微弯了弯腰,态度不不卑不亢,脸上的笑容也恰到好处,既不谄媚,也不让人觉得疏离,他高声说道“各位客官,这点心是附赠的,每桌只有一碟,不能多给。小店也得顾个本钱不是?您要吃着好,就请明日再来,三日之内,点心和下酒菜都是免费送的。”
客人们听了只好做罢,人家都白给了,也不能腆着脸硬要,念叨几句,又去试吃其他菜色。
这也是方云宣算计好的,送的东西不能太多,但每样都要精致勾人,这样才能勾住回头客。
今日开张大吉,方云宣从厨房出来,王明远就乐颠颠地扑了上去,喜道“师傅,今天生意可好了,您是没看见,屋里屋外都坐满了,您做的那道白牡丹,客人们吃了都说好,还说您比宫里的御厨还厉害!”
方云宣累得腿都软了,他在厨房里做菜,看下单的数量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知道今天的生意一定不错。
拿出钱匣子算帐,果然,除去成本和今日附送的东西,净利有三两五钱银子。
王明远乐得嘴都合不上了,拉着楠哥儿直蹦高儿。
方云宣捏了捏肩膀,笑道“傻笑什么?今天你伯父和咱们这条街上做买卖的掌柜都来道喜,这其中有一半是不能算数的,谁能天天来给你道喜,要看实际的收益,还是等三天之后再说吧。”
方云宣果然没料错,三日之后,食锦楼的生意跌了一大半,没有白送的吃食,客人们也变得挑剔起来,方云宣这时才拿出了杀手锏,加大菜码,每样菜的味道上都下足了工夫,只为勾住更多的回头客。
附近只有方云宣这一家饭铺,再加上菜码大,味道好,比起大酒楼也不逊色,在经过了半个多月的低潮期后,食锦楼的生意慢慢回暖,客人们慕名而来,一到饭点大堂里的总是满满的,一天下来净利润能稳定在一两多银子。
如此已经出乎方云宣所料,他原本算计的是够成本,能挣出饭钱、房租,够他们父子衣食无忧就行了。可照如今这个样子,坚持一年,他就能买下一间店铺,不用再租别人的铺面了。
高兴之余,方云宣又开始琢磨添几样新菜色,不用多,每隔一月添一样,让客人们常吃常新,总有个新鲜感和期待度,让样才能不让老顾客厌烦,又能吸引来新的顾客上门。
忙起来日子过得飞过,转眼又过了两个月,食锦楼渐渐站稳脚跟,在小小的南城区里,闯出了一点名号。附近的客商、百姓提起去哪里吃饭,首选的就是这家食锦楼。
客人多了,方云宣一个人忙不过来,又在厨房里雇了两个人打下手,从此后方云宣只管安心掌勺,也有更多的时间去琢磨新菜。
方云宣慢慢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忙碌而充实,让他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偶尔冒出来的一点点思念,也被他狠狠掐断,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起杜益山,不去想他的伤是不是全好了,不去想他总是冷淡的面容,不去想他轻轻勾起的唇角,微微显露的笑容是何等的温暖。
再过几日就是八月十五,方云宣早早备下几份节礼,分发给两个帮厨的伙计,十四这日,方云宣又给两人封了红包,打发他们回家过节,过了十五,等十六再回铺子。
主家难得有像方云宣这么大方的,又给东西又给钱,两个人道了谢,欢欢喜喜的走了。
这个时代的人不时兴在年节时全家去饭馆过节,尤其是八月十五和农历年,全都是守在家里,阖家团圆。
明日饭铺不营业,方云宣让王明远也回家去,给他拿了好些吃的、用的,又给他包了二两银子,说是给他弟妹的见面礼。王明远感激不尽,拿着东西叫了一声“师傅。”就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楠哥儿听说王明远要走,立刻闹了脾气,苦着脸拉着王明远的衣襟,怎么也不让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