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收拾了这么久？”
听到熟悉的声音，杨清一抬头，看到是张凛，于是那嘴立马撅起来了，他还没说都觉得心酸的不行，明明他每节课都认真听了，怎么就是不会！
张凛特别自然的接过杨清的书包背上，别说还挺沉，杨清今天上午满课，书又是比较厚的，所以才那么沉，张凛只有两节课，他下课后就先去超市买了些吃的喝的用的，放回家后又匆匆赶过来，杨清的课表他比杨清都熟，找过来但没花多少心思。
下午两人都没课，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约会了，张凛想就今天下午一定要杨清陪他，过后怎么学习他都陪着，两人都多久没亲热了，他这还是有男朋友的人呢，都过得像个和尚一样。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南京外来人口特别多，到了过年的时候，很多人都要赶回家过年，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火车，还有不少人将南京作为中转点，所以火车站挤满了人，这一年，杨清却不回家过年了。
期末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杨清果不其然成绩垫底，但好在并未挂科，查成绩的时候他大气都不敢喘，硬是让张凛查了告诉他的，然后他在得知成绩表现的正兴奋的时候，被张凛一把抱起来丢到了床上。
张凛今年也不回家，因为杨清在这儿。他也跟他爸说了，他爸没两天就给他打了钱过来。这是他们在一起过得第一个年，四川并没有过年吃饺子的习俗，但年夜饭却是哪里都有的，大早出去买了菜，张凛打算用一天的时间来做这顿年夜饭。
张凛买好菜回来的时候，杨清才刚睡醒，很快的洗漱好，就去拿张凛刚买回来的包子，这家包子在他学校旁边，皮薄肉香，一口咬下去感觉汁都要溢出来了，杨清第一次吃就喜欢上了，所以在后来，张凛总是趁他早上还在睡觉的时候，去买回来，等他一起来就可以吃上口包子。
“昨晚不是让你叫我起来的吗？怎么一个人就去了？”
“昨晚你都累成了那样，我今天早上又看你睡得香，哪还敢打扰你睡觉啊，都买回来了，等会儿来给我打下手！”
张凛就着杨清咬过的地方，大口咬下一口包子，肉馅大都进了他的嘴里，引得杨清直跳脚，又从旁边拿了个出来，一把塞进他的嘴里。
张凛真没做菜的天赋，反正这么久了，杨清就没觉得张凛做的东西好吃过，就算张凛严格的按照书上的步骤去做，做出来的仍旧不怎么好吃，但现在杨清也好打发，不再那么挑剔。张凛刚刚虽然说了让杨清进来给他打下手，却也没真正让杨清做什么，连洗个菜都觉得水凉，怕冻伤他，更别说其他的了，于是就只剩下择菜的活，张凛还端了个小凳子，让他可以坐着择菜。
“杨清，我爸知道我们的事了。”
杨清手里拿着一颗生菜，听到话后，茫然的抬头看张凛，张凛说的话，让人有种他们在一起其实是件很普通的事情一般，可什么时候同性恋已经那么容易被人接受了？
“所以以后，我可能无法再像以前一样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了，他说要跟我断绝关系，不会再给我一分钱，我得找地方打工，可你放心，我会努力，你想要什么还是可以跟我说的，他前几天才打了钱，我们现在还是有钱的。”
“张凛，我的学费，我们的房租，我们平时的开销都是你付的，我那里还有钱。”
“我说过养你，怎么能用你的钱？这个没得商量！”
“可是我不想改变。你说你打工的话，是不是每天回来都累的很，没时间跟我说话？还会不会来接我下课送我上课？我什么都不会，你不在我连下个面都不会，张凛，就算这样你也要去打工？用我的钱怎么了？我不也一直用你的钱？”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张凛，今晚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听了再考虑要不要打工。”
张凛不让杨清去洗菜，可杨清还是把生菜洗了，一遍一遍洗的特别仔细，杨清这时候才注意到，张凛今天其实买的菜不是很多，平日里他买的菜都能把冰箱塞的满满的，但他们两个人吃不了太多，东西总是吃不完最后丢掉，而今天张凛买的不多，可能真是没钱了，那就说明张凛之前跟他说的都是真的，他是真想一直跟他走下去的，所以哪怕跟家人断绝关系，他也还留在这儿。
“你还有事瞒着我？”
两人一人站一边洗着菜，张凛洗香菇，杨清听了张凛的话，微笑着侧头去看他，然后把手伸到了他那边，握住了他的手。
“张凛，你喜欢的是我吗？”
“不是你还是谁？”
“我说是你现在面前站的我吗？张凛，你看清楚，是你眼前这个我吗？”
张凛反握住杨清的手，他不知道为什么杨清要这么问他，这问题跟刚刚那个问题又有什么关系，可张凛就是感觉到杨清的不安了，于是他握住了他的手，想要给予他安慰，确实，杨清以前总给他变化很大的感觉，但这半年来，他一直都是这么温顺的，他也确实喜欢这么听话的他。
“当然了，你是不是又想起以前的事？如果那个秘密说出来会让你不开心，那我也不想听，杨清，你听清楚了，不管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你，我都很喜欢，我都为了你跟家人闹翻了，这还不能说明什么？我们是要永远在一起的！”
“可是我的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人。”
张凛愣了，他几乎以为杨清是在说笑，但杨清的神态却是那么认真。
“我有很多钱，多到我什么都不用做，都能用几辈子的钱，那是他挣的。我从初一的时候发现他的存在，一直到大学以前，身体都由他主导，我只能时不时的出来，时间绝不可能长，以前最长的时候就只有三天，而这次我不知道怎么了，他好像消失了一样，他已经半年没出来了，张凛，我这么说你还喜欢我吗？我是不是怪物？”
张凛久久的看着杨清，杨清给他的震撼太大，他一时不能消化，如此，一切都能说通了，然后，他感觉到手里那只手在慢慢的往外缩，听杨清这么说，他也分不清他究竟更喜欢谁，但喜欢这个他总是没错的。
“你该早些对我说的。”
张凛微低头，轻轻吻上不安的人，他想，可能一开始是更喜欢那个他，可如今相处这么久下来，这个他也让人无法放手。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事实证明，好像杨清的家里真的少他一个人也不少，本来杨清因为不回家过年而和张凛厮混在一起还挺不好意思的，可到了现在，也只有他爸和他妈打了电话过来问问，加起来说话也不超过五分钟，他算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也想不起给爷爷奶奶打电话问问，根本忘了老人不识字，只能等着他们给他打电话。
杨清记得上一次过年的时候他才十二岁，虽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下面多的是弟弟，可却是家中最受宠的那个，每个人都给他礼物，问他成绩的事，而今年，他只能和张凛在这陌生的城市，年夜饭冷冷清清，看春晚安安静静，连看个烟花都只能从窗户往外看，这个年完全没有年味。
自从杨清父母离婚之后，杨清再也没有见过他妈妈，所以，突然见到，才会那么无措。
女人走路看起来挺吃力的，他大步的跟上前面的男孩儿，男孩儿似乎在抱怨什么，他十一二岁的模样，背着个大大的书包，一看就沉甸甸的，似乎女人做了什么事让他挺不高兴的，他是半点儿好脸色都没给女人，还故意大步的走，女人穿着的高跟鞋起码有八厘米，可就算这样，他看起来也跟男孩儿差不多高，女人一看大的孩子走远了，也顾不上了，估计脚实在太难受，只能看着他走了。
杨清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就定住了，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女人从他的面前走过，倒是前面那个男孩儿回头看了一眼，杨清不知道他看的是他，还是他妈，但他想，他弟可能就长那个样子吧？
张凛到底还是找了工作，是个家教的工作，学生是个高三女生，女生的家就在他学校附近，张凛需要每天去两个小时，但加上路上耽搁的时间，怎么也得三个小时了，每小时一百，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家教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到九点，张凛去见过女生的父母，倒不是难以相处的人，今天是第一次家教，杨清硬要跟着张凛来，张凛当然不会让他一个人在小区外面等着，就带他去了个咖啡厅，让他边看书，边等着，然后时间过得也挺快，杨清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出来的，却没想到这么猝不及防的见着他妈。
年还没过去，但是已经有不少父母在为孩子们学习的事张罗了，生怕不参加个补习班，一个寒假过去自己家小孩儿就比别人家的差了，这是杨清在他们那个小地方从没感觉过的，杨清也不理解。
杨清看着他们走远，女人最后进了张凛家教的那个小区，这小区的房应该挺贵的，这样看来他妈妈的生活应该还不错，这样想着，杨清倒是稍微放心了些，然后走到了一旁花坛边坐下。
南京的冬天似乎比四川冷多了，身为四川人的他，除了在零二年见过雪，就只在这里见过了，他都还记得他在图书馆看书看的入迷了，但没发现下雪了，图书馆暖气足，倒是不冷，等张凛来找他的时候，他才知道外面下雪了，那天，他抬着手去接雪花，开始时雪花落在手上就化开了，后来他的手冻僵了，他才能仔细观察雪花，他第一次知道雪花原来真是图片上显示的晶体的形状。
杨清抬起手，雪花轻飘飘的落在他的掌心，又下雪了呵。
杨清有短暂的失聪，他在这一刻似乎只能看到这飘飘洒洒的雪花，世界似乎容不下别的任何声音，路人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杨清也不在意，或者说根本没看到。
这半年，杨清其实慢慢的已经从对母亲的期待变得麻木，短则一星期，长则一月才会有的一次通话，通话内容又像例行公事一样，他心中有再多的期待也被渐渐消磨掉了，可这么不带半分心理准备的见到她，他还是做不到心平气和。
“不是让你在里面等着吗，怎么出来了？冻坏了吧？”
杨清被这个声音给拉了回来，他望着大步往自己走的男人，把已经冻僵了的手默默放在兜里，好像怕他责怪一样。
“抱歉，小孩儿妈妈回来了，跟她聊了几句，下次不会让你等这么久了。”
“张凛，我饿了，想吃烤鱼，就栖霞区那一家。”
“太晚了吧，这都快十点了，咱再过去都快十一点了吧，那家还开吗，要不换个东西，等明天再去吃烤鱼行吗？”
“我开玩笑的，这都几点了，还吃什么烤鱼啊。”
杨清仍旧坐在花坛边上，他仰头看着张凛，张凛逆着光，他只能看到个轮廓，很帅，他知道这张脸很帅，他觉得他能被这么个人喜欢很幸福，前一刻他有种去疯狂大吃一顿的念头，但张凛在，他一点儿都不想让张凛看到他那副模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脑中突然就出现了一个画面，那是和他有着同样一张脸却成熟许多的男人，他守在冰箱旁疯狂的吃，然后又跑到洗手间吐，反反复复，停不下来。
“那等会儿路上买份饺子吃？”
“好，要份大的，一起吃。”
“好，一起吃，你啊，每次都吃那么少，说是一起吃，哪次不是我吃剩的？”
“咋的？还不乐意了？”
“谁不乐意了？我就说两句话怎么了？现在都不许我说话了呀？杨清，我发现你最近变化挺大呀，自从我跟你说咱俩的事我家人知道以后你就变了，是不是觉得我除了你没别人了，你就变得肆无忌惮了？嘿嘿，还真是，我还就离不开你了。”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杨清突然就脸红了，只是他的脸大部分埋在围巾里，张凛根本看不到，张凛不知道，那日他的话给了他多少安全感，一个愿意为了他放弃所有的男人，让他怎能不敞开心房。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更，稿子也存了不少了，可就是懒得更新。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你说现在小孩儿怎么了，怎么家里人花钱给她找家教也不爱学？今天我花了大半时间都在跟魏菡交流，差点儿没求着她学了，我就不懂了，这底子怎么就能差到这种地步，现在都高三了，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我估计她现在去参加中考都吃力，这要不是为了这点儿钱，我愿意来招这份罪受？”
杨清躺到沙发上，将腿搭到了张凛腿上，听着他的话，聊耐的打了个哈欠。
“她妈倒是像模像样的，为人挺和气，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关系不好，刚刚我出门的时候，听到她妈跟她说话他都不理，你说现在的小孩儿是不是普遍的都叛逆期延迟了？我当初怎么就没像她这样？当初我们班的人也挺好的，还是说女生就是这样？”
张凛摸着杨清放在他腿上的脚，他的脚白白嫩嫩，一看就是很少走路的人，他的脚和一般男人的脚没什么不同，同样瘦的看得见脚背上的筋骨，只是他的脚挺小的，又每一个脚趾头都圆润晶莹，让张凛每次都爱不释手。
“不过小姑娘挺好玩的，还让我下次过去给她带吃的呢，问她带什么还不跟我说，真是的，我哪知道小姑娘的心思啊！”
杨清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一把抽出他手里的脚丫，但另外一条腿仍旧放在他的腿上，倒显得有些莫名。
“怎么了？”
“我本来想看看你能讲她多久的，可我忍不下去了。你跟我说女生算什么意思啊？是不是觉得我无趣？我就是这么个人，就是无聊，你早知道的！还是说你现在发现其实你是对女生更感兴趣？想借着这次的事跟我分开？”
“你在说什么？我没嫌你无聊！”
杨清干脆也把另外一只腿收回来，不再去看张凛，而是望着电视，电视早就开着了，没人看，他们对电视都不感兴趣。
“杨清？”
张凛试着抱了抱他，然后在他脸上轻啄了口，就这么抱着他，回忆从回来那一刻发生的事，他回来就去洗澡了，然后出来吃了杨清剩下的大碗饺子，在他吃的时候，杨清去洗澡了，等他出来的时候，张凛都坐到沙发上看电视了，接着，他好像真的一直在讲魏菡了，这样说来，杨清说的都是真的。
张凛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自己挣钱，多少有些兴奋，作为他现在最亲近的人，他以为杨清也会想知道这些的，他们平时侯也没什么话说，这多了话题，他当然要抓住了只是他没顾及杨清是他男友，他在他的男友面前在说着别的人，他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你要是真不喜欢我去，我跟她妈妈说不去了，或者你要觉得我陪你的时间太少了，每天健身房也不去了，都陪你，杨清，你别生气好不好？”
“你根本都不知道！”
杨清挥开了张凛的手，连拖鞋都没穿，就赤着脚走回了房间。留下的张凛还觉得莫名呢，一向温和的杨清怎么突然发脾气了？还来的那么毫无预兆。
回了房间，杨清只感觉心中的压抑又上升了一个高度，莫名又想到晚上碰到他妈的事了，现在想想，自从他父母离婚，他的记忆里就再也没出现过他妈这个人了，他不知道是否在那个杨清出现的时候见过他妈，可他确实一次也没见过的。他上大学是在南京，这一点他并没有瞒着她，而生活在一个城市，那么近的距离，她从来没有说过她也在这儿，更别说什么来看他了。
杨清也知道他刚刚不该和张凛发脾气的，但是面对着这么个宠着他的人，他就变得肆无忌惮了，想要发泄出心中的郁闷来。
杨清坐到了落地窗旁的吊椅上，抱着靠枕，心中却想着那些早已尘封在记忆深处的事情。
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可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多好，如今，什么都没了，他搞不懂那个年代的人，通过相亲走在一起，没有爱情是如何走下去的，现在，他和张凛之间倒是有着爱情存在，可他也不安，因为今天对张凛发火了，他怕张凛会在意这件事，会因此而讨厌他。
还是想念小时候，简简单单，开开心心，可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小的时候想着快点长大，等大了又会去怀念当初。
杨清突然去想他不存在的那些时候了，由那个杨清替他生活的时候，他会不会也感受到他现在的郁闷呢？他是不是也从开始的期待父母的爱，变得像他现在这么麻木？杨清的脑子变得乱遭糟的，他一向不擅长思考，现在想着这些事，脑子里好像有头绪的时候又突然断开了。
那个自己是怎样一个人，杨清第一次好奇，拥有身体使用权的这半年，杨清倒是了解过这种现象，多重人格，他不知道形成另一个人格的原因，但他想，可能那个杨清更棒吧，能这么容易考上这个大学，能让张凛和王易两个人喜欢他，能挣那么多钱，可是那个杨清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他又是否知道自己的存在？
去想那个杨清，他就又会想之前告诉张凛他的情况是否正确，这么多天来，张凛倒是没问什么，可杨清就是觉得不安。
一回来家里就开了暖气，可还是挺冷的，可能是跟他体质有关，但他也懒得去拿衣服穿，就那么抱着抱枕，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梦里，他又见到了那个场景，男子睡在床上，手腕处的血不停地往外流，另一只手边还放着把刀，刀似乎泛寒光，一看就很锋利。梦里，男子的脸赫然就是他的脸。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睡得混沌，不舒服极了，然后杨清感觉到有个人在碰他，身体倒是不抵触，等到身体悬空的时候，他终究忍不住把手挥了过去，慢慢的睁眼，他就想看看是谁打扰他睡觉的。
“把你弄醒了？去床上睡，这里曲着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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