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不热?”夏越蹲在炕沿上调整风扇的位置,转头看着孟怀远。
孟怀远摇头“别弄了,一会儿静下来就凉快了。”
夏越笑了笑,放下风扇,转身凑过去“要不然我去打点水,让你洗把脸?”
“不用。”孟怀远拉着他,想细细的打量,可是屋里漆黑一片,只能依稀看清轮廓。
“你怎么想起跟到这儿来了?”
两个人靠在墙上,对着风扇吹风,悄声说话,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想见你。”
孟怀远伸手摸了摸夏越的肩膀,然后一溜向下,从后背把夏越的衣服掀起来“婶子打你哪儿了,让我看看。”
“看啥,早就好了。”夏越把他的大手从衣服里拎出来“你今天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过来了,那明天怎么办啊?”
“我明天就走。”孟怀远轻轻的吻了一下夏越的嘴唇“就想着看你一眼,现在看了,也就放心了。”
“我好好的在家待着,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啊。”夏越歪头拿斜眼看他,黑暗中一瞬间眸光潋滟,宝色流转“想我了就直说。”
“嗯,想你了。”孟怀远凑近与他额头相抵,声音低沉带着微微笑意。
如今村子里的狗都睡着了,周围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只能听见有蛐蛐的声音,他们两个就躲在小屋里,门也锁着,窗户也关着,虽然挡了窗帘,也不敢坐在窗户跟前,只能贴墙根坐着,或者是直接并排躺下。
“你京城那边的生意怎么样啊?”
“都挺好的,已经让人去谈了,暂时不用我过去。”
孟怀远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夏越听着,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过问,他向来不去管孟怀远生意的事情。
但其实,孟怀远现在非常忙,公司刚刚步入正轨,合该是大刀阔斧实行政革的时候,偏偏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搞得孟怀远什么心思都没有,但是他没想跟夏越说,因为他知道,如今夏越比他更辛苦,外面传的那么难听,家里人又不理解。
“这些天受委屈了吧?”
孟怀远嘴唇贴在夏越的耳朵上,亲着亲着,他就忍不住轻咬了一口。
“啧~~~”夏越躲开了一下,转头侧身看他“没委屈。”
孟怀远看着没有说话。
“真的。”夏越强调的点了点头,趴在他的胸口,说道“其实我早就做好准备了,反正咱们的事情,早晚有一天得让父母知道啊,所以我虽然有点害怕,那也是害怕因为咱们的事情,让父母受伤害,不过现在看上去,一切都还好,我爸我妈也没有因为这件事被气到医院里,外面虽然传的很难听,咱们别理会就是了,时代会向前走的,咱们这点事儿,以后都不叫事儿。
夏越努力的的给孟怀远宽心。
孟怀远了然的笑了笑,伸手摸摸他的头发,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把人往上抱了抱,然后用力的搂进怀里。
夏越感受到孟怀远落寞的心情,忍不住仰头在那棱角分明的下巴上咬了一口,问道”你怎么了?“”没怎么。“孟怀远摇摇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说道‘我在想,当初你回来的时候,我让你别承认我们的事情,那样的话,会不会好些,大不了我们的事情瞒一辈子,我也不想让你因为我,跟父母为难。”
“事情闹得这么大,就算我回来了矢口否认,凭着我妈的xi,ng格,肯定会立马的给我结婚找对象的。”
夏越说完,抬眼趁着月色,打量孟怀远。
果然听到结婚两个字以后,孟怀远的脸色登时就变样了。
夏越再接再厉,继续说道“当然啦,你肯定会相信我的,就算我跟别的女人结婚了,生小孩了,在心里也是最爱你的,可那样我就成了一个骗婚的混蛋了,而你……”
他顿了顿“而你就成了我藏起来的地下情人……”
地下情人什么的,一听就很 y 靡。
夏越忍不住笑嘻嘻的看着孟怀远。
孟怀远无奈,眯着眼睛看他。
“干嘛…我就是给你分析…唔……”
夏越话没等说完,就被粗鲁的堵住嘴,摁在炕沿上狠狠的亲了一通。
黑暗中两个人亲密的纠缠在一起,又不敢发出太大声音,一切只能点到为止,偶尔发出几声哼唧的声音,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
农村人起来的早,五六点钟院里的大公ji就开始打鸣,大舅妈便起来开始给全家人做饭,孩子们也得起来准备上学。
孟怀远被吵醒了,想赶紧起来,趁着家里人还没有全都起来的时候,就赶紧走,但是他刚一起身。
夏越就往他怀里拱,小脸睡的红扑扑的,脑袋上还翘起几缕呆毛,两只手还紧紧抱着他的手臂。
孟怀远一瞬间心就软了下来,真想就这么一直搂着他,静静的看着他,再也不离开他身边。
可是……现在却不行。
这要是真让夏妈妈知道自己也跟过来了,肯定得发火,夏越在他们之间已经够为难的了,实在不想再给他添负担了。
于是只能轻轻的起身,小心翼翼的把手臂从夏越手里抽出来。
“呜……”
结果他刚要去下地穿鞋,夏越突然醒了,迷迷糊糊的揉眼睛,抬头看他。
夏越这些天不能说睡得不好,只能说,睡得不是很实,但是今天重新躺在孟怀远身边,那种很熟悉很踏实的感觉又回来了,所以他睡得很沉,一直搂着孟怀远的胳膊。
冷不丁他走了,夏越也就醒了。
“你要走啦?”早上起来的声音有些黯哑。
“嗯……”孟怀远捏着他的下巴,低头在他嘴上用力吻了一下,然后与他额头相抵,不舍的说道“你乖乖的,有机会就给我打电话。”
“……”
夏越莫名的有些难过,忍不住坐起来搂住他的脖子,不想放他走。
“好了,等过几天,我再悄悄地过来。”
孟怀远使劲儿的回抱了他一下,然后还是恋恋不舍的松了手。
……
夏越先出门去给他放风,姥姥和夏妈妈都还没起来,大舅妈在后院摘菜,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趁着这个时候,孟怀远出去了。
本来夏越想送他道村口的,但是孟怀远不许,非得让他回去再睡一会儿。
于是夏越就蹲在门口,看着孟怀远的背影,一直到看不到以后,还蹲在原地不肯走。
大舅妈从后院出来,冷不丁的看到夏越一动不动的蹲在门口吓了一跳,上前问道“你在这儿干啥呢?”
夏越失落的摇摇头,没有说话。
大舅妈目光犹疑,不一会儿,扔下手里的菜篮子,去了姨姥的屋里。
姨姥和夏妈妈也刚醒。
“大妹子啊,你去看看你家夏越吧。”
“咋啦?”夏妈妈一惊,赶紧起来穿衣服。
“一动不动给门口蹲着呢。”大舅妈悄声的说着“好像不太高兴似得,这孩子一看心思就重,脸上都没笑模样。”
夏妈妈心里叹气,穿好衣服就出了门。
果然看见夏越蹲在门口,明明是个一米七多的大小伙子,但是身体很单薄,往那儿一蹲小小的一团。
“你干啥呢?”
夏妈妈走过问道。
“没干啥……”夏越揉了揉眼睛,然后站起身,什么也没说。
但是夏妈妈看见夏越的眼圈是红的。
第二百二十章 活路
夏妈妈有的时候,回想起夏越小时候的模样。
她清楚的记得,夏越小时候挺爱说话的,刚懂事还没上学的时候,一天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的说些废话。
会缠着她,问这个是什么啊,那个是什么啊,为什么会这样啊。
而且也非常淘气,比赵月珍家的管富差不了多少,就因为这没少挨打,那个时候秃小子也皮实,夏老三的皮带都抽断节,但是第二天仍然活蹦乱跳的。
但是现在不行了,自己拿着笤帚疙瘩都没敢使劲打,这还让夏越在床上趴一天呢,紧接着就生病了。
况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夏越就变得特别懂事。
说话永远跟个大人似得,一双大眼睛里也不再露出天真稚嫩的神色,也不会颤着她问这个问那个。
无论什么事情,他都做的非常好。
即便是如今,夏越跟孟怀远闹出这种事情。
夏妈妈一惊无数次想过,夏越会跟她闹腾,会跟她作,甚至直接跟孟怀远跑了,再也不回来了。
这年头,有多少儿女因为处对象的事情,跟父母闹翻的,甚至还有对父母六亲不认以死相逼的。
可是夏越都没有,他就老老实实的待在父母身边。
你不让他出门,他真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一开始夏妈妈一直逼着他跟孟怀远断了,几乎什么狠话都说过,可是夏越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默默的听着,低着头,一动不动,看的她这个当妈的都心惊。
一次两次,一天两天,你能认为,这破孩子是在用沉默跟你抗争,所以夏妈妈很生气,就这么跟他干挺着,心里发狠的想着,看你个小崽子能横到什么时候,不说话就不说话,早晚有你忍不住那天。
于是,夏妈妈也开始不搭理他,跟他冷战,明白的告诉他,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过来跟她说话。
然后夏越就开始百般的讨好她,天天腻在她身边跟她撒娇,但是他表现的很不正常,因为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夏越很累,每天装开心装快乐,装的很累。
只要让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这孩子的脸上就什么表情都没有,沉寂的像一颗冬天的树,萧条破败。
她的孩子才二十几岁,正是人生中最光辉灿烂的时候,可是如今露出如同迟暮老人一般的表情。
夏妈妈开始受不了,想带着夏越去看病,但是,虽然这件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但是夏妈妈仍然不想亲自公之于众,所以悄悄地托了相熟的医生。
那是市医院的高层领导,最近多多少少也听说了老夏家的事情,于是当夏妈妈跟他提了一句的时候,立马就明白了。
不过很明确的告诉他,这种情况,医院是治不了的,实在不行就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吧。
这年头的心理医生不是很普通,稀奇的很。
夏妈妈不相信小城市里的医生,亲自带着夏越去邻省看心理医生,夏老三也跟着去了。
这位心理医生,是留洋回来的教授,名气大的很,那都是按分钟计费的,听说预约的名单里很多都是什么香港明星。
夏妈妈不怕花钱,托人找关系硬是cha队过来了,上来人还没等见到了,先包个大红包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